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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宁隐捡回这条命了,可因给他治病疗伤,所以花完了神医宁府几百年来的积蓄。并且,宁氏族人们当时为了躲开黑衣蒙面人,直接变卖了宁氏祖宅,连夜离开河归城。 而半年过去了,当宁隐再次回到这个生养自己的河归城后,却发现什么都变了。 不过都还好,银子还能攒,宅子也能赎回来,但别的呢……唉,先别想了。 正盘算着,宁隐眼前一亮,却见一个穿金戴银,一身花绿搭配的富态矮胖子在小厮丫环们的簇拥下,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朝着他这边走来。 矮胖子站在茶楼前,斜斜地睨一眼宁隐,然后继续走,边走边吆五喝六的指使小厮丫环们,傲慢且无礼,鼻孔朝天看。 看着就遭人烦。 宁隐将身前的药篓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跟上去,他在这茶楼等了三天,总算是将这穿金戴银的矮胖子给等到了。 这矮胖子没什么特殊的,而若是半年前的宁隐,他定是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更不会特意等对方。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宁隐不远不近地跟着矮胖子走,这条街的摊贩很多,来往的商户跟行人也多,所以很拥挤吵杂,容易跟丢人。 但那穿金戴银的矮胖子在人群中太过显眼,饶是宁隐想跟丢都不行。 跟了一段路,等到贪嘴的矮胖子将丫环小厮们都支走去买吃喝的时候,宁隐趁机上前: “矮胖瓜,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再不还钱的话,莫怪他动粗了。” 说完,宁隐就不动声色地挤进了拥挤的人潮中,而那矮胖子一脸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似乎是想找到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一句话的人。 替人传话后,宁隐按照约定来到一处破旧不招眼的民宅前,伸手敲了敲门板,这敲门也是有技巧的,敲好了拿钱,敲错了白跑一趟,他低声说暗语:“院里的肥鸽已经喂了,掌柜可满意吗?” 里面没说话,就在宁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时,门板被打开一条缝,里面递来一张十两银票,也没说什么,给钱后就直接关门了。 宁隐一手捏着银票,一手捏着药篓的背带,笑容僵硬。 活该这小破作坊一世都混不出什么名堂。 宁隐拿钱走人,正寻思着该怎么用这十两,却见前面拐弯处突然出现几个富家少爷,而其中有一位身穿一袭银灰色长衫,神态温和谦逊,嘴角噙着笑意,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君子姿态。 这是左家的三少爷,庶子左无寻,也曾是宁隐的心头宝,意中人。 可左无寻却始终没把宁隐的爱意当一回事,更没放在心上。 但往事都成了过眼云烟了,而且他现在实在不愿再看到左无寻,免得心生不悦。 宁隐提了提身后的药篓,顶着一张易容过后的脸,佯装欢喜的晃着手,大摇大摆地从左无寻等人跟前走过。 而谁都没有发现,眼前这看似没心没肺的采药人,实则是半年前销声匿迹的宁隐。 “嘎吱——” 宁隐推开沉重的木门,他朝小院走进,随手将药篓放在地上,还没归整好,就听到了一位老者的声音:“大少爷,宁家虽然没落了,但还不至于让您亲自采药补贴家用。” 宁隐漫不经心道:“管家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我该帮还是要帮。更何况,我今天出门还遇到了故人,也不算是白出这趟门。” 管家当归自小就来到宁家,算是看着宁家风光,也是看着宁家没落的人。而在宁家落魄后,一大把年纪的当归也没离开,仍是选择留下来。 当归帮他一起收拾:“少爷看到哪位故人了?” “左无寻。” 当归眉头一皱,正要提醒宁隐小心对方,却不知从何开口。 宁隐不以为意:“宁家在河归城已经掀不起风浪了,铸剑宗跟虎门镖局都不会再花费心思针对我们了,你放心吧。” 他的语气仿佛仍是当初那吊儿郎当,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宁氏嫡子,完全看不出现在的落魄。 年老的管家看着宁隐陌生的侧脸,世人都道宁隐不学无术,生疏宁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医术,却无人知道,宁隐的易容术却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宁隐突然扭头看当归,把他给吓一跳。 却听到宁隐自言自语道:“半年都没动手了,手艺都生疏了,管家你瞧我这张脸,能不能认出是假的?” 当归真诚道:“瞧不出真假。” 宁隐半信半疑。 不过,当宁隐在铜镜内看到自己这张易容后只能算是清俊的脸后,他勉强说服自己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毕竟宁隐原本的容貌也算是俊美无双,跟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实在是天差地别。 当晚。 夜阑更深,轻垂在湖面上的柳枝随着寒风的摇摆,惊起层层涟漪。下一瞬,林间的鸟鸣戛然而止,幽林深谷陷在寂静中。 “叮——” 一枚锋利的飞镖快、准、狠的刺在床前,直将床上那辗转反侧都睡不着的矮胖子给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把飞镖上插着的纸条拔下来,粗略看一眼。 登时,他就吓得魂飞魄散。 ——明日午夜前不搬离宁家大宅,我就血洗了你这整个院子的人。 而落款,赫然写着宁隐两个大字。 但远在城西的一处小宅院的宁隐本人,此时此刻却酣然入睡,对这一切并不知情,更不知道有人利用自己的名字在外挑拨是非。 第二章 背黑锅 两年前,宁隐传出断袖癖好,此事引起河归城众人的热议;而宁隐苦追左家三子左无寻的事,更是让河归城的百姓们看尽了热闹。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家嫡子一腔深情,注定是撞死在左无寻这个铜墙铁壁上了。 而半年前,宁隐一夕之间花光宁家几百年积蓄,还把自家祖宅都变卖了的事,更是引起一阵轰动。 谁都不知道,风光无限的宁氏一族为什么会沦落到变卖祖宅地步,更不知道,在变卖祖宅后,宁家人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河归城。 众人议论来议论去,一致认为是嫡子宁隐不会掌家。却并不知道,卖掉宁家祖宅的事不是宁隐做主的,而且,宁家人离开河归城内全是为了自保。 不过外面的风言风语,对于现在的宁隐而言,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名声嘛,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计较的。 但是,神医宁氏一族的百年风光可不能葬送在他宁隐的手里。否则,等他几十年后下地狱了,肯定会被他家老祖宗们给掐着再死一次。 于是,当半年前被黑衣蒙面人们伤的半死不活的宁隐,再次恢复生龙活虎后,他寻了机会,哒哒哒的就跑回了河归城。因为怕黑衣蒙面人们又再次找上门想抢走宁家的易容术,于是宁隐暂时隐瞒身份,只为暗中调查半年前伤自己的黑衣蒙面人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如此卑鄙! 当然了,宁隐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赎回宁家老宅。 次日,碧空万里。 宁隐背着药篓离开,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采药人,无权无势无钱无背景,容貌也不出众,所以这也就方便他每天到处晃。 正当宁隐考虑着今天要不要再去一趟小破作坊,看看有没有什么容易的单子时,宁隐看到了昨天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矮胖子。 矮胖子满面愁容的朝着一条小巷内走去,因为太过忧愁,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宁隐不动声色的跟上去,原本他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明明昨天还趾高气昂的矮胖子,今天身边却没带一个丫环小厮的跑进了一条小巷内,而且神色还如此慌张不安……宁隐心里好奇不已,所以还是跟上去了。 只是走着走着,当周边的景象越来越眼熟后,宁隐眼里的诧异也就更浓郁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去小破作坊的。 怎么,矮胖子也有事情要托人办? 一盏茶的功夫后,走路慢吞吞的矮胖子总算是来到了目的地。 真耽误时间。 叩叩叩——矮胖子气喘吁吁地在门板房前停住脚步,按照规矩敲门后,报出自己的目的:“掌柜的,我想请你帮忙,帮我看看我家里有没有贼。” “嘎吱——” 沉重的门板打开一条小缝,掌柜嘶哑的声音传出来:“不好意思了,店里的伙计都出去了,您还是明天再来吧,客人。” 说完,他正要关门,门板外却“嘭”一声巨响,这动静惊的矮胖子跟掌柜都瞬间一个激灵。 只见,一个穿着青衫,背着药篓的人站在门前,一只手还撑着门板,这动作既阻止了掌柜关门,又让失魂落魄的矮胖子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三人都没说话。 宁隐收手,他抖了抖衣襟,潇洒的拱手道:“在下久闲,武力高强,医术精湛,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管是什么任务,在下都能完成。要是阁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掌柜的——” 掌柜没说话,应该是被震撼到了。 而矮胖子也没开口,他被突然从身后窜出来的宁隐给吓到了,魂都差点飞了,哪里还能听清他说什么。 两位观众的沉默,让宁隐倍感失望,他掂了掂身后的药篓,百感交集。 矮胖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抓着宁隐的手臂:“你你你,你你你就是昨天在街上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吧!” 宁隐心里咯噔一声轻响,他忘记矮胖子昨天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失策。 却不料,矮胖子言语更激动了:“这位久闲侠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求您救救我!” ……这话说的,真让人舒心。 宁隐意味深长的看着矮胖子,却不知道,宁隐这眼神差点让矮胖子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 隔着门板,掌柜闷声闷气道:“久闲,这这位客人的任务就给你了,你记得给店里一份介绍钱。”说完,这黑心肝的掌柜就关门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宁隐:“……” 言归正传,这矮胖子也确实倒霉的,他三个月前花高价买下宁氏的家宅,本来还打算沾一沾神医宁氏一族几百年的风光,改善一下自家的风水,结果却没成想,风水没改善多少不说,他昨天晚上还被威胁了。 宁隐双手抱在身前,认真道:“你该报给官府的。” “就一张纸条跟飞镖,只要没人出事,他们根本不理我的。”矮胖子哭的都快撅过去了,一抽一抽的,忒丑。 宁隐不忍直视,他心道,官府不理你,你不花钱去镖局,找几个镖师帮忙,却偏偏来这个小破作坊找帮手,可见你也真是够抠的。 矮胖子捏着手帕,小眼睛努力挤出一条缝,拘束又羞涩的道:“侠士,您能帮我找出宁隐吗?” 宁隐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扣了一口黑锅,但是黑衣蒙面人们的幕后主使还没找到,宁隐也不想现在亮明身份,所以随口道:“宁隐啊,他半年前就不在河归城了,现如今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啧啧,这要是被宁家的老祖宗们知道宁隐这大逆不道的小畜生,平日不好好学医术,反而却对说谎信手拈来,估计都能被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矮胖子目瞪口呆:“宁隐他没死啊!就是他昨晚给我扔飞镖的啊!” 提到这事,矮胖子还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泄呢。 这下子轮到宁隐皱眉了,这怎么回事? 随后,他朝矮胖子要来昨晚的飞镖跟纸条,一看,宁隐气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是哪个缺德玩意把黑锅扣在他头上的?! “绝无此事!” “绝无可能是宁隐所为!” 宁隐捏着纸条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是矮胖子语气更加笃定道:“我已经找人辨认字迹了,这字就是宁隐所写!” 呃…… 这字条确实有六七分像是宁隐的字迹,但细看后还是能轻易瞧出这字迹是假货,并非是宁隐本人所写。更何况,宁隐本人也能保证,自己从未写过这张纸条,可他却不能亮出身份,直言这字条是别人有意模仿自己字迹,更不能为自己辩解。 宁隐真是有苦难言。 矮胖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我把胜算交给侠士您了,您要是真碰到他,可千万别手下留情啊!” 宁隐气的想揍这矮胖子一顿,但碍于矮胖子现在是自己新一任雇主,于是只好温声细语道:“宁隐胆小怕事,不学无术,做不来飞檐走壁这种粗活,这纸条肯定是有人诬陷他。” 结果矮胖子却不相信:“那宅子是宁氏的,字迹也是他的。肯定是宁隐知道我买下他家的宅子,所以故意寻我麻烦!哼,真当我糊涂吗。” “……” 宁隐气的不想与这个蠢东西争辩,干脆闭上嘴,也算是省心了。 矮胖子唯恐夜长梦多,于是他连忙带着宁隐回家,他的新家就是宁氏一族住了几百年的家宅,也是半年前被宁氏族人们变卖了的宁家老宅。 但现在物是人非,宅子上写着宁府的牌匾,现在却已经换成了金府的牌匾。 青砖碧瓦、雕栏玉砌,阶柳庭花。 这曾居住养育宁家几百年的庭院,环境清幽,淡淡药草的清香四散环绕,令人一进门就不由得心旷神怡,浑身都舒坦许多。 就连这一向都没心没肺的宁隐看到眼前这一幕熟悉的宅院时,都忍不住心生愧疚,自觉无颜再见宁家先祖——如果不是因为他无能,这个原本属于宁家的大宅,也不会易主了。 矮胖子叽叽咕咕说了一堆话,一转头却见宁隐正站在原地遥望幽幽庭院的别致美景,他立即就嘚瑟的凑过去道:“这可是我花了几万两购的,是不是物超所值啊。” 宁隐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可不会赞扬他人,闻言道:“你的命确实值个几万两。” 矮胖子登时就萎了。 他强颜欢笑:“侠士,您可真会开玩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穷吗。”宁隐不见外的率先朝大厅走去,他不需要别人带路,自己径直朝前走,宁隐这轻松随意的姿态简直像是在出入自家后院,直惹的矮胖子心里嘀咕不已。 “为什么?”矮胖子给面子道。 宁隐露出一嘴大白牙:“因为我从不胡说八道。” 矮胖子被堵的哑口无言。 穿过幽美的廊道,两人走进正厅,宁隐把药篓交给一旁的丫环,交代她先拿出去晒一晒。 矮胖子这才注意到宁隐的另一层身份居然是采药人,他立即财大气粗道:“侠士,只要你今晚帮我捉到宁隐,我就给你置办一间医馆,怎么样?” 宁隐眼都不眨的同意了,他连连夸赞对方聪明大方,直将后者给夸的飘飘然。 然而却在这时候,只见一名高瘦的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道:“老爷,铸剑宗的左三少爷来了。” 左无寻来了? 宁隐的眼眸倏地一亮,随后,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宁隐又冷漠的沉下眸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请!!!”矮胖子无比激动道。 没一会,只见一位穿着银灰色长衫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这人是铸剑宗的三少爷,身份也算尊贵,但不知为何,左无寻这次出门却没有带随从。 左无寻生的一副好皮囊,性子也是温润谦和,说话行事总是持着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让人第一眼总是误以为他是个读遍圣贤书的读书人,而非是自小在铸剑宗长大的只懂舞刀弄剑的武夫。 宁隐轻飘飘地瞥一眼,不甚在意的把玩着茶杯,但心里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左三公子自小俊美无双,一直以来都极容易引来桃花,按常理而言,这么一副长相的人,理应不会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 但吃了对方好几个大闷亏的宁隐却不会再因为左无寻的皮囊而上当受骗了。 左无寻视线在宁隐身上停留一会后,就不再理会,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金老板,在下听说,宁隐对你下战书了?” 宁隐闻言,立即直起腰,他就知道左无寻来者不善! 矮胖子抱怨道:“谁知道那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是怎么回事,半年前是他要卖宁家宅子的,而且我也还是在别人手里买的这宅子的房契,怎么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把账都算在我头上?!” 宁隐冷漠的旁观,心道,你这不明青红皂白的矮胖子,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呢,蠢的可以啊。 左无寻:“既然如此,那能否让在下看看宁隐留下的字条呢?” “……” 宁隐一下就黑了脸,左无寻这个缺德玩意。 果然,他半年前就该抱着左无寻殉情。 第三章 错信 饭桌上,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矮胖子坐在主位,左无寻坐在左侧,而宁隐则一脸懊悔的坐在右侧。 左无寻这厮果然跟自己过不去。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因为矮胖子现在的宅子原先是属于宁家的就特意接这个单子了,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得这么两难。 左无寻最擅长察言观色,如果是往常的话,他早就发现坐在对面的宁隐的不对劲,更能通过蛛丝马迹而察觉对方是易容过的,但他现在心不在焉的,所以什么都没发现。 自然也就错过第一时间发觉对方的异样。 用过晚饭后,矮胖子主动表明宅子跟管家都先借给他们,然后就带着几名丫环小厮匆匆离宅了,完全不介意单独留两个陌生人在自家。 宁隐问管家要回自己的药篓,然后就让管家带路去矮胖子的卧房,等着亥时的来临。 刚走两步,左无寻也不远不近的跟来了。 宁隐原先是不想搭理对方的,但嘴巴没忍住,还是开口了:“铸剑宗向来都不参与私仇恩怨,三公子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担心左宗主怪罪吗?” 左无寻的脾气是公认的好,温文儒雅,从不与人争辩,也从不去争强好胜,所以即便宁隐说出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时,左无寻态度也仍旧温和:“但事关生死,谁又能置之度外呢。” 宁隐轻笑一声:“那三公子这是为了别人的生死着想?还是为了想亲手了结宁隐?” 左无寻面色如常道:“若是宁隐存心要害死人,我此举就是替天行道。” 宁隐眸色冷下来,但言语却没什么变化,仍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道:“那宁家嫡子可真是爱错了人。” 左无寻没说话,宁隐也没再自讨苦吃,省的让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而即便没有左无寻这番话,宁隐也早在半年前濒临死亡前,他就已经彻底大彻大悟,明白自己这两年多的痴情只是一厢情愿,更明白自己所谓的深情,在左无寻眼里只是一场笑话。 可即便早就心死,可即便早就明白左无寻心里没有自己,但宁隐却还是不甘心的说出这番话。 高瘦的管家置若罔闻地将两人带到矮胖子的卧房,一进门,宁隐就黑了脸。 这卧房是宁氏一族几代家主才有资格住进来的院子,本该是幽静清雅的一处别院,但被矮胖子住进来后,这里却被折腾的花里胡哨的,奢华庸俗,不堪入目。 左无寻脚步也一顿,眉宇飞速略过一丝嘲讽。 宁隐双手抱在身前,他在门框上斜靠着,脚边摆着丫环刚送过来的药篓,显得吊儿郎当的:“你们家老爷真是独具慧眼,这好好的别院,居然也能弄成这样。” 管家充耳不闻:“两位侠士随意,老奴先退下,有事尽管说。”说完,他就带着丫环匆匆离去了。 卧房内现在只有四处查看的左无寻,以及哼着小曲摆弄药草的宁隐。 左无寻查看结束后,他转身,却见宁隐已经趴在茶桌上酣然入睡了。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好一会后,左无寻走到宁隐旁边,一向都温和的眼眸,此刻却充斥着冷意。 这人对宁隐的事情这么上心,难不成是另有所图? 可现在的左无寻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声音跟容貌都跟宁隐本人相差万里的男子,实则真的是宁隐;而他更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都被称为是不学无术的宁隐,实则却格外精通易容术。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屋檐上发出轻响。 宁隐忽然睁开眼睛,却见左无寻提着一柄长剑站在自己身边,剑身在黑暗中折射出冷冷寒光。 “他来了。”左无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他握着剑柄,顺着墙角出门,应该是发现了不速之客。 宁隐正主打一个哈欠,他追出去,刚走到院外,却见屋上瓦片齐飞,在月色下,只见两道身影在打斗,刀光剑影的,两人武功显然不分上下。 叮—— “左无寻,居然是你!”那一身黑衣的男人怒气冲冲道,他声音沙哑,听不出原音,但声音却格外愤怒:“我今日就要杀了你!” 左无寻侧身,他用长剑挡住对方挥来的剑,剑眉竖起,笃定道:“你不是宁隐!” 黑衣人嘲讽:“我当然不是他。” 在院内看热闹的宁隐闻言,嗤笑一声,他宁隐就算再落魄,也绝不会穿这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当贼。 正想着,却见前方突然甩来一个暗蓝色的东西,宁隐伸手一接,却见是一个香囊,他脸色一沉,正要丢掉,却突然发现这香囊很……眼熟。 这不是他两年前弄丢的香囊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左无寻捡到了,可为什么左无寻会把它留到现在? 宁隐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手里的香囊却被人一把抢走了,他怔了怔,却发现左无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人呢?” 宁隐这才发现打斗已经结束,而那穿着夜行衣的小贼也不见了踪影。 左无寻:“跑了。” 宁隐见他收起香囊就要走,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浓,追上去问道:“你这香囊好几年前的款式了,都不时兴了,怎么还没换?” 左无寻蹙眉,应该是对宁隐突如其来的问题起了反感,但却没多说,只敷衍道:“这是好友虎兄送与我的。” 然而,宁隐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个香囊是自己的,但他可不记得自己把这香囊送给别人,更没送给虎家人。 宁隐直接道:“这香囊装的是宁家人独制的药草,神医宁氏跟虎门镖局一向不交好,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它送给虎门镖局的人?” 左无寻一僵,他倏地转身,厉声道:“你说这是宁家人的东西!?” ……难不成我还能把自家的东西认错吗? 宁隐被他吼了一句,心情大为反感,连语气都糟糕许多:“不过是个破香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随便你查去。” 左无寻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了,他捏紧了手里的香囊,情绪波动得厉害。 宁隐察觉到什么,他不客气道:“看来,这是有人借用宁家的东西给三公子献花了。嗤,亏你还当个宝了。”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解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气,结果却见左无寻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背影绝情的很。 宁隐动作一窒,他进屋把自己的药篓背出来,然后翻墙而出,踏着月光回家。 铸剑宗。 左无寻坐在圆椅,一向温和无害的眼眸,此刻却寒霜杀意并现。 两名随从推门而进,他们齐声道:“公子有何事吩咐?” 左无寻把香囊丢在圆桌上,眼神却只看着圆桌上摆着的火烛:“东西,这香囊到底是谁的。” 这两名随从都已经跟随左无寻多年,本该是忠心耿耿能信任的属下,但现在却因为一个香囊,而让左无寻对其中一人起了杀心。 随从东西“嘭”一声跪在地上,紧张的汗如雨下,他不敢再有所隐瞒:“是,是宁隐的。” 另一名随从东南的眼睛瞪大,东西当初居然说谎了? 左无寻面不改色:“那又是谁让你说谎骗我这香囊是虎星铭的?” 东西察觉到到左无寻的怒气,他眼泪纵横道:“是虎少爷,他说公子您厌烦了宁隐的死缠烂打,所以就让属下隐瞒真相。属下知道,公子您与虎少爷是好友,他不会害您的,所以属下也就……” 左无寻冷冷道:“他虽是我好友,但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做决定。” 东西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无可挽回的错事了,一下子就瘫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左无寻面如雪霜,他垂眸不语。 东南伸手,直接敲晕了苦苦哀求的东西,把他拖出去,等东南回来的时候,只听到左无寻说道: “东南,你立即去查宁隐现在何处。” 东南犹疑道:“宁家半年前变卖祖宅后,宁家人就都离开了河归城内,而那时候就已经有人传出,是宁隐等人出事了,否则宁家人也不会如此匆忙搬走。而且现在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能否查到宁隐的踪迹……” “怎么,连你都要违抗命令吗。” 闻言,东南心下一凛,他立即转身离开去查。 而屋舍内,左无寻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圆桌上摆着的香囊,许久后,他才伸手将香囊死死拽在怀里。 要是他两年前真的认错人。 要是他两年前真的信错人。 要是宁隐真的已经死了…… 左无寻闭上眼,不敢再去多想,更不敢再去回忆。 但他一闭眼,那一双总是含着笑的黑眸就浮现在眼前,耳边还隐隐传来对方那轻松欢喜的叫着自己的声音。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 哐当、哐当、哐当—— 宁隐掀开被子,浑身都是杀气:“哪个不长眼的牲口敢来打搅我的清梦!?” 当归也从灶房走出来,他挽着衣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他刚一开门,却见一个浑身都散着金光的胖子冲进来,嘴里还喊着:“久闲侠士!久闲侠士!久闲侠士!!!” 宁隐:…… 原来是这矮胖瓜啊。 “做什么?”宁隐站在院子,双手抱在身前,懒洋洋地道。 “宁隐又来留字条了,”矮胖子哭哭唧唧道:“没有人护着我,我可真是怕死了,怎么都睡得不安稳!” “恕我直言,昨晚的小贼虽然跟左三公子过几招后就跑了,但左三公子却还是认出那小贼并非是宁隐,而是另有其人。”宁隐因为昨晚的事情,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就连做梦都梦到了左无寻,所以现在心情非常差。 更何况这矮胖子还这么没眼见力的,一大早登门不说,还硬是把属于别人的黑锅给盖在宁隐本人的头上。 矮胖子一脸惊恐道:“不是宁隐吗?那还能是谁!?” 宁隐心道我也想知道是哪个家伙顶着我的名字在外行凶作恶,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一眼惊恐万分的矮胖子,朝他伸手道:“花钱消灾这四个字,想必金老爷你该清楚吧。” 昨天因为左无寻的出现,宁隐忘记要钱了,但矮胖子今天都找上门了,宁隐自然也不会客气。 矮胖子蹭一下缩手,满面的纠结。 “……”抠门。 第四章 意外 宁隐换好衣衫,背着药篓,这才跟着矮胖子一起离开。 宁隐颇不情愿道:“你家这事连左三公子都能请来,他都逮不住贼人,我能做什么啊?” 矮胖子冷哼一声,他变脸变得快,先前还期期艾艾的,结果宁隐一同意出门了,他就换了一副傲慢的嘴脸:“我就没指望过左无寻。” 什么? 矮胖子见宁隐一脸茫然的瞧着自己,所有环顾后,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宁隐离开前曾数次对左无寻表明心意,虽然左无寻没有回应,但男人嘛,被人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两年,哪能不动心哟,对吧?” “……”一派胡言! 矮胖子继续扯八卦:“昨天,左无寻说替我擒住宁隐,他话说的美,但谁不知道,他是为了宁隐才来的。不然,以左无寻的武功,可能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在手里溜走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这矮胖子言下之意,不仅不信左无寻说小贼不是宁隐的解释,而且还觉得,昨晚是左无寻故意放走了那小贼。 宁隐本人:…… 无中生有! 宁隐怒气冲冲地朝着金府大门走去,被刻意甩下的矮胖子提着衣摆追上去:“诶诶,久闲侠士,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啊,等等我啊。” 等你? 再听你多说两句捕风捉影的闲话,本公子就得被你气死了。 宁隐熟门熟路地七拐八绕弯的走到主院的卧房,而现在这宅院的现主人则是晕头转向的跟在后面,要不是有宁隐在前面,矮胖子差点在自家地盘迷路了。 一踏门内,满室阴寒风袭来,宁隐啧一声,绕着室内转一圈,昨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都还没什么异常,但今天却阴森森的,像是被人丢进了寒玉,外头的阳光射进来都没法温暖这屋子。 现主人哼哧哼哧的进屋的时候,一进门,他也愣住了:“老天爷呐,这这这,我这才离开小半天,我屋子怎么成这德行了?” 宁隐扭头看他,认真道:“这里被人设了东西,我学艺不精,无法替你查出是什么原因,但事情都有因果源头,等我们逮着小贼了,顺藤摸瓜,自然也就能解决……等等,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跪在地上做什么?” 跪坐在地上的矮胖子伸出手,颤颤巍巍的表示道:“久闲侠士,扶,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宁隐:“……” 仅仅只是看到自己屋子被人弄成了阴森的鬼宅,这矮胖子就被吓得腿软,如果要是被他遇到了刀山剑林的险境,这家伙是不是就被吓的当场嗝屁了? 宁隐扶着他出门,等两人再次沐浴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们因待在寒冷的屋内而周身产生的寒气。 宁隐若有所思道:“这间屋子暂时是不能住人了,你先搬到别的院子吧。” 矮胖子瘫坐在石椅,缓过来后,突然发问:“久闲侠士,您为何唤做久闲啊?” “……因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太闲,便取了这名字。”宁隐头也不回道,他摸着自己下巴:“我今晚留下来守株待兔吧。” 矮胖子赞同的连忙点头:“好说好说。” 宁隐状若不经意的询问:“左三公子没有派人说他今天会不会来吗?” “没有,”矮胖子哼一声:“他说昨晚来夜探金府的不是宁隐,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还会来?” ……话糙理不糙,这话说的也没错。 第五章 否认 当晚,当宁隐躺在房梁上打瞌睡的时候,屋顶突然响起一阵有规律的风声跟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伴随着风声,说明此人的轻功不怎么样。 宁隐翻身下房梁,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结果却跟一抹穿着银灰色的男子迎面碰上,宁隐一怔:“左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双泛着暖意的宽厚手掌给捂着嘴,左无寻皱眉道:“我在前面拦他,你在屋后拦着他,你武功不高,万万不能与贼人硬碰硬。” 说完,行踪飘忽的左无寻提着剑转身离开了。 宁隐抿着唇,心情不好,虽然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但却还是老实的按照左无寻所说的,直接朝着屋后走去。 只听到屋檐顶上“哐哐当当”的发出几声巨响,宁隐心神不宁了一会,直接翻身上屋顶,却发现一身夜行衣的小贼已经跟左无寻打起来了,一时间内看不出高低。 但是…… 宁隐却隐隐从小贼使出的剑法中看出,那好像是……宁家人的剑法。 诶哟,这贼居然是宁家人? 宁隐大吃一惊,随后,在左无寻稍稍占据上风的时候,却见那小贼非常聪明地丢出一颗烟雾弹,等烟雾升起遮挡住视线的时候,小贼已经熟练的朝着小路溜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宁隐不动神色的跟上去。 等差不多追到马厩的时候,宁隐跟丢了小贼,他左右看,这夜黑风高的,那小贼又极为狡猾,半点踪迹也没留下,宁隐只能放弃。 但是,正当宁隐要离去的时候,他身后突然袭来一道掌风。 这掌风狠厉,似乎是要一招夺命。 “宁宿景,你疯了不成,居然敢偷袭!”宁隐勉强躲开,结果却扯到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宁隐疼的一抖,于是吼了一声。 那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小贼皱着眉,声音是宁隐极为熟悉:“你认识我?你是谁……不对,你是宁隐?” “是我。”宁隐没好气道。 小贼把黑色面罩摘下,露出一张跟宁隐只有三分相似的脸。 宁隐心里的猜测成为事实。 “小贼”语气不善道:“时隔半年,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不会再与左无寻纠缠,结果你还是没放下。宁隐啊宁隐,你真不配身为宁家嫡子,更不配姓宁!” 被冤枉的宁隐立即甩脸子了,他心道,左无寻的事暂且不提,你这厮不仅装梁上君子恐吓旁人,还顶着我的名字在外行凶作恶,到底谁不配身为宁家人? ……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一炷香的功夫后。 宁隐背着药篓回到主院的时候,追错方向的左无寻也刚巧回来,两人面面相觑后,左无寻率先道:“你可看到那小贼长什么模样了?” “看到了,他是……宁家的小厮。”宁隐心力交瘁的坐在石椅上,被人陷害后,他还得给罪魁祸首掩盖真相,自己真是几百年来混的最惨的一个宁家人了。 左无寻道:“你怎么知道的?” “左三公子看到我的药篓没,瞧,就是这个药篓,”等对方的视线被自己的药篓吸引过来后,宁隐才故作高深道:“我家与宁家是有渊源的。” 于是,没心没肺的宁隐就给对方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因这故事实在太没意思,一看就是在茶楼说书人那里改编的,所以左无寻没信他,并且还暗暗多观察了一下宁隐。 宁隐随便他看,反正自己这张脸已经易容过了,连声音也改变了,宁隐自信,只要他自己不主动说明,左无寻是绝对发现不了自己就是宁隐。 左无寻正要说什么,却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嚣的声音,没多久,只见高瘦的管家带着十几名家丁跑出来,而人群中央却护着一个胆小如鼠的矮胖子。 矮胖子胆颤心惊的看着四周:“贼人呢贼人呢,捉到了吗?” 宁隐干咳一声,正要回答,却听到矮胖子疑惑道:“左三公子,我记得您没回复我的拜帖啊,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左无寻从容不迫的收好长剑:“昨晚没捉到小贼,我回去后仔细想想,料到他还会再来,今晚便自己来了,没提前跟金老板打声招呼,是我的不对。对了,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他最后这话是询问宁隐的。 宁隐嘴巴动了动,正要再说,却被矮胖子抢先一步道:“他名唤久闲,是我在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找到的。诶,久闲侠士你也没捉到小贼吗?” 宁隐神态自然道:“只匆匆看了一眼,没追上也没捉到。”他顿了顿,却道:“但小贼不会再来了,你尽可放心。” 众人怀疑地看着他。 宁隐瞎编乱造:“我与小贼交过手了,我们武功差不多,一直没法分出胜负。不过,我也因此发现那小贼其实曾是宁家一个会武功的小厮。我告诉他,他顶着宁隐的名字在外作恶事,会让宁家的名声一落千丈,那小厮明白轻重,所以答应了不会再来。” 顿了顿,宁隐继续道:“你们尽管放心吧。” 矮胖子立即松口气,直拍着胸口道:“总算是度过这次危机了,祖宗保佑!金家的祖宗显灵了!” 宁隐撇嘴,你家祖宗可没显灵保护你,要感谢也得感谢我。 左无寻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宁隐一眼。 等宁隐拿着三百两的酬劳离开,刚离开大门,左无寻就从后面追上来了,还喊了两声。 宁隐不想与左无寻说话,但是却不好装没听见,只好道:“有事吗?” “在下冒昧问一句……” 宁隐道:“哦,我现在要回家,不想听。” “……” 左无寻脸上仍是挂着温煦的笑意,仿佛没有听到宁隐话里的排斥,步入正题道:“阁下这半年内是否见过宁隐?” 宁隐心下一颤,他一度以为,自己在河归城失踪后,感到最欣喜若狂的应该就是左无寻了,但是左无寻现在却主动问起了自己…… “没有。”宁隐否认道。 左无寻不置可否:“香囊一事,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在下的随从擅自主张,所以这才让我误会香囊是别人所赠之物……” 宁隐提了提肩膀背着的药篓,闻言,他朝着左无寻伸手。 饶是左无寻都没理解他的意思:“这……” “既然你误会了,那就把香囊给我,我替宁隐销毁了吧。”宁隐语气硬邦邦道:“我知道,左三公子不喜欢宁隐,既然如此,那东西也不必再留着了。” 左无寻一下就沉了脸:“不劳烦久闲侠士费心,我自己收着。” “左三公子,恕我直言,你这样做,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吧。”宁隐却直接道:“你既已经知道,香囊是宁隐的;你也知道,你会误会是因为你的随从擅做主张,那你为何还要留着它?” 说到这里,这些年因为左无寻而受的所有委屈在这一瞬间都涌上心头,宁隐干脆继续道:“左三公子,你当真这么瞧不起断袖,看不起宁隐吗?” 左无寻笑容逐渐敛去。 宁隐吐一口闷气,道:“我是宁隐的好友,所以我知晓他的为人,也知晓你的绝情。但我本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的,只是,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左三公子,你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宁隐可曾做过一件害你的事情?” “……没有。”左无寻道。 宁隐虽不学无术,但却从未害过人,对左无寻更是千依百顺。可是,左无寻却始终都对宁隐冷冷淡淡的,甚至是无情。 宁隐垂下眼眸,他听到了左无寻那两个字的回答,心情终于转好,但情绪却还是无法彻底冷静,好一会后,他才继续道:“既然三公子心里清楚,那我也不再多嘴了。但是,宁隐既已经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河归城,这说明他也存心要与你划清界限,从此各走各的,所以,三公子你也没必要继续留着那个香囊了。” 眼看着背着药篓的久闲要离开,左无寻脱口而出道:“我现在有些话要当面跟他说,所以阁下,你可否告诉我,宁隐他到底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宁隐背对着左无寻,嘴角勾了勾,自己的易容术高超,而声音虽然也变了,但只要仔细观察,却还是能看出的。 可是左无寻认不出,这也就代表着,左无寻心里从没有他。 宁隐心死了。 但下一句,左无寻又道:“或者说……你就是宁隐本人?” 宁隐心一颤,但却镇定道:“我先前这些话,都是有感而发罢了。但没想到,居然会让左三公子误会我是宁公子……” 宁隐背着药篓转身,他看着左无寻,无辜地伸出手,装蒜道:“但请你看清楚,不管是我这张脸,还是我这双粗人才配有的手,都跟那养尊处优的宁公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吧。” 左无寻:…… 作者闲话: 求推荐票票,求收藏 第六章 无奈 宁隐用自己这张易容后只能算得上清俊的脸,以及这双因为采药而饱经风霜的双手而打消左无寻的猜疑,艰难万分的证明自己并非是宁隐,而是久闲。 这左三还是太嫩了,行走江湖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名字呢? —— 宁隐回去后,当归给他煮了一碗粉,里面放了鸡蛋跟青菜,香喷喷的。 宁隐边吃边道:“对了,我在金府还看到了宁宿景……” 他把在金府发生的事情告诉当归,只是隐瞒了自己因没憋住脾气,所以对着左无寻说了一通冷嘲热讽,并且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话的事情。 当归深深的叹口气,他这张写满了沧桑的皱纹老脸上满是无奈:“……所以您还是跟左无寻见面了,是吗。” 宁隐低头嗦粉:“嗯。” “大少爷您已经为左无寻赔了整个宁家,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当归叹气道:“您就认输吧,你们命里无缘。” 宁隐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宁宿景到底要做什么。” 当归道:“……宿景少爷做事虽冲动,但武功上乘,想来是不会轻易被人捉到的,大少爷还是不用担心他。” 宁隐面无表情的喝口面汤,生气了:“我从不会担心他的安危,我只担心他会故意用我的名字在外招惹仇家。他想做梁上君子就罢了,可为何却要用我的名字!?” 自古嫡庶不两立,而一心想要取代宁隐,成为新任宁氏一族家主的宁宿景,肯定是故意假扮宁隐招惹仇家,好让宁隐被更多的人追杀,这样自己取而代之! “……” 宁隐咒骂一声:“宁家都成这样了,宁宿景居然还是贼心不改!” 岂不料,当归的嘴更毒:“宿景少爷都做梁上君子了,这可不就是贼吗。” “大少爷放心好了,宁氏一族再怎么样,都不会承认一个贼当家主的。”当归收拾好桌面的碗筷,准备离开了:“不管宁家如何了,总之,宿景少爷永远都越不过大少爷的。” …… 次日,又是崭新的美好的一天。 嘭嘭嘭—— 宁隐还没睡醒,院门外就响起一阵阵的敲门声,嘭嘭嘭的,像是催命符一般,他气到头发倒竖、目眦尽裂。 这又是哪个龟孙子?! 没一会,木门嘎吱响起,当归的声音响起,他上了年纪,说话慢悠悠的,但却很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勤于锻炼的老人:“嗯,他还没起,好的,等我家主子醒了,我会转告的。” 宁隐跟当归这次易容并且隐姓埋名的回到了河归城后,他们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宁隐是这家的少爷,而当归是这家买来的老仆。 至于为什么会买这么老的仆人…… 那是因为当归在五岁起就来到宁家当家仆,当了几十年了,自然是老了的,而不是因为老了才来做什么仆人。 宁隐眠浅,被吵醒就睡不着了,于是当院子外安静后,宁隐最终还是起床了。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当归转身,恭敬万分道:“大少爷晨安,早饭在锅里,我这就给您端。” “刚刚是谁来了?” 当归道:“是租屋的主人,他说租钱要涨了,涨到十钱一个月。” 宁隐哦了一声,没管什么,自己现在是一边查半年前伤自己的凶手,一边赚钱,而赚来的钱都是交给管家当归打理的。 要是没钱的话,当归自然会跟自己说的。 作者闲话: 第七章 跟踪 等出门的时候,当归叫住宁隐:“大少爷,从今天早晨开始,外头就一直有人盯着我们院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少爷这几日出门要多小心着点。” 宁隐笑了:“我不过是一个采药人,没人会专程针对我的。不过……也可能是某人看我这两天总是跟左无寻偶遇,所以吃醋了,特意派人来盯着我吧。” 当归面色不改的递来一把匕首,这匕首比一般的匕首还要小巧,乍一看没什么杀伤力,但却格外锋利,而且方便藏起来:“大少爷,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 宁隐掂了掂匕首,丢在药篓里面:“好。” 因为当归的提醒,所以宁隐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四周,发现确实是有几个穿着低调但是却一直紧跟着自己步伐的鬼祟小人,他撇了撇嘴,心道,半年不见,怎么河归城内的人都越发没了规矩。 真是欠收拾。 宁隐边想边朝着小巷走去,他在小巷内七拐八拐半天后,这才成功甩掉后面的几个跟屁虫后,然后他才熟门熟路地走到小作坊的门前,敲了敲。 掌柜打开一条小缝,没像往常一般给几个条件跟价钱都低廉的单子,而是直接问他接不接人命关天的单子。 宁隐眯着眼。 一般人家出了事情,第一时间会报官寻找官府的帮助;有钱人家出了事情呢,不仅会报官,他们还会单独出银钱找镖局的帮助。 至于这在河归城内没什么名气的小作坊,平日里顶多是接一接寻猫找狗,催债跟踪人什么的小单子,至于这人命关天的单子,会有人找这个小破作坊吗? 掌柜虽然没探头出来看,但是却仿佛在外头多长一双眼睛似的,像是能看到宁隐的表情,掌柜立即没什么好口气道:“你不乐意就算了,还有更多的人要接呢。” 说完他也没等宁隐回答,就牢牢关上了门。 宁隐耸耸肩膀,打定主意过几天再来这里碰碰运气,他边想边朝着外面走,打算先出城采药,毕竟自己身份是采药人,整天在城内背着药篓瞎混,而不是出城采药,这说出去,让人起疑心啊。 还没走到小巷外,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棕色短衫的男子,男子头很低,步履蹒跚的跌跌撞撞朝着里面走,结果没注意,狠狠地撞了宁隐的肩膀。 …… 怕是撞的再重点,他这条小命就得归西了。 宁隐死气沉沉地捂着肩膀朝后看,却见那穿着棕色短衫的男子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并没有撞到人要道歉的意思。 似乎是出事了。 宁隐眨眨眼睛,苦笑一声,他现在连自家的事情都没理干净呢,现在居然还想着去管别人家的事情,真是没劲透了。 他苦笑着摇头,正要抬脚离开,却见眼前挡着三个人,这三个人的衣服上面都印着一个虎字,说明这三人都是虎门镖局的人。 宁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 “采药的,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少镖主要见一见你。”三人趾高气昂道。 宁隐轻笑一声,本来就强横的虎少爷,没想到半年未见,现在连手底的人都变得如此蛮横无理。 由此可见,武夫出身的虎家,确实没有大家之风。 作者闲话: 第八章 虚伪 虎门镖局不仅在河归城内有名,它在整个眉萧国内都是最有实力,也是最有名的镖局。更重要的是,人脉广实力强的虎门镖局向来都鲜少失镖,所以一般人需要运送货物,或者需要保护的时候,第一个首选就是虎门镖局。 因为虎门镖局这四个字,在众多人眼里代表了安全。 嘭—— 茶桌上摆着的琉璃杯凭空破碎,而一道残余的掌风则顺势又刮倒了一个青玉瓷瓶。 虎星铭气红了眼,不可置信的怒道:“左无寻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明明都过了半年之久,明明宁隐已经失踪可能身死了,明明一切都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行走了,可为什么左无寻现在却要对半年前的事情生疑,甚至还要调查? 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了? 身穿灰色短衫的男子道:“是的。少镖主要不要把知情的都——”说着,这人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虎星铭不动声色的点头,灰色短衫的男子领命离开,一会儿,侍从通报道:“大少爷,左三公子在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虎星铭眸光一亮:“请他进来。” 左无寻仍是一袭银灰色的长衫,他走到屋内,也不说废话,直接把香囊拿出来,道:“这香囊里面的药草味都淡了,我问了几个医馆都无法配出来,你还记得在哪里可寻到这些药草?” 这香囊里装着的药草是宁家人独门秘方配制的,药香可持续半年之久,安神静心的功效也是顶顶的好,所以这岂能是外面的医馆能轻易配出来的? 而虎星铭对此更是一窍不通。 虎星铭却故意装作惭愧道:“配药的单子我弄丢了,这是我当初随便弄的小玩意,没怎么放在心上,你若是还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配新的。” 左无寻闻言,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是吗”,但心里却笃定虎星铭在半年前骗了自己。 半年前,左无寻在巨石岭中毒昏迷,半梦半醒之际,隐隐察觉有一个人在守着自己,他看不到那人是谁,却在浑浑噩噩时夺去了那人腰间挂着的香囊,死死捉在手里。而等他醒来后,身边只有虎星铭陪着,而自己手里也仍旧捉着那个香囊。 虎星铭当时说是,香囊是他自己配制的,如果左无寻喜欢,那就送给他。 而小厮东西也一口咬定是虎星铭陪在中毒昏迷的左无寻身边,还直言是虎星铭特意把装着草药的香囊给左无寻安神用的。 好友跟小厮都这么说了,左无寻也就深信不疑,但现在,先是那位莫名冒出来的久闲直言这香囊的真实主人是宁隐,其次东西又说出了当年所谓的真相…… 虎星铭忐忑不安:“怎么了?” “没事,你忘了就算了。”左无寻没说什么,深邃的眼眸是一贯的平静:“剑宗内还有一些事情,我先回去了。” 虎星铭心有不甘:“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左无寻反问道:“你还有事?” 虎星铭哑口无言,只好推说没事,任由左无寻离开。 作者闲话: 第九章 死亡 但等左无寻离开后,虎星铭立即满脸妒火的告诉侍从:“立刻调查是谁说漏嘴了,否则左无寻为何会突然怀疑我!……顺便再查查那个叫久闲的,到底是什么来历!” 侍从心惊胆寒的连声说是是是。 铸剑宗内一间柴房内。 奄奄一息的东西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咳咳咳……三公子真的要我死吗,我不过是按照……咳咳咳,按照虎少爷说的办事而已!” 看着昔日同伴现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模样,东南心里闪过一丝怜悯,但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道:“三公子说了,只要你把半年前发生的事情都交代了,他会饶你不死。” 闻言,东西的眼眸闪过了绝望。 他要是真的把半年前的真相说出来,这就是背叛了虎星铭,那他的下场会更惨。 “我说!——”东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却趁着东南不注意的时候,倏地一下头朝着石墙撞去,只听闻“嘭”一声闷响,东西脑袋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有些秘密,说出来他会死的更惨。 东南擦了擦眼睛,转身出去把东西撞墙自尽的事告诉左无寻,但他没说,东西死的时候,那脸上明显带着嘲讽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东西死前脸上挂着的那个嘲讽的笑,到底是是在暗示虎星铭的可怕,还是在嘲笑左无寻的迟钝,亦或者是为付出所有却被别人顶替的倒霉蛋宁隐感到可惜。 而在亲眼看到东西的尸首被丢在城外的乱葬岗后,一直在暗处盯着的灰色短衫的男子这才转身离去。 至于宁隐这一边。 那三个没摸清楚情况就随便出手的三个小喽啰,宁隐三五下就摆平了,丝毫不以为惧。 但经过那三个小喽啰的事情,宁隐也对自己的安危上了心,没再随意的到处跑,省的被人敲晕拖走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正当宁隐一边揣测,一边往暂且落脚的租屋走回时,却见拐弯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宁隐敏捷的一转身,把出门前放在药篓的匕首横在身前,却见一只黑猫乖顺的站在墙角上与他对视。 “喵~” 宁隐尴尬的把匕首丢回药篓,正要伸手捉黑猫,却见黑猫转身跃下另一面墙内,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河归城内多是白猫,这黑猫却是罕见。”宁隐心里却总是觉得怪怪的,却没太当回事。 可是,等宁隐准备到家,却见前面有一堆人在吵闹,他隐隐听到人群中有人似乎是在惋惜谁死了。 宁隐了敛声息语的挨近人群,这才听明白始末。 这条街的第三家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是个年轻俊美的秀才租的,专用来安静读书的。今天清晨,负责照顾秀才起居的书童外出买菜,等他回来时,这小院子的屋主就站在院外,已经敲了半天的门,但是院子内始终都没什么动静。 书童跟屋主都觉得奇怪,虽说秀才读书时不理会窗外事,但屋主都敲了半天门,秀才不至于一声不吭的。 两人觉得稀奇,结果一推开屋门,却见秀才面朝地背朝天的仰面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十指青黑,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而等官府派人来到民房的时候,收到风声的民众们已经在小院子外面为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纷纷猜测,这素来都极好说话的秀才是怎么被人毒死的,而他又是被何人毒死的? 作者闲话: 第十章 不想管 宁隐知道前因后果后,见众人仍旧在低声讨论,他也没参与说什么,提了提肩膀上挂着的药篓,安静的朝前走了好几步后,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惊呼道:“怎么铸剑宗跟虎门镖局的人都来了?” 宁隐一顿,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正迟疑要不要回去,近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左无寻:“……出事的秀才是虎家远亲,虎家人暂且有事不能来,恰巧我路过此地,便先来看看,眼下这情况,看来是被人用毒谋害的……” 宁隐有几句没听清,他慢一拍地望去,却只看到左无寻跟着官府的人朝着院内走进去,至于他们后面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3 但宁隐却直觉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不过他无意蹚这趟浑水,更无意再与左无寻打照面,于是便离去了。 午饭时,宁隐与当归谈起秀才莫名惨死家中一事,宁隐话语满是可惜:“十年寒窗苦读,还没熬出个功名就这么没了,可惜。” “大少爷,您觉得这事会是谁所为呢?”当归在买菜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秀才的事情,但他没去看,只是匆匆瞥一眼院门就走了。 宁隐不以为意的吃着青豆:“我不是官府的,也不是秀才的远亲,不知道详情,也看不到真相。” 当归笑了笑,慈祥地望着宁隐:“大少爷想管?” “别多问。”宁隐一下沉了脸,他把筷子搁下,拿起布巾擦擦手。 当归见状,也不好继续多问。 但这尘世的事情都讲究一个“缘”,缘一起,缘一到,即便你想躲,那也躲不掉了。 等吃完午饭,宁隐正打算去一次附近有名的医馆,结果刚开门,却碰到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寻自己的矮胖子。 ——这矮胖子,一天不见,似乎更胖了点,也更丑了点。 宁隐在心里对自己这位曾经的雇主评头论足的,但是面上却扬起虚伪的笑容:“金老板,好久不见啊……您这又是特意找我的?” 矮胖子捉着宽大的手袖,抬起来擦擦满头的热汗,气喘吁吁道:“久闲侠士,我这边出大事了,您老人家行行好,帮帮忙吧!” 这整个河归城内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多了去,他要是样样都管的话,那可太忙了,所以宁隐不以为然,只是让对方先说到底怎么了。 矮胖子心直口快道:“杨睿死了,陈家也死了两名女儿!” 杨睿是上午发现中毒惨死的那名秀才,而陈家的两名女儿……也死了?怎么这事却没传出什么风声? 矮胖子拉着他匆匆朝外走,边走边解释。 陈家在三天内死了两名庶女,陈家无意报官,本是打算随便装棺了事,但是陈家却发现死去的陈二小姐闺房内有好几封情信,而落款皆是秀才杨睿。 陈家可被气坏了,但还没等陈家派人把秀才杨睿捉来的时候,杨睿也死了。 宁隐听完始末后,皱眉道:“这是陈家跟杨睿的事,关你什么事?” 矮胖子急的双手摆动道:“我与杨睿是至交好友,他死了,我当然要难过的啊!” 宁隐却不是轻易被人骗的,他质疑道:“难过归难过,你为何要拉着我去陈府?难道你怀疑是陈府的人杀了杨睿?” “不是!”矮胖子气急败坏的低声道:“杨睿五天前与我说,他要向陈家提亲,因为陈二小姐她已经——”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真是个很明显的一个暗示了。 宁隐:…… 矮胖子继续道:“所以,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寻死的,但杨睿素来都不与人结仇,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久闲侠士,你觉得呢?” 宁隐看着不远处的陈府大门,沉思半晌后,他在矮胖子期待又纠结的视线下,缓缓道:“我从不接人命关天的单子,何况官府已经开始查案了,你找我有什么用。” 说着,宁隐就要走了,但矮胖子却仗着自己肥硕,死死地拉着宁隐的手臂,不准他走。 宁隐:“……” 怪了,自己竟挣脱不开。 作者闲话: 第十一章 生气 正当一个走,一个拉着不准走的时候,这两人闹出来的动静被陈府的家丁发现,陈府家丁三三两两走来,怒喝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 陈府一下子死了两名庶女,因着死因都有些稀奇,所以也没打算办丧事,直接烧烧纸就埋了,但是谁能想到,二小姐陈璐璐的闺房里居然被翻出好几封情信,而这时候,秀才杨睿也死了。 这下子,陈府上下都绷紧神经,随便来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如临大敌。 只见矮胖子挺胸抬头,装腔作势道:“我有生意要同贵府的陈老爷合计合计,怎么,陈府现在不见客吗?” 陈府家丁们面面相看,于是有两人进去通报管家,没多久管家匆匆小跑着出来,却见这名身材矮小,但是五官中都透着一股精明的管家在看到矮胖子后,惊呼一声,连声道:“原来是金老爷,都是这些下人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莫要跟我们计较,您快快请进!” 矮胖子整了整长袖,威风凛凛的就要朝着陈府内走进去,却听到宁隐小声询问道:“你姓金,那你叫什么?” 出于对雇主的保护,一般小作坊给他们这些人分派客人的单子要求时,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客人的全名,顶多让他们知道客人姓什么。 不过也是,他们不过就是帮人跑跑腿,传传话什么的,也没必要知道客人的名字。 矮胖子不想提自己名字,但宁隐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他敷衍道:“你叫我金老爷吧。” 宁隐假装没听到。 在陈府管家的引路下,矮胖子跟宁隐光明正大走到陈府大厅,一进大厅内,一名穿着富贵长袍的中年男人面色沉重的朝他们走来,这中年男人也就是陈老爷。 陈老爷客气寒暄道:“金老板你总算是同意跟我们陈府合作了,你放心吧,之前我们谈好的条件现在也作数的。” 矮胖子一僵,顿感悲从心来,要不是为了调查杨睿,自己也不至于用之前谈好的条件跟陈府合作,这亏大了,真是亏大了!! 见矮胖子迟迟不说话,仔细一看,发现对方又见钱眼开了,宁隐只好直接掐了一下对方。 矮胖子吃疼,脑子清醒了,中气十足道:“好!……但是具体的还是再商议一下吧。” 陈老爷这才注意到宁隐,他怀疑道:“这位瞧着怪面生的,不知道是……” 宁隐整了整手袖,正要自我介绍,却被歹毒的矮胖子先声夺人道:“他名叫久闲,与杨睿是好友,听闻杨睿死了,特意随我一起来陈府看一看。” “……” 宁隐扶额轻叹:……活该你这蠢东西不能发大财,猪都比你聪慧! 陈老爷深吸一口气,脸黑得像锅底:“好你个金钱钱!居然敢到我陈府来胡言乱语!杨睿他死了,你们到我陈府来做什么?来人,给我把他们都给送出去!” 矮胖子姓金,金家三代为商,所以他家里人干脆给他取名为金钱钱,寓意简单干脆。 金钱钱厚着脸皮道:“我们都知道,杨睿生前曾说过要娶贵府的陈二小姐,但现在陈二小姐跟杨睿都没了,所以,作为好友我们也确实是……” 陈老爷暴跳如雷:“闭嘴!闭嘴!闭嘴!杨睿怎么可能会认识我女儿!金钱钱你要敢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两人都送到官府!” 没出阁的姑娘死了就死了,但要是因为这事让风言风语传遍整个河归城,陈老爷可不会善罢甘休。 宁隐看出陈老爷的怒意并非是假的,他心思微转,知道现在可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时候,于是拉着金钱钱就要离开,并且道:“金钱钱他并非是说杨睿跟陈二小姐有事情,而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陈老爷可不会给面子一个没见过面也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后生,闻言,他不客气的截断宁隐的话,不客气道:“这事我们已经报官了,我相信官府会查清楚的。至于你们,这事就算再怎么蹊跷,也轮不到你们两个外人管。管家送客!” 陈府管家立即道:“两位,请走吧。” …… 作者闲话: 第十二章 小心眼 离开陈府后,两人沉默了半天。 宁隐怀疑道:“金欠欠你确定杨睿真的跟陈二小姐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金钱钱恼怒道:“金钱钱,什么金欠欠,你耳朵坏了吗。” ……宁隐尴尬的笑笑,道:“金钱钱,你确定杨睿是真的认识陈二小姐吗?” “自然是真的,他当时连媒婆都找了,但他要娶陈二小姐的书信寄往老家后,因着一直都没寄回来,所以也就暂且搁置,可万万没想到,临到关头他们两人都死了。”金钱钱唉声叹气道。 要不是因为杨睿是他朋友,他才不会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宁隐看到前面的街道太拥挤了,于是站在墙边,双手抱在身前,认真道:“换个问题,你需要找人为你好友杨睿早早寻到凶手,但金府有的是银子,你为何却偏偏找到我呢?” 金钱钱不好意思说,他扭捏了半天,这才道:“因为便宜。” “……” 金钱钱怕他不信,连忙补充道:“像别的地方最低也需要一千两,否则根本不会接查案这一类的单子,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最多三百两。”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便宜货。 宁隐被气笑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涨价了,帮你调查这件事可以,但是最少也需要八百两。” 金钱钱面色铁灰道:“……能便宜点吗。” 宁隐总觉得死去的杨睿身上怪怪的,心里也想调查好这件事,于是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宁隐还是给他算便宜了点,最终两人是以七百两成交的。 金钱钱先交定金三百两,一边给一边道:“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三天前死于陈府后院的枯井,等下人发现的时候,她们的指甲被拔掉了,头发也被剪掉一半,这事说来也是奇怪了……你可千万查仔细了!” 金钱钱在河归城大小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商人,对于陈府两名小姐离奇身亡的事情,他花钱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个大概,所以宁隐闻言,也并不觉得奇怪。 但宁隐却隐隐看出了问题:“陈二小姐跟杨睿已经私定终生,一个惨死后院枯井,一个被人毒死。那陈三小姐呢,她为什么也会死?” 一个隐隐成型的答案在宁隐的脑海即将出现,但下一秒,却听到金钱钱惊奇道:“哟,这不是左三公子吗?” 左无寻? 宁隐倏地抬头,却见穿着暗蓝色束身长袍的左无寻就站在面前,只见这人嘴角噙着笑意,眉宇间俱是温和无害,翩翩风度,温润如玉,当真是配得上君子二字。 左无寻走过来:“两位,好久不见。” 宁隐嗅到一阵淡淡的药香,这是宁家独门配制的安神药草,而这味道却是在左无寻身上传出来的…… 宁隐皱着眉,不客气道:“不是都告诉你这香囊的真正主人是谁了嘛,你怎么还带在身上?” 左无寻顿感不适的皱眉,自己对外虽然向来都好说话,但自己并不认识这突然冒出来的久闲,可每次与这人碰见,对方都要针对自己,这让左无寻倍感不悦,所以他现在没有要回答对方的意思。 金钱钱也是一脸诧异的望着宁隐。 三人正诡异的沉默时,一道并不适时的声音响起,是虎星铭来了:“无寻,你跟他们认识吗?” 虎家唯一的大少爷,虎门镖局赫赫有名的少镖主虎星铭,在江湖传言中是个心狠手辣的角,但是现在却装的极其平易近人:“在下虎星铭,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宁隐双手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久闲。” 金钱钱是个生意人,不会轻易得罪在整个眉萧国都出名的虎门镖局的少镖主,他立即扬起笑容,先是自报家门,然后一直吹捧虎星铭,直把他夸得天上地下仅有一人的优秀。 宁隐面无表情。 虎星铭听惯了奉承话,所以敷衍了两句,就没再搭理金钱钱,反而对冷淡的宁隐起了兴致,他饶有兴致道:“你就是久闲?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久闲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现居在河归城内也仅仅是靠采药为生,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让虎少爷早就听闻我的名字了。”咄咄逼人的宁隐显然是忘记现在的情形了,否则他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但即便如此,虎星铭也仍旧是神色如常,似乎没生气:“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当真。无寻,先走吧,我还要回去汇报杨睿的事情呢。” 左无寻嗯了一声,朝这宁隐两人点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跟虎星铭一起转身离开。 在走到前面拐弯处的时候,虎星铭突然转身,他朝着宁隐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丝毫不见任何善意。 宁隐嘴角一扯,毫不畏惧的朝对方挑眉,宁虎两家的仇,可不会随着神医宁府的牌匾被拆就没了的。 等那两人离开后,金钱钱立即捉着宁隐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你居然敢给虎门镖局的少镖主甩脸子,你是不打算在江湖混了,你还是不想活了啊!” 宁隐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后朝前走:“我堂堂一个……采药人,难不成还会怕他?走吧,去一趟义庄。” 金钱钱后背一寒:“大白天的你去义庄做什么?” “难不成你要晚上去义庄看杨睿?”宁隐头也不回道。 金钱钱:…… 这久闲真是讨人嫌,干脆改名叫久嫌好了。 第十三章 暗算 义庄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义庄方圆百里,白天就鲜少有人在附近走动,而等到夜晚,这里更是静悄悄的,一片安静。 宁隐跟金钱钱在义庄附近等到天黑,义庄看守人这才佝偻着身子,头上戴着斗笠,慢吞吞的朝前走,而看守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义庄内空荡荡的,没人守着。 宁隐盯着那年老的看守人背影,没什么不对的,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走吧。”宁隐放弃了,他瞥一眼踌躇的金钱钱,示意他别站着了。 可等了半天,金钱钱却不肯走了,他双手攥着地上的野草,心虚道:“我可不去义庄,这是损阴德的!” 宁隐颇为嫌弃的啧了一声,这金钱钱还真是爱在关键时候扯后腿,他想了想,才道:“现在躺在里面的众多人中,有一位可是你的至交好友,曾经把酒言欢的好兄弟。我劝你去看一眼吧,就权当是送他最后一程。” 说着,他扯了一下金钱钱的衣领,但对方依旧是纹丝不动。 金钱钱不肯动弹一分,他急了:“你少诓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里面躺着的可不止杨睿一个!” 钱庄最多的是钱,那么义庄最不缺的,自然是尸体了。 这道理,金钱钱还是很清楚的。 宁隐怕看守人回来,也不继续劝他了,丢下一句:“你留在这里,别乱跑,要是我回来看不到你,我就自己先走了。” 说完,宁隐便迅速朝着义庄大门走进去,而被单独留下来的金钱钱颤颤巍巍的抬头,却见义庄大门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顿感人生更无望了。 嘎吱—— 宁隐推开义庄大门,入目的就是一个石桌,石桌上面摆着一个七星阵,这七星阵摆在这里的目的,简直是一目了然。 宁隐小心翼翼地绕过石桌,却见石桌有一个入口,入口挺大的,但是却没有门,只是挂着一块深蓝色的帘布,结结实实的遮挡着门后的景象。 他掀开帘布后,发现这里是个摆满了棺材的大厅,厅内的四角摆了几支蜡烛,但是火光很微弱,木窗的缝隙钻进几缕冷风。 一阵冷风袭来,烛光摇曳几下,险些就灭了。 “……各位,小弟有事到贵地,并非有意要冒犯,望各位能不要怪罪。得罪了,得罪了。”宁隐看着摆满了一室的棺材,只觉得一股阴寒从脚底心冒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连忙恭敬的朝着它们拜了拜,连着说了好几句好话,这才推开最近的一个棺材盖,一个一个的找杨睿的尸身。 正找着,宁隐闻到一道淡淡的异香,他嗅了嗅,却发现什么都没闻到,于是没再放在心上,继续找。 他不认识杨睿,只是偶然路过第三间院子时,有几次瞥到那杨睿总是喜穿白衫的站在窗口念书。而且金钱钱刚刚也跟自己说了,杨睿面貌俊秀,身形高瘦挺拔,且死了不足一日,还是中毒身亡的,所以应该很好认…… 但这里可是最不缺尸首的义庄,所以,饶是胆子大如猛虎的宁隐,在接连推开两三个棺材盖,看到馆内的情形后,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发寒。 宁隐忍不住搓搓手,不敢再轻易推棺盖了,实在太晦气了。 没一会,宁隐担心看守人会回来,但却也觉得杨睿的尸首应该不会在这里,毕竟还没定案,所以肯定还没盖棺。 宁隐正纠结的看着这阴气森森的大厅,却突然听到一阵“咚咚”的沉重的敲击木板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侧耳听了一下,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五步远的一个棺材。 “……” 大半夜的,一个放在义庄内的棺材内发出一阵一阵的敲击声音,这……这场景怎么跟自己前两天看到的话本内容差不多啊,还怪渗人的。 咚咚咚—— 近在咫尺的那个棺材不断的发出沉重的敲击声,而盖好的棺材板也一起一落的,随着里头传出来的动作起伏着。 宁隐擦掉额头的冷汗,正要转身躲,却听到身后的棺材内传出一道既僵硬平板,但是语气却又透着惊喜的声音:“家里来客人了——!” 这是什么怪东西!? 宁隐被吓得寒毛竖起,他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抬脚就要跑,但是却又再次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只是,这道声音却像极了左无寻的声音:“宁隐,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 ……左无寻也来了吗,不不不,肯定是躺在棺材里的怪东西故意模仿左无寻的声音! 宁隐却不敢回头,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双脚重如铁,怎么都抬不起来,他额头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多,但随后,宁隐的肩膀一疼,像是被打了。 紧接着,宁隐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反应过来后,周围变得很安静。 咚咚咚的敲击声没了,那怪东西的声音也没了,但是宁隐却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厅的门口,仿佛一步都没朝里挪,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而最怪异的是,宁隐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是左无寻。 宁隐浑身冒冷汗,声音都颤了,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你……这是什么回事?” 左无寻的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灰色烟支,闻言,他晃了晃手里的灰色烟支,解释道:“这大厅内有人摆了幻香,你没注意,所以中了幻香。” 宁隐明白是左无寻救了自己,他松口气,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是中招了,顿时恨的咬牙切齿:“这算是什么,暗算吗?” “这根幻香就明晃晃的摆在这里,是你没看到。”左无寻却道,“不过,你为什么晚上要到义庄来?” 宁隐知道自己中了幻香后,他打开随身带着的银针包,在几个穴道扎了扎,等恢复了一些元气后,这才反问道:“那左三公子大半夜的来到义庄又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面面相看,对视的半空中闪动着劈里啪啦的火光。 这一对冤家,在这阴气十足的地方也不肯暂停内斗。 作者闲话: 第十四章 剧毒 最终还是左无寻退让一步道:“先去看看杨睿吧。” “你也是来看杨睿的?”宁隐皱了皱眉,按理说杨睿被送到义庄后,左无寻所负责的事就算是结束了,可他为什么还会特意来义庄看杨睿的尸身? 左无寻没回答,上午的时候,原本他确实是等官府的人带着杨睿的尸体走后,他也要离开的,但是,他无意中偷听到几名衙役暗地里编排杨睿跟陈家二小姐的闺房秘事后,直觉告诉左无寻,杨睿的死肯定是跟陈府人有关。 但杨睿的事归官府管,左无寻并不愿意多管闲事,可谁知,他却在离开陈府后,意外听到宁隐跟金钱钱的对话。最终,左无寻还是跟着来了一趟义庄。正巧,当他紧随其后走进义庄大厅后,刚好看到深陷幻香的宁隐,不得已,这才现身的。 既然两人都是同一个目的,他们也就没再针锋相对,干脆一同在大厅内寻找,没一会,两人就找到了一间单独的小室,小室内摆着一口没封棺盖的棺材,而棺内躺着的就是杨睿。 一大口棺材摆在屋内中央,而屋内的右边摆着大大小小好几样仵作用来验尸的工具,而左边遮着一块黑布,也不知道黑布后面摆着什么。 宁隐却在进门后有些踌躇。 左无寻看他:“怎么了?” 一向都牙尖嘴利的宁隐难得吞吞吐吐:“我……在今天之前,还没来过这种地方。” 一股阴冷的风朝着走廊袭来,宁隐瑟缩了一下,缩了缩脖子道:“真的,怪渗人的。” 他虽然从小就看遍大大小小的病患,算不上是什么井底之蛙了,但现在却还是有些畏惧这小小的义庄。 左无寻哭笑不得。 宁隐双手合十的走进去,他示意左无寻掀开代替棺材盖的白布,左无寻无奈只好照做,等掀开白布后,果不其然,是杨睿。 “……” “……你可看出个什么门道了吗。”宁隐用手肘捅了捅对方,这地方怪阴森的,而且左无寻这厮还装模作样的一句话都不说,让宁隐顿感不快。 左无寻若有所思的盖上白布:“他是中毒而亡,但杨睿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在河归城内做事也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并不得罪人,怎么会被人下剧毒鹤顶红呢?” 宁隐深思后才道:“而且鹤顶红是剧毒,一般医馆都不会轻易往外卖,怕出事,按理说下毒人是绝对不会在河归城内买毒药的,毕竟这会被认出来……” 左无寻突然换了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久闲侠士为什么也在这里?” “受人之托,”宁隐干咳一声道:“杨睿是金钱钱的朋友,他托我调查这事。” 左无寻怀疑道:“可你不是采药人吗?” 宁隐摆摆手,潇洒道:“单单靠着采药为生,我可养活不了自己。所以闲暇时期,还是会接一些跑腿的活,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宁隐会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 左无寻半信半疑。 宁隐却不理他,慢吞吞上前,双手合十朝着杨睿拜了拜,嘀咕着说了两三句好话,又让左无寻把屋内的油灯拿过来,点亮后,他就与左无寻一起动手看了看杨睿的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伤口。 直到,两人在杨睿的后颈发现了一道伤痕。 宁隐询问他:“你当时在现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屋子里有水壶?或者是打湿一地的水,茶水也可以。” 左无寻思索后道:“当时杨睿的书童说,他们家的茶壶不见了,但是衙役在院子后的水井旁找到了。” 宁隐心里的疑团已经成型了:“杨睿的衣服湿了吗,衣襟或者头发有没有被水打湿?” 左无寻也明白了宁隐的意思:“你是说,杨睿是被人敲晕之后强灌进鹤顶红的?” “八九不离十。”宁隐直起腰,他把白布重新给死者杨睿盖好,示意左无寻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好。” 等宁隐两人顺着墙角翻出义庄后,金钱钱已经担忧的瑟瑟发抖了。 一见面,金钱钱鼻子一酸:“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里真是太恐怖了。” 宁隐最看不得男人唧唧歪歪的哭鼻子,见状立即道:“杨睿的事情有眉目了,先走吧。” 金钱钱瞪大眼睛,这才一会功夫就有眉目了? 下一秒,却见宁隐跟左无寻已经原路返回了,金钱钱怕这两人丢下自己,于是连忙跟上去。 作者闲话: ^_^ 第十五章 真相 虎星铭高价得手一副材质上等的棋子,兴匆匆的跑到铸剑宗,想与左无寻彻夜对弈,但是却扑了一个空。 “三公子去哪里你都不知道?” 东南弓着腰,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个虎少爷是个爱装的两面人,在外人面前是翩翩君子,但是单独面对下人的时候,这人就原形毕露,手段残忍且蛮不讲理。 “属下确实不知道三公子去哪了。”东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得罪他。 虎星铭浑身充斥着戾气:“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出事了,还是他与谁有约?” 东南心里一寒,这个姓虎的与三公子只是普通好友,怎么却这么关心三公子的事情? 但还没等东南开口,就听到虎星铭的小厮忙不迭的插嘴道:“这三公子也到了该嫁娶的年龄了,现在都还没回来,肯定是去勾栏……” 啪—— 小厮突然被甩了一巴掌,他没站稳,直接“嘭”的摔在地上,眼前一片天昏地暗,但他却不敢愣神,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不住的磕头求饶道:“大少爷,是奴才说错话了,请大少爷您饶了奴才……” “狗奴才,你算是什么东西!”虎星铭勃然大怒道:“把他拉下去,杖毙!” 小厮是近几年内最得虎星铭信任跟宠信的下人,所以平日里总是借着虎星铭的名号在河归城内狐假虎威,但是都没人敢说什么。时间久了,小厮就飘了,这才敢肆无忌惮的调侃左无寻,结果却惹来了杀身之祸。 不过,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了。 另外几名小厮都是虎家的人,闻言,立即走过来捂着说错话的小厮的嘴,拖着他朝外面走,完全不拖泥带水。 突然来这么一出,虎星铭也没多待,他甩袖,怒气冲天的离开了。 估计说错话的小厮十有八九是没命活了。 东南从地上起来,他拍了拍膝盖,看一眼桌上摆着的上等棋子,莫名的松口气,虎门镖局的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 从义庄回来后,金钱钱就一直擦冷汗,甚至还扬言隔天要出城去一趟庙里拜一拜,去一去晦气,沾一沾佛光。 但宁隐跟左无寻都没理他,两人各坐在茶桌的一面,沉思许久后,异口同声道:“此事没这么简单……” 话落,两人都是一愣,左无寻扬起一个浅笑:“阁下先说吧。” 宁隐也不客气道:“杨睿的后颈有被击伤的伤口,从伤口看,是生前被钝物重击致昏迷的,至于毒药,我猜不会在糕点下毒。” 金钱钱质疑道:“可屋内当时有散乱在地的糕盒跟糕点,你这怎么解释?” 虽然没到现场看到杨睿的死状,但钱多的金钱钱却通过花钱知晓当时的现场情况了。 宁隐白他一眼,这金钱钱看着笨,没想到真这么笨。 左无寻打圆场道:“糕点是在翡翠楼买的,糕点跟翡翠楼今天都被官府查了,里面没毒,而且翡翠楼是老字号的茶楼了,不会做砸自家招牌的事。” 而且谁这么傻,杀了人还把证据留在现场? 金钱钱脸上挂不住了:“那你怎么知道他的伤是生前击打的?” 宁隐挺了挺胸,骄傲道:“我可是医者,分清生前伤死后伤的,完全是易如反掌。” 金钱钱嘲讽道:“不过是个采药人,还说什么医者,你懂把脉吗你。” “……” 宁隐只顾着炫耀,一时间却忘记左无寻也在现场,所以,当左无寻听到身边这个叫做久闲的采药人说出他是医者的话后,左无寻心里一跳。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左无寻就觉得眼前的久闲行为举止都状似一个人,尤其是那晚在金府大门的时候,对方还义愤填膺的说了那一通话。 左无寻当时没觉得不对,但事后回味,却总觉得不对劲。 如果不是宁隐本人,谁会这么清楚宁隐的想法? 思及此,这段时间一直陆续派人出城暗中寻找宁隐的左无寻,不由得认真的端详这自称为久闲的采药人。 宁隐极其敏锐,他几乎是在左无寻对自己起疑的下一瞬就警惕了,他担心自己暴露了身份,以后不方便行事,于是含混道:“我只是采药人,我哪会把脉啊……先说杨睿的事吧,你们觉得是何人所为呢?”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4 金钱钱环顾四周,他朝着桌子前倾,脑袋低低的道:“我觉得,杨睿的死跟陈家摆脱不了关系。” 宁隐也觉得陈府有怪异之处,但是陈府三天前死了两名庶女,现在整个陈府都戒备森严,也不轻易见外客,他们可没办法去陈府查探,于是宁隐惋惜道:“可陈府进不去,金钱钱今天也得罪了他们。” 金钱钱:“……” 左无寻沉思许久,给了一个妙计,但是他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个计划中只有金钱钱跟宁隐,那两人考虑后同意了。 等商议结束后,三人各自散开回家,金钱钱两条短腿飞一般的往回跑,生怕回头有东西追他;宁隐没吃晚饭,正想去南街吃碗云吞,却被人叫住。 说要回去的左无寻却追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宁隐的眼睛:“阁下,你告诉我宁隐在何处吧。” “我说过,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左无寻看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仿佛现在就要跟他争出一个是非对错:“或者说,你就是宁隐。” 宁隐倏地抬头看他,许久后,在左无寻已经笃定的时候,宁隐却笑容灿烂道:“不,我不是。” 左无寻:“宁氏一族最擅长易容术,而你……” 宁隐打断他的话:“宁隐连宁氏一族赖以生存的医术都没学会,他还能学会易容术?更何况,样貌可以改变,那声音呢,身形呢,这些也能改变吗?” 左无寻一时无言。 宁隐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否认自己不是宁隐,理由有三:第一,他现在用了易容术,将自己变成只是普通样貌的寻常人;第二,他已经吞食了改音丹,改变了本来的声音;第三,他受伤的这大半年,没吃着什么好东西,还总是看病喝药,久而久之,人都瘦了一大圈,用骨瘦如柴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宁隐由着对方打量,自己却毫不畏惧,并且反问道:“宁氏一族的族人都跑没了,宁府的牌匾也给摘了,宁府也不再属于宁家人了。事到如今,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左无寻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与他见一面。” 宁隐懒散的靠着墙:“见着之后呢,你要与他说什么?” 宁隐现在挺生气的,因为左无寻一方面要追问自己的下落,一方面却又认不出自己就是宁隐。 左无寻却道:“你替我问宁隐,半年前他是不是也在巨石岭。” 宁隐倏地抬眸看他,眼里震惊是藏不住的:“你不知道他去了巨石岭?” 左无寻心下一沉:“……不知。” 宁隐哈哈笑,眼角都渗出了眼泪,这笑容充满嘲讽:“难怪你会被人骗的团团转,居然连这事都……罢了,我会替你转告他的,你走吧。” 一向都极其冷静的左无寻,现在却因为隐约猜到了什么,连脸色都变了,也没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而宁隐在他转身离开后,一直都盯着左无寻的背影看,嘴里满是苦涩。 半年前发生的所有事,宁隐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但是,让宁隐没想到的是,左无寻却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巨石岭。 ——在半年前,宁隐收到一封快马加鞭的书信,信内写:左无寻在巨石岭中毒,需要在药王谷买解药,但是去药王谷的路错综复杂,所以希望宁隐能来帮一把,而信内的落款就写着左无寻的名字。 宁隐一收到书信,立即出发,等他马不停蹄的来到巨石岭后,却发现左无寻中毒已深,早已经昏迷不醒。 而当时在巨石岭的,还有随从东西,虎星铭,虎门镖局的几名镖师们。 宁隐当时一心的照顾中毒已深的左无寻,完全没心思猜疑给自己千里送信的人,到底是不是左无寻本人。 但现在回想,宁隐确实觉得半年前的事情怪怪的——向来最爱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虎星铭,居然在看到自己日夜陪在左无寻身边时,不仅没有冷嘲热讽,反而还任由自己陪在左无寻身边。 不过宁隐当时确实没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只一心顾着左无寻。 宁隐虽然不擅长医术,但神医宁家向来不缺能解毒的药材,所以宁隐一来,立即用宁家上等的丹药为左无寻暂时压制体内的毒性。但是,宁家的丹药只能暂时压住毒。要根治左无寻体内的毒,只能用药王谷的散毒丹。 而药王谷的散毒丹,因为用材稀缺,所以即便能解百毒,可昂贵的天价却让许多有心求药的人望而却步。 但是宁隐心系左无寻,一心想救人,哪会顾得上别的?所以药王谷提出什么价格,他就花了多少钱。 而这笔钱,是神医宁府的一半积蓄。 等左无寻服用散毒丹后,因为药王谷不准外人多留,众人只好带着还没有彻底从昏迷状态醒来的左无寻离开。 在返回路上,宁隐跟东西两人轮流守着左无寻。 无巧不成书,每当宁隐累了,暂时离开去睡一会的时候,左无寻却偶尔会醒来,只是没多久又继续昏睡了,所以左无寻始终都没发现是宁隐一直在照顾自己。 而最巧的是,左无寻其中有两次醒来的时候,一次是宁隐正好去准备汤药所以没发现,一次是他的身边只有东西在守着。 胆大妄为的东西没告诉宁隐,自己发现左无寻醒了一次。他更没告诉左无寻,宁隐千里迢迢的赶来救他的事。 但是,东西却把此事告诉了虎星铭。 所以当左无寻彻底醒来后,东西就跟虎星铭两人合伙欺骗左无寻,不仅让左无寻一直都误以为是虎星铭在照顾中毒昏迷的自己,更让左无寻误会是虎星铭花钱买散毒丹救他的。 左无寻信了,因为他既没有亲眼看到宁隐,也没人告诉他,是宁隐救的他。 最重要的是,当众人回到河归城后没多久,神医宁府正巧也出事了,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传出来。可没多久,整个宁家人都在河归城内销声匿迹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的左无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 但是半年后,当化身为采药人久闲的宁隐出现后,虎星铭跟东西所隐瞒的事情,却因为一个香囊,被不客气的揭穿了。 只可惜的是,东西已经死了,而左无寻到现在也仅仅只是知道一小些的真相,并未知道全部的——也就是说,左无寻到现在都不知道,半年前救了自己的是宁隐。 而宁隐,他也同样不知道,虎星铭跟东西这俩狗东西居然隐瞒了半年前自己出现并且救了左无寻的事情。 作者闲话: 第十六章 旧怨 宁隐惆怅着吃完了云吞,顶着一张忧郁的脸,慢吞吞的朝着小巷,七拐八拐后的朝家走。 在途径杨睿的院子时,宁隐看到屋子内有隐隐的火光跟哭声,他趴在木栏门朝里看,偷看偷听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是杨睿的书童在哭着烧纸钱。 宁隐缩手,啧了一声,他从答应金钱钱查清楚杨睿死因的真相后,自己怎么就变的这么猥琐了呢,这听别人家墙角可不是正人君子该干的事。 等宁隐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正要推门,却见眼前的木门突然从里头打开,一张充满沧桑感的老脸探出来,是当归:“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他差点被活活吓死了。 宁隐正要叮嘱当归以后不要再突然冒出来吓人,却发现了当归的手里捏着一个字条跟飞镖,宁隐觉着不对劲,他接过当归递来的字条,道:“这是宁宿景那王八蛋传来的吧。” 当归语气迟疑道:“是的,但是,您是怎么想的?毕竟……” 还没等他说完,宁隐勃然大怒道:“宁宿景这兔崽子真是越发的痴心妄想了,宁府都没了,他居然还没死心,真真是……白日做梦!” 说着,宁隐就把字条往当归的面前凑,而字条内只写着一行字,内容是【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半个月后我要与你比试,一争高低】。 当归叹气道:“属下已经看到了,正在想法子呢。” “前几日他夜探金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但我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好心给他遮掩,没成想他却……”宁隐捏着字条咬牙切齿道:“一直都在觊觎我的家主之位!” 这字条的内容,乍一看没什么,但是字字暗藏玄机。一争高低,眼下之意就是谁胜谁就能当宁家的家主。 这要是半年前,宁隐会一笑了之,毕竟宁宿景想当家主的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虽没直言表明,但宁宿景的心思,宁家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宁府都被贼人们盯上了,宁宿景不仅没想着对外,反而还没放弃内斗! 宁隐要被气的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疼。 当归见宁隐着实生气了,也不敢继续劝他,于是忙把在锅里热着的丸子汤端出来,等宁隐吃完了,又安抚了两句,这才收拾东西歇着。 宁隐却因为这张破字条一晚没睡好。 次日,宁隐一早就跑去找金钱钱,两人稍作捯饬后,直接到了县衙。 昨晚左无寻给他们支招的具体是:左无寻先派人告知县令,金钱钱是杨睿的好友,两人关系比较熟,所以金钱钱知道一些关于杨睿死前的事情,随后,左无寻还故意让人暗示县令,金钱钱与虎门镖局也有点关系。 虎门镖局不仅在河归城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它在整个眉萧国内,几乎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所以,当虎门镖局得知远方亲戚杨睿的死后,他们虽没太在乎杨睿这个远房亲戚,但是却还是很重视这件事的。 所以,因着有虎门镖局的干预,县令也会格外上心杨睿的案件。 至于金钱钱这两人,因为有左无寻的帮助,所以县令误以为金钱钱是虎门镖局派来的人,不仅好言好语的招待,还允许金钱钱与宁隐这两天跟着县衙的人查案。 但是,当金钱钱正与县令客气寒暄的时候,师爷匆匆走进来,在县令耳边小声道:“看守的死了,淹死在了溪边,仵作查出他喝了酒,但看守的身上有几处伤,所以请您去看看。” 金钱钱没武功,什么也没听到,他茫然的看向站在身后的宁隐,宁隐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县令面色一沉,他朝着师爷摆摆手,然后起身道:“金老爷,待会会有几名捕快去陈府调查,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一同前往。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 师爷朝着金钱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后,师爷就跟着县令一起匆匆离去,似乎是有急事要去处理。 等县衙二堂内只剩下宁隐两人后,金钱钱立即转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宁隐若有所思道:“师爷与县令说,看守人死了……等等,师爷口中的看守人,莫非是义庄的看守人?” 金钱钱怂的声音都颤了:“你莫,莫要骗我。” 宁隐最瞧不得男子汉一个胆子却这么小:“师爷没说,我哪里知道他们指的是哪里的看守人。算了,先别管这个了,现在先去陈府。” “……” 金钱钱不情愿的跟着一起出去,正巧,捕快们也准备出门了,于是众人三三五五的离开衙门,朝着陈府去。 陈府内。 陈老爷看到金钱钱两人时,表情扭曲了一瞬,但却又碍着这两人是跟着捕快一起来的,于是咬着牙忍了。 金钱钱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狗仗人势的滋味,于是他小声的跟宁隐表达了几句自己的欢喜之情。 宁隐却后退半步,一副懒得跟这乱用词的家伙站在一块,什么狗仗人势,说这么难听。 捕头环顾四周,招来两三个捕快,说:“你们先去后山查查,我去后院,查到什么,立即来禀报。” “是!” 陈老爷气到面色发紫,陈府的后院都是女眷,现在却突然来这么多外人,还都是带刀的捕快,传出去了,他还有什么面子? 可没办法,陈府一天内死了两名没出阁的小姐,而且在她们还没下葬之前,下人们又在死去的陈二小姐的闺房里找到了好几封杨睿送来的书信,可这时候杨睿已经死了,思来想去,陈老爷实在担心此事会引起家中其他女眷的恐慌,不得已,这才报案的。 捕头朝着陈老爷抱拳道:“陈老爷,实在对不住,我们这次不仅是来查后院枯井,还想查一查,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的闺房内是否有杀人凶手留下来的罪证。” 陈老爷怒喝一声:“我两个女儿都是没出阁的姑娘,闺房岂能让这么多人进去?各位,恕我不能答应!” 捕头先礼后兵,闻言,他面色冷冰冰道:“陈老爷,要是您的两位女儿都是自尽身亡,您不会报官。可既然您都报官了,这事也就归我们衙门管,您说了不算。而且,要是因为您的阻拦,而导致我们没追查到真凶,那这个责任,我们可谁都担不起。” 闻言,陈老爷面色更糟糕了,但是捕头却一分都不见退让,两人僵持了一下,陈老爷甩袖离开:“管家,你领他们去。” 陈府管家弯着腰,伸手朝着一个方向道:“各位,请吧。” 宁隐瞥了一眼捕头,却见对方神情晦暗,讥嘲的扯一下嘴角,随后阔步朝前走,而捕快们三三两两的跟上去。 金钱钱看到陈老爷吃瘪,心情就暗爽不已,他扯了一下宁隐:“愣着做什么,发什么呆?” 宁隐回神,“没什么。” 这个捕头,应该是跟陈府有什么旧怨吧,否则也不会当这么多人的面让陈老爷无法下台。 作者闲话: 明天参赛,希望大家能多投一下树枝,谢谢了。 第十七章 调查 一行人先来到陈二小姐的闺房,金钱钱不肯进去,说是沾染了晦气会让自己生意变差,宁隐看到他这幅斩钉截铁的模样,心道,如果不是为查清好友杨睿的死因,估摸着金钱钱可能半年内都不会踏进陈府一步。 金钱钱并不知道宁隐在心里对自己的嘲讽,他双手抱在身前,嫌弃地站在院外,警惕的盯着周围。 见他这么丢人现眼,宁隐果断丢下他,先进屋子。 陈二小姐的闺房,漂亮雅致,屋子内还有清雅的熏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姑娘爱用的味道,有几名捕快走进屋子后,背着陈府的人交换了好几个眼神,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 捕头一身正气,他在陈府管家的引领下,翻看了好几处地方,但是都没找到什么东西,他正要离开,眼神却瞥到遗落在桌底的银钗,他弯腰捡起来,却没还给一边守着的丫环,而是对着陈府管家道:“这个银钗可是你们家二小姐的?” 宁隐站在一边观察。 陈府管家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笑容:“小人虽然对陈府内宅的事都知情,但是小姐闺房里的东西,小人却认不全。” 一边的丫环怯生生道:“回大人,这银钗是二小姐的。” 捕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追问道:“这也是二小姐自己买的?” 丫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陈府管家连忙道:“二小姐的首饰,是她贴身丫环才清楚的,这个小丫环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莫要为难她。” 捕头眯着眼,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搭来一只手掌,他这才意识到有人朝自己靠过来,正要反击,却见宁隐笑呵呵的说:“这首饰看起来很寻常嘛。” 捕头盯着他看了一下,这本以为是个没什么用处的采药人,结果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否则,在宁隐走过来的时候,捕头就会有所察觉。 宁隐说完后,对着捕头继续道:“您觉得呢?” 捕头没说话,一副深思的神态。 陈府管家道:“这首饰确实挺常见的,掉在这里,兴许是丫环们没瞧见,所以没收起来。”说完,他轻推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丫环。 丫环怯怯的上前,从捕头的手里接过来银钗,转过身,顺手放进梳妆匣内,接过却在收手的时候,有一双粗糙宽厚的手掌拦住她,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捕头看了好几眼梳妆匣内,皱眉道:“看样子,你们家二小姐很喜欢银钗。” 宁隐顿感不对劲,于是也去看,却见梳妆匣内除了别的坠链、手镯,还有不少的银钗。 梳妆匣内摆着琳琅满目的首饰,这对于有钱的小姐们来说,其实挺寻常的,可是捕头这句话,却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陈府管家脸上满是不自然,他伸手阻拦这两人:“两位,既然二小姐的闺房内没什么异常,那我们先去三小姐的闺房吧。” 捕头嗯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手底下两三名捕快浩浩荡荡的朝着隔壁三小姐的院子走去。 当推开三小姐的闺房门,一股湿冷的阴潮气息袭来。 捕头后退两三步,捂着口鼻,嘲道:“看来,你们三小姐没了之后,下人们都不乐意来打理了。” 陈府管家尴尬的笑了笑,二小姐跟三小姐都是庶女,在陈府内都是不受宠的,而且因为三小姐从小没了母亲,所以她在陈府后院的日子比二小姐还要难熬……不然,只是相隔一个院子,没道理二小姐死之后闺房一如往日,而三小姐的闺房却活脱脱像是个阴冷的地窖。 宁隐阔步进去,他走在捕头的身后,假装没看到其他几名捕快们不悦的眼神,道:“管家,你家二小姐跟三小姐被人发现死在枯井时,头发都被剪掉了多少?是全部还是半截?” 闻言,现场内的几人都看向宁隐,这是什么意思? 陈府管家不想说,但捕头盯着他瞧了好一会,这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于是,陈府管家才不甘愿的答道:“这几日,外头的风言风语确实挺多的,但大多都是瞎编乱造的。事实上,两位小姐确实是被凶手剪了头发,但只是一绺青丝而已。” 站在门口的金钱钱气的不轻:“这谣言传的也太过分了吧。只是一绺青丝,却偏偏传成剪了一大截,而且现如今大家都信了这个流言!这到底是哪个恶毒的人,居然这么搬弄是非?” 金钱钱这么满腔义愤的,但却没人搭腔,好一会,金钱钱只好闭嘴,灰溜溜的走到门框边。 宁隐却道:“这凶手,应该是男的吧?” 捕头看向他,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宁隐无意要出风头,但是捕头都开口了,宁隐硬着头皮继续道:“虽说出事的是两位弱不禁风的姑娘,但既要躲开陈府几十名家丁丫环,又要不动声色的杀了她们,要是凶手没点力气的话,肯定是做不到的。” 捕头点点头,这人眼里透着赞赏,应该也是觉得宁隐说的不错。 但见状,其他几名年轻的捕快就不乐意了,有人酸溜溜道:“如果判定凶手的条件是力气大,这可有失偏颇了。毕竟,河归城内许多上了年纪的婶子们,力气也是大的。” 宁隐:“……” 另一名年轻的捕快也酸溜溜的补充道:“半个月前,西街卖甜糕的大娘,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结果生擒了偷她家糕点的小贼。那小贼比她还高还壮,我们看着都怂,结果大娘一出手,小贼硬生生挨了一顿揍。” 捕头用力的咳嗽好几声,示意他们少说点,忒丢人了:“闭嘴!” 宁隐若有所思道:“二小姐跟三小姐都是死于后院的,那应该是府内人所为,或者是,凶手能够自由出入陈府内。” 捕头盯着陈府管家:“你们府里每天都有多少外人能直接进来的,在两位小姐遇害的那天,府内又有哪些外人?” 陈府管家擦了擦冷汗:“两位小姐们出事的那天,恰巧是老爷生辰,那天府里来了不少宾客,厨房也在外头定了不少吃食,所以那天来府里的,确实是很多。” 宁隐听得入神,一时也忘记自己现在不合适插嘴,自言自语道:“人多,那查起来都方便了,反之查起来更没头绪。对了,管家手上应该还存有陈老爷生辰当天到场的赴宴名单吧?” 陈府管家抖着手,继续擦着冷汗,不自在道:“有,有的。” 捕头盯着宁隐的侧脸,眼都不眨的吩咐道:“老小,去跟着管家拿当天府内的赴宴名单。” 名叫老小的捕快说了一声“是”,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尺,跟着陈府管家的脚步朝门外走。 捕头又看了看陈三小姐的闺房,他突然朝着窗边的梨花桌走去,他状似随意的翻了翻摆在桌上几本书,这几本书都是些打发时间的话本,是姑娘们都挺喜欢的,没什么异常。 突然,捕头随意翻书页的动作一顿,他把书页往后翻了翻,里面夹着一张纸,打开纸,里面写着一句话【我们一同看花灯会吧,我等你】。 正当捕头皱眉思考时,一道声音在他旁边响起:“这笔法刚劲有力,所以应该不是陈三小姐写的。” 捕头吓了一跳,他瞪着走路不声不响的宁隐,没好气道:“确实如此。” 宁隐不在意的摸了摸桌子边角,猜测:“看样子,这个陈三小姐应该也有心仪的公子哥了。” 捕头冷哼一声,不善道:“再心仪又能有什么用,肯定是个没家底的。” 宁隐疑惑看他,捕头都不知道陈三小姐心仪的人是谁,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捕头啧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陈三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对方要真有什么家底,陈老爷会不准他们成婚?” 宁隐若有所思道:“那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的死,看来并非是偶然了。” 捕头灵光一闪,两人对视一眼,难得有默契道:“她们都有心仪的人了。”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陈二小姐的情郎是书生杨睿,至于这不受宠爱的陈三小姐的心上人,他们却都不知道。 捕头眼眸一闪,显然是想到法子了,他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去,把你们陈三小姐的贴身丫环给叫来,本捕头要问话。” 陈府的小丫环们匆匆跟出去,她们齐声道:“我们先请示一下管家,请大人稍等。” 宁隐拍了拍手,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故意落在后面的两名捕快口气酸酸道:“这家伙也太没规矩了,捕头在查案,一个普通人跑到最前面去,哼。” “……”当面说人坏话,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吧? 另一名捕快更是故意道:“幸亏我们王捕头脾气好,否则像这种不知规矩的刁民,就该关进牢里反省两三日。” 宁隐没在意,加快步伐的朝前走,将这两人远远的落在身后。 那两名捕快面面相觑。 作者闲话: 第十八章 说谎 陈老爷生辰当天,特意来贺寿的宾客众多,厚厚一本子的赴宴名单内写满了当天内来往的人,但因为没有怀疑方向,所以众人即便看到了赴宴名单,也没有头绪。 但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毕竟,大家在赴宴名单中看到了已死的杨睿的名字。 因着这一点,捕头立即让人把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的贴身丫环都给带到侧厅,而陈老爷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他也专程过来了。 这两名丫环梳着双丫髻,模样都是清秀可人的,只不过表情都僵硬,她们不太自然的行礼后,齐声道:“老爷,捕头大人。” 捕头瞥一眼陈老爷,后者烦躁的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过问,让对方随意。 捕头板着脸道:“三小姐的意中人,到底是谁?说!” 三小姐的丫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小丫环本来就是胆小怕事的,见捕头凶神恶煞的说了这么一句,立即就颤声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三小姐每个月都会有几日外出,但是她每次出去都会支开奴婢,所以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宁隐看她,这丫环说话的时候,指尖一直在颤抖,眼眸泛着犹豫,显然是在撒谎。 捕头却似乎没看到她的异样,立即询问另一名丫环:“二小姐跟杨睿之间,是否真的有……” 陈老爷大而用力的的“咳咳!”两声,阻拦了捕头接下来的那几个字。 捕头顿了顿,换了一句话,算是给陈老爷面子:“他们是否见过面?” 丫环怯怯的看一眼陈府管家,又飞速低头,小声道:“……见过的。” 捕头点点头,没再问她,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陈老爷:“这是在三小姐的闺房发现的,如果没出意外,二小姐跟三小姐都是有意中人了的。” 陈老爷气的胡子都发抖了:“这些个没脸没皮的女子……唉!” 这一声叹息,集愤怒、复杂、失望于一体。 宁隐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他直言道:“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凶手各剪了两位小姐的一绺青丝,还拔掉了她们的指甲,这是不是说……凶手知道两位小姐都有了意中人,所以故意谋杀她们?” 这话一出,两名小姐的随身丫环们一抖,面色刹那间惨白,她们肯定是知道什么。 陈老爷气的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王捕头,这是谁,这不是官府的人吧,让他出去!” 捕头姓王,河归城人,为人一身正气,做事圆滑,但是却格外讨厌陈老爷。 王捕头微笑道:“抱歉,这位是县官大人安排一起来查案的,我只是一个捕头,没资格赶他走。” 陈老爷气的脸都黑了。 王捕头话锋一转:“不过,他说的没错。先是在陈二小姐的闺房内发现了几封情信,现在又在陈三小姐的闺房内发现这张纸条。如果没猜错的话,凶手很有可能是……” 内贼或者熟人。 王捕头因为这个发现,要求立即在陈府立即审问后院的下人们,陈老爷气的甩袖就走,但是却没敢阻拦王捕头。 而宁隐跟金钱钱也没走,留在一旁看着由捕头带领,审问了几十个陈府后院的下人们。 等结束的时候,天都黑了。 陈府管家心力交瘁的送这一干人离开陈府,他站在大门口,这才松口气,擦一把冷汗,感慨道:“总算是送走了这帮瘟神。” …… 捕快们成群结队的朝家走,聊着聊着,就有几个人说要去酒楼喝两壶酒,于是没一会捕快们就各自散去,忙自己的去了。 王捕头叫了一声金钱钱的名字,等前面两人都停住脚步了,王捕头却只问宁隐:“还不得知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宁隐抱拳道:“在下久闲,采药人。” 采药人会有武功吗?显然,王捕头并不信这名叫久闲的采药人,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采药人。 王捕头道:“久闲小兄弟,不知道你对陈府的案子是怎么看的?” 宁隐吐出两个字:“内贼。” 站在两人中间的金钱钱神情郁闷,自己都跟了一天了,怎么就没人想着要问问自己呢? 王捕头继续追问道:“以你所想,你觉得谁最可疑?”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宁隐看着王捕头,礼貌一笑:“我不知道。” 树大招风这四字,宁隐现在是深有体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说什么的。 作者闲话: 第十九章 虚伪 王捕头看着宁隐,后者笑而不语,两人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王捕头先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两位慢走。” 金钱钱装腔作势地摆摆手。 等王捕头走了之后,宁隐跟金钱钱两人朝着茶楼走去,两人嘀嘀咕咕道:“这王捕头,似乎是与陈府的老爷有恩怨啊?” 这一天在陈府的时候,每当陈老爷出现了,王捕头的语气虽然没多大变化,但是话里话外却总在挤兑陈老爷。这一点,正常人都看出了。 金钱钱也觉得古怪:“可能他们是有旧仇吧。”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5 宁隐不在意,他边走边思考,等到茶楼小二把好几样热气腾腾的热糕点跟热茶摆上来之后,宁隐才猜测道:“金欠欠,今天我们在二小姐的闺房发现的银钗,你觉得会是谁故意丢在那里的?” 金钱钱嘴里塞着桂花糕,闻言,边吃边开口,糕点屑都喷洒出来了:“什么金欠欠,是金钱钱!” “……真是抱歉。”宁隐毫无愧疚,他继续道:“陈二小姐跟杨睿的私情,是因为她死了,下人替她收拾整理闺房时,发现了杨睿生前送来的情信。可为什么,下人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能发现藏的严严实实的情信,却没看到桌底下的银钗?……反而偏偏被我们发现了。” 金钱钱到底是位生意人,脑子灵光,一点就通,他刻意压低嗓音道:“你怀疑是凶手故意进了陈三小姐的闺房了,丢下了银钗?怎么,你怀疑凶手是女的?” “不,我还不确定凶手是男是女。但是,凶手已经杀了人。所以,凶手肯定不会再轻易现身,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反而还会败露身份。”宁隐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不过我怀疑,有人知道真凶是谁,但不方便直言,于是乎,借着这根银钗,给了我们提示。” 金钱钱没明白。 宁隐郁闷,只好朝着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金钱钱不明所以,但却老实的按照他所言的照做,宁隐在他耳边低声道:“王捕头在二小姐闺房的时候,他看了好几眼梳妆匣,他应该也发现银钗的出现并非是偶然……” 说到这里,宁隐垂下眼睫毛,遮挡住了眼眸中流转的复杂神色,这个王捕头,做事细腻,聪明有胆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金钱钱:…… 宁隐继续跟他说,好让金钱钱这缺心眼的东西早点明白:“其实,当时我也看到了,那梳妆匣内有好些簪钗,银钗占多数,但是……梳妆匣内的银钗,可要比掉在地上的银钗多了些珠玉,没这么朴素。” “所以,掉在桌底的银钗,肯定不是陈二小姐的。”宁隐笃定道。 金钱钱一个正直的男儿郎,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兴许人家是腻了穿金戴银,偶尔戴一戴朴素的银簪呢?” 啪——宁隐用竹筷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金钱钱郁闷的捂着脑袋:“……你继续说吧。” “榆木脑袋。”宁隐啧一声,他也不指望金钱钱能明白了,也懒得与他绕弯子,直接道:“银钗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目的嘛,应该是想帮我们,但是却不好当面直说。这样吧,你去与县令说,凶手十之八九是贪图陈府两位小姐的美貌,岂料佳人不愿,所以就痛下杀手。” 金钱钱越来越糊涂,这久闲,上一刻还说有人要借着银钗帮他们,怎么下一刻就让自己去找县令了呢,这也太突然了。 “可我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与县令说啊?再说了,县令也不一定会信我。”说着说着,金钱钱怀疑道:“久闲,你该不是要害我吧?” 宁隐气的胸口疼:“这是兵书写的引蛇出洞,明白吗?” “……”金钱钱冷漠摇头。 宁隐气到没脾气,直白道:“现在要先找到故意丢银钗的人,因为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真凶是谁。为了引这个人出洞,所以,我需要你去与县令胡扯两句,等到这个人以为我们都被银钗误导了,对方可能会先按捺不住,然后,主动出来与我们见面。这样,我们就能省一把力气,早点找到凶手了。” 金钱钱恍然大悟,随后,他又不屑一顾道:“不就是一根破银钗,你怎么能确定丢银钗的人是帮我们,而不是害我们走弯路?” “……”宁隐压着怒火道:“因为凶手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情。况且,不管丢银钗的人是好是恶,总之,先找到这人,总是没有错的。” “哼,姑且就信你一次吧。”金钱钱见他要生气了,立即就怂了,喝了一口茶,这才迤迤然的起身离开:“我先去县衙了,你明日在茶楼等我。” 见金钱钱这王八羔子总算走了,宁隐松口气,这才吃了好几块碟子里的几块甜糕,偶尔看看台上唱着小曲的歌女,但是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没一会,小二走过来,恭敬道:“这位公子,二楼第三个雅间有客人在等您。” 宁隐嗯了一声,他丢了几枚碎银子给小二,他推开雅间的门,满心澎湃,但是却在看到雅间内的两人后,瞬间就有一桶凉水泼下来,整个人都冷静了。 雅间内除了左无寻,还有一位是宁隐最不愿意看到的,虎星铭。 一身绛紫束身长衫的虎星铭,显得既贵气又潇洒,他正在喝茶,见宁隐进来了,挑了挑眉,道:“久闲侠士,坐吧。” 宁隐却站在门口,他看了好几眼左无寻,但是对方神情坦荡,看不出一丝内疚,没一会,宁隐也就无所谓了。 ——昨天晚上,左无寻给他们支招后,特意叮嘱了宁隐,今天去了一趟陈府后,不管查没查到什么,他都会在茶楼等着宁隐的好消息。 可笑的是,因为左无寻的嘱托,宁隐从昨晚到推开雅间门的前一刻,他都在心里期待着什么,结果呢……宁隐现在心里已经再无波动了。 宁隐垂下眼睫毛,遮挡着眼眸的神色,他把今天在陈府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另外两人听,但因为虎星铭还在,所以宁隐并没有说银钗的事,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虎星铭一向都不爱管这些没意思的事,但现在不知道是闲着没事干了,还是因为远房亲戚杨睿也死了,难得的,虎星铭竟然耐着性子听宁隐说完了。 “看来陈府内确实有秘密。”虎星铭继续道:“对了,久闲侠士是江湖人吧,既然是江湖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查这些事情?” 宁隐微微一笑,这个姓虎的,总是吃饱没事了就管别人的事。 宁隐无所谓道:“行走江湖嘛,见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总喜欢一探究竟,这不足为奇吧。” 虎星铭似笑非笑:“是吗,那侠士你的习惯可真够特别的。” “呵呵呵是吗。”宁隐与他一起笑,但是双方的笑容都显然非常虚伪。 左无寻开口道:“昨天下午,义庄看守人死了。” 死就死了呗,每天河归城内外都死这么多人,死一个看守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等等!什么? 宁隐倏地睁大眼睛道:“看守人昨天下午就死了!?” 可是,宁隐昨天傍晚跟金钱钱一起来到义庄的时候,他们明明看到看守人就在义庄门口编着柳筐,等天黑后,看守人才拎着柳筐,慢吞吞的起身离开去吃饭。 但是现在,左无寻却说,看守人昨天下午就已经死了。 ……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左无寻反问道:“你早就知道看守人死了?” 虎星铭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宁隐,等着他的回答。 宁隐说出自己早上在县衙的时候,听到了师爷跟县令说的话,说完后,他又道:“当时师爷没说名字,所以我只知道死了一个看守人,并不确定死的是义庄的看守人。” 左无寻:“今天整个河归城内都传遍了,义庄看守人死于酒醉后失足坠河,不过仵作还没给出结论。” “不对。”宁隐皱着眉,道:“我记得白天在县衙时,师爷还说了,看守人死的时候,身上有几道伤口,既然有伤口,肯定是另有隐情。” 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的虎星铭突然道:“这件事交给我查吧,无寻,不用麻烦别人。”一句话,直接把宁隐给剔除出去。 左无寻皱眉,不赞同的看向虎星铭。 宁隐不慌不忙道:“我现在只想查清楚杀了杨睿跟陈家两位小姐的凶手是谁,别的我不在意。但两位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全力。” 虎星铭皮笑肉不笑:“只是小事,兴许我还麻烦不到侠士。” 宁隐礼貌一笑,不卑不亢。 左无寻却多看了两眼宁隐,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他却没当回事,起身道:“既然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 宁隐没动,他坐在位子上,看都没看离开的这两人。 等到雅间内只剩自己后,宁隐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桌子轰的一声响,差点给砸坏了。 他就不该再犯贱的抱着什么念头! 宁隐气的眼睛发红。 陈府后院内。 陈府内一共有三位小姐,二小姐跟三小姐都是庶女,母亲也都是不受宠的,所以这两位小姐平时在陈府内都不太招人重视,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陈大小姐生的貌美如花,而又因是嫡女,所以从小到大,她的吃喝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是她两位妹妹远远比不上的。也是因此,就连陈大小姐院子里的丫环下人们,在陈府其他下人面前也总是狐假虎威的。 可是现在,一向风光无限的陈大小姐,现在却满脸愁容的站在窗台前,着急的拧着手帕:“蝴蝶,你出去问问今天在二妹院子里的几个丫环,问她们,官差们到底有没有发现放在桌底的银钗。” 侍女蝴蝶行了一礼:“是,奴婢现在就去问问。” 陈大小姐嗓音难掩焦虑:“你打探到消息,立即回来告知我。” 作者闲话: 第二十章 不寻常 宁隐气了半天,这才离开茶楼。 这家茶楼距宁隐现在租住的小院子不远,抄近路的话,大概也就几条巷子,平时为了省时间,宁隐都会抄近路的。 但今天晚上宁隐心情不畅快,多绕了几圈路,满街市的溜达,因为晚了,所以宁隐回去的路上都没什么人。 南街朝右走,都是民宅区,成片成片的民屋,一条条弯弯绕绕的幽深巷子,每隔一小段路都有一户人家,再往前走,就是宁隐住的地方,每户都有前院后院,院子不大,但住的舒心。 走着走着,宁隐瞧到前面一棵桂花树,桂花树下还站着一男一女,因为今晚月光没多亮,所以宁隐看的不是很清楚,不惯他无意去打扰有情人的你侬我侬,正要绕路,眼尖,发现了那站在桂花树下的一男一女,似乎有些眼熟。 女子一身淡绿色的裙装,扎着双丫髻,神色慌张且担忧,而男子则是一身棕色短衫,神情淡漠。 宁隐心知不对劲,他下意识地躲在了阴暗处,多瞧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女子穿在身上的裙装,似乎是陈府的丫环们统一穿的服饰,而那个穿着棕色短衫的男子…… 宁隐瞧着那男的也挺眼熟的,但是思来想去却总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对了! 他想起来了,那棕色短衫的男子,他前几天在巷子口碰见过,对方匆匆忙忙走过,结果撞了自己一下,撞到了自己的旧伤,而随后就是几个自称是虎门镖局的人出现,想带走宁隐。 再然后……宁隐回家的时候,偶然得知杨睿惨死家中。 宁隐回忆起来之后,他立即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正要走过去仔细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那穿棕色短衫的男子明显是个会武功的,对方突然朝着宁隐藏身的地方看来,眼神犀利:“是谁?!” 穿着绿裙的丫环被吓一跳,她连忙钻到棕色短衫的男子身后躲着:“苏公子,什么人?” 这男子姓苏? 这位被称为苏公子的男子没理会丫环,阔步朝着宁隐躲身的地方走来,但是却没发现人,他心下一松,但却仍旧警惕,他对着紧张的跟来的丫环道:“没事,可能是我多疑了。” 丫环松口气,双手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苏公子您就是太谨慎了。” “蝴蝶,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这两日需要多看顾家里的生意,没时间去看望她,你让她莫要多管闲事,更不要去掺和二小姐跟三小姐的事情,省的惹祸上身。”苏公子交代了两句,然后打发丫环蝴蝶离开。 等这丫环走了之后,苏公子又四下环顾,却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最终只能离开。 等这两人都离开后,一颗脑袋从一面墙的后面探出来,发现外面的那两个人都已经走了之后,宁隐这才松口气,然后翻墙出来,等平安落地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让那个什么苏公子发现了。 作者闲话: 第二十一章 来个闹事的 次日,茶楼的二楼厢房内—— 金钱钱瞪大眼睛:“然、然后呢?” “没有了,”宁隐瞥他一眼,见金钱钱一脸失落,道:“但昨晚的事情,确实也给了一个提示,陈二小姐跟陈三小姐的死因,陈府内肯定有人知道真相。” 金钱钱一脸敬佩地给他倒茶:“愿闻其详。” 宁隐大胆推测道:“昨日我们同捕快们去陈府的时候,陈二小姐的闺房跟陈三小姐的闺房大有不同,前者房内仍旧点上熏香,哪里都收拾的非常好。但是后者的房内却让人仿佛置身冰窟,阴冷,没有人气。所以,两位小姐在陈府内的地位由此可见。”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这是陈府内的家事,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陈二小姐房内的那枚银钗,却‘无意间’被我们发现了,这说明什么?” 金钱钱试探着道:“……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没法继续聊这事了。 宁隐沉默了一瞬,立即道:“算了,我还是别与你说这么多了。你查一下那个叫做蝴蝶的丫环,到底是不是陈府内的丫环,最好再查查,这河归城内可有哪个做生意的老板是姓苏的。” “好。”金钱钱把这事记下,继续道:“我昨晚去了一趟县衙,我把你交代我的事都说给县官大人了,他嘛,虽说不会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但肯定会多关心陈府的。” 宁隐双手放在茶桌,沉思许久后,才道:“那你去县衙的时候,王捕头在吗?” 金钱钱茫然的摇头:“没呀……” 正说到一半,茶楼外面突然一阵喧哗吵闹,宁隐与金钱钱走到窗口看热闹,结果却发现是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子正提着酒壶,喝的醉醺醺的,而对面酒肆的小二正对着男子咒骂,似乎是男子喝了酒,不仅不给钱,还砸了酒肆的酒瓶,酒碗。 而只这一瞬间,酒肆周围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民众。 众人对着喝醉酒的男子指指点点的,一时间这条街更热闹了。 宁隐道:“你认识那男子是谁吗?” “不知道。”金钱钱不明所以。 宁隐闻言就没再理,正要与金钱钱继续商量陈府的事情,却听到楼下喝醉酒闹事的男子突然流着泪哭喊道:“我要再见一面悦悦,我要再见一面悦悦!我的悦悦啊……” 小二叉腰怒道:“什么悦悦不悦悦的,这里没有你的悦悦,快点付了你的酒钱,否则我们就报官了!” 宁隐道:“他说的是什么,是悦悦,还是月月?” 金钱钱也觉得不对劲,他迟疑道:“该不会是陈府的陈三小姐陈悦悦吧?” 周围看热闹的也听到了男子说的话,一时间议论纷纷的,不过因着男子没再说胡话,大家瞧了一会,见实在没热闹可瞧了,于是就散了。 没多久,忍无可忍的酒肆就报官了。 前来处理的是几名捕快跟王捕头,王捕头也发现了隔壁茶楼窗口站着的宁隐两人,他朝着宁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金钱钱郁闷道:“明眼的都能看出来我才是你老板,怎么他看都不看我?” 宁隐转身下楼,头也不回的敷衍道:“兴许是因为没看到你吧。” 金钱钱追下去,心里全然不信宁隐的说辞。 而这两人下楼后,隔壁厢房也出来三人,这三人的衣服上面都印着虎字,其中一人道:“我先回去禀告少镖主,你们俩继续跟着,看看还能不能听到什么。” “是!” 作者闲话: 第二十二章 又出事 王捕头让捕快们先把喝酒醉的男子带走,这才示意宁隐等两人先到一边,语气平静道:“县官大人今早已经同我说了,陈府确实可能出现内贼,但是,没凭没据的,恐怕难以让陈府同意我们三番五次上门调查。” 陈府内的后院都是女眷,一次两次官府派人上门查案还好,要是没凭没据的,就靠着一张嘴就总是登门,时间长了,陈府就会心生不满。 金钱钱:“陈府内确实是有古怪,总不能因为没证据就弃之不理吧?难不成,陈府还能大的过官府?” 王捕头还没说话,跟在他身边的捕快老小就忍不住反驳道:“没确凿证据就说陈府有古怪,这陈府要是不肯配合了,我们谁能担得起责任?” 金钱钱理直气壮道:“他们都不肯配合调查,这定然就是有……” “安静。”宁隐忍无可忍道。 金钱钱不甘心,但见气氛挺僵硬的,只好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王捕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陈府的事现在暂时还没进展,但是我们刚刚带走的那个醉酒的男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与陈三小姐认识的。” 王捕头这句话也只是猜测,但是从那醉酒男子的话中,众人都心知肚明,死去的陈三小姐肯定与那男子认识——或者,那醉酒的男子应该是陈三小姐的情郎。 宁隐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的把昨晚自己在桂花树附近听到的,看到的告诉了王捕头。 王捕头眼睛一亮:“你确定那女的是叫蝴蝶吗?” “我确定。” 王捕头刻意压低声音道:“陈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就叫蝴蝶,按照你所言的,陈大小姐跟她的丫环,肯定对她两个妹妹的死有一丝了解。” 宁隐心里的谜团清晰:“或许,陈二小姐房内的那枚银钗,应该是陈大小姐故意丢下给我们指路的。” 一边的捕快老小插嘴道:“指什么路?” 金钱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样子是在不满,但是却又竖起了耳朵听。 王捕头同意宁隐的看法:“十之八九。但是,现在问题是,该怎么问出陈大小姐是否知道她两个妹妹的事情呢?” 宁隐也没法子了。 几人正发愁呢,街角那边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个捕快,捕快跑到了王捕头的身边,问好之后,直接喘着粗气道:“王哥,陈府又出事了,县令也在,让您也去呢。” “谁出事了?”王捕头心下一跳,暗道一句糟糕,该不会是陈大小姐出事了吧? 宁隐一时也乱了。 匆忙跑来的捕快点头道:“是,不过她没出事,就是……说是收到了两个泥塑娃娃。” 王捕头皱眉:“泥塑娃娃有什么惊奇的?” “……两个泥塑娃娃里头都各藏着一绺头发,十枚带血的指甲,”捕快道:“县令让两位小姐的丫环去认了,那两个泥塑娃娃里面藏着的东西,一个是陈二小姐的,一个是陈三小姐的。” 王捕头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凶手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说着,王捕头就朝着陈府赶去,身后跟着两名捕快,宁隐与金钱钱等四人。 金钱钱小声问宁隐:“这事闹的可真够大的啊。” “凶手做这些,要不是因为疯了,那就是自信自己不会被捉到,”宁隐若有所思道:“待会你问清楚了,陈大小姐是在哪里发现的泥塑娃娃。” 金钱钱哦了一声:“包在我身上。” 作者闲话: 第二十三章 询问顾轩 抵达陈府后,王捕头立即找到县令,然后询问面色铁青的陈老爷。 陈老爷不愿多说,反而口气不善道:“这事我已经说了一次,不会再重复。但是我告诉你们,我陈府并非是能让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你们官府最好尽快给我查清楚谁是凶手,否则的话……” 站在一边的师爷连忙安慰了几句陈老爷,而县令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等陈老爷这边安静后,县令才道:“王捕头,你这两天查到了什么眉目吗?” “是的,查到了。”王捕头无视虎视眈眈的陈老爷,道:“我们捉到了一个自称是认识陈三小姐的男子,他或许会知道什么。” “一派胡言!我家三女每日都是待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会认识外面的男子!?”陈老爷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然是忘记昨天在陈府的时候,三小姐的丫环亲口说出陈三小姐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外出,并且还总是爱支开丫环的事情了。 王捕头皮笑肉不笑,陈老爷忘记的事情,他可没忘了,王捕头道:“但昨天在这里的时候,三小姐的丫环小冬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老爷面色都黑了,但是王捕头却权当看不到,他朝着县令再次行礼,然后道:“大人,在来陈府的一炷香之前,我们在南街捉到了一个喝醉酒的男子,他口口声声说要见什么悦悦,我们的人将他带回牢里后,问了他,他也回答了,那男子嘴里的悦悦,正是陈悦悦,陈府的三小姐。” 县令瞥一眼气到没反应的陈老爷,直接道:“空口无凭,让那个男子来陈府,本官亲自审问他,这也好给陈老爷一个答复。” 捕快们立即去把先前在酒肆闹事的男子带过来。 站在角落的金钱钱与宁隐只顾着看热闹,金钱钱咂咂嘴:“这陈府的故事可真是复杂啊。” 宁隐却在背地里一直瞧着陈老爷的表情,但是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话说回来,这陈老爷也真是倒霉,二女儿跟三女儿都在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就有了心仪男子,而且两个姑娘现在又都莫名其妙的没了。但这事却也怨不得谁,毕竟谁让陈家的长辈们没看好自家的姑娘们呢。 ……想到这里,宁隐突然记起昨天晚上碰巧看到的一幕——那什么苏公子,应该就是陈大小姐的心上人了吧。 等等! 陈府有三位小姐,而这三位小姐都是没出阁就已经芳心暗许了。这事,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没多久,男子就被带到了陈府大厅,男子一见到了陈老爷,立即跪地流泪道:“陈伯伯,您让我见悦悦的最后一面吧,我要是看不到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陈老爷气急:“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的悦悦怎么会!……” 县令恼了,怒道:“好了,安静,现在是本官在审问!” 陈老爷与男子立即不敢再说了。 县令看着男子:“你是何人,家住何方,家里还有几口人?” “草民顾轩,家在河归城,家里只有草民一人了。” “你当真与陈悦悦相识?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你可知道她死前得罪了什么人?” “我与悦悦一年前在庙会认识的,她生性纯良,从不主动惹事,更不会稀罕计较什么,绝不会得罪人!”一说到心上人,顾轩就变得格外暴躁。 众人:…… “那么,你可知她为什么死,死前可有什么异常?” “……我,”一说到这个,顾轩就开始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隐情。 县令严肃道:“不准有任何隐瞒!” “……在传出悦悦死讯前半个月,她就总是与我说,她觉得自己被人跟踪,还觉得有人总在暗处盯着她,但是我总以为她是没歇好,太过疲累所以产生的幻觉,……我早该明白的,都怨我!”说着说着,越发愧疚的顾轩就当着众人的面,红着眼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大厅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这时,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一位中年侍女,她在谁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上去,狠狠的甩了顾轩一巴掌。 没一会,大厅内再次响起一声更清脆的掌声。 众人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穿着陈府侍女服的中年侍女泪流满面道:“你确实该打!” 作者闲话: 第二十四章 怀疑 中年侍女是陈府的奶娘,陈府的三位小姐也都算是她养大的,所以在她年纪大了之后,奶娘也还是留在陈府,每日忙着一些轻活,活的挺悠闲的。 县令觉得这奶娘没什么不对的,摆摆手,让下人把哭闹的奶娘拉下去,大厅内这才得以安静。 县令带着王捕头等人去后院的枯井看看,陈府的两位小姐就是在这口枯井内被发现的。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后院枯井,没多久,正当王捕头在向县令诉说枯井四周情况时,陈府管家小心翼翼的过来说:“大人,我们家大小姐来了,就在院子外头。” 县令一愣,让王捕头先别说,然后出去,果然,那穿着素雅的陈大小姐满脸焦虑的站在院子外。 陈大小姐行了一礼后才道:“大人,父亲。” 陈老爷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县令示意陈大小姐把关于泥塑娃娃的事情都说出来,陈大小姐畏惧的看了一眼陈老爷,这才小声道:“回大人,泥塑娃娃是民女今早起来后,发现桌子多了一对泥塑娃娃,民女以为是丫环们放的,因为每次后厨外出的时候,跟着出去的丫环们都会顺带买几样稀奇的玩物,所以民女还以为是丫环蝴蝶放在房里的……” 宁隐听到了蝴蝶两个字,看来,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叫蝴蝶的陈府丫环,十之八九是在陈大小姐身边伺候的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陈大小姐身上定然有秘密! 因为太过专注,所以宁隐并没有发现一旁的奶娘脸色苍白,眼神飘忽,显然是听到了大小姐的话后心里发虚。 说着说着,陈大小姐就含泪道:“民女把玩了一下泥塑娃娃,结果泥塑娃娃的底部是虚掩着的,一拿起来,藏在泥塑娃娃里的东西掉下来,却发现是两位妹妹的头发跟指甲……求大人快破案吧,把杀害了民女两位妹妹的真凶给绳之以法!” 没人注意到,陈大小姐在说这话的时候,藏在衣袖的手指克制不住的发颤。 县令若有所思的安抚了两句陈大小姐,眼见着丫环们扶着陈大小姐离开后,他这才跟王捕头走到一边,小声的谈着事情。 金钱钱见宁隐满脸沉思,似是在想什么事情,他忍不住推了推他:“你发现了什么?” 宁隐道:“这事发生的越多,凶手的身份也就越能缩小范围了。” “怎么说?” “凶手在青天白日的时候杀害了两名小姐,可见凶手胆子大,或者极为熟悉陈府。所以凶手才会选择在后院枯井杀人,因为他知道,那地方安静,而且没什么下人经过。”宁隐顿了顿,继续道:“出事那天是陈老爷生辰,府内人多眼杂,但大部分人都在前厅,所以凶手要不就是浑水摸鱼进来的外人,要不就是府内极为闲暇的人。” 金钱钱不假思索道:“当天府内最闲的人肯定是奶娘啊,府外的人就不清楚了。” 宁隐赞叹的拍了拍金钱钱的肩膀:“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金钱钱:…… 不过确实,真要在陈老爷生辰当天说出一个最闲着没事干的,应该就是奶娘了。而且,先前在大厅的时候,那个奶娘突然冲出来当众扇了醉酒男子顾轩一巴掌……这事也挺突然的。 细细想来,奶娘这举动,显然也有一层欲盖弥彰的意思。 作者闲话: 第二十五章 疑点多 捕快们在陈府后院枯井查案,宁隐跟金钱钱因为心里都有了怀疑的人,也没继续在枯井这里待下去,正要走,却见王捕头朝着他们一路小跑着过来:“两位,铸剑宗的人来了,我们这里走不开,麻烦两位把陈府的情况告诉铸剑宗,方便吗?” “……”不好意思挺不方便的。 金钱钱却眼睛一亮,硬是拽着宁隐朝陈府大厅走去,刚一到,就听到左无寻跟陈老爷在谈话的声音,宁隐的脚步一顿,条件反射的就要转身走人,但奈何被金钱钱拽着手臂。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6 这两人一走一留的,立即吸引了厅内两人的注意。 左无寻含笑道:“两位,许久未见了。” 宁隐楞了楞,一抬眸,便看到了面如冠玉的左无寻,这左家三郎温文尔雅,确实担待的起“君子如玉”这四个字。 陈老爷也意外,他还当金钱钱这两人只认识官府,没成想居然与铸剑宗的左无寻都是认识的,他客气的与左无寻说了两句,然后就借口说离开了,也没多留。 左无寻与宁隐等两人朝后院走去,金钱钱积极的把陈府现在的近况说出来,说着说着,金钱钱茫然道:“陈府的事怎么还惊动了铸剑宗?” “铸剑宗内只管江湖事,不过前些日子,镜子城内出现了几个泥塑娃娃的案子,出事的都是些小门小派的夫人小姐们,事情闹的挺大的,正巧铸剑宗的人也在镜子城,于是帮着查案,花费了些时日才捉到真凶。陈老爷担心这案子与镜子城的泥塑娃娃案相同,所以就急忙寻了铸剑宗的相助,在下正巧有空,便来看看。” 左无寻没什么隐瞒,直接把自己来这里的理由说出来了,他说到一半,顿了顿,继续道:“但镜子城的泥塑娃娃跟陈府的泥塑娃娃,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金钱钱恍然大悟:“巧了,我也知道镜子城的那件事,被你一说,我也觉得这事怪蹊跷的。” 宁隐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要花些时间去查查镜子城的事情了,省的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左无寻低声道:“仵作已经查出杨睿的死因了,与我们猜测的差不多,杨睿生前先是被凶手击晕,毒药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强灌进去的,至于证据,官府也在杨家的院子找到了。” 金钱钱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这样也好,晕着受罪也好过活着受罪。” 宁隐果断转移话题道:“……义庄看守人呢?” “生前三个时辰内与人打了一架,醉酒后失足落水。”左无寻道:“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是下午,而非晚上。” 宁隐跟金钱钱对视一眼,要是义庄看守人下午就没了,那么他们黄昏到天黑后这段时间内看到的义庄看守人肯定是假的。 金钱钱不寒而栗:“完了,这什么时候能查到当时是谁在假扮义庄看守人?要是查不到的话,我晚上睡可不踏实了。” 左无寻没理会,而是询问宁隐:“久闲你怎么看?” “左三公子你还记得,那天你在义庄内发现的幻香?”得到了肯定答复后,宁隐才刻意压低声音道:“兴许幻香摆在那里,是故意在等着我们的。” 左无寻似笑非笑道:“应该是只留给你的。”毕竟,他只是临时决定去义庄看看的。 宁隐垂下眼眸:“要是义庄看守人真的是喝醉失足的,那为什么会有人专程跑到义庄假装看守人?而且还要故意留下幻香?” 左无寻闻言,一脸沉思。 宁隐敲了敲自己脑袋,事情越来越多了,真烦。 几个人正走着,身边的一扇墙后响起了几个丫环凑在一起的唧唧喳喳的声音,因着隔着一面墙,所以丫环们并不知道宁隐等人正巧路过,所以说的话也就无所顾忌了,只听其中一位丫环道:“二小姐的闺房被找到了一枚银钗,那银钗十之八九不是二小姐的。” “我也觉着不是,二小姐向来都不爱戴银钗,都是珠钗的,更何况……府里的那位常年都偏爱银钗,二小姐更是不会碰银钗。” 碰巧听到这番话的三位男子面面相觑,珠钗跟银钗不都是戴在脑袋上的嘛,怎么还有区别吗? 另一位丫环撇了撇嘴,无所谓道:“什么这位那位的,不就是奶娘嘛,这有什么不能提的。不过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奶娘这几日好像都没戴首饰了,她往常最爱戴的银钗现在也不见她碰了,你们说……” 其他几位丫环嘻嘻哈哈道:“肯定是奶娘自己偷着进了二小姐的闺房,结果落了银钗,嘻嘻,她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宁隐几人没再听下去了,因为那几名丫环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在奶娘身上转移了,开始说哪家的首饰胭脂好看什么的,等她们走远之后,宁隐这才道:“看来这个陈府奶娘确实是有问题啊。” 左无寻沉思后才道:“确实如此。” 金钱钱装模作样的也跟着点头。 作者闲话: 第二十六章 挺意外 左无寻突然道:“县令与我说,因为落在二小姐房内的银钗太过突兀,所以你们怀疑凶手是男子?” 金钱钱正要说这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烟雾,目的是要混淆真凶,并非是真的怀疑凶手是男子。 宁隐却一下子捉到了重点:“县令还与你说了什么?” 左无寻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低沉嗓音有一丝笑意:“他们说你们脑子有问题,明显的答案却偏偏绕个弯路。” 言下之意,县令也知道那枚银钗的出现并不能直接说明真凶是个男子,更不能断定答案。 宁隐,金钱钱:“……我们本意并非是这个。” “县令与王捕头商议过了,凶手十之八九是陈府的人,他们明白你们的用意,但这事牵扯到好几条人命,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左无寻认真道。 宁隐点头。 等到三人来到后院枯井的时候,捕快们已经下井查看了一圈,这是他们第二次下井了,第一次下井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但这次下井却发现了里头还藏着一个泥塑娃娃,而泥塑娃娃的背部还刻着两个字,囡囡。 王捕头用手帕抱着泥塑娃娃,举起来看:“这泥塑娃娃有些年岁了,但是却保管的很不错。” 说到这里,王捕头顿了顿,他询问一言不发的宁隐:“久闲小兄弟,你瞧瞧这泥塑娃娃可有什么不对劲啊?” “我对泥塑……”宁隐正要推辞,眼睛却不小心扫到了一处,他小跑到井边,用脚尖踢了踢泥,一些纸灰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捕头剑眉竖起:“这是什么?”说完,他蹲在地上用指尖捻了捻:“昨天晚上烧的。” 左无寻也走来,他接过泥塑娃娃,道:“香纸应该是下人烧给陈府的两位小姐的,但是这个泥塑娃娃嘛……” 宁隐,王捕头,左无寻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是凶手!” 王捕头站起来,身上佩戴着的官刀因为他的动作也动了一下,王捕头立即道:“让所有陈府的下人们都过来问话!” 而角落里,一个躲在暗处的丫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见他们都没发现自己后,连忙一路小跑着到了西院,然后气喘吁吁的敲了敲一扇木门:“蝴蝶姐姐,蝴蝶姐姐。” 没一会,一个丫环开门,她伸出脑袋四下看,发现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丫环,这才道:“怎么样了?” 小丫环把自己在后院枯井那边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丫环蝴蝶,然后茫然道:“王捕头说要见府内的所有下人,我现在得回去了,免得管事姑姑没看到我要生气。” 蝴蝶让她先回去,这才心事重重的关上门,嘴里还小声的说着:“暗示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没发现呢……” 发现? 发现什么? 闻言,早就发现躲在角落的小丫环而专程跟来的宁隐皱着眉,他见木门已经关上了,只好转身离开,结果却没注意到身后也来了一个人,两个大脑门碰到了一起,砰地一声,清脆的声音。 宁隐捂着脑门,眼泪汪汪道:“你!左无寻你怎么也来了?” 左无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你什么都没说就追来了,我心里不放心,就来看看。” 宁隐心里对他还有气,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哦是吗。” 左无寻追上去,有些无奈的看着宁隐生气的背影,自长大后,还从未有人会当面对自己甩脸子呢,而这久闲三番五次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但是自己却不生气…… 左无寻自己也挺意外的。 作者闲话: 第二十七章 接近真相了 王捕头挨个审问陈府下人的时候,宁隐瞧着时间越来越晚了,没再多待就离开了,金钱钱害怕陈府,干脆也跟着走了,但是一离开陈府的时候,宁隐提出要一起去南街的民宅区。 金钱钱这几天跟着跑东跑西的,每天都没怎么吃,眼见着好不容易能回家吃顿好吃的了,结果听到宁隐道:“趁着天黑都没什么人,去一次杨睿的家里吧,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闻言,金钱钱眼睛都红了,这是被吓的,还夹杂着一丝的委屈:“我能不能不去?” 宁隐动作顿了顿,他看着金钱钱:“你再说一遍吧。” 金钱钱看着冷静的宁隐,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叽叽歪歪了。但他还是害怕去杨睿的住处,即便那地方死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金钱钱故意放慢步伐,慢吞吞的朝前挪,而宁隐瞧着他这副模样,气笑了,干脆先不走,背着手站在原地看金钱钱怎么故意磨蹭的。 左无寻离开陈府,正要朝着另一条街离开,却见金钱钱与宁隐在一边,他脚步顿了顿,绕路走过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宁隐这才发现左无寻,他干咳一声,连忙站好,道:“左三公子还没回去吗?” “正要回去,不知道两位这是……”左无寻把心底升起的异样给藏起来,问道。 金钱钱眼睛一亮,他蹭蹭蹭的小跑到左无寻身边,嘿嘿笑着道:“我们要去杨睿家,左三公子要是没什么事,也跟我们一同去吧。” 左无寻欣然同意,而宁隐则满心纠结,他既不想与左无寻碰面,但是却又想与对方多待一会,心里烦得很,但却还是默许了,没拒绝。 自作主张的金钱钱松口气,他在心理安慰自己,多个人的话就多点阳刚之气,他不用这么害怕了。 与此同时的陈府内。 “咳咳咳……”丫环小冬躺在床上,她盖着两层被子,但却还是觉得冷:“小夏,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没救了,我怎么一直都觉得冷啊,好冷啊。” 小夏是陈二小姐的随身丫环,而小冬是陈三小姐的随身丫环,因为两位小姐的院子隔得近,所以这两位丫环的关系也挺好的。 小夏闻言,对着地上“呸呸呸”,又急又担忧道:“莫要胡说,你只是风寒,待会喝点药就好了,没事的,我去厨房给你熬碗粥,喝完你就病好了。” 说完,小夏转身,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开。 没一会,躺在病床的丫环小冬再次昏昏欲睡的,在她差不多睡着的时候,门口“咯吱”一声,沉重的木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到床边,扶着她起来:“药已经熬好了,你喝两口吧。” 小冬睁开眼,小声道:“奶娘,您怎么来了?” 奶娘喂一口汤药给小冬,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小夏在给你熬粥,我先给你送碗药,趁热喝了,明早起来就好了。” 奶娘在陈府待了十几年,在陈府的下人们面前都极有威严,闻言,小冬乖乖的喝了药,她躺下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沉沉的,似乎更难受了:“奶娘,我怎么越来越晕了?” 奶娘给她掖被子,温柔道:“没事,你睡吧,等睡着了,就能看到三小姐了。你从小伺候她,她离了你也不习惯,所以你也去陪陪三小姐。睡吧,小冬。” 小冬心里闪过害怕,但是眼皮子却越来越重,没一会,她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奶娘冷漠的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冬,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没多久,小夏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走回来,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个浅淡的药香味,味道并不明显,小夏尝试着又闻了闻,却什么都没闻到,她权当是自己幻觉了。 走了两步,小夏看到小冬已经熟睡了,她的动作顿了顿,把白粥放在木桌上,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发现异样。 杨睿的院子内。 杨睿死了没几天,书童也不敢在这里住了,所以他这两天都在客栈住的大通铺,而这院子因为死过人,晦气,所以到现在也没租出去,这也就方便了宁隐三人夜探这院子。 金钱钱站在屋门,强装着镇定:“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宁隐没搭茬,他瞅一眼站在一边的左无寻,别扭的对着左无寻道:“我跟他去后院看看。” 左无寻点头:“好。” 宁隐走到门口,一把揪着金钱钱的后领,阔步朝着后院走去。 金钱钱步伐凌乱,急着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鲁莽,等等我,等等我。” 而被刻意丢下的左无寻扭头,朝着宁隐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神情稍显复杂,这个久闲,给自己的感觉越发的熟悉了。 三人在杨睿生前租住的这个小院子里转了一大圈,但是却没发现什么古怪的,于是便各回各家了。 宁隐家就在附近,他站在巷子口,目送这两人离开后,寻思了一下,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几条街,这才重新回到了陈府。 他们一行人已经到陈府好几次了,虽然每一次来都会发现一些小线索,但却一直没有大发现或者更关键的线索,所以宁隐就想着晚上来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更大的发现。 宁隐来过陈府几次,大致的路线都记得差不多了,他走到一面墙的前面,这墙后是陈府的马厩,晚上应该没什么人,所以从这里进去最为方便。但当宁隐尝试着翻墙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不是说回家吗,怎么却来了这里?” 宁隐动作一僵,转身怒道:“左无寻,你怎么尽吓人!” 话一顿,宁隐疑道:“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也跟来了?” 左无寻无言以对,他原先是要回铸剑宗的,但是想到一件事,想去问问宁隐,结果却发现宁隐没回家,反而朝着陈府的方向走,他心里觉得怪,于是便跟来了。 他武功比宁隐高,他不主动现身,所以宁隐这一路都没有发现左无寻跟在自己后面。 左无寻反问:“你专程来陈府做什么?” “我们白天来了好几次,虽然查到几个线索,但是却没查到更重要的线索,”宁隐认真道:“我发现陈府有几个人有问题,所以我是专程来看看那几个人会不会在没人的时候露出马脚。” 左无寻无可奈何一笑,他伸手拽着宁隐,直接把人给拉走了:“走吧,未经主人家允许就进去,这可不成。而且,陈府的这事,差不多已经查出真相了。” 宁隐乖乖跟着他一起走:“我怎么不知道?” “查案是官府的职责,自然是不会随意告知旁人的。”左无寻言简意赅道:“王捕头已经在两位小姐的随身丫环那里审到了关键,她们说,死去的二小姐与三小姐在生前都各自收到了一个泥塑娃娃,只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们丢掉了,但是隔天又出现在房内,没多久,她们就去世了。” 宁隐道:“这泥塑娃娃……” “那两个泥塑娃娃是在城内一家泥塑店买的,但店家不记得是谁买的,而在枯井找到的泥塑娃娃,看着有些年月了,王捕头他们寻了好几家店,也都没问出什么。”左无寻道:“但也因此,我们都认定,凶手肯定是陈府的人。”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宁隐深思熟虑后才道:“确实,既能熟知陈府内的情况,也能不惊扰旁人的把泥塑娃娃放在几位小姐的房内的人,肯定是陈府的人,亦或者是绝顶高手。但是绝顶高手不至于针对几个弱女子,所以十之八九是陈府人。” 左无寻嗯了一声,他继续道:“至于在枯井旁发现的纸灰,是陈府的奶娘烧的。陈府已经有几位下人说他们曾亲眼看到好几回,陈府的奶娘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后院或后山烧纸,但王捕头等人询问她的时候,她却不肯说究竟是烧给谁的,只肯说是祭拜亡灵。” 宁隐拧着眉:“哪个亡灵?” “不知,但她在后院枯井烧纸这事却没什么不对的,所以王捕头他们才没把她直接带走。”左无寻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现在认为那陈府奶娘的问题比较大。 宁隐抿着唇,心里越发怀疑那个陈府的奶娘了。 左无寻语气温和的继续道:“对了,陈老爷担心收到泥塑娃娃的陈大小姐也会出事,所以请了一批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暂时不会出事。” 宁隐若有所思道:“陈府的丫环蝴蝶似乎知道什么,或许可以从她入手。” “王捕头已经知道了,这事交给他。”左无寻顿了顿,继续道:“对了,陈府的奶娘已经承认银钗是她的,她说自己思念二小姐,便去二小姐的房内转了转,第二天才发现自己银钗不见了,正巧没多久又听到府内丫环下人们传的风言风语,这才知道自己的银钗是落在了二小姐的房内。” 宁隐乐了:“可这也太巧了吧。” 无数的线索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宁隐觉得脑壳疼,他不由得感慨道:“这事真棘手。” 左无寻看着宁隐,好一会后才转开视线,他随口道:“还好。” 作者闲话: 第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 次日一早,陈府再次死了一人,不过却是丫环小冬,而小冬死了之后,丫环小夏的情绪直接就崩溃了,哭着喊着要见县令,要见王捕头,说是自己知道凶手是谁。 她说是陈府奶娘,因为昨晚有人看到奶娘端着药汤去给小冬。 无独有偶,在这个时候,王捕头已经查到了城内一家小药铺的大夫说,两个月前曾有一位中年女人抱着包裹来买鹤顶红,鹤顶红是剧毒,不会轻易往外售卖,那中年女人也不肯说买鹤顶红是做什么用的,大夫也就不肯卖。 僵持了一下,中年女人就抱着包裹走了,她临走之际,大夫却发现那中年女人的包裹里头装的东西硬邦邦的,似乎是泥塑娃娃。 因着药铺大夫的这条线索,王捕头直接把早就有嫌疑的陈府奶娘给捉到官府审问。 陈府奶娘在被捉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是躲不掉了,所以在县令等人审问的时候,她都是有问必答的,也痛快承认了陈二小姐陈璐璐,陈三小姐陈悦悦,杨睿,小冬,这四条人命,都是她一人所杀。 陈府奶娘名叫秀娘,心灵手巧,性格温婉,陈府上下对她的看法都挺好的,但是谁都没想到,看似人美心善的秀娘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几个月前,秀娘不经意间发现陈璐璐跟陈悦悦都有了心上人,她气坏了,而且,她还发现陈璐璐没出阁就怀上了孩子。于是秀娘寻了机会,试探了她几句,发现她是真的怀孕之后,秀娘就已经盘算着要在她肚子大起来之前,先让她没命。 没多久,陈老爷的生辰就到了。在生辰当天,陈府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前院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人,而后院却空荡安静,这给特意来陈府祝寿的杨睿制造了与心上人见面的机会,也给秀娘制造了杀人的机会。 在陈璐璐与杨睿分开之后,秀娘扯谎骗了她来后院枯井,然后开始杀人。等陈璐璐断气的时候,正巧,陈悦悦也恰巧路过听到了声响,她顺道过来瞧瞧,结果这一瞧,就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话说到这里,秀娘满脸狰狞的告诉县令,道:“三小姐死的也不冤,我知道,她在外面也有了情郎,我原先就想着先杀了二小姐,等过后再杀三小姐,没想到,一次就杀了两个哈哈哈……” 现场的众人闻言都不由得皱眉,这个秀娘真是丧心病狂!做了这等恶事还笑得出来,她真该遭天谴! 秀娘继续说:两三天后,秀娘她先是专程到翡翠楼买了糕点送到杨睿家里,而这时候,杨睿暂且还不知道心上人已死的事情,他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这翡翠楼的糕点是心上人陈璐璐让秀娘送来的,所以杨睿没有任何防备的开门迎接了秀娘。 秀娘趁着杨睿转身的时候,砸晕了杨睿,然后她把准备好的鹤顶红灌给了杨睿。 至于小冬是怎么死的?…… 秀娘之前在黑市买的毒药,这毒药不仅毒死了杨睿,还毒死了小冬。 秀娘冷笑道:“我最想杀的是小夏,她没规矩,知道二小姐与杨睿的事情不仅不及时告诉老爷夫人,反而还给他们做隐瞒,她该死!但谁让小冬病了,这小冬也有错,她没看好三小姐,否则三小姐也不会与顾轩认识,呵呵……她们都该死!” 县令震怒:“陈家两位千金,不管她们做了什么错事,都该由陈家人管,而不是让你一个外人擅做主张的害了好几条人命!秀娘啊秀娘,陈府怜悯你无家无儿无女,特意留你在陈府做事,但你居然恩将仇报!” 秀娘闻言,情绪瞬间崩溃,她跪在县衙大堂,哭喊着道:“民女无错,这一切都是陈皓的错!二十年前,要不是他的话,民女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更不会做出这个蠢事!” 县令诧异,让她继续说。 秀娘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道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 ——二十年前,秀娘还只是陈府的一名小丫环,但是却与陈老爷,也就是陈皓有了一夜之情。两个月后,秀娘发现自己怀孕了。陈皓给了秀娘一个小院子,还派了两三个丫环伺候她。等又过了八个月,秀娘诞下一女,小名取作囡囡。 因为生的是位女娃娃,陈皓没过多久,基本就没怎么到秀娘的院子了,不过就算他不怎么来,秀娘每个月的零用却没少,吃喝用度都与别的妾室差不多。 只可惜,囡囡自幼体弱多病,从满月到一岁半的时候,她生了好几场小病,在囡囡一岁半的那年,半夜生病了,没挺过来,夭折了。 秀娘泪流满面的说,她的囡囡原本能挺过来的,但因为她之前每个月在外面单独给囡囡买的补药实在太贵,花了不少钱,所以她身上都没什么积蓄。这也就导致,当一岁半的囡囡在那年半夜突然生病的时候,没钱的秀娘就慌了,而当时,陈皓恰巧不在家,而而账房那边也说老夫人不准各房各院提前预支零用,所以也不肯提前给她钱,这么一耽误,孩子就没了。 那天之后,秀娘不肯继续住在小院子里,也不肯离开陈府。 没多久,秀娘成为了陈府的奶娘,照顾陈府的另外三个千金小姐,而秀娘虽嘴上没有再提她的囡囡,但是她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后山、后院烧纸。 时间长了,陈府的下人们也就都见怪不怪了,只是都不知道,秀娘她到底在给谁烧纸。 而囡囡的死,秀娘恨透了自己当年识人不清,居然会傻到心甘情愿的做陈皓的妾室,所以,秀娘也就间接的恨上了那些没有经过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擅定终生的男女。 以至于,当秀娘发现自己看着长大的陈璐璐不仅擅自与男子相识相爱,还未婚先孕了,她气疯了,这才做出了那一系列的疯狂的事情。 买毒药,杀人,用泥塑娃娃吓唬人…… —— 秀娘被关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 陈府一案,杨睿之死一案,已破案。 没多久,杨睿的家里人都赶到了河归城内,得知了陈璐璐与杨睿的事情后,直接找到了陈府,两家人谈了谈,让杨睿与陈璐璐合葬在一起。 顾轩在陈悦悦下葬那天,远远的看了几眼之后,就离开了河归城。 而丫环小夏则被赶出陈府,不见了踪迹。 —— 金钱钱约了宁隐来翡翠楼吃荷花酥,今年的荷花酥比往年都贵了,说是这段时间都没什么雨,河归城的城河的水都少了许多,城内外湖里的荷花,莲蓬能采摘的数量少了,价格也就贵了。 宁隐往年最爱吃的是翡翠楼做的茯苓饼,但是现在他连翡翠楼都少来了,更别提吃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金钱钱唉声叹气道:“最近天气不好,心烦,连吃都吃不好。” 宁隐挑眉,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这天气挺好的啊。” “往年的夏天,每隔两三天都有一场小雨,半月一场大雨,所以这天气就算再热,城内外种的庄稼、茶山都没什么影响,但现在都一个月没下雨了,城内外的庄稼都枯了不少,茶山上的茶树也是如此。”金钱钱是个开茶庄的,自己在城外有茶山,每年夏天都乐呵呵的,今天夏天却苦不堪言,都没心情吃东西了。 宁隐拧着眉,情况这么严重了吗? “别担心,”宁隐道:“否极泰来,兴许没多久就下雨了,再熬一熬。” “再熬下去我都成了人干了。”金钱钱怨念十足道:“诶,楼下那个姑娘,好像是陈府的蝴蝶,你瞧瞧是不是?” 两人在翡翠楼的二楼,右侧是木栏杆,能看到底下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左侧是翡翠楼,所以两人才能轻而易举的看到楼下发生的事情。 宁隐顺着金钱钱指着的方向看去,还真是陈府的蝴蝶,宁隐没放在心上,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闪过,是那什么叫做苏公子的。 金钱钱不在意道:“算了,别看了,陈府的事情都过了。” 宁隐想了想,觉得对,于是就没再理会。 半个时辰后,宁隐与金钱钱离开翡翠楼,结果却在北城门附近,远远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陈大小姐陈嫣儿,以及她的丫环蝴蝶,这两人正朝回走。 金钱钱小声道:“这陈嫣儿怎么了?” 宁隐嘘了一声,快步上前,主动道:“陈大小姐,许久不见了。” 陈大小姐,也就是陈嫣儿,她记得他们,闻言笑了笑,客气了两句后,道:“我府中还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蝴蝶小心翼翼地跟在陈嫣儿的身后。 宁隐在这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道:“秀娘心思缜密,绝不会掉了银钗还没发现,所以那枚银钗应该是你们故意放在那里的吧。” 蝴蝶的表情一僵,她心虚的扯了扯陈嫣儿的手袖,其实秀娘的银钗没掉,是蝴蝶跑到秀娘的房里,偷偷拿走后放在陈二小姐的房里的,目的是想让官府的人早点发现秀娘有问题。 陈嫣儿冷静道:“没凭没据的,久闲侠士可不要胡说。” 宁隐笑了笑,没理她,继续道:“在王捕头等人在官府调查的时候,蝴蝶曾不止一次打听进展,还到处与人说银钗是奶娘的事情……我猜,两位应该早就知道是秀娘杀的人,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何不直接与王捕头说清楚?” 金钱钱目瞪口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蝴蝶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嫣儿闻言,眼泪往下落,泣不成声:“……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你们也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现在也只求她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早早投胎转世。” 蝴蝶也抹眼泪,小声地安慰着陈嫣儿。 可是宁隐却发现这两人明显是故意不回答问题,可是,他却毫无办法。 没一会,宁隐与金钱钱只好无奈离开,两人走到拐弯处,却见王捕头双手抱着刀的站在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金钱钱吓得一抖。 宁隐:“……王捕头,你怎么在这里?” “恰巧路过,发现你们也在,就来打声招呼,结果没成想却听到你们问陈嫣儿的那些话,我也不好出现,就站在这里等你们了。”王捕头笑了笑,随意道:“走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呢。” 作者闲话: 今天发枝枝了,希望有枝枝的能多多支持一下哦,谢谢啦 第二十九章 到底是谁? 三人在街边的茶摊坐着,点了一壶茶,一碟炸糖糕,就开始聊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谈到了顾轩被放出去之后的事情。 王捕头拿一个炸糖糕开始吃:“这两天我们在寻顾轩的踪迹,但是他离开河归城后就没了消息,我们怎么都寻不到。”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7 “之前陈三小姐下葬的时候,顾轩大闹了陈家的灵堂,让陈老爷颜面尽失,现在陈府正满城的找他,”王捕头可惜道:“这顾轩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文人了,他突然离开,谁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宁隐却想着另一件事,是他在义庄的那晚的事情,他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王捕头,听说已经寻到了新的义庄看守人了?” “是。”王捕头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道:“义庄还是需要每天都有人守着的,怎么了?” “杨睿被送去义庄的时候,我与金钱钱也去过一次义庄,但从傍晚到入夜,我们都在,而我们俩也亲眼看到义庄看守人一直都坐在门口,直到晚上才走的。可事实上,看守人却在下午就没了,这事……您怎么看?”宁隐思来想去,还是与王捕头说了这事。 要是一人出现幻觉,这事并没有什么,但要是两个人都看到了,这事就不简单。 王捕头脸上没了半点笑意:“你们怎么不早点说?仵作已经验出,看守老伯是失足落河身亡,并非是死后被人抛尸河里的。” 说到这里后,王捕头刻意压低了嗓音,继续道:“看守老伯身上有外伤,但这外伤却是在酒肆喝酒的时候,他与李赖子起了冲突时弄伤的,而李赖子伤的也不轻。店小二也说了,老伯走的时候,喝了点酒,走路都不稳当,所以他回去时掉了水里,这也许是天意吧。”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与看守老伯打起来的李赖子?是因为,店小二与酒肆老板都能作证,老伯离开的时候,李赖子还没走,一直喝到半夜才回去的,所以绝无可能是李赖子害死老伯的。 “所以,你们在义庄碰见的那人,肯定不是看守老伯。”王捕头说完,疑道:“你们怎么会突然去义庄?” 宁隐与金钱钱顿感尴尬。 宁隐干咳一声,指着金钱钱道:“他专程去送杨睿最后一程。” 金钱钱哭丧着点头。 王捕头是知道金钱钱与杨睿是至交好友的,闻言并没说什么,他继续道:“如果你们那天真的没看走眼的话,说明对方肯定是不怀好意的,甚至是有备而来。” 说完,王捕头庆幸的看了一眼宁隐这两人,满意道:“你们真是命大。” 宁隐也觉得奇怪,他能确保,自己那天确实与金钱钱都看到了有个人坐在义庄门口,一直到天黑才走……不过,宁隐也还记得,自己那天在义庄内中了一根幻香的道,险些自己把自己吓死。 金钱钱一阵后怕:“明天我就出城去庙里多拜拜,去去晦气。” 王捕头敛了笑,宁隐则皱眉继续想着事。 好一会后,王捕头才道:“算了,这事我们也查了好几天,什么异样都没查到,说明这事真是天意,别放在心上。” 可王捕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天让宁隐与金钱钱都看到的守在义庄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只是那人藏得太深,暂时还不得知,究竟是谁做的。 作者闲话: 第三十章 很熟悉 而这时,在差不多走到陈府的时候,蝴蝶担忧的小声道:“小姐,苏公子他……” “蝴蝶。”陈嫣儿朝后看了看,发现没人跟着她们,陈嫣儿这才放心的继续道:“莫要再在外面提起苏公子的名字,明白吗。” 蝴蝶委屈的点头,她这都是为了小姐好,却没成想被骂了,好一会后,蝴蝶才继续道:“您为何在官府的人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没直接告诉县令或王捕头,秀娘是杀了二小姐与三小姐的凶手呢?” 陈嫣儿轻笑一声,但是眼眸却闪着泪光:“你让我怎么开口?难道,你让我说,老二与老三死的时候,苏公子他都看到了,但是却没来得及阻止,也不好直接报案?” 蝴蝶不言语了,但是却担忧的看向陈嫣儿。 陈嫣儿自言自语道:“父亲生辰那天,他来府里寻我,结果却无意发现秀娘杀人的一幕,他让我躲着点秀娘,只说秀娘是个恶毒的女人,却不肯多说。我再三追问,这才知道是秀娘杀了老二老三。” 顿了顿,她继续道:“他不方便出面指证秀娘,我们两人又是弱女子,只能暗中提醒王捕头他们。不过,幸好王捕头他们及时发现秀娘是凶手,否则,老二老三死不瞑目。” 蝴蝶点头道:“对,希望两位小姐的在天之灵能安息了。不过大小姐,苏公子说没说什么时候对您提亲啊?我听说,这两日又有媒婆登门了,不过是别家的公子少爷来提亲的,不是苏公子。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问苏公子提亲?” 陈嫣儿心不在焉的朝前走:“我知道,莫说了,你说的我心烦。” 蝴蝶闭上嘴,不敢再说了,但是心里却总是七上八下的,一会觉得那苏公子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来提亲,一会又担心小姐芳心错许,但是却不敢直说,省的陈嫣儿难过。 而在另一边。 王捕头需要回衙门一趟,没再聊什么就走了。 宁隐敲着木桌:“事情都结束了,往后大家都各忙各的吧。” 金钱钱站起来,一拱手:“久闲侠士,告辞!” 说完,金钱钱一撩起衣摆,欢天喜地的转身离去。 宁隐慢吞吞的喝了茶,又要来一份炸糖糕,让店主用油纸包着,自己拿在手里就走了,却不曾想,他刚一转身,便瞧到从街角那边走过来的左无寻。 人群熙熙攘攘,宁隐一眼瞧到了君子如玉的左无寻,左无寻也一眼瞧到了揣着油纸的宁隐。 两人俱是一愣。 宁隐假装没看到要往另一边走,但是左无寻却快步走了过来,还开口唤他:“久,久闲!” 宁隐无奈转身:“左三公子,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尚可。”左无寻指着前面的一家茶肆,客气道:“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借一步说话吧。” 宁隐却拒绝了:“不了,我这炸糖糕是要趁热吃才好,三公子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查了,义庄看守人落水一事没有异常,他是喝醉了才失足的。”左无寻道:“所以,那天你与金老板看到的看守人,十之八九是故意朝着你们来的。” 宁隐拧着眉:“因为出现在义庄内的幻香,对吧?” 左无寻点头,幻香这东西并非是寻常的医馆药铺就能轻易买到的,所以那天晚上出现在义庄的幻香,肯定是有人故意点着后摆在那里的。 说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了,因为这事已经遇到死角落,没有办法了。 宁隐客气而疏离道:“多谢三公子百忙之中还抽空查这些小事,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左无寻伸手一把捉着宁隐的手腕,拦着他:“我有事求阁下。” 宁隐面不改色的看他,后者沉默了一下,道:“宁隐会回来吗?” 宁隐笑了,反问道:“你说呢?”说完后,宁隐就走了,没理会左无寻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 “……” 左无寻看着宁隐的背影,又一次,这个久闲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熟悉。 作者闲话: 第三十一章 原本的他 宁隐走了十几步,顿了顿,朝着左边一拐,他面色铁青的在小巷子内穿来穿去的,走了半个时辰,这才走到了熟悉的一扇木板门前。 “嘻嘻哈哈哈……” 院子内传来了小孩嬉笑喧闹的声音,宁隐心里不冷静了,他推开门,却见两个穿着灰色的麻布衣服的两个小娃娃在院子内追着玩闹,三人都愣了愣,院子内现在格外的安静。 宁隐蹙眉道:“当归!怎么回事?” 当归从灶房走出来,见院子内的三人都没说话,大人看着是生气了,两个小娃娃被吓着了,连忙朝着当归的身后躲。 当归忙着解释道:“您忘了吗,这是长步少爷,这是小辰少爷啊。” 宁隐这才想起来:“这是……宁宿景那厮的两个孩子,宁长步,宁辰?” 当归脸上露出笑:“是的。” 两位小娃娃,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大的是宁长步,小的是宁辰。 两个小娃娃有些怕宁隐,怯生生道:“叔叔好。” 宁隐点点头,却没说什么,他把油纸包给了当归,让当归给这两个小家伙分,然后心不在焉的进屋,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 宁宿景是宁隐的兄长,今年二十五,是庶子,他在二十岁行冠礼后,与另一商户的长女成婚后,就搬出了宁家老宅,自立门户了。 而宁隐是嫡子,按照宁家几百年的传统,宁隐在二十岁的这年行冠礼,再过十年便要接手宁家的家主之位。 但谁知道,在宁隐还没来得及行冠礼之前,宁家族人却散的散,跑的跑,没的没,而宁隐在半年前也受伤了,足足修养了半年,这才重新回到河归城内。 叩叩叩。 宁隐让门外敲门的人进来,是两个小家伙,大的站在门口没敢进来,而小的年纪小,本就是爱玩的年纪,没什么顾忌,直接跑进来了。 “叔叔……”年纪最小的小家伙跑进来,站在桌边,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宁隐:“吃吗?” 他打开手,手里是半个炸糖糕,小家伙吃了两口,嘴巴跟手都脏兮兮。 宁隐没胃口:“叔叔不吃,你吃吧……对了,你小名叫什么?我记得,你是……板栗?” 两岁的小家伙笑弯了眼睛,忙着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啃一口糖糕。 而站在门口的五岁小家伙鼓足了勇气,这才道:“叔叔,你怎么……与以前不一样了?” 五岁的豆沙见过宁隐几次,每次都是站在他父母后面,不怎么与宁隐说话,但是豆沙却还是记得宁隐的模样与声音的。 因为认不出,所以豆沙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才没有认出宁隐,现在更是不敢进屋。 宁隐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大好,他起身道:“等着,我去洗把脸,等洗完了,你就认出我了。” 当归送来了一盆温水,宁隐打湿毛巾,擦了擦脸,又拿出一个瓷瓶,洒出来一些药沫,抹在脸上,又用温水洗了洗。一刻钟后,宁隐这才洗掉他之前为掩盖样貌,特意在脸上涂涂画画的药粉药膏之类的,显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面容俊美,眉目如画。 五岁的豆沙松口气,他走过去,看着洗把脸之后已经恢复成自己记忆中的模样的宁隐,恭恭敬敬道:“叔叔。” 宁隐:“嗯。” 作者闲话: 第三十二章 真烦人 因着家里来了两位小客人,当归花了半天的时间,这才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蘑菇鸡汤,蒸蛋羹,糖醋鱼。 宁隐吃一块鱼肉,见豆沙与板栗一人一碗蛋羹吃的开心,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们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豆沙小声道:“是父亲送我们来的,他让我们在这里待一阵,等他空闲了,他便来接我们回家。叔叔,您能别让我们走吧,让我们等父亲来接我们,好不好?” 宁隐:“……” 当归坐在一边吃,闻言也道:“我买菜回来的时候,两位小少爷已经在院子等着了。”——不同于宁隐的是,曾经身为大管家的当归第一眼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就认出他们是宁宿景的两个孩子。 宁隐气极反笑:“嗯,我知道了。你们住下吧,没事。” 只是两个孩子而已,多添一副碗筷而已,宁隐不是养不起,只是恼怒宁宿景先斩后奏的做法,这实在是气人。 豆沙瞧着宁隐没这么生气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道:“这是父亲让我交给叔叔的。” 板栗吃的开心,但是他年纪小,没一会就不愿意自己吃了,他捉着勺子,费劲的递给当归。 当归愣了愣,接过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起碗里的蛋羹,喂给板栗。 宁隐看信,只有短短几行字,宁宿景在信内写着,他与夫人有事要外出,没空照看两个孩子,让宁隐帮忙照看一下,落款:宁宿景。 宁隐沉默了一下,他抬起信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无奈相信,宁宿景这蠢东西确实没在信内写什么时候接回两个孩子的时间。 ……真烦人。 豆沙吃着蛋羹,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当归给了他一个鸡腿,豆沙正要吃,结果却突然把鸡腿递给宁隐:“叔叔,吃。” 宁隐把信纸收好,他看向豆沙,拒绝道:“我不吃,你吃吧。” 说着,宁隐把两只鸡翅也撕下来,豆沙与板栗一人一只,他喝着汤,继续道:“管家,这些天都没下雨了,你多备些吃的放在地窖吧。” 当归明白他的意思:“您担心……” “要是过两天就下雨的话,算是我们多虑了,权当提前存粮食过冬。要是还不下雨,也算是有备无患。”宁隐喝着汤道,“我下午去城外的山里转转,晚上你与他们吃吧,别准备我的。” 当归点点头:“好的。” …… 宁隐吃完饭,坐在铜镜前,拿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化了半个时辰,等总算把自己这张脸再次弄的平平无奇后,他这才满意的出门。 不过,宁隐并非是要出城去山里,而是去取消息。 宁隐自回到河归城后,他到处都转过了,可是却一直都没问出半年前袭击宁府的那群黑衣人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他这才明白,单靠自己一人之力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当宁隐在半个月前攒够钱后,他立即寻到河归城内的一家饭庄老板,花钱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这家饭庄老板的消息非常灵通,也准确。 而今天便是先前约好的半月之期。 第三十三章 心不在焉 宁隐来的时候直奔二楼雅间,店小二端来一壶碧螺春,毕恭毕敬道:“客人,您先等等,老板现在正忙,等他忙完了就来了。” 宁隐丢给他几个碎银子,店小二麻利的接住,宁隐问道:“你们老板现在忙什么?” 店小二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就抬脚走了,也不敢多待。 宁隐皱着眉,他拿起茶壶,边倒茶边自言自语道:“左无寻……他来这里做什么?” 没一会,雅间的门被推开,饭庄老板进来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给宁隐一张字条,这才道:“客人,您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再说。” 宁隐打开字条,字条内写着四个字:虎门镖局。 宁隐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火中烧的他咬牙切齿的询问饭庄老板:“千真万确?” “宁府的易容术天下第一,虎门镖局有心要取,也并非是一日两日了。”饭庄老板照实回答,并没有因为虎门镖局在内便存心隐瞒,他客气道:“客人要问的事情已经知道了,我先走了,有事尽管招呼。” “!!!”宁隐咬着牙,心中不断升起怒气。 说完,饭庄老板便转身走了。 宁隐仰头喝了一口茶,手里捏着的字条撕掉后收好,这才离开,结果却在一踏出厢房门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厢房也正巧出来一个人,是左无寻。 ……真是巧。 宁隐心不在焉道:“正巧,三公子也来这里吃饭?” 左无寻望着宁隐的眼神复杂,答道:“是。你……你吃了吗?” 话落,左无寻意识到自己慌了,他镇定后又道:“我来这里吃饭,你要是没吃的话,我们一起……” “好。” 左无寻一愣,却见宁隐已经抬脚朝着他的厢房走来,左无寻重新走进去。 宁隐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挑眉道:“你什么都没吃?” 左无寻嗯了一声,兴许是心情不好,他连敷衍都没有。 等店小二进来后,左无寻与宁隐两人都无心吃什么,只随便点了几个菜。 没一会,厢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了。 气氛有些僵硬,宁隐没在意,他在意的是,左无寻专门这里是不是来买消息的,而左无寻买的又是什么消息? 左无寻沉默,他的手放在桌底,指尖捏着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宁隐问道:“虎少爷他会来吗?” “不会。”左无寻答完后,疑道:“你怎么问起他?” “……” 宁隐干咳一声,胡乱道:“只是问问罢了。” 说完,宁隐发现左无寻正盯着自己瞧,他心里一紧,直接问了:“你瞧着我做什么?” “你有些不一样了,似是……白了许多。”左无寻不确定道,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左无寻就觉得久闲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但是却一直没敢肯定,直到现在,左无寻因为这张字条而确定了猜想。 ——眼前这位久闲很有可能是他所认识的某人。 宁隐心里发慌,他知道,自己因为出门匆忙,没怎么把脸涂抹好就出门了,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碰见左无寻,否则,宁隐肯定会化的仔仔细细后才出门。 不过心里再怎么紧张,宁隐的神情却更镇定了:“哦,是吗?我还以为这两天我又黑了点。” 左无寻认真看了看,笃定道:“你真白了许多。” “……”你别说了。 宁隐正要开口,却见店小二端着菜走进来,等店小二离开后,宁隐望着满桌子的菜,夹了一块酥肉,随口道:“这一个月来都没下雨了,城外的几个村落的庄稼都遭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雨。” 左无寻道:“确实,城内外的情况都有些糟糕。” 宁隐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又说了两句,便起身说要离开,左无寻没动弹,直到宁隐已经出门后,左无寻这才起身追去。 “你要去何处?” 宁隐头也不回道:“看着时间还早,想出城看看,怎么了?” 左无寻道:“我与你一同去吧。” 宁隐脚步顿了顿,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左无寻,心里烦闷不已,但是却没表现在脸上,只是语气更冷淡了许多:“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三公子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无碍。” 闻言,宁隐心里更气闷了,理都没理左无寻,自顾自地朝前走。 走了没两步,宁隐停在原地,他看着左无寻,道:“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忙完,暂时不出城了。” 左无寻深深地看他一眼:“嗯,那下次再说吧。” 宁隐干咳一声,明白对方已经看穿自己在说谎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匆匆丢下“告辞”两字后,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左无寻看着宁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这才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 宁隐心里还记挂着饭庄老板告诉自己的事情,实在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于是把这事抛在脑后。 河归城内的巷子路首尾相连,每条巷子路看似都差不多,但仔细瞧瞧却又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宁隐穿过几条小巷,这才来到城西——而虎门镖局就在城西。 宁隐来到虎门镖局附近,却不直接进去,他站在不远不近的一边,看着虎门镖局的大门,陷入沉思。 按照饭庄老板给的提示,宁隐现在已经知道,半年前袭击宁家的那帮黑衣人与虎门镖局有关。但宁隐却不知道,鱼龙混杂的虎门镖局,到底是哪个人在针对宁家,又是哪个人要致宁家人于死地? 而且,宁隐也不知道,饭庄老板给的字条是否靠谱。 这一件件的事情,全都需要宁隐查清楚。 不过,宁隐虽然没有十成十的信任饭庄老板,可早几年就已经知道虎门镖局在觊觎自家易容术的宁隐,心里也相信了七成。 ——宁隐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虎门镖局的总镖主三番五次的来到宁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要宁家的易容术。毕竟做镖师这一行的,容易招惹是非,所以外出走镖的时候,能学会易容术的话,也算是降低了一分风险。 但宁家的老祖宗有规定,宁家易容术只传给未来家主,其余人,一概不给。 被拒绝了几次后,宁家与虎门镖局便水火不容了。 所以,当饭庄老板告诉宁隐,半年前夜袭宁家的那帮黑衣人与虎门镖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宁隐是信的。 宁隐漫不经心的斜靠着墙壁,心里全是事。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两个人从镖局内走出来,其中一位男子是穿着棕色短衫的,面容俊秀,但是单单只一眼,便觉得这人不好惹。而另一位男子则是虎星铭。 ……这是,那天晚上跟丫环蝴蝶见面的苏公子? 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因为隔着一条街,而且宁隐站着的地方挺隐蔽的,所以苏公子跟虎星铭都没有发现宁隐,但是宁隐却把那两人的样貌看的真真的。 虎星铭与苏公子说了两句,然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进了镖局,而苏公子在送走虎星铭之后,左右环顾后,这才抬脚离开。 宁隐心下一凛,等苏公子走了一段路后,宁隐这才悄无声息的追上去。 直觉告诉宁隐,这个苏公子肯定有问题。 城北与城南的中间有一条河归河,河上有一条长桥,苏公子穿过了长桥,来到了北街,而这一路上都有挺多的百姓在街上转悠,再加上宁隐轻功了得,所以苏公子并没有发现他的后面跟着一条尾巴。 宁隐亲眼看着苏公子头也不回的走进一条巷子里的时候,心里这才品出了不对劲。 这苏公子整日都穿着一件棕色的短衫进进出出的,不像是读书人,也不像是生意人,反而像是……镖师。 难道这所谓的苏公子是虎门镖局里头的镖师? 思及此,宁隐越是细想,就越觉得这所谓的苏公子有问题,但是对方钻进了一条巷子,巷子路狭窄细长,平时都没什么人,贸然追上去,肯定是会打草惊蛇的,所以宁隐只得放弃。 正转身,宁隐却见前面出现一大帮人,而走在最前面的是金钱钱。 宁隐直接转身走人,但是金钱钱已经发现他了,金钱钱哈哈笑着跑过来,边跑边喊道:“久闲侠士,侠士,好久不见了,你近来可好啊?” 宁隐只好停下来与他寒暄:“还不错,但你这是……?”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金钱钱后面跟着的一大帮人,似乎都是金府的下人们。 金钱钱气的直咬牙:“这些天都没下雨,我就雇了些人,每天都挑水上山浇茶树,挑了半个月,今天突然不肯挑水了,管事也没办法,所以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隐哦了一声:“那我先……” 金钱钱却拉着宁隐的手臂,往城门口的方向走道:“久闲侠士,一起去,正好你也瞧瞧我的茶山吧。” 宁隐正巧也没事,便同意了。 等到两人来到茶山时,只见好几个人坐在树下闲聊,旁边放着好几个挑水用的木桶,管事一边无奈的站在旁边,偶尔抬手擦擦热汗。 金钱钱阔步向前:“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闲话: 第三十四章 闹事的 管事跑过来,在金钱钱耳边说了一通话,因为宁隐也在一边,所以宁隐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几个人都是赵家村的村民们,是金钱钱让茶山管事专门雇来每日挑水为浇茶树的,原本是好好的,但谁知浇了半个月,他们就不肯再挑水了,说是要加钱,否则就撂挑子。 金钱钱恼了:“怎么说好的事还能临时反悔!?” 这几位赵家村的村民也挺理直气壮的:“这附近最近的河,是我们赵家村门口的那条河。这半个月来,我们都是挑自家村门口的河水浇的茶树,可现在都一个月没下雨了,村门口那条河的水也没往常那么多了,而且我们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所以我们实在是不敢再在我们自家村门口跳水了……” 话落,这人又继续道:“更何况,我们现在连自家挑水喝的都不敢挑的这么勤快,我们这几个更不敢为了几个铜板,就做出让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 金钱钱哑口无言。 宁隐站在一边听完了,没吱声,只是到处转了转,这才发现这山底下附近的花花草草都少了许多,有些花草的叶子都枯黄了,看着蔫了吧唧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出事。 金钱钱与那几位村民商量:“那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办?不继续挑水了,还是有别的打算?……” 管事故意道:“茶山附近最近的是赵家村,但稍远一些,还有王家村跟周家村,你们要是不乐意,我们也可以雇别人挑水。” 赵家村的这几位村民都有些迟疑,其中一人道:“翻过一座山,山后有条大河,那条河就是寒雾河,我们几个可以挑寒雾河的水,但这实在太远了,所以……能不能加点钱?” 金钱钱松口气,加钱是人之常情的,毕竟翻山越岭的挑水,也确实是麻烦了点。 当管事与几位村民谈价钱的时候,金钱钱觉得时间还早,就带着金家的几个下人上山看看茶树,结果却在山脚下看到宁隐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金钱钱乐颠颠的过去:“久闲你瞧什么呢?” 宁隐丢掉手里的枯草,感慨道:“今年是河归城最热的夏天了,也是下雨最少的一个夏天了。” 一提到这个,金钱钱就满脸愁思:“别提了,我都快亏死了。” 宁隐站起来,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成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金钱钱果断道:“那我们一同回去吧。” 宁隐正往回走呢,闻言乐了:“你不是要上山吗,现在时间还早呢,怎么就回去了?” 金钱钱撇了撇嘴,嘟囔道:“算了算了不去了,陈府的事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的。” 宁隐心里还挂着事情,没继续调侃胆小的金钱钱,而是若有所事道:“你说,我要是去虎门镖局打杂,这事成吗?” 金钱钱上下打量了他,肯定道:“肯定不成啊。” 宁隐郁闷道:“我手脚麻利,怎么就不成了?” “我去过虎门镖局,打杂的也会武功,而且不能是外人,是他们镖局里的新弟子,各个的身手都不差。”金钱钱道:“你虽然会武功,但你学的武功不是虎门镖局的,所以他们是不会收的。” 宁隐不死心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也不是没有,”金钱钱为难的皱眉:“但需要费一番功夫,怎么,你有意要进镖局?” 宁隐干咳一声:“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金钱钱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走了没多久,管事赶着一辆牛车过来,远远的就招呼道:“金老爷,我这里有辆牛车,我送您进城啊。” 金钱钱出门的急,只带着几个下人就出城的,别说马车就连一匹马都没带,所以他现在正发愁自己该怎么回城呢,却见管事拉着一辆牛车过来了,喜出望外的迎上去:“好好好,好好好!” 一行人回城,等到城门口的时候,宁隐打声招呼,自顾自的回家去了,不过他往家走的时候,还记得家里有两个小侄子,就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包桂花糕。 豆沙和板栗一看到桂花糕的时候,果然是喜不自胜,但是却都不敢擅自拿来吃,他们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瞅着摆在桌子上的桂花糕,眼睛都亮了。 宁隐正在院子左侧的第一间房整理晒干的药材,全心全意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叩叩叩”的声音,宁隐头也不抬道:“进来吧。” 当归推门进来,道:“少爷,该吃饭了。” “嗯。”宁隐转身,走出去的时候,想起了之前交代的事情:“你把东西都买了吗?” “我买了好些粮食,能吃半个多月,都放在院子后的地窖了。”顿了顿,当归满脸愁思的继续道:“城里的粮食店都涨价了,连菜钱也都涨了好多,照这个趋势下去,要是再不下雨,还不知道会涨到什么地步呢。”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8 “确实。”宁隐边说边走进屋内,正要继续说,却见两个小家伙保持着一动也不动的姿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跟桂花糕。 宁隐脚步顿了顿,无奈道:“怎么不吃?” 豆沙五岁,比弟弟板栗大了三岁,说话也清楚有条理:“叔叔先吃,我与板栗再吃。” 宁隐挑了挑眉,他把桂花糕拿出来两小块,分别塞给了豆沙与板栗,不在意道:“没事,你们吃,这原本便是专门买给你们的,吃吧。” 板栗低头吃桂花糕,吃的满嘴都是糕点屑,吃的一脸开心:“真好吃。” 豆沙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眼里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宁隐拿起碗筷,边吃边道:“一人吃一块,吃完了就吃饭。” 豆沙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宁隐,见他没生气,吃完了手里的桂花糕,擦了擦手,拿着筷子开始吃东西。 板栗吃完了糕点,张开嘴,等着当归喂他吃饭。 宁隐吃完饭,继续去清点药材了,等整理好之后,他这才坐在木桌边,点着一盏油灯,慢悠悠的看着医书,等到夜深人静了,他这回屋歇着。 第二天,宁隐没去虎门镖局,因为不能进去,在门口干看着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干脆出城,在附近的山里转了一转,采了半篓子的药草,又逮了一只野兔,这才心情大好的下山。 等到宁隐走到山脚下,看到河水对面的赵家村,似乎聚集了十几个村民,吵吵嚷嚷的,似是出了什么事情。 宁隐站在对岸,隔着一条桥看着对面,但是现场太吵闹,宁隐愣是没听出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吵起来。 不过宁隐却注意到了被人随手丢在地上的扁担,还有两个挑水用的木桶,但因为离的太远,宁隐没看到那两个木桶里面装没装着水。 没多久,赵家村的村长出来了,他呵斥村民们几句,让赵姓村民们都该回家回家,该下地干活就下地干活。 没一会,众人都散了。 一个皮肤偏黑的男子不好意思的把地上的扁担捡起来,挑起两个木桶,也赶紧回家去了。不过,这人不是赵家村的,是别的村子的,因为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大老远的跑到赵家村挑水喝。 宁隐慢吞吞的回城,走到一半,他四下瞧瞧,回城的这条路都没什么人,于是宁隐干脆运起了内力,用了轻功,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 他提了提背着的药篓,若无其事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这才阔步朝着城内走,等路过一家茶馆的时候,宁隐隐隐听到茶馆内传出了说书人正说着药王谷的几个小故事,他没在意,径直朝家走。 这江湖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多了去,一个小小的药王谷算什么。 一回到家中,宁隐就把药篓交给了当归,便一头扎进了屋里看书了。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宁隐才再次出门,这还是因为当归要照顾院子后的药田,没空照顾两个小少爷,宁隐正巧在家里也待烦了,便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出去转一转。 豆沙与板栗开心坏了,早早就站在院子等着宁隐了。 宁隐准备了药篓,出门的时候,他叮嘱两个小家伙:“街上人多,你们待会跟紧我,别走散了,听到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认真的点头:“好,叔叔。” 宁隐心道,虽说宁宿景挺讨人厌的,但是两个小家伙却是挺招人稀罕的,不错。 想到这里,宁隐随口道:“宁宿景没时间照顾你们,那你们母亲呢,她也没时间吗?” 豆沙迟疑道:“母亲不准我们说……” 板栗呆呆的,似乎没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宁隐拧着眉,没继续问,但是心里却起了疑,难道是出事了,否则宁宿景夫妇怎么会专门把孩子送到这里呢? 还是说宁宿景夫妇现在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南街的河边摆着很多吃食,有热腾腾的馄饨,酸甜的糖葫芦,好吃的画糖……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变,但是河归河里的河水比往常少了一半,河岸两边的柳树叶子也枯黄枯黄的,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时不时抬手擦擦满脸的热汗,又抬头看一眼天空的太阳,脸上皆是无奈,然后又低头继续朝前走。 豆沙左右看看,道:“怎么这么少人啊?” 宁隐语气低沉道:“是啊……” 又走了两步,宁隐发现前面有好几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人,他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那都是铸剑宗的人,而左无寻也在其中。 宁隐一愣,带着豆沙与板栗转身就走,急匆匆道:“走吧,那边有糖葫芦,我给你们买糖葫芦。” 宁隐走的太快,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左无寻也已经看到他了。 作者闲话: 第三十五章 惊慌 宁隐买了两串糖葫芦,也没继续闲逛了,带着两个小家伙就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宁隐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金钱钱,而金钱钱与当归正在说话。 金钱钱带着两个吓人,费尽口舌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宁隐一手牵着一个小娃娃的走过来,他顿时松口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宁隐看到金钱钱便觉得头疼:“什么事?” “事关我金府的大事。”金钱钱左右看看,拉着宁隐走到一边,小声道:“我给你五十两,你赶紧与我去趟城外吧。” “怎么了?”宁隐把药篓放在地上,闻言诧异道。 金钱钱着急的走来走去:“你先陪我出城,我路上再与你细说。” 宁隐想了想,点头,他抱着药篓走到院子门口,交代了当归两句,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眼巴巴的两个小家伙,道:“等我回来再给你们买桂花糕。” 两个小家伙露出笑,欢天喜地的点头:“好。” 宁隐跟金钱钱坐着马车出城的时候,金钱钱这才解释道:金钱钱与谢家的一个钱庄有生意往来,但因为前段时间金钱钱的生意不好,所以他欠了钱庄一笔钱,到现在都还没还,对方催促了几次,见金钱钱还是没有还钱的意思,直接就带人到茶山,扬言要拔掉满山的茶树。 金钱钱收到消息的时候,立即让管家带着府里的下人们去茶山拦着,他则跑来找宁隐。 宁隐听完之后,猜测道:“谢家的钱庄?你是说……谢回舟?” “对!” 宁隐气乐了:“谢回舟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我可没那本事能劝退他。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你另请高明。” 金钱钱却不肯,他唠唠叨叨了半天,最后才道:“我府里的下人都不会武功,而且我只是让你保护我,没让你与谢老七打架,放心吧。” 宁隐斜睨他一眼,没搭理他。 等到了之后,宁隐率先下马车,一抬头就看到山脚下摆着个椅子,而谢回舟正坐在椅子上,身后还站着十来个谢府的下人,看这阵势挺大的。 茶山的管事也来了,不远不近的站着,脸上满是焦急。 金钱钱跑过去,生气又不敢骂,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一句毫无中气的话:“谢老七,你做什么!” 谢回舟慢悠悠道:“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何时才准备还钱?” ——谢回舟是谢家的第七个少爷,所以大多数人又称呼他为谢老七,这人的手里管着谢家的一个钱庄,平时结交了不少朋友,在河归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人。只是,这谢回舟虽然向来不与人交恶,但却格外讨厌虎星铭,觉得此人做事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非常瞧不起对方。 而这谢回舟,就是金钱钱现在最大的债主。 金钱钱呃了一声,心虚道:“等过些日子吧……” 谢回舟冷笑一声,他已经被骗了一次,怎么会再被骗?闻言,他起身,道:“去拔树吧,能拔几棵拔几棵,就当是帮金老爷省水了。” 谢家的下人们浩浩荡荡的要去拔树,金钱钱一瞧见,当即就被吓慌了神,忙讨好对方:“有事请好好说,有事情好好说,谢七少爷,对吧!” 谢回舟斜睨他一眼,让下人们先到一边,然后才道:“好,说说吧,你到底要多久才能还钱。” 金钱钱小心翼翼的比了一个三:“您觉得如何?” 谢回舟笑了:“三天啊,成,那我再给你三天。” “不不不——”金钱钱摇头,忙道:“是三个月。” “……” 作者闲话: 第三十六章 你当谁傻的? 谢回舟都气乐了:“三个月?你当我是傻子吗!” 金钱钱忙道:“现在茶庄生意不好,我也实在没办法。等生意好转了,我立即就还钱,这总行了吧!” 谢回舟冷笑一声,他才不在乎金钱钱借的那些钱,但今天这场戏,要不是好友托他帮忙,他才不会大热天的跑到这破地方。 多没劲啊。 金钱钱内心忐忑的看着对方。 “不行。”谢回舟一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金钱钱忙道:“愿闻其详。” “把你现在住的府邸卖给我。”谢回舟道:“当然,价钱也可以再商量商量。” 宁隐脱口而出:“不行!不能卖!” 另外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而谢回舟现在才注意到宁隐,他道:“这位是……” 宁隐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话已说出口,现在只能尽力补救,宁隐抱拳道:“在下久闲。” 谢回舟眼眸浮现笑意:“名字不错啊,你是做什么的?” 金钱钱随口道:“他啊,就是个负责采药的,还会点拳脚功夫,其他什么也不会了。” 宁隐:“……” 谢回舟多看了宁隐几眼,觉得眼前这位叫做久闲的男子挺特别的,却没多在意,道:“为什么不行?” 当然不行了,金钱钱现在的宅子是宁家人以前的宅子,宁隐还打算多攒点钱,从金钱钱手里赎回来的。但宅子转卖给了谢回舟,而谢家又不缺钱,所以宁隐担心将来很难赎回宅子。 但是这些话,宁隐现在并不方便说出口,所以,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谢回舟皱了皱眉,没再理会宁隐,直接对着金钱钱道:“怎么样?” 金钱钱踌躇不定:“我再想想吧……” 谢回舟却知道,金钱钱已经动摇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上前后,拍了拍金钱钱的肩膀,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我先回去了。” 说完,谢回舟就带着十几个谢府的下人们浩浩荡荡的离开。 眼看着谢府的马车离开在视线范围内后,金钱钱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会后,他才让管事把金府的下人们都带回去,自己则唉声叹气的,烦躁的不行。 宁隐也烦:“你欠了谢回舟多少钱?” “……”金钱钱比了一个数。 宁隐沉默的移开视线:“这点钱你都没有吗?” “这个月的生意不好。”金钱钱蔫头耷脑道:“要是往常的话,我根本不至于跟他谢老七借钱。” 两人心里都烦,在茶山附近待了一会,这才回去,只是金钱钱是坐着马车回去的,而宁隐则是自己用轻功回去的。 宁隐回城的时候,路过城北的茶楼,闲着没事做,进去喝杯茶,刚坐下就看到一位谢府的下人从二楼雅间出来,然后下楼吩咐店小二道:“你去泡壶普洱茶,七少爷跟贵客正在谈事情呢,赶紧的,别慢吞吞的。” 贵客? 谢府下人吩咐完了之后就上楼,站在雅间的门口守着。 宁隐若有所思。 没多久,宁隐独自一人坐在了茶楼的二楼雅间内,桌子上摆着一壶普洱,还有一小碟的茯苓饼。 而隔壁的雅间内,左无寻道:“你帮我查的事情,都查的怎么样了?” 谢回舟认真道:“三个月前,曾有人见过宁隐出现在米城,但是我派的人去看的时候,宁隐的踪迹却已经没有了。怎么,你有事情要寻他?” 左无寻嗯了一声,他把香囊一事告诉了谢回舟。 谢回舟听完后就冷笑道:“看看,我就说虎星铭是个狡诈的小人,果不其然!” 而左无寻不仅没反驳,反而一脸沉思的,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闲话: 第三十七章 肯定能找到 谢回舟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边嚼边道:“你且再等等,肯定能找到他的,放心好了。” 话落,谢回舟眼睛一亮,他继续道:“这样吧,我让手底下的人在江湖放出风声,直接说是你在找宁隐,宁隐要是还喜欢你,他知道是你寻他,肯定会主动现身,这样也省了我们的力气。” 左无寻的眸光闪了闪,似是因为听到了宁隐的名字。 谢回舟发现了,颇感意外,却没点破,他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不过,他要是不肯现身,那你也别再花费心思寻他了,往后各自安好。但话说回来,你为何突然要寻他?” 宁家人在半年前连夜离开河归城,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谁都不知道,直到宁家的宅子被人换上了金府的牌匾后,众人这才知道,在河归城有着百年风光的神医宁府,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而谁也不知道宁家人都去了哪里。 谢回舟与宁家人没有生意往来,所以对宁家人的事情都没太在意,现在要不是因为好友提起,他都快忘了河归城内曾经还有宁家人。 左无寻垂下眼眸,没说别的,语气温和,但是态度却格外坚决:“我不便出面寻他,而眼下,我能信的只有你。” 都是认识二十年的老朋友了,谢回舟自然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却看破不说破:“好。” 左无寻又道:“金钱钱同意卖宅子了吗?” 谢回舟撇嘴,不屑道:“金钱钱是河归城出了名的吝啬,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同意,再等等吧。” 左无寻道:“这件事,莫要让旁人知道。” “我晓得,这要是被旁人知道,是你花钱买了原属于宁家人的宅子,肯定要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谢回舟吊儿郎当道:“不过,我刚刚在城外跟金钱钱提到宅子的事情时,那个叫做久闲的采药人,似乎很激动。” 左无寻倏地掀起眼皮:“你说什么?” “你认识那个叫久闲的?”谢回舟有些意外,他把刚刚在城外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才道:“那个久闲也很意外我要买那个宅子。” 左无寻想起一件事,他花钱询问宁隐的下落,但是却得到一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字条。 其实,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久闲就是宁隐,但是却始终不敢确定,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让好友帮忙查宁隐的下落。 谢回舟心里觉得奇怪:“怎么?” “无事。”左无寻回神,没告诉谢回舟自己的猜想。 而此刻,隔壁雅间的宁隐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他不确定隔壁雅间是否有高手,所以他在运起内功后,思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没听。 所以宁隐现在有些生气,他在气自己的迟疑,不果断。 好一会后,宁隐起身离开雅间,等走出茶楼后,他在前面街角的地方,与一个穿着棕色衣服的人擦肩而过。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吵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宁隐的脚步顿了顿,他若无其事的掏出两枚铜板,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往家走。 作者闲话: 第三十八章 机缘巧合 宁隐买了一小包的桂花糕回去的时候,却没在院子里看到两个小家伙,他把桂花糕放在桌子上,转身出门,却在附近的一棵桂花树下看到几个小家伙在围着踢蹴鞠,而其中就有豆沙。 板栗则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别的小朋友现在都不肯跟他玩。 宁隐走过去,戳了戳板栗的肩膀。 板栗慢吞吞的转身,看到是宁隐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抱着宁隐的手臂,欢呼道:“叔叔!” 一边正在玩耍的几个小朋友都看到了宁隐,豆沙擦了擦脸上热汗,也不玩蹴鞠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道:“叔叔,您怎么来了。” 宁隐起身,道:“我买了桂花糕,回去吧。天气这么热,先别玩了,明天再说。” 豆沙的脸上浮现笑容,他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开心道:“好。” 一回到家,板栗就屁颠颠的跑到屋子里,抱着装了桂花糕的纸包走出来,让宁隐打开之后,他就与豆沙一起坐在门槛上,小口小口的咬着桂花糕。 宁隐进屋,点了油灯,捧着一本医书看。 第二天,宁隐把晒干的几样药材放在药篓里,去了一趟附近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在前厅看诊,所以宁隐一进医馆,就跟着小学徒进了后院。 小学徒看了宁隐送来的药材,非常满意道:“久闲,你每次送来的药材都是我们医馆最满意的,真不错。” 说着,小学徒把算好的银子递给他,急忙道:“今天我们医馆忙,我得赶紧去趟虎门镖局,早去早回,省的师傅待会找不到我。” 宁隐正要离开的动作一顿,他把银子放在荷包,状若无意的询问:“你去虎门镖局做什么?” “给他们送些伤药。”小学徒没心没肺,别人问什么吗,他就说了什么,说完后,他又愁眉不展道:“医馆这两天可忙了,我这来回的……久闲,你有时间吗,能否帮帮我,把这些伤药送去镖局?” 宁隐正有此意。 小学徒千恩万谢的送宁隐到医馆门口,叮嘱道:“你把伤药交给里面的虎管事,领了钱,就赶紧回医馆,谢谢你了啊。” 宁隐笑眯眯的朝着小学徒招招手,他抱着一大包的伤药,头也不回地朝着虎门镖局走去。 小学徒站在医馆门口,看着宁隐乐颠颠的背影,挠挠头,自言自语:“这久闲看起来怎么活像是他捡了便宜,搞不懂……” 虎门镖局。 宁隐告诉守门人,道:“我是城南医馆派来送伤药的。” 守门人哦一声,伸手就要接过药包,但是却被宁隐躲开了,守门人楞了:“你怎么不给我?” 宁隐道:“医馆说了,这药包是要亲手交给虎管事的——”说完,他见守门人还没明白,于是道:“这药钱还没付清呢。” 守门人恍然大悟:“成,你跟我来吧。” 宁隐跟着守门人走进许久都没来过的虎门镖局,他们走的不是大堂,而是一条细长的走廊,绕过了前厅大堂后,直接来到后院的练武场。 练武场内有几十个镖师跟新弟子正在练武。 守门人找到了虎管事,弓着腰,忙道:“管事,这是城南医馆派来的,专门送伤药的。” 虎管事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脸上还长满了络腮胡子,他看都不看宁隐,直接道:“把伤药放在这里,直接去账房领钱吧。” “好。” 宁隐把药包放在一边,跟着守门人朝着账房走去,等领了钱,两人便朝着镖局外面走。 又走了一段路,宁隐突然停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那个是什么?” 守门人停下来,不耐烦的朝着宁隐指着的地方看去,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 宁隐的掌心在守门人面前晃了晃,守门人嗅到一股清淡的香味,紧接着,他就睡着了。 宁隐把守门人拖到角落,想了想,往他手里塞了两枚银锭子,这才转身便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作者闲话: 参赛求枝枝,~~~ 第三十九章 半年前真相 虎门镖局人来人往的,有好处也有坏处。 宁隐对虎门镖局不熟,而且这里地方大人多,宁隐没往人多的前厅大堂走去,也没去练武场,而是径直的朝着后院走去。 绕来绕去好一会后,宁隐总算来到了后院花园,但他还没靠近,便隐隐听到了后花园传来的两道熟悉的声音。 宁隐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是虎星铭跟陈老爷的声音。 陈老爷…… 难道陈府跟虎门镖局有生意的往来? 宁隐放轻脚步,悄悄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这个位置靠前,方便藏身,而且也能轻松听到不远处的几个人的谈话。 后花园的凉亭中有两个人正聊天,是陈府的陈老爷陈皓,虎星铭。 陈老爷喝了一口茶,品味了一下,满意地放下茶杯,道:“少镖主,派出去寻找宁家人下落的暂时都还没寻到什么线索,不过您且再耐心等等,我们肯定能找到的。对了,手底下的人在寻找过程中,发现还有别人也在寻找宁家人的下落,这其中便有……谢老七。” 躲在暗处的宁隐拧着眉,谢老七也在找宁家人? 虎星铭状若疑惑的哦了一声,惊奇道:“别人寻宁家人,这倒是不足为奇,但是谢老七为什么也要找宁家人?” 陈老爷不以为然:“兴许是谢府有人生病了吧,亦或者是谢老七帮别人……” “胡说八道!”虎星铭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陈老爷见此,登时就被吓了一跳:“少镖主,怎么,我也没说错吧……” “算了,”虎星铭起身,在凉亭内转了两圈,神情略带焦灼,随后才道:“你们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宁家人藏起来的易容术书?” 躲在暗处的宁隐闻言,一震,随后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暂时还没有消息。”陈老爷抱怨道:“半年前,您在巨石岭给宁隐下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等宁隐毒发了,我们就用解药问宁家人要来易容术,但您也太着急了,直接派了一帮人,夜袭宁家人。要不是您派去的那些人,宁家人也不会连夜就跑了,我们更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虎星铭瞪了一眼陈老爷,后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改口道:“少镖主,我并非是这个意思,而是……既然宁家人已经跑了,我们现在就该努力的寻到他们,早点把他们的易容术给夺来!” “这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虎星铭沉着脸,他坐在石凳子上,好一会才道:“半年前,我在巨石岭给宁隐下毒的时候,本来是打算等宁隐毒发的时候,用解药跟宁家人交换易容术书。可谁知道,宁家宁可掏空家底,也不愿意换那本书!” ——其实,在宁家人费尽心思救宁隐之前,宁隐已经花了半数家底救了左无寻,所以这就让本来就不是很富裕的宁家直接花光了几百年来攒下来的积蓄。 虎星铭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镖局已经三番五次问他们要易容术了,但宁家不识好歹,一口咬定那本书只传给宁家家主,其他人一概不给。呵,既然宁家不肯给,那我就只好出此下策,派人‘取’回来。” 陈老爷叹气,接着道:“可谁知道,宁家人宁可连夜离开河归城,从此隐姓埋名,也不肯轻易向外人低头!” 虎星铭冷笑道:“宁家人既然这么有骨气,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到什么时候!” 陈老爷见状,更是无奈了,这虎星铭要是行事更稳重一些,他们现在也没这么麻烦了。但这话,陈老爷可不敢说出来,否则这些话要是让睚眦必报爱记仇的虎星铭听到了,这可了不得。 陈老爷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当初您派去宁家的人,与宁隐交手了,还把宁隐打成重伤。您说,宁隐这么久没出现了,是不是已经……死了?” 闻言,虎星铭的眉梢都飘着得意两字,他不在意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最好便是死了吧,省的我以后烦心该怎么想方设法的杀他。” 宁隐眼眶泛红,握成拳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他没死,而且,他宁隐还活的好好的。 不仅如此,他终有一天还会对这些丧心病狂的疯子讨要回他们亏欠宁家的一切! ——宁家,决不能这样任人欺负! 凉亭内的两个人正说着,虎管事走出来,人未到声先到:“少镖主,总镖主从皇城回来了,差不多就到城门口了,我们一起到城外去迎迎总镖主吧。” 虎星铭嗯了一声,道:“好,你安排好,我这就来。陈老爷,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您可要放在心上。” 陈老爷心里早就有了打算,闻言忙道:“我必当竭尽全力寻找宁家人的易容术书!” 虎星铭当即就笑了,他与虎管事离开后花园,径直的离开镖局,前往城门口去等候总镖主,也就是虎星铭的父亲。 等虎星铭离开后,没一会,一个小厮走过来,恭敬道:“陈老爷,虎管事命小人送您离开。” “走吧。”陈老爷拍了拍衣袖,他现在完全没有刚刚单独面对虎星铭时的谄媚,讨好,只有冷漠跟不屑。 又等了一会,宁隐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安静的,但是却万万不能轻易放松警惕,毕竟这地方,可是高手如云的。 宁隐心事重重的离开虎门镖局,本是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结果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 ——原来,自己半年前送左无寻从药王谷回到河归城的当天就毒发昏迷的事,居然是虎星铭给自己下毒! ——原来,半年前夜袭宁府的一群黑衣人,居然真是虎星铭派来的!那么,那群黑衣人应该都是虎门镖局的人,毕竟虎星铭是不会傻到吩咐外人来做这种事! 思及此,宁隐冷嘲的勾了勾唇,这一件一件的事情,他迟早是要跟虎星铭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他一边向一边朝着虎门镖局的大门走去,或许是老天爷都在眷顾着宁隐,也或许是因为虎家上下大部分人都去了城门口接总镖主回来了,所以宁隐在离开的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刚踏出虎门镖局的大门口,宁隐朝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他冷漠的朝回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虎门镖局的牌匾。 他心中怒气实在是难消。 而这一动怒,宁隐养了许久,这才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突然又隐隐作疼了。 之前说过,宁隐半年前受了重伤,是被一群夜袭宁府的黑衣人伤的,伤的很重。其实,按照宁隐的武功,他绝对能轻松对付那些黑衣人的,但谁让宁隐倒霉,在对战黑衣人之前就中毒了,虽然服用了解药,但底子受损,不仅没打过那帮人,还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只能认栽。 不过幸亏在最后,当归等人出现并把宁隐救走了。 说到这事,宁隐不由得更咬牙切齿,他这半年来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刚把昏迷不醒的左无寻护送回了河归城,还没到自个家门口,自己却突然中毒了,而且还是什么慢性毒药?毕竟再怎么说,宁隐他是位医者,虽然医术比不得父亲跟先人们,但医术跟寻常的医馆大夫相比却算是佼佼者,不至于没提前发现自己中毒了。 可当时,宁隐确实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毒的,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 只不过,当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却全都一目了然了。 因为当初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早有预谋的,全都是虎门镖局的诡计! ——在半年前,宁隐毒发后,宁家上下齐心协力的准备解药,但是却在最后一刻发现,他们的解药少了千年灵芝跟雪山乌莲,而这时候,虎门镖局派人说他们有这两样药材,但是需要宁家用易容术书来换。 宁家不肯,派人连夜启程到药王谷,买到缺少的两味药材后,便马不停蹄的回来,熬制成解药,让宁隐服下。 而当宁隐刚服用了解毒的药后,不到一天,宁家突然出现一大帮的黑衣人,不杀人但是却出手极重,把好几个宁家人打的奄奄一息的,而宁隐当时为护着宁家祖先传下来的易容术书,选择与黑衣人们殊死一搏,所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9 所以,宁隐现在易容回到河归城,不光是为了查到半年前那群黑衣人的下落,还为了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针对宁家。 而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虎门镖局,虎星铭,陈老爷……这都是些黑心肝的人! 宁隐垂下眼眸,掩盖了眼眸深处流转的愤怒,随后,他若无其事的擦了擦眼尾,抬脚朝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去。 没一会,宁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三公子,您在瞧什么呢?”东南站在左无寻的身后,好奇道。 左无寻收回视线,抿着唇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待会便回去。” 东南踌躇不定:“宗主今晚要到虎门镖局赴宴,您要是不在的话,宗主定然要生气的。” “你先回去,莫要多嘴。”左无寻朝着前面走去,理都没理会一脸焦急的随从东南。 东南见左无寻已经走远了,他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虎门镖局,心急如焚的跺了跺脚,三公子这些日子,似乎与往常都不同了。 真奇怪。 “久闲。” 宁隐站在原地,他转身望去,却见左无寻追上来,他愣了愣,这才道:“左无寻,你怎么在这里?” “……恰巧路过,没想到碰见你了。”左无寻面色如常,唇角挂着始终如一的淡笑。 宁隐心情暗淡,语气低落:“哦,那我先回去了。” 一向利齿能牙的左三公子闻言,愣了。 作者闲话: 第四十章 心情不好 宁隐颓丧的朝前走,走到桥边的时候,他转身,看着身后那不远不近的站着的左无寻,拧着眉,道:“三公子跟着我做什么?” 左无寻上前几步:“瞧着你似乎不对劲,便跟来瞧瞧。” 宁隐冷笑,他所认识的左无寻可向来都没有这般体贴,不,应该是宁隐认识的左无寻可从没这么爱多管闲事,思及此,宁隐更是气闷:“久闲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劳三公子多惦记了。” 左无寻眉梢闪过一抹无奈,道:“那我先走了,告辞。” 宁隐看着对方离开后,垂下眼眸,抬脚继续朝前走,脚步坚定而迅速。 没一会,宁隐来到了医馆,他把账房结算的银子给了小学徒。 小学徒千恩万谢:“多谢你了,等有机会,我们还买你家的药材。” “多谢。”宁隐习惯的笑了笑,笑容却不真,等小学徒匆匆转身进医馆后,宁隐这才转身回家。 他推开院子的木门,屋子内外都空荡荡的,管家当归跟两个小侄子都不在,难道是出去了? 暂时出去也好…… 宁隐进屋,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下,把昨晚搁在案桌的医书拿起来,翻了翻,但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便恼怒的把医书合起来,放在一边,不再看。 “嘎吱——” 当归提着半桶水进屋,正要擦屋子,却见到宁隐一脸阴沉的坐在案桌边,吓了一跳:“少爷,您怎么了?” “管家,你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宁隐道。 当归没明白他的意思,道:“少爷,您指的是什么?” “在外养伤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说过,等我养好伤,我定要调查清楚那群黑衣人的来路。”宁隐冷漠道:“……我已经知道那群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了。” 当归一愣,神色竟然有些无奈,但嘴上却是立刻道:“少爷,您说。” “是虎星铭所为。”宁隐把自己在虎门镖局听到的事情都简单告诉了当归,这才挫败道:“……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是没办法为宁家讨回公道的。” 当归若有所思道:“您的意思是……” “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我得先多找几个宁家人,先与他们联系好,然后再做打算,否则现在就动手,容易打草惊蛇。”宁隐说完后,顿了顿,语气懊悔道:“先前看到宁宿景的时候,我都忘了问他住在哪里,现在想找也找不着了。” 闻言,当归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宁隐,道:“这是我半个时辰前在院子发现的,我瞧信封的字迹有些眼熟,便先收起来了。” 宁隐愣了愣,他接过信封,打开后,拿出里面的信纸,内容不多,几行字而已,大致意思是,宁宿景夫妇暂时外出,有事情,不能过来接两个孩子,所以劳烦宁隐再照顾一段时间,落款的地方写了宁宿景夫妇的名字。 宁隐:“……”这封信的内容与上封信,似乎一点区别也没有呢。 半年了,宁宿景这家伙,还是只会忙上添乱。 宁隐把信纸丢收好,起身,道:“豆沙跟板栗呢?” “两位小少爷在外面踢蹴鞠呢。”当归道。 宁隐朝院子外面走去,这附近有棵树,住在周围的孩子平时都是来这边玩的,所以大人们要找自家孩子的时候,来这里肯定能找到人。 作者闲话: 求枝枝, 第四十一章 麻烦事 第二天,宁隐照例背着药篓出们,却不是出门采药,而是要去找那个消息灵通的饭庄老板,想问问对方能不能找到别的宁家人的下落。 饭庄老板收下了定金。 饭庄老板还调侃道:“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还当你压根不信我,没成想,没多久你又来了。” 宁隐笑一笑:“贺老板说笑了。” 等离开饭庄后,宁隐正漫不经心的站在街角,看到好几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的,他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自己遗忘了好几天的事情。 宁隐一拍脑袋,道:“糟糕!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宁隐来到巷子内,左右瞧瞧无人,这才运起轻功。 他武功虽然不济,但是轻功却是练的如火纯青的,所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宁隐便来到了金府门前。 他整了整衣摆,背着药篓上前,敲门。 金府内。 金府管家端来两杯茶,一杯是给金钱钱的,一杯是给宁隐的。 金钱钱好奇道:“久闲,你专程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宁隐点点头,干脆道:“我记得前两天在城外茶山的时候,谢回舟开口说要买你的宅子,他要是真买,你卖吗?” 金钱钱毫不在意道:“他要是出价不错,我当然卖了。反正,我在这破宅子住的也不舒心,卖了好换一间更好的宅子。” 宁隐:“……” 金钱钱倒是聪明,明白宁隐不会无事不登门,他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道:“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宅子有问题?” “没问题。”宁隐看似漫不经心,但是眉梢都落上了少许的愁思。 好一会后,宁隐才继续道:“你打算多少价钱卖出去?” “当然是越高越好了。”金钱钱一脸的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买吗?” 还没等宁隐回答,金钱钱就捧腹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我这宅子可贵的很,你一个每个月最多赚几两银子的采药人,哪里有钱买这么贵的宅子。” 宁隐干咳一声,他确实没钱,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间宅子卖给了谢回舟,否则等他将来有钱了,想赎回这原属于宁家的宅子了,估计那心胸狭隘的谢回舟肯定会百般刁难人。 但他现在又拿不出钱…… 真是让人头疼啊。 金钱钱好奇“咦——”一声,语气古怪道:“难道你真要买了这宅子啊?” 宁隐面不改色道:“不是我,我只是替人问问而已。” 金钱钱不疑有他,松口气候,说了一个价钱:“谢老七那厮,这两天总是差人来问,我估摸着,先谈好了价钱,再寻个新宅子搬出去。” 三天两头的问? 宁隐若有所思,谢回舟可是谢家七子,向来都不缺钱,怎么现在却对这套宅子这么上心? 正谈着,外面匆匆进来一个穿着灰色短卦的男子,男子进到大厅后,着急道:“老爷,赵家村的几个村民已经连着两天没挑水了,管事让我告诉您,现在咱家一半以上的茶树都枯死了!都不能要了!老爷,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金钱钱吓得手一抖,脸色煞白:“快备马车!” 一旁的金府管家表情也骤然大变,眼里闪过慌乱跟担忧,但却又不敢表现太明显,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宁隐不动神色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等来到城外茶山的时候,管事带着一两个小伙计站在山脚下,脸上满是焦虑。 金钱钱怒火冲天道:“之前不是已经谈好价钱了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你是怎么当管事的,两天没人来浇水了才发现!?” 茶山管事忙着解释道:“金老爷,这可真不是我的错啊,我问了伙计,赵家村的那几个人昨天就没挑水浇茶树了,是他们不厚道,这与我无关啊!金老爷……” 金钱钱闻言更生气了:“那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管事哑口无言,他心虚的擦着汗,没敢再吱声,他这两日嫌天热,就没怎么管茶山,结果没想到偷懒一会,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金钱钱气的手指发抖:“你你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站在一边的宁隐上前走了几步,他看着这满山的茶树现在却都枯死了一大半,着实是可惜啊。 金钱钱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管事之后,就气急败坏的要朝着赵家村赶去,似乎是要去找那几个姓赵的算账。 管事的唉声叹气的跟上。 赵家村就在附近,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赵家村门口。 金钱钱怒气冲天的提着衣摆下车,结果一下马车,他就怂了。 因为河的对面,十来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就站在村门口,还有十来个叽叽喳喳的村妇在说着什么,不过这些人并非是冲着金钱钱而来,而是对着以王捕头为首的七八个捕快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而在捕快们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村民。 不过从这些人的神情跟举动来看,站在捕快身后的几个村民,应该都不是赵家村的村民。 否则,如果是一个村子的村民,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会闹的这么厉害,连捕快都惊动了。 金钱钱磨磨蹭蹭的往后退,然后站在宁隐的身边,小声道:“久闲,待会你陪我过去。” “你带了好几个伙计,怕什么?”宁隐提了提肩膀上背着的药篓,慢吞吞道:“我在河岸这边瞧瞧就足够了。” 金钱钱不乐意了:“……他们可是扛着锄头的,我这几个伙计什么家伙都没带,能顶什么用啊?” 宁隐看了几眼河岸对面,无所谓道:“你只是去讨公道的,又不是打架,怕什么?更何况,王捕头他们都在,放心吧,没事的。” 金钱钱可不是那种胆大如斗的人,闻言,他还是不敢直接走过去,他眼珠子转了转,直接伸手,死皮赖脸的扯着宁隐的袖子,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踩着木桥过河。 宁隐:“……” 真是怪了,金钱钱的力气怎么就这么大?宁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管事跟几个伙计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王捕头早就发现宁隐等人了,但是他忙于处理眼前两个村子发生的争执,便没有搭理他们,直到宁隐等人走过来后,他还在与赵家村的村长商量:“先让周家村的几位村民先回去,毕竟他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来挑水喝,你看可以吗?” 赵家村的村长是个长着胡须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貌普通,但为人正直,在赵家村内的威望挺高的。 赵村长闻言,看了看站在几个捕快身后的周家村的村民,叹口气,道:“现在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都是可怜的。唉,就听王捕头的,让他们都回去吧,不过,今天的事情可不能再有第二回 了,否则我没法跟我们村子交代。” 王捕头点点头,说了两句好话,然后转身,告诉一个年轻的捕快:“老小,你让那几个周家村的都先回去吧,对了,记得把赵村长说的话转告他们。” 老小点点头,连忙照做。 赵村长也开口,让赵家村的二十多个村民们都回去各忙各的,等到村民们都四散离开后,赵村长也正要离开,结果却见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矮胖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赵村长你先等会再走,我还有事要找你。” 赵村长吓了一大跳,道:“诶哟,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冒出来啊……” 金钱钱道了歉,这才步入正题:“我姓金,今天特意来你们赵村,是为了寻几个人——”话落,他顿了顿,让管事过来,这才继续道:“你来跟赵村长解释。” 管事快步走来,连忙与赵村长说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 等管事把钱因后果都说出来之后,赵村长恍然大悟,但是却也面露为难:“要不这样吧,我让他们来村门口,与你们当面详谈。金老爷,您看怎么样?” 金钱钱点点头,交代道:“那赵村长你快点,我们几个就在这里等着。” 赵村长匆匆朝着村内走去。 王捕头看着几个周家村的村民垂头丧气的提着空木桶离开后,这才朝着宁隐走来:“多日不见了,久闲你与金老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宁隐正弯腰看着河水,河水已经变浅了,这原先有一人高的小河,现在却成了一个拳头左右就能摸到底的溪流,而周围的草地也逐渐枯萎,而天上却丝毫还没有降雨的征兆。 闻言,宁隐愣了愣,他直起腰,道:“金老板他有事要找赵家村的几个村民,我恰巧无事,便跟来瞧瞧了。” “嗯?”王捕头满脸疑问,这能有什么事情,居然会让金钱钱专门跑到赵家村这个小地方? 宁隐懒得解释,转移话题道:“对了,王捕头怎么也在?” 王捕头叹口气道:“这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好多村子地里的庄稼都开始枯萎,县令大人担心秋天没粮食可收,到时候难过冬,所以让我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到处瞧瞧情况,这不,刚来到赵家村,就遇到了你们。” 宁隐正要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他与王捕头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是金钱钱正在跟几个村民吵起来了。 王捕头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作者闲话: 这章三千字哦,求枝枝,~ 第四十二章 金钱钱挨打 铸剑宗内—— 左无寻坐在案桌旁,向来待人温和的他,此刻脸上尽是寒霜。 许久后,左无寻再次拿起已经看过了五遍的信拿起来,像是中邪一般,认真的又看了两遍。 他前些天给药王谷用飞鸽传去了一封信,信内,他询问药王谷,半年前是谁送自己到药王谷的,又是谁救了自己的。 信鸽是今天飞回来的。 左无寻一见到信鸽,里面把信取出来,等他看完了药王谷在信内写的事情,他这才不得不相信,原来自己真的被骗了半年。 信内写着,半年前是虎门镖局的几个镖师,还有宁家嫡子一起把中毒已深的左无寻送来的,但那时肯出钱买下价值不菲的散毒丹为左无寻解毒的,却是宁家嫡子。 也就是,宁隐。 …… 见王捕头来了,几位村民与金钱钱都停止了争吵,金钱钱一脸恼怒地站在原地,而村民们则退到赵村长的旁边,不再多说一句话。 但村民们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毕竟,他们不再挑水浇茶树这事,他们早就跟那个年轻的管事说过了,现在茶树出事了,与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金钱钱气极反笑:“胡说八道!你们什么时候跟管事说不再挑水的?” 管事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你们没说啊,我没听你们说。” 几位村民面面相觑,他们见这两人确实不知情,于是继续道:“前几天,金老板您说了给我们涨工钱,我们挺开心的,就答应了去寒雾河挑水。但是,我们挑了几天,住在寒雾河附近的村民也不肯让我们挑水,我们没办法,就把这事跟管事的说了……” 管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可没跟我说!别乱说话啊!” 其中一人站出来,忙着解释道:“你当时不在,所以我们是跟另一位年轻的管事说的,要不是那个年轻的管事同意了,我们哪敢就这么撂挑子啊!……怎么,这事你们不知道?” 年轻的管事? 哪来的? 金钱钱眯着眼,厉声道:“罗管事,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又冒出个年轻的管事?” “我我我……”罗管事擦着脸上的汗水,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两天嫌天气太热,就让自己侄子帮忙盯着茶山一举一动,可问题是他侄子从没跟他说过这档子事情,否则他哪里会拖到今天才发现茶树都枯死了? 真相大白了。 ——前几天在茶山守着的不是罗管事,而是他的侄子。几个村民发现一座山外的那条寒雾河的河水也浅了,而住在附近的村民也不肯让他们挑水。所以,赵家村的几个村民只能无奈辞掉了这个挑水的工作,而这件事,罗管事的侄子是知情的,但他却没有告诉罗管事。 金钱钱气得暴跳如雷:“罗管事!!!这事咱俩没完!这笔账我定要好好跟你算清楚!” 罗管事两眼发黑,吓的一哆嗦,直挺挺的朝前倒。 金钱钱手忙脚乱的躲开,一边的王捕头则眼疾手快的扶着晕倒的罗管事。 赵村长等人都被吓一跳。 见状,一旁的宁隐快步上前,他伸手搭着罗管事的脉搏,随后道:“他没什么事情,歇一会就能醒来了。” 王捕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宁隐,这才对着捕快们道:“过来搭把手。” 几个捕快连忙上前,帮忙把罗管事抬到树荫底下。 王捕头道:“金老板,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也别为难村民们了,毕竟这也与他们无关。” 金钱钱耷拉着脑袋,有苦说不出的哦了一声,其实这事真要细细算起来,最无辜的还是他,以及他那满山的茶树。 他这次真是亏死了。 村民们欢天喜地的离开,没多久,一位面相凶巴巴的中年女人走到金钱钱等人面前,直接道:“请问,哪位是金府的金老板?” 金钱钱整了整衣袖,看她一眼后,莫名其妙道:“是我,这位大婶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你就是金老板!”中年女人一瞪眼,伸出手,直接从腰后抽出一根竹棍,三两步的冲上去,直接朝着金钱钱的肩膀狠狠打下去,怒道:“你这个黑心肠的东西,看我今天怎么打死你!” 金钱钱傻眼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开口让对方停手,但是这中年女人却不依不饶的用竹棍连着打了好几下金钱钱的后背,力道之大,疼的金钱钱都差点要滚在地上叫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事出突然,一边的王捕头跟几名捕快楞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众人纷纷上前拉着中年女人:“大婶,这是怎么回事,有事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赵村长也惊呆了,他连忙上前,劝道:“桂花,冷静点,别动手啊。” 中年女人的名字叫王桂花,她听到了赵村长的话,但是却权当没听到,只不管不顾的冲上前,还想要继续打人,但一枚小石子从一边飞来,准确无误的击中王桂花的手腕,她手腕一疼,竹棍就掉在了地上。 王捕头顺着那枚石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宁隐出手。 作者闲话: 求枝枝, 第四十三章 哭了 王捕头不住地打量宁隐。 宁隐任由他看,他朝着还在叫疼的金钱钱询问道:“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金钱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为何不快点阻止她?让我活活疼了这么几下。” 这也怪不得宁隐动作迟钝,毕竟王桂花突然拿出竹棍打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不仅宁隐愣住了,连王捕头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王桂花的情绪冷静后,王捕头皱着眉,直接审问道:“王桂花,你为什么要突然出手打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被告到官府挨板子的!” ——当然,如果金钱钱不计较的话,王桂花就不会挨板子。 站在一边的赵村长无奈叹气,没说什么。 先前还异常彪悍的王桂花闻言,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下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现场的众人见状都愣住了。 这是玩的哪出? 金钱钱气得不行:“挨打的是我,现在最委屈的也该是我,怎么你却哭起来了?!!” 但可惜的是,没有人理会金钱钱这歇斯底里的气愤。 王桂花哭了一会,这才道:“村长,您也知道我们家条件不好,全家都是靠着大福一个人赚钱养家。前段时间,大福一直帮着挑水浇金家的茶树,这事我们全家心里都非常感激金老板,但是从前天开始,大福就没再出门给茶山挑水了,我细问后才知道,原来是寒雾河的河水也浅了,所以那附近村子的村民不肯让我们再挑水……” 赵村长皱着眉:“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闹这一出?” “村长您不知道,就是从前天晚上开始,大福就像是中邪了,整天都说冷,现在这大旱天,从早到晚谁都觉得热,但他偏偏觉得冷,现在家里五六床的被子都盖在他身上了,可他还是说冷!”王桂花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向金钱钱,怒指着他:“要不是他当初让大福他们到几座山外的寒雾河挑水,大福怎么可能会中邪!” 金钱钱更加生气了:“当初明明是你们赵家村人主动提起要到一座山外的寒雾河挑水的,怎么现在却成了我的不是?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王桂花抬起手臂擦眼泪,理直气壮道:“你是金府的大老板,大福又是为你们金府做事时出的事,这事就是你的错!” 金钱钱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子,闻言立即要反驳,但却被宁隐抢先一步道:“婶子,我能问问您,您的丈夫他说冷,是什么样的冷?” “就是,冷到了骨子里的那种,穿棉衣,泡热水澡,他还是觉得冷,一个劲的发抖,不过他站在太阳底下会暖和一点,但是晒久了他又发晕,还说冷,我昨天带他看了大夫,可大夫说他没生病,连药都没开,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呜呜呜……”王桂花抹着眼泪说完之后,这才狐疑的看着宁隐:“你是谁?” 宁隐皱着眉,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能否让我去看看您的丈夫?” 王桂花正要拒绝,却听到王捕头道:“这位婶子,让我们去看看您丈夫吧,说不定我们能帮帮你们。” 赵村长也劝了两句。 王桂花想想也觉得是,然后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成成成,各位跟我来吧!” 作者闲话: 第四十四章 古怪 赵家村一共有十多户的农家,而王桂花跟赵大福的家,则是在村子末尾的倒数第三家。 七八个捕快在村子周围转一转,宁隐跟王捕头等人一起来了王桂花的家里——三间茅草屋,一间是大厅兼主卧,一间是两个孩子的屋子,还有一间是灶房,前院跟后院都种着一些菜,但菜叶都蔫蔫的,还发黄了。除此之外,这个家就没什么了。 众人一进屋,本来就算不上多宽敞的屋子,因为突然多出了五个人而变得拥挤,王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搬出来两张长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放在王捕头跟赵村长的面前,道:“真是对不住了,家里有些小,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宁隐把药篓放在地上,道:“婶子先别忙了,还是先看看您丈夫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吧。” 王桂花还以为懂医术的是王捕头,却没想到是宁隐这个年轻的后生,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好!” 话落后,她朝着里屋的方向走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块深蓝色的粗布帘子,这里屋内摆着一张床,还有几个老旧却干净的木柜,她走过去,把床幔拉开。 床幔内只能看到五六床厚厚的棉被叠起来的高度,却看不到人。 但是一股寒气却从内屋涌出,逐渐蔓延到了外屋,但是没一会,这股寒气就消散了,仿佛没出现过。 金钱钱用手帕擦着汗,嘟囔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里又热又冷又怪的,还不如在村子外面陪着罗管事。” 然而,却没人搭理他。 金钱钱自讨没趣,只好闭上嘴不再说。 王桂花已经让卷缩在被子里面的赵大福把手腕伸出来了,宁隐坐在椅子上,为对方把脉。 赵大福躲在被子里面冷的瑟瑟发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王桂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疼的又开始掉眼泪。 王捕头站在后面,双手抱在身前,借着这次机会,仔细打量着宁隐。 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久闲时,便觉得这个会武功的采药人不同寻常,而现在,王捕头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久闲到底是什么来历? 王桂花着急的直搓手,小心翼翼的问宁隐道:“大,大夫,我丈夫他得的是什么病?” 宁隐没回答,他站起来,面色凝重道:“婶子,劳烦您帮忙把您丈夫扶起来。” 王桂花打开被子,把冷的瑟瑟发抖的赵大福扶起来。 赵大福的面色相比于寻常人而言,只是苍白了一些,周身也没有明显的寒气,与寻常人相比并没有多少异常,但是众人刚刚进屋的时候却分明感受到有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从里屋蹿到门口。 宁隐道:“你在发病之前,可否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是碰过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赵大福冷的打哆嗦,但现在这屋子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热出了一身汗。 王桂花着急道:“小兄弟,你看出什么了吗?” 宁隐摇头道:“他的症状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待我先回去看看医书才能确认。不过,我希望您还是认真的回忆一下,您在生病之前到底吃了什么,或者是碰了什么?” 赵大福支支吾吾的,什么也没说。 赵村长诧异道:“中毒?大福他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偶尔还会在山里采些草药去城里卖,怎么会误食毒物呢?” 金钱钱哼了一声:“这世上多的是寻常但却有剧毒的东西,不小心误食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王捕头干咳一声:“金老板看出这是什么毒了吗?” 金钱钱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医者,我哪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宁隐不耐烦了,头也不回道:“既然不知道就闭嘴,安静一点。” 王桂花扭过头,冷冷的盯着金钱钱,后者瑟缩一下,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显然是被打怕了。 作者闲话: 第四十五章 帮个忙 在离开前,宁隐写下一个药方交给王桂花,他叮嘱道:“一日三剂。” 王桂花点点头,连忙把药方收好,小心翼翼道:“小兄弟,我家大福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我心中已有方向,但是不确定,所以暂时不敢明说。”宁隐并非是卖关子,而是他还没确定赵大福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所以也不敢告诉她。 王桂花神情失落,不过也没再问了。 众人离开王桂花的家,赵村长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 等走到村门口的时候,赵村长喊住了宁隐,他稍显局促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懂医术,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孩子,每到半夜就爱跑到村后的老槐树说话,这是……病吗?该吃什么药?” 宁隐愣了愣,随后才道:“你说的是赵家村的孩子吗?” 一边的王捕头似乎也听到了什么,他朝着这边看过来。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0 赵村长连忙摆摆手,慌张道:“不是,是我前两日进城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别人说的。呃,时候也不早了,村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告辞,告辞!” 说完,赵村长立即转身,提着衣摆匆匆离开。 金钱钱眯着眼睛,道:“他心里有鬼吧?”话落,他故作潇洒的一摆手,结果却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几处伤口,立即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事情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却偏偏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还用竹棍揍我,这老女人手也忒狠了,打的我可真疼啊!……等等,姓罗的呢?” 说着说着,金钱钱这才注意到原本应该在村门口的树荫底下躺着的罗管事现在却不见了,不过茶山的几个小伙计跟金府的伙计还在。 几个伙计跑过来,七嘴八舌道:“罗管事他醒了之后就说要回家,说是要找他侄子问清楚,老爷,您没事吧?” 金钱钱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汗水,突然就明白了:“姓罗的他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走了没多久就醒了,也不让我们跟着,他自己回去的。”伙计们回答。 宁隐似笑非笑道:“看样子他早就醒了,但怕你责备,就故意继续装睡的吧。” 金钱钱气的手指发抖,白胖的脸上满是通红,说话都磕巴了:“我,我定饶不了他!” 王捕头上前两步,盯着宁隐道:“久闲侠士,可否能问你两句话?” 宁隐冷静的点头,他早就预料到王捕头会有疑问,所以并不意外,淡定道:“王捕头尽管问吧。”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自己只是一个采药人,可你为何懂把脉,懂医术?” 宁隐道:“只是略懂,算不上精通,而且赵大福中毒症状明显,我想,只要是略懂医术的,应该都能看出来。” 王捕头步步紧逼:“你家中为何有医书?” “家中的医书是祖辈传下来的,我闲着无事会看看,要是王捕头也感兴趣的话,等有时间我借你看看。”宁隐浅笑道。 王捕头正要再问,身后却传来几个捕快的声音:“头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衙门了。” 王捕头只好道:“等有时间,我定会亲自登门,到时候,希望久闲侠士能借我翻阅一下你家中珍藏的医书。” 宁隐潇洒一笑:“好说好说。” 王捕头带着捕快们离开后,宁隐这才道:“金欠欠,帮我个忙。” 金钱钱郁闷道:“……金钱钱,你别老说错。什么忙?” “帮我查一下,王捕头是否与虎门镖局有过交情。”顿了顿,宁隐继续道:“拜托了。” 金钱钱朝着宁隐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宁隐道:“先欠着,下次再给你。” 金钱钱:“……” 作者闲话: 第四十六章 左无寻明白了 铸剑宗内: 叩叩叩—— 静坐许久的左无寻看了眼门口,把药王谷送来的信收好,这才道:“进来吧。” 东南推门进来,停在离案桌五步远的位子,这才道:“公子,属下已经找到原先在宁府打杂的几个伙计,他们说,半年前宁隐公子确实离开半个月左右,回来后没多久,宁家上下就乱成了一团,好像是因为宁家的谁中毒了,再接着……” 左无寻抬眸,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语气却难得冷厉:“继续说。” “那几个伙计说,半年前有十来个身穿黑衣,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夜袭宁府,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而且,那帮黑衣人还出手伤了不少宁家人,其中便包括宁隐公子。”东南顿了顿,继续道:“他们还说,宁隐公子当时的伤势过重,差点就没了。” 左无寻的眼眸一暗,指尖不自然的一颤,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极为克制道:“他……伤得很重?” 东南察觉到了,他小心翼翼道:“是的。” 左无寻道:“半年前袭击宁府的那群黑衣人是谁?” “……属下也不知。”东南担心被责罚,忙道:“黑衣人夜袭宁府的事并没传出江湖,而河归城内也没半点风声,要不是属下寻到了原先为宁府打杂的几个伙计,否则还真难知道宁府发生过这事呢。” 左无寻垂下眼眸,面色冷淡,宁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说明宁家半年前遇到黑衣人袭击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压下来了。 可谁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左无寻隐隐动怒了:“继续查,还有,查那群黑衣人要在宁家找什么东西。” “是。”东南松口气,迅速的离开了书房。 …… 回到城内,宁隐也没急着回去,先是在茶楼听了会说书,又在附近转了转,发现城内这两日又少了一些摆摊的小贩,而原先热闹非凡的西街跟河归桥,现如今却只剩十来个摊贩在吆喝买卖,而过往的行人也都步履匆匆的。 宁隐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五枚铜板,丢在半躺在河归桥旁的一个老乞丐的陶碗里,然后也匆匆朝家赶去。 半躺着的老乞丐睁开眼,看了眼渐行渐远的宁隐背影,又看看陶碗里的五枚铜板,连忙伸手拿起来,眼睛都笑弯了:“宁家人都是好心肠啊。” 宁隐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在往家赶的路上,想起一件事,又转个弯,在附近糕点店停下,道:“老板,给我来一份桂花糕。” 店老板用干毛巾擦着脸上的热汗,闻言,忙道:“真是对不住了客人,我们店里已经没有桂花糕了,都卖完了,要不您尝尝我们店里的云片糕?” 宁隐楞了一下:“往常这个时候桂花糕可还没卖完的啊,怎么今日卖的这么早?” “唉,还不是这天气给闹的,往年特意晒干的干桂花都用完了,桂花树上的桂花又都晒死了不能用,所以啊,我们店里每天能卖的桂花就那么点,所以来晚了,肯定是没得买了。”糕点铺的店老板笑呵呵道:“您要买点云片糕尝尝吗?” 宁隐点点头:“嗯。” 作者闲话: 第四十七章 心事 宁隐推开院子的大门,走进去,却见两个小侄子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乖巧的看着当归把药草从院子里搬回屋子。 宁隐把药篓放在地上,看到院子里摆着的竹筛还晒着蘑菇,干脆也一起搬回去。 当归把绳子上挂着的干豆角也拿下来,放在竹筐里,准备一起搬回屋里,道:“我已经做好饭了,就在灶房里,我这就去端出来。” 估摸着是怕旱季难买菜,而且这天气能用的水越来越少,所以当归这两天干脆把后院种的豆角跟茄子都摘下来,晒干了,打算先放在地窖里,慢慢吃。 宁隐帮着把院子里晒了一天的青菜跟草药都搬进屋子里后,这才把一小包云片糕拿出来,道:“糕点铺子没有桂花糕卖了,这是云片糕,味道虽与翡翠楼的没法比,但也算是不错了,你们尝尝吧。” 板栗对吃食从来都不挑,对此并没有意见,倒是年龄偏大一点的豆沙却有些不开心了,不过却没直说,只是闷闷不乐的吃着云片糕,偶尔才抬头看一眼宁隐。 宁隐被他瞧的莫名其妙的,道:“怎么了?” 豆沙郁闷的摇头,没说话,一看便知道他这是有心事了。 当归把炒好的饭菜都端出来,三菜一汤,还有炒鸡蛋,等几个人都围着桌子坐好,准备吃饭的时候,当归才感慨道:“这两天菜场的摊贩越来越少了,今日去的时候,还就剩七八个摊贩在摆摊了,而且卖的菜都蔫蔫的,唉。” 宁隐喝了一口汤,这汤里面搁了点蘑菇,味道很鲜美,这是他平日里最爱喝的,但现在因为有心事,所以食之无味:“河归桥上的摊贩也少了很多,也不知道这旱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当归想起一件事,道:“我听闻东街的周老板请了几个道士,说是要开坛做法……”顿了顿,他继续道:“请神降雨。” 米铺的周老板? 宁隐想起来了:“成功了没有?” “没有。”当归道:“那几个道士今天早上都被轰走了。” 宁隐心不在焉的点头,他随便吃了两口,放下碗筷,道:“我去书房。” 他们租住的这个院子不大不小,但却有足足九间屋子,所以宁隐的卧房跟书房各一间,当归一间,豆沙跟板栗一间,两间专门放置药材的屋子,一间灶房,一间放着大小杂物的屋子,还有一间是空着的。 而宁隐的书房里面放了不少的医书,不过都是当初从宁家带出来的一小部分,而另一大部分则被其他的宁家人带走藏起来了。 ——于宁家人而言,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珍馐美食,也不是奇珍异宝,而是宁家书房内放着的一本本的医书。 回到书房,宁隐便开始翻阅医书,等到屋子逐渐暗下来,宁隐这才发现天黑了。 他起身,点好了油灯,继续坐在椅子上翻阅医书。 他隐隐记得当年父亲曾说过寒雾河的附近有一种果子,名叫寻冰果,练武的人吃了寻冰果没坏处反而有好处,但是没武功的普通人吃了寻冰果却会丧命的。 但宁隐不太确定赵大福是不是因为吃了寻冰果所以才会中毒,这才没直接告诉王桂花他们。 翻了半天,直到宁隐在一本医书上看到了记载着着寻冰果的文献后,他这才确定,赵大福肯定是误食了寻冰果。 寻冰果,生于冰寒之地,五年开花,十年成果,外表鲜红,泛着微不可见的青色,果肉甘甜,入口便觉一股冰寒之气涌入喉中,习武者服之能增三年内功,但寻常人误食却会中毒,终日浑身发冷,一个月后便会心脉冰封而亡。 而只有服下丹瑶花才能解毒。 作者闲话: 第四十八章 没找到 宁隐头疼不已。 他现在虽然已经知道赵大福中的是什么毒了,但是,这解药可不难找。 丹瑶花从栽种到开花,需要历经三年的时间,而且这三年内需要对其精心饲养,不能有半点怠慢,否则这丹瑶花极有可能就会枯萎死亡。 而且,这丹瑶花每日浇的水,必须要是山间泉水,否则不出十日也会枯萎。 所以,即便丹瑶花开之时是最美丽的世间第一花,但寻常人家也不会轻易栽种,因为太过麻烦。 而且据宁隐所知,这丹瑶花只有河归城,落花城,皇城才会有。 落花城跟皇城都太远了,要真想救人的话,肯定是要舍远求近。 其实,宁家以前就种了半山的丹瑶花,是宁隐的父亲几年前带回来的,但现在宁家的宅子都没了,更别提那昂贵的丹瑶花还能存在了。 叩叩叩—— 宁隐的思路被人打乱,他把医书放下,道:“谁?” “少爷,是我。”当归站在门外道:“我刚煮了一锅绿豆汤,这旱季太热了,您喝点吧。” “嗯,好。” 等当归进来后,宁隐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道:“管家,你知道河归城内谁家有丹瑶花吗?” “丹瑶花……”当归不假思索道:“我们宁府有。” 话落,两个人都安静了,好一会之后,宁隐才面无表情道:“管家,你还是再想想吧。” 当归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仿佛写满了不好意思,他稍微思索后,道:“我记得,当年老爷送了一些丹瑶花给铸剑宗的左宗主,所以铸剑宗应该有。” 铸剑宗…… 宁隐有些紧张的把医书放在一边,道:“你确定吗?” “左宗主也是爱花之人,否则老爷当年也不会专程送几株丹瑶花给他,所以铸剑宗应该是有丹瑶花的。”当归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待我先去看看便知道了。”宁隐干脆利落的起身,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看着点家里。” 当归点点头,也不多问,只是道:“少爷您小心点。” 宁隐换了一身黑衣,又往靴子里放了一把匕首,这才放心的出门。 铸剑宗高手如云,自己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出现,这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被铸剑宗的那些弟子们追着打,这匕首还是留着防身吧,而且关键时候也能吓唬吓唬人。 夜晚,河归城内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屋子上方飞速掠过,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宁隐来到铸剑宗后,直接翻墙而入,等到站在墙内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拐角处,不远处是个走廊,走廊的尽头直通铸剑宗的练武场,再往前便是铸剑屋,走过铸剑屋,便是左家人住的大院子。 ——宁隐前几年因为左无寻,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总爱来铸剑宗,次数多了,记忆不错的宁隐自然也能清楚记得铸剑宗内的大概方向。 宁隐靠着墙,小心翼翼的朝着走廊那边走,差不多走到尽头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远不近的,似乎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宁隐立即躲在走廊外的柱子后。 这是两个铸剑宗的弟子,这两人刚离开了演武场,正要回房里歇着,闲着没事就小声地聊天,其中一人羡慕道:“也不知道武功什么时候能像大公子那么高,一招就能轻松解决数十人,真是威风啊。” “我倒是觉得,二公子的武功可比大公子的还要强,不信你且等瞧。”另外一人不满意道。 这两人各执一词,各自偏心自己崇拜的人,于是小声地争吵。 一旁躲着的宁隐在心里冷哼一声,左大跟左二的武功虽属上乘,在江湖的年轻一辈中都算是佼佼者,但宁隐却知道,那总是刻意低调的左无寻武功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宁隐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几年前的偶然,或许他也跟这些人一样,都认为左无寻的武功是真的弱,在江湖上是排不上名号的人,但事实上,宁隐却知道,左无寻的武功非常好,甚至比铸剑宗的左宗主还要厉害,但是左无寻却选择了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宁隐明白左无寻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却不赞同,毕竟人一旦身处江湖,万事就由不得己,而亮出自己的优势之处,才能在江湖中走的更稳当。 下一刻,宁隐皱着眉,举起手,轻拍了自己的脸,在心里骂道,吃饱了撑的吧,想这些做什么? 那两名铸剑宗的弟子并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宁隐,他们自顾自的聊着天离开。 等到这两人离开后,宁隐小心谨慎走出来,左右环顾后,这才继续朝前走。 但却在差不多走到铸剑屋的时候,宁隐为难了,因为他发现铸剑屋附近守着五六个弟子,都是些新弟子,看起来不难对付,但要是真动起手来,惊动了左家人,宁隐可就难走了。 ……等等,前面的角落怎么有个人蹲着? 正在纠结的宁隐突然发现一个人正蹲在前面角落,对方似乎也在计划着要闯过铸剑屋,但是却也纠结着那守在铸剑屋门口的几位弟子。 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对方是背对着宁隐的,所以宁隐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只能看到对方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衣服,腰后插着一对短剑,脚上踩着一双颜色偏棕色的鞋子……这好像是那个叫苏公子的家伙。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隐蹲在地上,脖子努力的朝前伸,恨不得立即看清楚前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姓苏的。 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宁隐干脆就不看了。 宁隐左右看看,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躲在前面的那个人丢去。 “咔哒”一声,小石子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响,这掉在了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逐渐宗弟子们的苏公子脚边。 穿着黑灰色的衣服,蒙着脸,正躲的好好的苏公子:“……” 谁?! 苏公子咬咬牙,运起轻功,竭尽平生所能奔跑之最高速度迅速离开此地。 “有人夜闯铸剑宗了!!!!!!” “追!!!!!!” 那几名弟子离开后,宁隐站起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运起轻功,飞速朝前走去。 因为不知道左宗主到底把丹瑶花种在哪里,所以宁隐便只能硬着头发,猜测丹瑶花应该在左家的后花园内,但不巧的是,宁隐在后花园内转了好大一圈,结果却什么都没找到。 宁隐站在原地,气极反笑,真是让人生气了。 他今晚真是白来一趟了,失策。 宁隐往回走,结果却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来,耳边还隐隐传来十来个人的声音:“那个小贼没抓到,但是肯定不止这一个人的!” “……”铸剑宗的弟子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然而宁隐现在再怎么生气也没用了,他四处找地方要藏身,但是这四周并没有什么能躲避的地方,于是只好抄近道,直接翻墙朝着隔壁一条小路走去,匆匆走了一会,他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左无寻的院子前。 宁隐脚步放慢,怎,怎么来了这里了? “谁!” 东南端着茶杯路过院子,偶然间察觉不对劲,立即道:“什么人站在那里?” 嘎吱—— 左无寻提着佩剑走出来:“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属下听错了。”东南见左无寻要离开,诧异道:“公子现在要去哪里?” “不是说家里进了一个小贼吗,我出去瞧瞧。”左无寻头也不回道。 东南把托盘随手放在地上,匆匆跟上去。 等这两人都离开后,躲在暗处的宁隐这才现身,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左无寻离开的方向,强按下心里升起的异样,头也不回地顺着小路继续朝前走,直到走到一面墙前,他这才翻墙离开。 墙后是一条街道,附近都没什么人。 宁隐毫不犹豫的离开。 …… 东南追上左无寻的脚步:“只不过是个小贼,公子何必也去凑热闹?” 左无寻没说明原因,只是道:“你先去歇着吧,别跟着了。” 东南更诧异了,但是却不敢多问,留下一句“是”,然后便离开了。 左无寻原路返回,等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正要推门而进时,动作却一顿,神情微不可见的掠过一丝紧张,好一会,他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没什么异样,更没有多出一个人。 左无寻顿住脚步,眼眸深处闪过了失望,他先前在屋子的时候,分明察觉到宁隐惯用的轻功步法,但没想到,即便自己先离开,给对方进来藏身的机会,但宁隐却丝毫没有要进屋的打算。 ……或者说,刚刚那个不是宁隐? 左无寻眼眸一暗,他把佩剑朝着墙一丢,佩剑稳稳当当的挂在了墙上,连个重响都没发出。 ——宁隐说的没错,左无寻的武功,确确实实是厉害的,否则他不会只单单听到了宁隐偶然路过的脚步声,都能从对方使用的轻功判断出对方是宁隐。所以,左无寻至今都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声,并非是他无能,而是他故意敛去了锋芒。 静坐许久,左无寻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许久未见,居然连一面都不肯见……” 难道,自己当初真的待他太过冷淡了? …… 次日。 宁隐起身后,正要背起药篓,但想起了什么,于是还是没带着药篓,而是直接离开。 开门的时候,板栗跟豆沙也正嘻嘻哈哈的往院子里跑进来,两个小家伙都看到了宁隐,板栗开心的朝着宁隐伸出手:“叔叔,抱抱!” 宁隐笑笑,弯下腰,把爱撒娇的小侄子抱起来:“怎么一早就跑出去玩了,管家有跟着你们吗?” 板栗嘻嘻哈哈的摇头:“没,没有。” 豆沙站在门口,他没伸手要抱,道:“管家去买菜了,让我带着板栗玩。” 宁隐把板栗放下,道:“我有事先出去,晚上便回来了。” 豆沙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扯了扯宁隐的袍子,仰头看着他,乖巧道:“叔叔,父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宁隐楞了一下,道:“这我也不知,等你父亲下次来书信了,我读给你听,好吗?” 豆沙失落的点点头。 宁隐也没办法了,只好送他们两人进屋后,关上了院子的门,这才离开,然后朝着金府去。 而金府内,金钱钱正在跟谢回舟商讨卖房的事情。 作者闲话: 第四十九章 办法 宁隐赶到金府的时候,金钱钱已经欢天喜地的收下了自己的借据,而谢回舟正心满意足的看着已经到手的房契。 见状,宁隐气息不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 谢回舟这才发现有个人走进来了,他满意的收好房契,道:“房契我先拿走了,这房子我借你住半个月,但半个月后你就得搬走,明白没。” 金钱钱不乐意了:“才半个月,我哪能找到合适的宅子搬进去?” 谢回舟冷哼一声,高傲的抬脚走人:“半个月后你要是不搬走,我就请人帮你搬走。” 金钱钱一脸憋屈。 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谢回舟停下脚步,斜眼看宁隐:“小兄弟,我得罪了你?” ——是的。 宁隐面不改色道:“这倒没有。” “那你作甚摆着一张脸?”谢回舟手握着扇子,轻轻晃了晃,道:“你要是对本少爷有什么不满意,尽可说出来,臭着一张脸,这不存心让本少爷不开心吗。” 宁隐哦了一声,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冷漠又僵硬的微笑,他木着脸,道:“这总成了吧?” 谢回舟气笑了,这么多年了,敢当面这么戏耍自己的,除了现在还不知所踪的宁隐,就是虎门镖局里头那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虎星铭,再有的,便是眼前这个……叫什么来着? “你叫什么?” 金钱钱拿着借据走过来,边撕边道:“他叫久闲。” 谢回舟眯着眼,久闲,这名字有趣,行,他记住了。 谢回舟摇着扇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隐扭头看着美滋滋的金钱钱,心情不爽,但他心里明白,这宅子从半年前起就不属于自己了,更不属于宁家人了,所以他现在没资格难过。 但宁隐一想到这宅子从今往后就是属于谢家的了之后,他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金钱钱撕掉了借据,又让管家拿来一盏油灯,直到把借据烧的干干净净,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总算是落地。 金钱钱笑得满面春风:“久闲你有事情吗?” “有。”宁隐把医书记载着寻冰果一事说出来后,继续道:“按照医书上所言,寻常人吃了寻冰果,最初都是面色发白,浑身发冷,周身都散着一股寒气,时间长了,心脉会被冰封而亡。” 金钱钱面露诧异:“这个赵大福真是福星高照啊,连十年才能结一果的寻冰果都能找到。” 宁隐心里也颇为认可这句话,寻冰果不仅生于阴寒之地,而且又是十年一结果的,对有武功的习武者是奇宝,所以江湖上可有不少人连做梦都想吃到一颗寻冰果,可万万没想到,这罕见的寻冰果却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给误食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赵大福会招来多少人的嫉恨。 金钱钱觉得不对劲了:“你专程来找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事吧?” 宁隐微笑着把丹瑶花的事情告诉他:“铸剑宗可能有丹瑶花,所以,劳烦金老板帮帮忙了。” 金钱钱挺直腰板,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以前可是连铸剑宗的演练场都迈不进去的,我上哪给你整丹瑶花?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隐慢悠悠道:“现在正逢几十年一遇的旱季,金老板难道不想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积点德吗。” “……” 金钱钱哭丧着脸道:“可我实在不敢偷铸剑宗的东西……” “不是让你偷,是让你去问。”宁隐说完,上下打量了金钱钱,觉得左宗主肯定不舍得送金钱钱一株丹瑶花的,还是别痴人做梦了,只道:“你找个机会,带着我去一趟铸剑宗,我亲自找。” 金钱钱眼珠子转了转,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让宁隐先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出去了一会,等他再回来之后,没多久,王捕头来了。 王捕头人未到声先到:“听说久闲兄弟找到了替赵大福解毒的法子了,是什么法子?” 金钱钱迫不及待道:“解药是丹瑶花!” 王捕头“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看向宁隐,疑道:“丹瑶花……不是皇城跟落花城才有的吗?” 宁隐起身道:“丹瑶花确实只有落花城跟皇城才有,但据我所知,铸剑宗可能也有,只是,这丹瑶花是罕见的世间第一花,也不知道铸剑宗肯不肯割爱。” “这还用问啊,肯定是不肯咯。”金钱钱话落,见另外两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连忙道:“这事是赵大福自己咎由自取,他的死活又不关铸剑宗的事情,人家不肯割爱的话,这也是正常的。” 王捕头沉思后,询问道:“久闲,你可有什么办法?” “明问或者暗取,否则别无他法。”宁隐语气也颇为遗憾道:“普通人中了寻冰果的毒,最多能坚持一个月便没了性命。丹瑶花罕见,就算我们能在他毒发之前赶到最近的落花城,可我们不知道落花城的哪户人家养了丹瑶花,寻找起来肯定会费很多功夫。所以,我们只能在铸剑宗下功夫了。” 金钱钱连忙道:“昨天那个婶子打我的几下,我到现在都还没好,走几步路都疼,我,我是不能陪你们去铸剑宗了,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宁隐无情嘲笑他:“你为自己胆小找的借口也太拙劣了吧,连几岁的娃娃都不如。” 金钱钱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衣服下摆,丢下一句:“反正我不会管这事的。” 王捕头皱眉:“久闲,难道除了丹瑶花,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丹瑶花是唯一的解药。”宁隐拧着眉,除了找到丹瑶花,他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医术一般,这法子也是在医书找到的,所以……恕我无能为力。” 王捕头:“可是这笔钱……” 他没说完的话,现场的另外两人都明白,赵大福只是普通人,如果真用丹瑶花救活赵大福,可是谁支付这笔买花钱? ——要知道,丹瑶花的价格可不低。 金钱钱虽然胖,但他头脑机灵,尤其是涉及到钱的时候,更是比寻常人都要聪明许多:“铸剑宗可不会免费把丹瑶花送人的,而且,赵大福一家只是普通农户,他们付不起昂贵的花钱。你们可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救人。” 宁隐皱着眉,心里明白金钱钱话里的意思,却不想轻易放弃。 因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宁隐站在什么处境,他都无法忘记,世代行医的宁家先祖留给后人的第一条祖训便是:治病救人,勿忘根本。 所以,没到万不得已之地步,宁隐是绝不会轻易放弃。 宁隐的视线落在金钱钱身上:“我以自己名义朝铸剑宗递去拜帖,只怕是连铸剑宗的门都进不了,至于王捕头,他是衙门的人,没有公事在身,也不方便递交拜帖。所以金老板,这个忙你得帮。” 金钱钱警惕道:“铸剑宗这么厉害,我一个小小的茶商,就算我真的递交了拜帖,左宗主也未必会见我。你们别打我主意了,我是不会去的!” 宁隐压着怒气,尽量好言相劝:“危险的事情不用你来,出事了我担责任,你只需要带我进铸剑宗便可,这样你可答应?” 金钱钱蹬鼻子上脸道:“不成!” 王捕头左右看看,饶有兴趣的望着宁隐,他倒要看看宁隐会有什么法子说服金钱钱。 一道掌风掠过。 叮—— 王捕头别再腰间的长刀突然出鞘,锋利的刀面映射出金钱钱在这一瞬间变得惊恐的表情。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1 长刀突然出鞘,别说金钱钱吓了一跳,连王捕头也被吓了一跳。 金钱钱直接傻眼了:“我我,我我我,我帮!” 叮——王捕头的刀也回到了刀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宁隐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道:“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用写一个拜帖,连面都不用露,其余的我自己来。” 金钱钱立即起身,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着急道:“管家,笔墨伺候,我要写拜帖,快点!” 王捕头收起愕然的神情,伸出手,敬佩的对着宁隐拱了拱手,“在下佩服!” 宁隐慢吞吞的点头:“客气。” 金钱钱一脸郁闷的开始写拜帖。 …… 宁隐拿着金钱钱写好的拜帖,仔细看了一遍,颇为嫌弃的收好,道:“你这字可真够独树一帜的。” 金钱钱小声的反驳:“只是有点难看,算不上丑。” “得了吧。”宁隐嘲笑他,然后起身离开:“行了,我先忙去了。” 他刚离开大厅,金钱钱想起了什么,追出来,扯着嗓子道:“你可千万别连累我啊!——” “……” 王捕头也离开,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帮他们?” 宁隐脚步顿了顿,他看着王捕头,反问道:“那王捕头你为什么不阻拦我呢?” 王捕头愣了:“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知我现在是要去铸剑宗取丹瑶花,可你为何不阻拦我呢?”宁隐直言道:“你的不阻拦就是在帮我,也是在帮那个村民。” 王捕头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笑笑后,正色道:“我不能帮上你的忙,所以,就有劳久闲兄弟了。” 宁隐嗯了一声,没再多说,等离开金府后,他自顾自的朝着铸剑宗的方向走去。 作者闲话: 第五十章 碰巧 一张红底烫金的拜帖伸到铸剑宗守门弟子的面前。 其中一位守门弟子打开看了几眼,质疑的看向宁隐:“你是金老板?也不像啊……”——穿这么简单,身边还没个丫环小厮跟着的人,真的是位大老板? “金老爷现在尚且有要事在身,所以特意托我来贵府的。”宁隐上前两步,道:“金老爷担心我身份低微,铸剑宗不会让我进,所以这才特意写了这封拜帖。” 守门弟子哦了一声,尾音拉长道:“那你专门来此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宁隐压低嗓音道:“今年恰逢河归城几十年一遇的旱季,茶庄内的名茶库存骤然锐减,金老爷知道左宗主最爱饮茶,所以便特意留了一些好茶,但他现在忙,所以这才让我来问铸剑宗是否要收。” 守门弟子了然道:“这我们可做不了主。” 宁隐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做不了主,否则我也不会用这个理由了。 “世人皆知左宗主很忙,是万万不理会这些小事的,所以金老爷也交代了,让我拜托两位帮忙通报一声贵府的管事的,这事我说给管事的听即可。”宁隐半弯腰,拱手道:“麻烦两位了。” 其中一名守门弟子转身进去,并丢下一句:“等着吧。” 宁隐笑眯眯道:“好嘞。” …… 在宁隐刚要跟着铸剑宗管事的一起进去商量茶叶的事情时,虎星铭出现了。 虎门镖局与铸剑宗的关系不错,所以虎星铭自小到大总是时常来铸剑宗,对于这一点,虎门镖局与铸剑宗的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宁隐以前也知道,还为此生了不少闷气,因为铸剑宗与神医宁府关系不好,不是这边嫌弃那边总是浑身药草味自称是什么天下最厉害的神医却不懂持家所以越来越穷甚至逐渐没落,就是那边嫌弃这边整天就知道打铁铸剑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还总是爱多管闲事。 ——总之,铸剑宗与神医宁府的互相看不对眼,这是从几百年前的各家老祖宗们就积下的仇怨,并非是一朝一夕的。 而因为长辈们的互相看不顺眼,所以宁隐以前每次来铸剑宗的时候,虽然没被直接赶出去,但每次来此都会受到铸剑宗的弟子们或者左家人们的嘲讽,冷眼相待。 可偏偏,宁隐以前有几次来的时候,正巧也遇到了虎星铭。宁隐照例收到众人的白眼冷淡,虎星铭却被众人前呼后拥的好不潇洒自在,但宁隐以前为了能看到左无寻,却愣是装作不在意,可他心里却非常在意。 这次也不例外,当宁隐正要跟着管事的进铸剑宗的时候,虎星铭一下马车,两个守门弟子连忙上前献殷勤,左一口虎少爷右一口少镖主的,嘴巴甜的很。 虎星铭眼尖,一下马车便发现了宁隐,他饶有兴趣的走过去,道:“久闲侠士,你怎么也在?” 宁隐微笑道:“我是来替金老爷办点事情的。” 虎星铭眯了眯眼,他记起来了,前几天自己派了三个人,让他们把久闲带回来,结果那三个蠢蛋不仅没把人带回来,还被打了好几下,真是没用。 不过,虎星铭却也因此发现了这个所谓的采药人久闲,还真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隐士高人。 宁隐镇定的任由对方打量,他继续道:“要是虎少爷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跟管事的详谈金老爷吩咐的事情了,告辞。” 管事的与宁隐正要离开,却听到虎星铭道:“等等。反正久闲侠士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不如先陪我喝杯茶吧,如何?” 宁隐皱着眉,这个虎星铭搞什么鬼?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虎星铭,这么久不见,我一回来你不说请我吃顿饭,为我接风洗尘的,却要陪这个名不经传的江湖人喝茶,你让我好生伤心啊——” “……”宁隐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时隔半年,这左家老二依旧是这么欠揍啊。 虎星铭哈哈笑:“哪里哪里,二公子说这些可真是折煞了我。” 一道身穿海棠色束身长袍的年轻俊朗的男子走过来,这人便是左家的二公子,他先是与虎星铭寒暄了两句,然后才好奇的看向只字不发的宁隐,他“咦——”了一声,凑上去,盯着宁隐的眉宇,道:“你这模样,长的好似一个人啊……” 宁隐心下一颤,不过却并不慌乱,反问道:“是吗,那我倒是挺好奇,谁的脸会与我的脸差不多。” 年轻俊朗的男子笑了笑:“你倒是有趣。” 虎星铭也不再说要与宁隐喝茶了,直接跟男子一起朝着铸剑宗内走进去,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宁隐隐约听到他们是在谈落花城内的百花凋零一事。 宁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阳,若有所思。 旱季来了,鲜花会凋零也是常事。 作者闲话: 月底了,求枝枝, 第五十一章 怀疑(一更) 宁隐泰然自若的提出两个名茶的名字,一个是采自寒雾河边生长的夏蔓茶,还 有一个是只有蝴蝶城才有的归来茶。 这两样茶叶都是眉萧国内才能找到的茶叶,价值颇高,但是却并不代表家大业 大的铸剑宗喝不起。 管事的满脸失望道:“宗主往年很爱喝夏蔓茶的,但是这两年却不爱了,所以 家里的库房现在都不怎么备着了,就算金老板送来,想必老爷也会送回去。至于这 归来茶,也还是算了吧。” 宁隐的脸上适当的露出可惜,但是心里却半点不意外,他就是故意提起这两个 茶叶的。 他记得,左宗主前两年外出游历的时候不小心受伤,再加上自小习武过于刻苦,落下了病根,所以即便武功不错,但是腿脚却每到春冬两季的时候就会酸痛。而 因为夏蔓茶是在寒雾河生长的,属寒,所以左宗主从几年前起就已经不喝夏蔓茶的 事,宁隐是知道的。 至于归来茶,宁隐也知道,铸剑宗最不缺的便是归来茶,所以宁隐这才提起这 两种茶叶。 所以管事的会拒绝,这早就在宁隐的计算之内了。 管事的觉得挺可惜的,但是大管家已经吩咐了,自家的库房是不能再进归来茶 叶跟夏蔓茶叶,所以管事的也没多说,他合起了拜帖,道:“这事你就如实禀告金 老板吧,我也不送你了。” 宁隐正暗喜,却听到管事的继续道:“小珠,进来一趟。” 一名穿着绿色裙子的丫环走进来:“管事的,怎么了?” “送他出去吧。”管事的道。 宁隐:“……”白开心一场了。 小珠在前面带路,她也才十五六岁,年纪小性格开朗,很快便叽叽喳喳的说起 了话:“先前我们剑宗办了一次宴席,有好多没吃完的糕点都送给下人们吃了,我 也吃了几块荷酥糕,真的是太好吃了!” 宁隐装着惊讶道:“荷酥糕?这可是翡翠楼的招牌糕点啊,真羡慕你们,居然 能吃到上荷酥糕。” 小珠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那是,全天下啊就我们剑宗是最好的了。哦对了,下次我要是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就与你说说那是什么滋味的。” “……真是谢谢你了,小珠姑娘。”宁隐脸都快笑偃了,下一秒,他总算是说 出了自己的目的:“对了,我先前跟着金老爷去茶楼的时候,听那些人谈起过世间 第一花的丹瑶花,那丹瑶花是否真是世间最好看的花?” 小珠眨眨眼睛道:“我不知道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铸剑宗内也有丹瑶花的,你在铸剑宗长大,肯定是 见过的。”宁隐装着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小珠果然上当受骗了,她急道:“我确实是没见过!那丹瑶花,我们剑宗确实 有,但却不在我们这些普通下人能看到的地方啊!” 宁隐狐疑道:“你没骗我?” “哼,我们左宗主是爱花之人,可宝贝那些花了,平日里都是让大管家照料那 些花的。”小珠压低声音,小声道:“我们剑宗内有一个凉亭,名叫瑶薇亭,那丹 瑶花,便在瑶薇亭内。” 宁隐一脸若有所思,他听说过瑶薇亭,就在左宗主的练功房旁边。 如此看来,他想要摘下一朵丹瑶花,是要费些功夫了。 小珠没察觉到宁隐的异样,她颇为失落道:“平时,宗主闲着无事都会在瑶薇 亭内歇息的,我们这些普通的小丫环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唉,我也想瞧瞧那世间第 一花的丹瑶花是什么模样。” 宁隐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道:“我还以为这次来到铸剑宗,能一睹世间第一花的 美丽,没想到,只能空欢軎一场了。”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走廊,等走到了尽头,拐个弯便是大门口了。 宁隐此行收获颇丰,虽然他还不想离开这么快,但是这光天化日的,自己总不 能硬闯铸剑宗。 ——他还想保着自己这条小命跟虎门镖局的那帮人算总账,报仇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棕色麻布的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请问,你是久闲吗?” 宁隐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对劲,道:“是我。” “二公子跟虎少镖主有请,你跟我来吧。”小厮催促道:“快点走,别让二公 子跟虎少镖主等急了,他们要是等的不开心了,这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宁隐轻笑了一声,自己正巧还不想走,这下可真是够巧了的。 大厅的旁边有个二楼的竹阁,一进竹阁,便觉得这外头的炎热都被驱散了,只 觉得浑身都凉爽轻松了许多。 宁隐脚步一顿,这竹阁内若影若无的围绕着一股清寒之气,所以能让这竹阁比 屋外都要凉快许多,而且,宁隐也隐隐察觉到,这竹阁内散发着的寒气,似乎与之 前金钱钱那突然变得格外阴冷的主卧非常相似。 —宁隐可还没忘记,自己上次到金府的时候,金钱钱的主卧内似是被人放了 什么古怪的东西,整个屋子都变得格外阴冷,充斥着寒气。 而铸剑宗的竹阁内散发着的凉爽寒气跟那天金府主卧的寒气,好像真的没差别。 不过宁隐可没觉得,是铸剑宗的人闲着没事干,偷偷把金府的主卧给变了个样,所以……是谁做的呢? “听说你叫久闲,这名字挺有趣的。”那坐在矮塌上下棋的俊朗男子走过来, 上下打量了一身青色长衫的宁隐,好奇道:“你家里人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原先盯着棋盘看的虎星铭也看过来,漫不经心道:“久闲这名字确实稀奇的紧,久闲侠士,你能为我们解解惑吗?” “……”宁隐扯了扯嘴角,随口道:“我在家排行老大,父母是庄户人家,没 去过学堂,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叫我老大,直到我进城寻工作了,就自己为自己 取这个名字了。” 俊朗男子撇了撇嘴:“你这名字可真是够随意的。” 宁隐道:“……二公子,您先前还夸我这名字稀奇有趣呢。” 这左家老二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俊朗男子是左家老二,名叫左声寒,是嫡次子,武功挺不错的,耍的一手的好 剑,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依着宁隐来看,这左声寒的武功可是远远比不 上左无寻的。 —因为在宁隐看来,左无寻的武功才是最高的,是足以问鼎江湖的。 但在那些并不知道左无寻的真实实力的人眼里,左无寻这个左家庶子,除了那 温润如玉的好性子,别的就什么都拿不出手了。 左声寒笑了: “我随便夸夸而已的,你可别当真。” 虎星铭扑喃一声就笑了: “声寒,你还是先说正事吧。” 左声寒漫不经心的坐在了圆凳子上面,指着另一边的一张矮凳,道:“你坐吧,我们坐着聊。” 说完,左声寒看向宁隐,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发脾气——毕竟在稍微有点实力的 江湖人眼里,左声寒这做法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稍微有点骨气的都会被气的甩袖 离开,或者直接与他大打出手。 宁隐斜脫一眼那张矮小的凳子,真心实意道:“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不小心伤 到了腿脚,大夫叮嘱我多站着,所以我就不坐了,有劳二公子的好意了。” 左声寒:“……” 你就编吧,谁伤到腿脚不都是多歇着的,哪又大夫会叮嘱别人多站着?除非是 遇到庸医了。 虎星铭干咳一声,率先打破眼前这媪尬的局面,道:“二公子他身边缺一个会 武功的小廝,他觉得你拳脚功夫不错,你有没有兴趣留在二公子身边做小厮?” 没有。 宁隐好奇道:“可是铸剑宗不是有很多武功高强的弟子吗,想要人保护,为什 么不在自家挑啊?” 虎星铭被问住了,这该怎么说? 左声寒不耐烦道:“我找的是会武功的小厮,又不是我父亲的弟子。”再说了,他这是要找能挡刀挡剑的小厮,谁会用自家人挡刀挡剑啊?这不是蠢吗。 左声寒手指叩了叩桌面,直接问道:“你愿不愿意?” 宁隐心里不愿意,但是面上却要装作一副诚惶诚恐,恨不得跪在地上感谢这两人的慧眼识珠,他吹嘘道:“我当然愿意了,我父亲,不不不,我全家人都觉得整 个天下最厉害,待下人最宽厚的除了虎门镖局,就是铸剑宗了,我要是能留在铸剑 宗保护二公子,这可是我家祖坟烧青烟了!” 虎星铭颇为嫌弃道:“是祖坟冒青烟才对。” 宁隐故意装出一脸的无所谓,摆摆手道:“都没什么两样。” 左声寒关注点却不一样:“你的拳脚功夫怎么样,使两招看看。” 宁隐答应一声,他看了看四周,把一边的矮凳子搬到面前,然后退后三步,深 吸一口气,突然拱手道:“献丑了!” 左声寒被吓一跳:“你吓我一跳。” 虎星铭放下棋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口茶,静看着宁隐的表演。 宁隐知道这两个人是故意试探自己,所以没用宁家的功法,只是表演了一套普 通的拳脚功法,而且脸上还表现出一副“我已用尽全力,虽然一般,但是我却仍旧 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高手”的表情。 虎星铭跟左声寒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转变成了冷漠:“……” 碰-- “两位,怎么样啊?”宁隐停下后,期待的询问道。 左声寒一言难尽的虎星铭,然后才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 宁隐不死心道:“如果二公子您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继续努力的,对了,铸剑 宗不是有专门叫武功的师父吗,我可以学的,我学的可好,可快了。” 左声寒指着门口: “出去。” 宁隐低落的低着头离开,但心里已经乐翻天了。 等他离开后,左声寒这才道:“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宁隐,这下也试过了,你总 该放心了吧。” 虎星铭确实放心不少,但心里却还是怪怪的,他又喝一口茶:‘嗯,确实是我 多心了。’ 左声寒嗤笑一声,没在意。 第五十二章 左无寻出现(二更) 宁隐离开竹阁,下一刻便径直朝着后面走去,直至走到了铸剑屋前,有几名弟 子站在门前,威风凜凜的。 宁隐从容不迫的朝着几名看守弟子走去:“我是奉二公子的命令,特意来取东 西的,劳烦几位行个方便。” 几名弟子打量宁隐一番,皱眉道:“我们怎么从未见过你?而且你身上穿的也 不是我们铸剑宗的衣服。” “我确实不是贵府的小厮,我是金老板派来问事的,”宁隐装出一副非常焦急 的模样,垫着脚,脖子努力的朝着这几名弟子后面看,道:“原先不是让我来取东 西的,是因为正巧竹阁都没什么小厮,二公子便让小珠带着我来的,但是小珠临时 被管事的叫开了,就让我自己来取。” 只一瞬的功夫,宁隐便面不改色的编造了一个有故事有人物的绝佳话本,他说 完后,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就是去取一下东西而已,我也不会进二公子的院子,他都交代了……” 说着,宁隐从手袖里扯出一个红底烫金的物什,却不让这几个人仔细的看,露 一眼又慌慌张张的收回去。 ——这是金钱钱的拜帖,管事的看了之后就归还给了宁隐,而宁隐也没想到, 这拜帖到现在居然也有点用处。 宁隐憨厚的笑着道:“二公子吩咐了,这可不能轻易让别人瞧到,所以千叮咛万嘱咐我,所以……劳烦各位行个方便吧,二公子还在竹阁等着呢。” 几名弟子的神情已经有八九分的信了,他们对视一眼,直接放宁隐过去,不过 却交代道:“铸剑宗昨晚来了贼人,所以外来的都不准留的太久,你连忙去二公子 的院子取了东西便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宁隐笑嘻嘻道:“一定一定,绝对不给几位大人添麻烦。” 说完,宁隐便连忙朝着里面走去,他这匆忙离开的背影,落在旁人的眼里,像 极了个跑腿的小厮。 没有人对宁隐起疑。 宁隐记忆中偶然经过两次瑶薇亭,不过因为左宗主对神医宁府有意见,所以即 便他默许宁隐三天两头的来打搅左无寻,但是宁隐却一直都没被邀请到瑶薇亭内一 坐。 没多大的功夫,宁隐便来到了瑶薇亭的外面,他见有两名小童守着院门,眉宇 一皱,直接绕了一个大弯,然后跳进了亭内。 铸剑宗的瑶薇亭,不是湖水中绕着一个圆亭,而是亭子的四周栽满了左宗主从 各地特意搜寻回来的奇花异草,而圆亭内则简单的摆了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子,走 进一看,圆亭的石柱子上还刻着一些打磨铁剑的小人图。 宁隐啧了一声,嫌弃道:“祖父当年说的没错,这铸剑宗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在如此修身养性的地方都还刻着自家的打铁图,实在是没劲透了” 边说,他边绕着这四根柱子转了一圈,果断道:“都是些粗人,永远都学不来 文人墨客那一套,只是可惜了这好地方了啊……” 下一刻,宁隐发现了摆在角落里的几株被照料的还算是不错的丹瑶花。 层层叠叠的黎色花瓣细细的包裹着黛蓝色的花芯,花芯随风摇,看似平平无奇 的一朵花,但却在花芯随风摇动的那一瞬间,黎色花瓣瞬间包裹着花芯,一会后, 花瓣颤颤巍巍的再次掀开,而花芯则慢悠悠的飘出了一小缕的香气。 清淡而雅致的香味让人立即心旷神怡。 宁隐当机立断的摘下两片丹瑶花瓣,然后放在手袖里面,这才顺着来时的路离 开。 那两个守门童对此一无所知。 宁隐离开铸剑屋的时候,那几名守门弟子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取个东西用这 么长的时间?” 宁隐面不改色道:“我刚刚只在门口等着二少爷院里伺候的小厮拿给我,我也 不知他们为何寻了这么老久。” 几名弟子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成了,东西取了就赶紧交给二公子 吧。” 宁隐大摇大摆的离开,却在走到大厅的时候,碰见了偶然间也从竹阁出来的左声寒,虎星铭。 啧,冤家路窄。 左声寒皱着眉:“你怎么还没走?” 虎星铭并没有说话,但是眼底的探究跟怀疑却半点都不比左声寒少。 宁隐心里暗道一声失策,要是别人的话,他还是很好糊弄的,但要是左声寒跟 虎星铭这两个坏心思多如天上繁星的家伙这两人的话,却是格外难骗了。 —但早知如此,他今天出门前就该先给袓先们烧一炷香,去去霉气,省的现 在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宁隐心里焦急的想要直接跳墙离开,但却不慌不忙道:“剑宗实在太大了,我 从竹阁离开后便迷路了。” 左声寒心情大好:“确实,我们宗内曲曲绕绕的,要是外人来此的话,定是要 迷路的,你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采药人,也确实容易迷路。” 虎星铭抿着唇,开口赶他走:“算了,既然已经绕出来了,那你赶紧走吧,剑 宗可不久留外人。” 宁隐欢天軎地的答应一声,刚一转身,就看到左无寻也走进了大厅。 四人皆是一愣。 左无寻扫了宁隐几眼,这才移开视线:“星铭,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虎星铭笑眯眯道:“我时常来剑宗,用不着提前打招呼,显得生分。更何况, 声寒他与我聊的也不错,我们很投机。” 自古嫡庶易对立,左声寒身为嫡次子,左无寻身为庶子,所以这两人自小就不 对付,只是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兄友弟恭的,私底下却怡怡相反。 左无寻的嗓音是一贯的温和:“二哥也在啊。” 左声寒脸上挂不住了: “瞧老三说的好像我矮小,让人第一眼瞧不到似的。” 宁隐站在一边,要笑不笑的,这左无寻也是闷坏闷坏的,看着脾气好,但实际 上也是挺厉害的,否则怎么会三言两语就把左声寒给气的不轻。 左声寒不会寻虎星铭的麻烦,而他也说不过左无寻,便逮着宁隐道:“你怎么 还没走?赖在这里做什么,看热闹吗?” 宁隐顺杆子往下爬:“诶,我现在就走!” 他刚走两步,只听到左无寻突然扬声道:“久闲,我这里有个香囊,你能否帮 我瞧瞧,这里面用的都是些什么药材?” 宁隐脚步一顿,却见左无寻已经追上来了,他正要说话,左无寻却再次道:“ 我送你出去,边走边聊吧。” 宁隐瞥一眼虎星铭的方向,眼角余光发现对方的面色瞬间就沉下来了,心情大 好,故意点头道:“好!” 虎星铭阴晦不明的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瞧了一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声寒,我们继续下棋吧。” 左声寒饶有兴致的瞧瞧宁隐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又瞧瞧虎星铭怒而转身的背影,有趣,真是有趣了。 离开铸剑宗,宁隐时不时的侧目瞧两眼左无寻,不是说要问香囊的药材吗,怎 么现在却半个字都不说了? 现在烈阳高照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来往,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匆匆走过,街边也没什么摆摊的摊贩了,而周边的茶楼跟饭庄也都没什么人,算账的正慢悠 悠的翻着账本,店小二靠着栏杆打吨,一切都不如往日暄哗热闹了。 宁隐觉得烦了,他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背靠着墙,双手抱在身前,冷冰冰的 看着左无寻:“你到底有什么就直说吧。”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左无寻脾气好,完全不与他计较,和煦一笑,道:“我刚刚看到你从后花园的 方向离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有目的的。” ——铸剑宗的瑶薇亭在后花园之后,而左无寻的院子与后花园相差不远,所以,宁隐离开的时候,或许真的有可能被左无寻看到了。 宁隐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但随即他又勉强冷静道:“我迷路了,兜兜转转走 到了后花园……” 左无寻脾气好却不是傻子,他道:“我问过守在铸剑屋外的弟子,他们说你是 到左声寒的院子取东西。左声寒虽然没脑子,但取重要的物什不会让外人取,但若 是寻常普通的东西,也没必要让一个外人在铸剑宗内横冲直撞的。” 话落,左无寻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事我只需要问一声左声寒便知道你 究竞是否在说真话了。” 宁隐更生气了,剑眉竖起,道:“是,我是故意骗他们的,我确实是去了你们 家的后花园,怎么样?” 左无寻抿唇不语,眼前这久闲,给自己的感觉越发的像宁隐,但是,声音跟身 形还有容貌……难道宁隐的易容术真的如此高超吗? 宁隐警惕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身后是墙壁,退无可退了,他咬牙道:“你什 么意思?” “作为交换,你告诉我,宁隐在哪里。”左无寻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满是认真 跟严肃:“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 宁隐面目一冷:“不说。” 话落后,两人俱是沉默。 左无寻语气透着疲惫:“我有几件事琢磨不透,所以想见见他,你权当帮我这 个忙吧。” 宁隐抿着唇,难得顽固的又丢下一句“不说”,就不再多说了,直接转身就走。 第五十三章 赵家村(三更) 虎星铭离开虎铸剑宗的时候,心里越发的不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才 短短数日而已,那个久闲居然与左无寻的关系会好到这个程度!? 不敢随便猜测,也不愿就这么无视,好一会之后,虎星铭干脆让小厮把苏跃给 叫来了。 ——而这位苏跃,就是那苏公子。 不多时,身穿棕色短衫的苏跃出现,面貌俊朗,气质不凡,所以总是被人误以 为是哪里的名门公子,亦或者是商人,而非是在刀尖上讨饭吃的镖师。 不过苏跃这个镖师与寻常的镖师不同,他武功高,攛躲避,所以一向都是接贵 重的单子,而那些有钱有势的家族们在找上门的时候,也一般都会指名道姓的要苏 跃负责运送。 换句话而言,苏跃在虎门镖局的地位是一等镖师。 苏跃敲门道:“少镖主,我来了。” 虎星铭让苏跃坐在圆椅上,这才道:“苏跃,你最近与陈大小姐的关系怎么样?” 苏跃在半年前化身为一位年轻有为的商人,一是为了方便在河归城内做别的事 情,而是为了与陈家的大小姐陈嫣儿在一起,不过,知道这事的只有寥寥几人,并 不多。 就连陈嫣儿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情郎苏公子苏跃,并非是商人,而是有名的 標师。 苏跃沉声道:“多谢少镖主的关心,我与陈嫣儿相处的不错。” “我已经问过父亲了,父亲答应,等再过些时日,便用虎门镖局名义替你向陈 府提亲,到时候,你们夫妻二人选择住在哪里,都是你们说了算。”虎星铭说完, 顿了顿,这才步入正题道:“但在此之前,你先帮我杀了一个人。”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2 苏跃神情自若道:“少镖主,请说。” “住在城西一名采药人,名叫久闲。”虎星铭道:“替我杀了此人,但你不能 让他身上留有外伤,也莫要节外生枝。” 做事一向都是简单干脆的苏跃现在却有些迟疑:“少镖主说的那个久闲,我见 过他几次,他武功并不低,只是不知他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药人……少镖主要是 真打算杀了他,而且还要不留外伤,这事恐怕有些麻烦,所以,苏跃请少镖主多给 我一些时曰。” 虎星铭了然一笑:“这当然是无妨,但这事你务必要办妥了。” u B 11 疋。 虎星铭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昨晚在铸剑宗失手了,连铸剑屋的门都没踏 进去,这是为什么?” 苏跃面露惭愧:“昨晚属下原先躲的好好的,但谁知道凭空出现一枚石子,暴 露了属下的位置,属下只好先离开……这是属下的失职!” 虎星铭蹙眉:“谁做的?” 苏跃摇摇头:“我没看到那人。” 虎星铭冷嘲:“亏我们虎门镖局这么看重你,结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罢了罢 了,交代你的事情你早点办好,不要节外生枝。” “是!”苏跃立即道。 虎星铭也没别的事交代了,便挥挥手,让苏跃先离开了。 苏跃离开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晚上去铸剑宗的时候,到底是谁在 背后暗算自己?他知道,当时绝不可能是铸剑宗的人在暗算自己,否则对方就该是 直接大喝一声,而不是丢来一块小石子,引起了别的弟子的注意。 ……但是,会是谁呢? 宁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虎星铭打算要了自己的命。 他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医书,还有专程到医馆抓的几副药,又带上在铸剑宗的瑶 薇亭摘来的丹瑶花花瓣,准备去赵家村。 不过宁隐在出城之前,专门去了一趟金府,先把金钱钱给拉上,又让人去叫了 王捕头,等人都凑齐了,这才一起离开。 金钱钱胖,很胖,又爱出汗,所以他平常只要没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出门,免 得热到出汗,更何况,就按他那走路似龟速的样子,还没等他走到金府大门,整个后背都被汗给打湿了,一拧都能轻松的拧出水。 所以当宁隐提出要一起去赵家村的时候,金钱钱还打算以死威胁宁隐,但当王 捕头出现的时候,金钱钱还是乖乖一起去了。 毕竟怎么说,赵大福会中了寻冰果的毒,这其中自己也有点责任的。 在马车上的时候,金钱钱一脸生无可恋的对着小厮道:“你没吃饭,还是老爷 我给你的工钱不多,扇子扇的这么慢?” 年轻瘦弱的小厮闻言,双手拿着扇柄,更加努力的扇风,金钱钱是凉快了,但 小厮却热出一身汗。 一时间,整个包厢内都是汗酸的味道,王捕头嫌弃的掀起马车的帘布,但是根 本没什么风吹进来,王捕头的脸都难看了,但是王捕头却又不敢挑战旱季的烈阳, 下车自己走着去赵家村。 毕竟,从这里步行到赵家村,路程也不短。 思考再三,王捕头还是决定委曲求全。 宁隐却无法忍,他直接掀开车帘子,走出去之前丢下一句:“我在赵家村等你们。” 王捕头探头出去看,却只能看到宁隐运起轻功,身轻如燕的凌在半空中朝前飞 去,没一会便不见了身影。 王捕头见状倍感羡慕:“要是我也有轻功就好了……” 金钱钱嫌弃的啧了一声:“你不是捕头吗,怎么连捕头都没有轻功?” “……”王捕头气的话都不想跟他说,他有武功,但巧了,他偏偏就不会轻功。 等马车载着几人来到赵家村的时候,宁隐正盘腿坐在树下等了好久,见他们来 了,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这才道:“走吧。” 金钱钱慢吞吞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位撑着伞的小厮。 王捕头快步追上来:“久闲兄弟,刚刚来的突然,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摘丹 瑶花瓣的时候,问过铸剑宗的人了吗,不问自取可是偷,这要是铸剑宗追究起来, 你可怎么办?” 宁隐愣了愣,这才道:“不过就是两片花瓣,这有什么?两片花瓣换条人命, 这买卖做的值。” 王捕头闻言心下一震,不由得对宁隐另眼相看,他后退一步,拱手道:“久闲 侠士真真是好心肠的大善人啊,我实在惭愧!” 宁隐被吓了一跳,连忙说了两句让王捕头别这么客气的话。 其实宁隐真的没把摘花这事看的太重,唯一让他头疼的是,他担心左宗主发现 丹瑶花少了两片花瓣之后的反应。 等到赵大福的家里时,王桂花并不在,宁隐只好先按照医书所言,把事先准备 好的药材拿出来,先熬成汤药,等熬的差不多之后,把两片花瓣放进去。 金钱钱与王捕头在一边巴巴的瞧着,两人见状,齐声道:“就,就这样就成了。” 宁隐把医书甩在他们身上:“我可是一步一步都照着医书上面写着来的,你们 要是不信就自己看。” 金钱钱嫌弃的把医书塞在王捕头手上,自己则一边擦着汗,一边起身,催促道:“那现在事情都忙完了吧,忙完了就该走了。” 宁隐守着药炉子半天,早就热的一身汗了,见状,直接把已经熬好的药罐子塞 到金钱钱手里,宁隐没好气道:“你把这药晾一会,温热的时候再给他喝,他喝完 就好了。” 金钱钱敢怒不敢言,一转身,直接把药罐子塞给了王捕头,义正言辞道:“本 老爷做不来这种粗活,还是你来吧,毕竟王捕头你心细。” 王捕头:“……” 王捕头把药罐子交给了金府的小厮,交代道:“等一会就喂给赵大福喝。” 小厮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把药罐子先放在桌子上,他见桌子上有一把蒲扇, 拿起来,对着药罐子用力的扇。 宁隐嫌屋子热,转身就出去了,但是院子里头也热。 王捕头跟出来之后问道:“不是说服用丹瑶花就可以解毒了吗,为什么还有几 副药?” “医书上写着,普通人解寻冰果的毒时,必须要喝点温补的药,否则身体受不住。”宁隐打开医书,翻到记载着寻冰果跟丹瑶花一页时,指着上面写着的几行字,道:“就是这里……” 王捕头这才明白宁隐为什么会多带了几副药过来,他问:“对了,这两日久闲 侠士有时间吗?” 宁隐疑惑的看着他。 王捕头低声道:“你我都会武功,反正寻冰果对习武者大有帮助,不如我们就 各自吃一颗吧。” 宁隐差点忘了这回事,他也心动了,果断道:“明日一起去,如何?” 王捕头点点头,接着道:“等赵大福喝了药,先问问他,他当时是在哪里寻到 的寻冰果吧,省的我们到处找。” 宁隐收好医书,心情大好,“好。” 两人正商置着,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是女人跟孩子的哭声,听声音还 不止一两个,而且还隐隐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骂着什么。 他们立即朝着院子外走去,顺着声音朝前走,走到最后一户院子的时候,发现 哭声越来越近,等走到的时候,却发现是半个赵家村的村民们都围绕在村后的一棵 老槐树旁。 几个小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几个女人们在一边抹着眼泪,而男人们则在骂 着什么。 赵村长也在,脸色凝重。 有人发现了宁隐跟王捕头,惊讶又生气道:“你们是谁?” 众人被吓一跳,条件反射的看去,赵村长这才发现有外人来了,而且还是熟人:“王捕头,你们怎么来了?” 站在人群的王桂花连忙走过来,“大夫,你们是不是找到解药能救我家大福了。” 宁隐点点头,道:“我们见你不在,就替你煎了药,现在药正在晾着,等能入 口了,你就喂他喝下。桌子上还有几副药,喝完就能痊愈了。” 王桂花千恩万谢后,这才慌里慌张的跑回家。 赵村长眼神复杂:“真是感谢久闲侠士的救恩之恩了,等大福醒了,我让他亲 自给两位登门拜谢。” 宁隐不以为然的摇头后,指着大槐树那边,道:“赵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王捕头也是一脸的凝重:“赵村长,你们村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赵村长与十几名村民都没说话,众人神色各异,眼神闪躲。 第五十四章 否认(四更) 赵村长正要回答,一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来,老人先是瞪了一眼赵村长,这才道:“王捕头,我是赵家村的前任村长,这是我儿。” 老人指了指赵村长。 王捕头道:“老村长,您好,请问你们赵家村这是在做什么?那些个娃娃怎么 都在哭?” 他们刚出现的时候,有好几个三五岁大的娃娃绕着老槐树哭,似乎是他们母亲 的女人们则站在人群中哭,这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所以这一幕任谁看到了都会多 问。 老人咳嗽了两声,一边的赵村长连忙上前替他老父亲拍了拍胸口,等缓和过来 后,老人这才继续道:“这些娃娃们都不懂事,做错了事情,按照我们赵家村的传 统,孩子们做错事想要得到原谅就要跪在老槐树的面前忏悔。” 宁隐皱眉,心里可不信老人的这种解释:“您确定?” 老人又咳嗽了好几下,脸都咳红了,等冷静后他不悦道:“我一个差不多入土 的老东西还稀罕骗人嘛?”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宁隐瞧着老人的这幅模样,又瞧瞧另外十几名村民 们心虚的表情,总觉得这老人是在骗人。 王捕头干咳一声,阻止了宁隐继续问下去,他道:“这事是我们不对,打扰各 位了,我们还有事情在身,就先告辞了。” 老人摆摆手,示意无所谓,而赵村长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两人离开,这才扬声道:“行了,继续!” 那几名已经停止哭声的小孩子们闻言,哇的一声就又哭出来了,似乎是被吓的。 宁隐听着身后继续传来的哇哇大哭,心里总是不踏实:“这赵家村好像是有问 题啊,王捕头,你可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赵家村的时候,赵村长问了我一句,他说 的似乎是……患什么病症才会让小孩子总是半夜到老槐树旁边说话?” 王捕头脚步一顿,面色更加凝重:“这赵家村,或许真是有问题。” 不过,因为赵家村没出什么事情,没死人,也没人因为出现怪事而报官,所以 即便王捕头想管,但他也无权逼着人家村民说什么。 一行人只得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王桂花千恩万谢的送他们走到村门口,眼睛都红了: “多谢大 夫的救命之恩啊,我们家大福喝了药之后,身子已经逐渐暖和了,也没有再像之前 那样总是喊冷了,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再生父母啊!” 宁隐连忙阻止要跪下来的王桂花,道:“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这位婶子不用 这么做。” 金钱钱站在一边摇着扇子,见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要真是有感恩的心,就该把欠人家的药钱给付了,那两片花瓣的钱你们付不起,但是药材的钱,你们 总该得付吧。” 这金钱钱虽然人怂嘴欠不讨喜,但偶尔做事却是没得挑,恩怨分明,而牵扯到 银钱的事情更是算的明明白白。 王桂花动作一僵,局促道:“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而且之前为了给大福 看病买药,现在,家里就剩几块铜板了……要不,久闲大夫您先等等,等我家大福 彻底好了,他就去城里做工,到时候就能把药钱还给你了。” 宁隐哪里看不穿她的小心思,却不点破,只是道:“那就有劳了。” 金钱钱可不是那种有话爱憋着的性子,见状正要再说,但是却被一旁眼疾手快 的王捕头给捂着嘴,拉到一边了。 王桂花又说了两句,送了宁隐一点晒干的蘑菇跟茄子,算是谢礼,然后就匆匆 走人了,似乎是在担心宁隐会反悔,现在就问自己要药钱似的。 在回去的路上,王捕头不想再在车厢内遭罪,直接下了马车,追上宁隐的步伐,道:“久闲兄弟,明日我们还去寒雾河吗?” 宁隐道:“去。” 王捕头闻言便与宁隐约了明天碰面的地方,神情稍显沉思,好一会才道:“你 觉得赵家村的秘密是什么?” 宁隐心里已经有一点猜测了,但是却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准,不过应该不 会闹出什么人命,放心吧。” 王捕头心事重重的点头,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 宁隐到家了,但是家里的另外三个人都不在。 他进了厅堂,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冷茶,喝了两口之后,这才走进书房,慢悠 悠的看着医书。 没多久,当归带着两位小少爷回来。 豆沙似乎心事重重的,没再像以前那般爱到处跑着玩,只有年仅两岁的板栗依 然嘻嘻哈哈的到处转,偶尔还跑到后院摘了两根枯黄的菜叶子来逗豆沙。 等到入夜,宁隐熄了油灯,回到房子,准备睡觉。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本就浅眠的宁隐突然惊醒,他睁眼看了看屋子四周,没什 么异样,正要翻个身继续睡,却听到屋檐上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宁隐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角,站在柜子的一边,蹲下来。 没一会,屋门被人打开,一个全身都是黑色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因为太黑,所以来者并没有看清楚屋子里的景象。 来者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正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结果却发现床上已经 没人了。 “人呢?”来者环顾四周,却发现屋子里面并没有那名叫久闲的采药人,见状,来者只好放弃,道:“算了,明晚再寻机会吧。” 说着,来者便收好了毒药瓶,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来者一路飞檐走壁,不多时,这人停在了虎门镖局门口,然后阔步走进去。 一路跟来的宁隐见状面色一沉,他敢确定,这个穿着黑衣服打算下毒害自己的 人,肯定是虎星铭派来的——自己上午出现在铸剑宗,当时不仅见到了左无寻,还 见到了虎星铭跟左声寒。 左无寻绝不会这么做,而左声寒虽然挺遭人烦的,但是铸剑宗规矩甚严,所以 宁隐倒是能保证左声寒不会轻易派人来毒杀自己。 但是虎星铭那人嘛…… 宁隐扯了扯嘴角,虎星铭这人,爱装易怒心眼极小,所以,宁隐丝毫不意外对 方会派人毒杀自己。 思及此,宁隐转身便走,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怀疑虎星铭已经猜测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是宁隐,而不是什么采药人,但宁 隐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不过,依着自己对虎星铭的了解,宁隐倒是万分确定,今 晚被派来毒杀自己的人,肯定是虎星铭派来的。 不过,虎星铭已经第二次下毒手了,宁隐知道,自己现在要赶紧找到虎星铭当 初派人袭击宁府的证据,或者是找到虎门镖局的弱点,然后一举辦倒虎门镖局。 否则自己迟早会性命不保。 宁隐回去的路上没用轻功,他心里挂着事情,所以是顺着河归河一路走着回去 的。 但是却在差不多走到城西的时候,宁隐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面朝河归河,似 乎是在深思什么。 左无寻收到了谢回舟派人送来的房契,这房契原本是属于宁府的,但是却在半 年前属于金府,而现在,兜兜转转了半年,总算是来到了左无寻的手里。 —自半年前左无寻醒来后,他一知道神医宁府出事的事情后,正准备出手买 下宁府的宅子,结果却发现被人买下了,没多久,宁府的牌匾就换上了金府的牌匾。 而这事虽然已经过了半年之久,但左无寻却一直都在想着要买回那原属于宁府 的宅子。只是,因为左无寻不方便出面,这才拜托好友谢回舟帮忙。 而真正令左无寻无眠的是,他今天才得知,当初宁府的宅子最开始打算买下的 人,其实是虎星铭,但或许是担心什么,虎星铭没买,而是派人撺掇金钱钱买了宅 子。 金钱钱脑子也是真蠢,别人随便告诉他宁府的宅子是个绝佳的好风水宝地,他 就买了,完全没考虑过,如果真是个绝佳的好风水,那这风水都养了宁家几百年, 早就该没了,否则宁家人现在又怎么会落到卖宅子的地步呢? “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是打算跳河自尽吗。” 左无寻愕然,随后无奈一笑:“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隐原先是可以不理会左无寻,直接离开的,但不知为何,宁隐却下意识的走 到了这里,甚至还主动开口了。 闻言,宁隐也有些尴尬,“家里刚刚来了个贼,我追出来,但是没追上,你怎 么了?” “贼?”左无寻蹙眉,“是什么贼?” 宁隐反问道:“你打算帮我抓?” “可以。”左无寻没有思考便同意了。 宁隐却懒得理会他,直接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给你添乱。对了,你还没 回答我,你为何要半夜站在这里?” “这河边景色甚好,一时兴起,便看的忘了时间。”左无寻避重就轻道。 宁隐心知他在撒谎骗人,却懶得挑明,道:“我记得你问了我几次宁隐在哪里,你想见他……我心里好奇,你为何要找他?难道,你找他有事情吗?” 左无寻嗯了一声,道:“是。”但是却闭口不谈自己为什么要找他。 宁隐无所谓的耸肩:“算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左无寻道:“明晚我去寻你,帮你一忙。” “免了。”宁隐头也不回道:‘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更不想把宁隐的下落告诉你。’ 左无寻看着宁隐的背影,心道,不用你说了,我已经找到了。 第五十五章 好奇(五更) 宁隐现在才算是闲下来。 他之前总是东奔西走的,不是为帮别人,就是为调查自家半年前的事情,整天 都忙的很。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这旱季,到底有多厉害。 但今天,当宁隐发现前院的水井打了好半天,才能晃晃悠悠的提上来半桶水, 这才惊觉,原来这几十年一遇的旱季到底有多麻烦。 当归把这半桶水舀了两勺做早饭,然后又舀一勺,让两位小少爷洗脸揩齿,正 要回厨房看锅里的面条时,却见宁隐背对着院子,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怎么不洗脸揩齿?”当归走过去,好奇道。 宁隐指着院子里的一缸已经空掉的水,沉声道:“家里都没水了,怎么不提前 告知我?” “属下知道少爷这段时间烦心事多,所以就没说这些小事,”当归欣慰的笑笑,道:“这些小事属下来解决便好,少爷您还是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吧。” 宁隐皱眉道:“这事,你该早早与我说的。” 当归叹口气,道:“可是告诉少爷了,您又有何办法呢?现如今,这城内城外 的百姓们家中都开始缺水少粮,哪家的曰子都不好过。” 宁隐可不这么想,他道:“几十年一遇的旱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过去的,而 且我瞧这天气,也不像是三五天内就能下雨的。” 当归指着家中地窖的入口,小声道:“我已经存了不少的粮食,所以这吃食, 少爷是不用担心的。” “嗯,我知道了。”宁隐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水缸,道:“待会我出去挑水。” 当归想要阻拦,但是宁隐却朝着厅堂走去,头也不回道:“行了,现在是旱季,别与我争这些了,活命要紧。” 当归闻言一愣,只好苦笑着点头。 确实,面临几十年一遇的旱季,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屋檐下,正坐在小凳子上的两个小家伙都听到了两位大人的话,板栗屁颠屁颠 的跟着跑进了厅堂,抱着宁隐的大腿就开始撒娇,嘴甜道:“叔叔真厉害,叔叔真 好。” 宁隐被他逗的哈哈大笑,但是一抬头,却见豆沙站在门框旁,一眨不眨的看着 他们,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却不敢说。 宁隐朝着豆沙招招手:“豆沙,怎么了?” 豆沙这段时间都是心事重重的,宁隐早两天就发现了,只是当时忙,实在是顾 不上他,而且宁隐也实在是想不透,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的,吃根糖葫 芦,玩玩拨浪鼓不就忘记了吗。 豆沙乖巧的走过来,然后爬上长凳子上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道:“叔 叔,怎么了?” “你有心事?”宁隐仔细想了想,猜测道:“该不会还在想你父亲什么时候来 接你们的事情吧?” 豆沙原先还是很坚强的,闻言,哇的一声就哭了,宁隐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 的抱起豆沙,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好擦擦他脸上的眼泪,哄道:“你父亲过两曰 便来接你回去了,别哭了。” 豆沙哭的一颤一颤的,哽咽道:“叔叔,父亲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与板栗了?” 宁隐拍了拍豆沙的后背,道:“不会的,他是你们父亲,不记得谁都会记得你 们的。” “那父亲为何到现在都不来接我们回去?”豆沙哭着道。 宁隐哑口无言,他哪里知道宁宿景那蠢东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挠了 接头发,颇为苦恼道:“兴许是有急事吧。” 一边的板栗看了看,突然转身朝着外面跑出去,没一会又屁颠颠的跑回来。 “给——”板栗朝着豆沙伸出手,磕磕巴巴道:“哥,哥哥,吃。”豆沙扭开脸:“我不吃糖。” 弟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父亲与母亲都这么久不出现,为何弟弟不仅不担心, 反而还这么开心的吃糖? 豆沙气的都不想理他,小脸鼓鼓的,很是生气。 板栗只好失望的自己吃了,吃着吃着,他又开心了,嘻嘻哈哈的满屋子跑来跑去的,直到当归端来了早饭,这才乖乖的坐在长凳上,等着吃早饭。 宁隐又安慰了几句豆沙,后者的情绪这才逐渐转好。 等吃完了早饭,宁隐提着两个木桶出门,街上行人并不多,而且因为是旱季, 所以提着个木桶出门的宁隐也并不是很显眼。 金钱钱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厮们把贵重的瓷瓶装进箱子里,整个人都非常紧 张,非常担心小厮们会失手打坏自己的宝贝瓷器。 管家走过来,道:“老爷,久闲侠士来了。” 金钱钱不耐烦道:“他来干什么?” 管家:“……不知道,但他提着两个木桶来的,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金钱钱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江湖人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但话虽然这么说,可金钱钱还是很好奇宁隐为什么会专门提着一个木桶跑过来,他让管家盯着那些搬东西的小厮,这才慢吞吞的朝着厅堂走去。 等到金钱钱走到厅堂的时候,宁隐都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金钱钱一进厅堂就道:“我说,事情都解决了,你又跑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金钱钱看到了宁隐脚边的木桶,凑上去看,认真的盯着看了一会, 直起腰,道:“这就是普通的木桶,你提过来干什么?庆祝我乔迁之喜啊?” “不是。”宁隐喝了一口茶,这茶叶一般,但是却也不差,他道:“我家里水 井没水了,来你家借点水。” 金钱钱:“……” “……什么时候还?” 宁隐微笑着看他:“等这旱季过了就还给你。” 金钱钱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是想到这宅子没多久就属于谢回舟了,这水井里 头的水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便大方的一挥手,道:“没事,你这半个月内 尽管来挑!” 宁隐也记得这宅子现在是属于谢回舟了,而金钱钱最迟半个月就会从这里搬走 了,他不由得郁闷道:“谢回舟为什么要这宅子?” 金钱钱不以为意道:“兴许是觉得这里风水好吧,谁知道他啊,一个不学无术 的公子哥。” 宁隐嘲笑他:“你现在过的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金钱钱气的翻白眼:“你到底站在谁那边的?行行行,这水你也别挑了,哪来 的回哪去吧。” 宁隐没搭理他,只是道:“我之前拜托你帮忙查的事情,你查到了没有?” 先前宁隐拜托金钱钱帮忙调查王捕头是否与虎门镖局有交情,因为前两天太过 忙,所以宁隐都没来得及询问后续。 金钱钱哦了一声,他记起来了,道:“我查了,他们没什么交情。” 话落,金钱钱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与虎门镖局有仇吗?” “我去挑水了。”宁隐没回答,只是提着两个木桶起身,自顾自的朝着厅堂后 面走去,他这若无其事的像是在自家房子溜达的状态,让金钱钱看的直皱眉。 金钱钱百思不得其解:“我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总是在这里迷路,分不清东西厢 房,怎么这久闲就这么熟……” 难道这久闲以前就来过这里? 金钱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难怪久闲这么讨厌虎门镖局,原来久闲以前与宁 家人认识! ——神医宁府与虎门镖局不合的事情是整个河归城人都知道的事情,金钱钱自 然也是知道的,这并不足以为奇。 宁隐挑了两桶水,这口井打得很深,而且整座府邸也不止这一口井,所以即便 是旱季,这口井的井水也只是比平常少了一点,也没少太多。 提着两桶水正要离开,金钱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了,他拦着宁隐的去路,八卦 道:“久闲,问你个事情——” 宁隐阔步朝外走:“问。” “你是不是早就与宁家认识?否则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你对虎星铭很反感——”金钱钱盯着他道:“是不是?” 宁隐斜睨他,嗤笑一声,话都没说,直接运起轻功,一眨眼便不见了。 金钱钱更加好奇了: “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宁隐把两桶水倒进了自家院子的水缸里,不过却没满,只是小半缸而已,但是 省着点用,也是能用一天的。 “叩叩叩——” 宁隐走过去开门,却见一个年轻的坡脚乞丐站在面前,对方一看到他,直接把 一封信塞到了宁隐的手里,然后慌慌张张就走了。 宁隐没理会那坡脚乞丐,他打开信,发现是宁宿景的字迹。 一虎星铭派人杀你,你小心点,别让我这么忙还抽空去替你收尸。 宁隐刷的一下就垮下脸,这个宁宿景,嘴巴真是够欠的。 不过…… 宁隐现在也确定了自己昨晚的猜想,那个想要毒杀自己的黑衣人,肯定是虎星 铭派来杀自己的。 但是,宁宿景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宁宿景已经藏在了虎门镖局内? 思及此,宁隐倏地睁大眼睛,如果这是真的,宁宿景是疯了吗? 虎门镖局高手如云,要是被虎星铭他们知道,宁宿景就藏身在虎门镖局内,他 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宁宿景的! 第五十六章 不能留(六更) 午饭是蒜蓉茄子,还有一小碟炒肉片,一碗蛋汤。 宁隐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好一会后才道:“管家,待会我出门一趟,你照顾好他们。” 话落,宁隐看着当归,郑重其事道:“要是没别的事情,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 跟着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走丢了。”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3 当归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闻言,立即明白了,他放下筷子道:“少爷,有 人开始针对我们了吗?” “嗯,不过只是针对我,并非是你们。”宁隐想了想,继续道:‘但是保险起 见,你这些日子就多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到处跑,省的那帮人变了主意,要赶尽 杀绝。’ 当归道:“少爷,是虎……?” 宁隐不动神色的点头,然后夹了一块烧茄子,眉宇间俱是冷漠,仿佛并没有将 这事放在心上,但是却又仿佛是有了主意,所以并不慌乱。 当归脸上满是愁容,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们虎家真是越发的猖狂了!” “盛极必衰,虎门镖局猖狂不了多久的。”一向随和的宁隐此刻却冷冷道:“ 至于虎星铭,他敢害我一次两次三次,我却不会一忍再忍。”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随和的人急了也会反击。 当归沉默不语。 食过午饭,宁隐正要出门前往南城门口,却在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 个捕快,是那位名叫老小的捕快。 老小一看到宁隐便加快步伐走过来:“久闲大兄弟,王捕头让我告诉你,他有 事暂时不能来见你,等下次有空闲了再说。” 宁隐愣了愣,这才道:“什么事情?” 老小左右看看,发现路边没什么行人,这才凑到宁隐的耳边,小声道:“罗小 舟死了,死在赵家村的老槐树边,诶,死了好多天了才有人报官,这不,王捕头就 带着弟兄们去查案了。” 罗小舟……是谁? 老小道:“就是那个茶山罗管事的小侄子,之前不是说他没及时跟罗管事说村 民们不跳水的事情吗,唉,造化弄人啊,其实不是他不肯说,而是人早就死了,所 以这才耽误了。” 死人了? 宁隐正要一起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方便出现,而且,自己眼下还有别 的事情要做,便只好道:“那有劳你帮我转告王捕头,等他空闲了再一起出城。” 老小好奇道:“你们一起出城做什么?到附近的庙里求姻缘吗?” --滚。 宁隐微笑道:“无可奉告。” 老小撇了撇嘴,没再问东问西的,只好先走了。 宁隐朝着饭庄走去,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饭庄老板也早早地等着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着急想知道其他宁家人的下落,所以宁隐并没有发现,饭庄老 板今天专程等他。 饭庄老板带着宁隐来了二楼的最后一间雅间,然后交给他一张字条。 打开字条,里面清楚地写着极北之地隐姓埋名度此生,极东之地济世悬壶 续宁家祖训。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一部分宁家人现正在极北之地隐姓埋名打算就这么度过此 生,而另外一部分的宁家人不甘心一身医术就此埋没,于是便在极东之地继续行医 救人。 宁隐拿着这字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一时间哭笑不得。 饭庄老板斟酌道:“我有一件事想拜托阁下。” 宁隐看他,笑了: “贺老板本领高强,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既然如此,为 何还要托我帮忙?” 饭庄老板笑了笑,道:‘正因为知道阁下是谁,所以我才拜托阁下帮我这个忙 ——我母亲姓赵,二十多年前嫁给我父亲后,就没有再回娘家了,现在她年纪大了,虽然极其思念家乡,可身体不好不能舟车劳顿,所以便有劳阁下帮我到赵家村走一遭。’ 宁隐闻言诧异道:“赵家村离这也不远,贺老板的母上大人不宜舟车劳顿,那 贺老板应该也会有空闲才对吧。而且这整个饭庄,难道就找不到第二位有空闲时间 的人吗?” 虽然没明说,但宁隐话里话外都是怀疑。 饭庄老板笑着道:“阁下说笑了,我母亲现在并不在河归城,而是在皇城,所 以她虽然有意要回到河归城,但是却无可奈何。而且,我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只能交给阁下。” 宁隐挑了挑眉,来兴趣了: “什么事情?” 饭庄老板道:“我母亲半个多月之前收到娘家堂妹的一封信,她拜托我母亲帮 忙查一查,赵家村最近的老槐树一事——” 老槐树? 宁隐皱着眉:“我记得这赵家村的老槐树是有些年头了的。” “是的,那棵老槐树已经差不多百年了。”饭庄老板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 继续道:“我阿姨她在信中写着,赵家村的孩子们最近总是半夜爱到老槐树那里说 话,像是中邪了一般,大人怎么骂都要待在那里。” 宁隐猜到了什么:“你阿姨的孩子也……” “是的。”饭庄老板认真的点头道:“我那小表弟,大半夜的就总爱跑到村后 的老槐树旁边,不止他一人,还有好几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村里人对此都束手无策,只好请了神婆道士来做法事,但却什么用处都没有,我阿姨担心这事越来越麻烦,便拜托我母亲出手相助。” 说到这里,饭庄老板无奈一笑:“我母亲收到信便要回河归城,但被我父亲他 们拦着了,现在这事就交给我了,可我生意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拜托 阁下。” 宁隐喝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道:“正巧,我对赵家村屡次发生的事情也挺好 奇的,贺老板这个忙,我帮了。” 饭庄老板拱手感谢道:“多谢阁下。” “客气客气。” 但再怎么说,该付清楚的钱还是要付清的。 宁隐结了账,然后收下饭庄老板给的定金,这才慢悠悠的离开饭庄,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抬手拍了一下脑袋:“忘记问宁宿景现在何处了……诶算了算了, 懒得问了,反正那厮迟早会自己跑出来的。” 时间现在还早,而且宁隐也还记得,罗小舟现在被发现死在赵家村,王捕头等 人现在也在赵家村,想了想,宁隐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出城了。 等宁隐来到赵家村的时候,发现现场不仅只有王捕头等人,左无寻跟虎星铭也 在。 宁隐:“..” 左无寻嘴角勾了勾,正要朝着宁隐走去,眼角余光却瞥到虎星铭脸色难看,像 是气急了。 见状,左无寻的心思一沉,他记忆中那性情温和敦厚的好友,现在却变得让人 逐渐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了。 虎星铭抢先一步道:“久闲侠士,许久不见了。不知道,你为何专程来到赵家 村?” 宁隐道:“我受人之托来这里瞧瞧,倒是虎少爷为何会专门来这里?” “我与好友正巧在附近转转,听闻这里死人了,便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吗。”虎星铭笑的很灿烂,却也非常虚假。 宁隐看向左无寻,没看两眼便移开了视线,他看向不远处的人群,道:“我先 去那边瞧瞧,告辞。” 左无寻微笑道:“我与你一起去。” 宁隐闻言愣了愣:“好。” 虎星铭站在原地,他望着宁隐跟左无寻并肩离开的背影,他看似不动声色,实 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久闲,不能留了。 虎星铭面色如常的离开这里,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 两名小厮出现,虎星铭吩咐道:“你们速速回去,让苏跃来这里。” 小厮道:“是!” 人群中除了王捕头等人,还有以赵村长为首的赵家村人。 现场都没什么小孩,估计是大人们担心孩子看到死尸晚上会做噩梦,所以故意 没让他们都出来,也或许是……另有隐情。 而人群的一角躺着一个盖着草席的人,草席没有掀开,不过现场的人都能猜得 出来,被草席盖着的人肯定是罗小舟。 宁隐道:“他是怎么死的?” 左无寻来得早一点,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淹死的。” 淹死的? 宁隐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这老槐树的四周可没什么大河小溪的,上哪 淹死个人? “既然是淹死的,为何还要找官府?” “他身上有几处致命伤口,所以村民才会报官。”左无寻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罗小舟已经死了五六天。” 宁隐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死了几天后才被人运到这颗老槐树的?” 这罗小舟已经死了几天,按理说,像现在这样的旱季死了人,第二天就会发臭,早早被人发现了,并不会等到现在。而且,罗小舟的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又都 是致命的伤口,这可问题在于,真正让罗小舟丧命的却又是溺亡……罗小舟这案子,确实挺奇怪的。 可问题在于,老槐树附近没有大河小溪,而且死了这么多天到现在才发现,说 明罗小舟也不是死在老槐树周围的。 所以说,这杀人凶手先是杀了罗小舟,藏尸几天后才把人运到赵家村的老槐树 旁? 一边,王捕头怒道:“赵村长,我们这是在办案,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却见赵村长哀求道:“既然说明这人不是死在我们赵 家村的,那就请各位赶紧把人抬走,还我们赵家村一个安静吧。” 闻言,众人皆沉默了。 第五十七章 威胁 赵村长的恳求没有被除了赵家村以外的所有人同意。 其一,罗小舟的尸身是在赵家村尾的老槐树旁被人发现的;其二,罗小舟死前 曾经见过赵家村的村民;其三,现在要找到谁是真凶,第一步肯定要先在赵家村寻 到证据。 赵村长都要急哭了,但是却没办法,只好一边安抚村民,一边试图跟王捕头交 涉。 王捕头理都不想理他,死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是要找到真凶的,否则他们 怎么对不起穿的这身衣服? 赵村长唉声叹气的。 王捕头蹲在草席旁边,冷静了一下,掀开草席,眯着眼看了看罗小舟的尸身, 这才道:“罗家人呢,怎么现在还没来?” 仵作正在收拾东西,闻言道:“我听老小说,早就派人去罗家庄了,但罗家庄 离这里挺远的,兴许还要一会才能到吧。” 王捕头站起来,环顾四周后,抬头看了看烈阳,神情更凝重了,道:“这天干 地旱的,活人站在太阳底下晒一会都得脱皮,更别提个死人了,你说,凶手这几天 到底把尸身都藏在什么地方?” 宁隐走过来的时候刚巧听到他这句话,想了想,道:“阴冷的地方,靠近水源。” 王捕头一拍手,道:“有没有可能是地窖呢?” “我觉得可能不大,因为罗小舟虽然身上有外伤,但他确实是因为溺水而亡, 所以,凶手杀了他,必定会把他的尸身放在离水最近的地方。”宁隐皱了皱眉,眉 宇间全是冷酷:“现在可是旱季,水源极其珍贵,真不知道那个凶手到底谁在哪里 杀人的。” 听完了他们谈话全程的虎星铭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阔步走过来,绛紫色的衣服下摆随风动了动,其实单单看外貌,这人也是位俊美倜傥的公子哥 了,实则是难以让人相信此人性格会非常狭隘,睚眦必报。 虎星铭故意找茬:“你无凭无据的,怎么知道他的尸身是被放在离水最近的地 方,而不是在水里泡了几天才被凶手拉到这地方的?” 他的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个人都看向了虎星铭,众人的眼里或多或少都带着诧 异,估计他们都没想到,堂堂虎门镖局的少镖主,居然会这么蠢。 宁隐挑眉道:“正常而言,尸身在水里泡了几天肯定是会发胀的。” —罗小舟的尸身并没有胀起来。 虎星铭:“……是我愚笨了。” 左无寻不冷不热的朝他看来,脸上依然挂着谦和的笑。 虎星铭脸都被气黑了,他把自己会当众出丑的责任全部都推在了这所谓的久闲 身上,一时间,他心里对久闲的恨意更浓了。 王捕头也倍感头疼:“所以罗小舟肯定是在附近被杀的。” “离这里最近的河流?”宁隐抬头看了看四周,正想着,却听到沉默许久的左 无寻突然开口道:“赵家村门口的河,或者茶山附近的那条河,亦或者是……井。” 王捕头抿着唇,扭头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赵姓村民们,这才刻意低声道:“老 小,你准备一个地方,我要挨个审问,让老周跟仵作先把尸身带回义庄。” 老小点点头,起身去准备了。 等王捕头离开去忙事情的时候,宁隐对左无寻道:“你觉得会是赵姓村民所为 吗?” “你觉得呢?”左无寻反问道。 宁隐笑了笑,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道:“有人丢了工作之后会迁怒于一个小小 的管事,这应该算是常事吧。” 言下之意,宁隐也在怀疑是赵姓村民们的其中之一杀了罗小舟。 左无寻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为何会专门来赵家村?” 宁隐反问道:“难道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 闻言,左无寻总算是在眼前这个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宁隐及其相反的久 闲身上,看到了半点宁隐的影子,他心里有些欢喜,连眉梢都带着一丝半点的喜悦,道:“嗯,你能来。” 宁隐:“……” 宁隐丢下一句“莫名其妙”,就去村尾转了一圈,不过他没发现什么古怪的, 只是等他绕着老槐树转了一圈,却发现老槐树的树根被人故意撒了一圈的墨绿色的 草。 等等— 现在是旱季,这方圆百里的草都枯萎了,根本找不到这么新鲜的草了,可这些 草是哪来的?更何况,被拔掉随便丢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的草怎么都没枯黄,反而 还这么绿? 宁隐蹲下来,拿起来看看,又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味道很臭,但是闻久了有点 香,而且宁隐闻了一会,发现自己居然开始觉得眼前开始发黑,脑袋也沉沉的。 --这草有问题! 意识到这点后,宁隐连忙抬手,用力摁了摁自己身上的几个穴道,脑子这才清 楚许多,他看了看散落在树根周围的几根墨绿色的草,捡起来几根草,放在手帕里,仔细包好后才放在手袖里。 他隐约记得几年前,父亲的一位好友上门拜访,那好友是位用毒高手,离开之 前曾送给父亲几株勾魂草……宁隐当时并不在意,所以只是匆匆一瞥。 现在时隔几年了,宁隐只是隐约记得那勾魂草的些许模样,似乎与这些草都有 些像,不过时隔久远,宁隐记不起勾魂草到底长什么模样了,所以也无法判断这几 株墨绿色的草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勾魂草。 不过,即便是不确定,但宁隐心里也明白,这几株草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 合。 算了,自己回去再翻翻医书吧。 宁隐想了半天,正要把散落在其他地方的墨绿色的草也都捡起来,结果身后来 了一个人,打断了宁隐的动作。 虎星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宁隐已经察觉到虎星铭在刻意针对自己了,他没再捡,而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觉得这几株草比较新鲜,带回家去瞧瞧。” “真不知道这草有什么好看的。”虎星铭冷笑一声,众人都不在这边,虎星铭 也懒得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了,他走过去,眼神阴霾的盯着宁隐:“知道吗,我很不 喜欢你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宁隐微微一笑:“上天注定我们总是偶遇,这点,我也没办法。” 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让虎星铭更是生气了。 虎星铭刻意压低声音,嘴角带着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恶毒:“这段时 间河归城不太平,你一个采药人,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 宁隐脸上也敛了笑:“昨晚上那个黑衣人,是你派来的吧。我久闲何德何能, 居然能让少镖主专程派人来杀我。” “因为你太碍眼了。” 宁隐眼眸一沉,他想起了宁家半年前遇到的夜袭,差点没控制好脾气,不过他 的语气也还是很冷:“少镖主可真是心狠手辣啊,说杀便杀,当别人的命不是命, 真是可怕啊。” 虎星铭向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更何况,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这个碍眼的久 闲死了,自然也就无所谓在对方面前露出真面目了? 虎星铭慢条斯理道:“既然知道我要杀你,那就乖乖等死,不要挣扎了,因为 我让你死,你就绝对活不了。” 宁隐轻笑一声,但眉梢却不见喜意,反而全是冷漠,他双手抱在身前,随意道:“那就试试,到底是你虎门镖局的人技高一筹,还是我久闲棋高一着。” 虎星铭冷冰冰的扫他一眼,丢下一句“明年我会记得派人去为你扫墓的。”, 转身便走了。 宁隐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他们两人说的话没有被任何人听到,而武功深不可测的左无寻刚巧去别处转了 转,所以也没听到要是左无寻在场,虎星铭可不会对着宁隐说这些话。 王捕头等人正在挨个审问赵姓村民们,宁隐瞧着无事了,便四下转转,不过他 心里记挂着自己捡到的这些草到底是不是勾魂草,所以抬脚便要离开。 差不多走到村门口的时候,身后有个人追上来,是左无寻:“久闲。” 宁隐顿了顿,转身看他:“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等你。”话落后,兴许是担心自己这番话会引人误会,左无寻笑笑又道: “正巧我也无事,想与你一同回城。” 宁隐嘴上挂着笑,但是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哦,多谢三公子的厚爱。” 左无寻察觉到宁隐情绪的转变,心下一沉,却没当面询问他怎么了,却从怀里 掏出一本医书,递给宁隐:“这是送你的。” 宁隐原先是不在乎的,但是当他发现左无寻递来的这本医书是药王谷亲自编写 的记载着世间百毒之解药的医书时,愣住了: “这不是药王谷编写的吗,你怎么会 有?” “几个月前特意从药王谷买来的,原先是打算送给一位故友,但现在故友已经 离开,这本书,就送给你吧。”左无寻把书给他。 宁隐呆呆的接住,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你……原先是打算送给谁的?” 左无寻自顾自的朝前走,没说话,走了几步,他没忍住,这才道:“宁隐。” 宁隐下意识想丢掉书,但是理智却又阻止了自己这个动作,他干巴巴道:“我 记得江湖人都说三公子最烦的便是那宁家嫡子宁隐,但你为何……” “想送便送了,没什么原因。”左无寻垂下眼眸,并不想谈起这件事,转移话 题道:“回去吧。” 宁隐闻言点点头,只顾着拿书朝前走。 “你,你不与虎星铭一起回去?”宁隐又停下脚步。 左无寻头也不回道:“他还有事情要办,我们先回去。” 宁隐无所谓,虎星铭不在正好,正好不用烦。 暗处,苏跃拿着一柄长剑,冷冰冰的注视着这一幕,寻找着出手的机会。 第五十八章 你是宁隐 以往宁隐出城回城的时候,基本都是用轻功,匆匆来匆匆去,向来都不会浪费 时间看周围的风景。 更何况,赵家村到河归城内的这段路途中,沿途都是些山川河流啊什么的,实 在是没什么有值得欣赏的地方,更别提现在河流干涸,树叶枯黄,所以这一路上, 更是没什么可看的风景。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前走,这一路上谁都没怎么开口,气氛有些凝固。 宁隐正发愁该说些什么打发时间,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左无寻正朝自己靠近,他 楞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左无寻刻意压低嗓音道:“有人跟踪我们,我待会把人引 走,你什么也别管,直接回城,等晚上我自会去找你。” 宁隐往后看了一眼,凝神观察了一下,还真的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宁隐大概能猜到是谁派来的,他拒绝道:“我也有武功,不会拖后腿,要走一 起走。” 左无寻却不允许:“胡闹,你武功不高。” “谁说的——”宁隐不服气道。 两人吵了一下,左无寻发现自己劝不动宁隐,只好同意两人一起对战,或者一 起跑。 这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回城,走了一会,早就等不下去的苏跃直接凌 空而跃,他提着一柄长剑,势如破竹的朝着这两人袭来,不过很明显的是,苏跃的 目标并非是左无寻,而是宁隐。 但是却被早就有所准备的宁隐躲开,左无寻则举着剑挡在宁隐身前。 “阁下是谁?”左无寻语气温柔,但眼神却不见了半点柔和,反而带上一丝厉 色。 苏跃躲开左无寻的眼神,没回答,他见一击不成,只好暂时先站远一些,三人 面面相看了一会,苏跃再次跃跃欲试的要袭击宁隐,但是却又碍于左无寻,而不得 不等待时机。 而宁隐却已经在看到对方使用的轻功步法后,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对方是昨天晚 上偷袭自己的人。 宁隐不意外的冷笑一声,他就知道是虎星铭派来的,果不其然。 不过,让宁隐万万没想到的是——虎星铭这个丧心病狂的牲口,居然在这光天 化曰之下就派人行凶了! 虎门镖局,确实够虎的。 宁隐不是笨蛋,左无寻更不是蠢货,前者发现了苏跃的轻功步法,后者自然也 就发现苏跃在挥剑时用的招数到底是师承何处。 “虎门镖局……” 苏跃耳尖听到了,但是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他运起内功,凌空一跃,然后举 剑朝宁隐刺来。 天边的太阳开始向西沉,天地颜色开始暗淡。 左无寻的长剑出鞘,“叮——”的一声,阻拦了苏跃刺来的剑,而宁隐则眼疾 手快的从腰间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便要与苏跃打斗。 “久闲小心!”左无寻叮嘱道。 苏跃剑锋一转,往左侧用力一划,划出一道剑光,而剑锋直奔宁隐刺去,后者 避无可避,但就在下一刻,宁隐如云中飞燕一般,原地而起,躲开了长剑。 左无寻与苏跃打起来。 宁隐抓住机会,直接把匕首朝对方甩去,眼看着就要刺中苏跃,却被后者堪堪 躲开。 “噔——”锋利的匕首牢牢的插在了树根上。 苏跃一个麻利的转身,躲开了左无寻,他手握着长剑,不依不饶的再次朝宁隐 刺去,左无寻瞧见了,一个心急,左掌扬起,一道强劲的掌风拦住了苏跃的攻击。 “噗——”苏跃没预料到左无寻的内力比自己还要强,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吐出一口血。 左无寻站在宁隐的面前,维护之意显而易见,他厉声道:“你是虎门镖局派来 的?为何要杀他!” 苏跃嗓音沙哑道:“我想杀便杀,与虎门镖局无关,更与你无关,你莫要多管闲事!”话落,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的苏跃拼尽全力的再次飞身上前,不过这一次,他是卯足了力的。 宁隐也恼了: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真当我没用吗!”然后他推开了 挡在自己面前的左无寻,顺便还把对方的武器长剑也拿过来。 左无寻:“……” 宁隐的轻功厉害,武功虽然也不错,但是却只能算是一般,否则半年前他也不 会伤的这么惨,险些还送了命。 而且这半年来,宁隐也只专注着养伤,武功虽然没荒废,但是却也没精进多少 但是,宁隐心里有一股气,是怒气。 他怒虎星铭半年前派人来袭击宁府,也怒虎门镖局为了一本书而害的宁家现在 家破人散,更怒虎星铭三番五次的挑衅。 宁隐凭着心里的那股气,愣是跟苏跃对打了三个回合。 如果不是因为林中多了五位苏跃的帮手,宁隐自认自己肯定能把苏跃给打趴下。 左无寻并没有要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武功的意思,他趁着这些人还没反 应过来,直接拉着宁隐的手,飞速的朝着另一边上山的小路跑去,以苏跃为首的几 名黑衣人一愣,然后连忙追上去。 跑了一会,宁隐反客为主的牵着左无寻的手,言简意赅道:“我对这里熟,我 带你走。” 说着,宁隐看了看四周,直接拉着宁隐朝着右侧的灌木丛钻进去,两人跑了一 段路,看起来狼狈至极。 宁隐站在原地:“先停一会,他们追上来了没有?” 左无寻这才注意到宁隐是带自己来到了半山腰,他看着已经高高挂起的圆月, 凝神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发现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正朝他们赶来,应该是苏跃他 们追上来了,道:“找个地方躲起来。” 宁隐骂了一句,左右看看,道:“上山还是往那边下山?”他指着两人右侧的 一个乱草丛生的斜坡,穿过斜坡就是一些野果子树林,藏身应该挺容易的。 左无寻点头了。 两人运起轻功下山,他们不敢直接下去,实在是担心脚印留在乱草上会被后面 追来的人发现。 下山路艰难,而且周围都没什么站脚的地方,两人勉强穿过了乱草,站在了果 林前,他们也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弯腰走进了果林内。 走了一会,宁隐突然直起腰,结果却忘记这片果林的高度都只有一人高,他这 么一站起来,没了叶子的干树枝就直接戳到了他脑袋,疼得他立即蹲下来,捂着脑 袋,气愤不已的骂了两句,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树枝:“他们想杀的是我,你 离开的话,他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吧。” 言下之意,宁隐就是不想拖累了左无寻。 左无寻脸上的笑意凝固,他弯下腰,看着宁隐的眼睛,道:“他们是虎门镖局 的人,对吧。” 宁隐沉默的点头:“是。不过,你既然知道他们是虎门镖局的,就该知道他们 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刚刚为何不直接离开,反而还留下来?” 左无寻不去回答这个,却道:“虎门镖局为什么要针对你?” 宁隐没回答,反而还躲开了左无寻的视线,直到左无寻锲而不舍的开口问第二 次的时候,宁隐才不耐烦道:“虎门镖局家大业大的,平时养这么多人,偶尔闲着 没事干,想对付一两个刚冉冉升起的江湖新星不也是正常的吗。” 左无寻固执的看着宁隐。 宁隐恼怒道:“……要是我告诉你,是虎星铭想要我死,你相信吗。” “我信。” 这下子轮到宁隐吃惊并且愣住了,他怔怔道:“你相信我?为什么?你跟虎星 铭不是朋友吗?” “我知道虎门镖局一直都在针对……宁家。”左无寻干巴巴道。 对方只这一句话,宁隐就明白对方早就发现自己是宁隐了,他面色忽而一冷, 但却不生气,只是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一向温柔谦和的左无寻一个字都没说,面上浮现了一丝尴尬。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黑夜。 果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绝不会隐姓埋名的回到河归城。” 左无寻嗓音温和,令人听了也不由得心生愉悦,他继续道:“所以我猜想,你肯定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表明身份。” 宁隐垂下眼眸道:“半年前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嗯〇” 宁隐道:“我现在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查,所以,劳烦三公子帮我保守秘密。” 左无寻脾气很好,但现在却没有顺着宁隐的意思继续说,追问道:“虎门镖局 为什么要针对宁家?虎星铭为什么针对你?” 宁隐坦白道:“宁家有个传家宝,是一本书,向来只传给宁家的历代家主,虎 门镖局一直都想要,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针对宁家,为的就是逼宁家把传家宝 拱手相让。至于虎星铭……他早几年就想杀我了,只是你向来都没察觉到罢了。” 左无寻无言以对。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4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5 这饭庄老板的本事可不小,否则一般人在听到宁隐提的问题后,基本都会直接 翻脸,毕竟宁隐这问题也太偏了,就算是再怎么消息灵通,可谁会知道谁家会种什 么东西?藏着什么东西? 可谁知道,饭庄老板不仅不生气,反而认真思索后道:“这附近的山谷都没有 勾魂草,但我知道这城内的虎门镖局跟住在城北的陈府都种了勾魂草。” 宁隐道:“陈家?” 饭庄老板假以辞色道:“就是前些日子一天之内死了两位千金的陈家。” 宁隐若有所思,他记起自己上次偷溜进虎门镖局的时候听到虎星铭跟陈老爷的 对话,他道:“我寻时间去看看吧。” 饭庄老板给他提醒道:“虎门镖局跟陈家一向交好,若是得罪了陈家,那便是 与虎门镖局过不去……” 宁隐语气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贺老板不必忧心。” 但事实上,宁隐没说的是,虎门镖局已经不止一次两次派人杀他了,所以他又 何惧虎门镖局针对自己? 饭庄老板不再多言,只是道:“那就有劳宁公子了。” “不必。” 茶楼的二楼雅间内,清冽怡人的茶香飘荡在厢房内的角角落落,让人闻到之后 倍感舒心。 谢回舟故意道:“听闻,之前那采药人就是宁隐,这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左无寻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 谢回舟假装不经意道:“自从那宁隐再次现身后,这河归城内看似风平浪静的,但哪家都想打探到宁家人的消息。对了,我今天还听说这城东绸缎庄老板的长子 对宁隐有意,还让媒人去探口风了呢。” 左无寻垂眸不语,冷冷淡淡:“我也听说了。” 谢回舟好奇道:“那你都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左无寻反问道。 谢回舟瞧他的表情着实是算不上生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好友开始谈 论正事:“虎门镖局打算弄一场比武会,到时候你会去吗?” 左无寻语气温和,眉宇却清清冷冷的:“现在是旱季,百姓也正处水深火热之际,虎门镖局这时候弄什么比武会?” “这比武会还是虎星铭提出来的。”谢回舟摇着扇子,慢悠悠道:“从皇城赶 来派发粮食的钦差大臣过两天就到了,这虎门镖局虽说一向都受皇城那边的器重, 但这次来的钦差大臣来头不小,虎星铭他们当然会抓着这次机会表现一番。” 旱季的到来,令整个春景大陆的百姓们都陷入手足无措的地步,不仅喝水困难,就连田里的粮食也都接连枯萎而死,而秋季准备来了,可百姓们现在不仅没有粮 食可收,他们甚至还要担心冬天到来的时候该怎么活下去。 —秋天没有存够粮食,寒冷的冬天又该怎么熬? 左无寻抿着唇,道:“现在不仅连眉萧国,连别的地方也在旱季开始后发生了 饥荒,再这么下去……” “所以皇城现在不是派人来给百姓们送粮食了嘛,”谢回舟没心没肺道:“虎 门镖局的这场比武会,你可得上心点,因为我总觉得是,他们这次不仅是要在钦差 面前表现,可能还会针对铸剑宗。” 接着,谢回舟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了好友听。 说完之后,谢回舟摇摇扇子,道:“虎星铭这人,不简单,心思也足够复杂, 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左无寻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瞧不上虎门镖局等人的手段,更不会放在心 上一自左无寻知道虎星铭等人半年前费尽心思的骗自己,而虎门镖局在半年前还 夜袭宁家,逼着宁家等人离开了河归城,不仅如此,当左无寻知道虎门镖局他们早 就开始想要千方百计的杀了宁隐的时候,左无寻就不再视虎星铭为朋友了。 毕竟谁会愿意跟一位心思恶毒狭隘的人做朋友呢? 谢回舟瞥一眼好友,道:“成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该回去了。” 左无寻点点头,并不去挽留好友。 谢回舟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另一件差点被自己忘了的事情:“有一件事忘记 与你说了,那虎星铭也不知道从哪得知我从金钱钱那厮手里买下了宅子的事情,他 现在三天两头的差人来问我能不能割爱……” 左无寻并不意外,应该是,当左无寻知道虎门镖局对宁家世代相传的易容术书 感兴趣之后,他早就预料到虎星铭肯定会不死心的来这一出的:“我知道了,我会 尽快找机会把宅子处理好的。” 谢回舟不甚在意的点头,这才离开。 左无寻垂下眼眸,细细地品着杯中的茶,但剑眉却紧皱,似乎是有什么烦心的 事情。 第六十二章 出城 宁隐与王捕头准备去赵家村的时候,金钱钱派来的小厮正好与他们撞见。 这小厮不认识宁隐,但是却记得王捕头的脸,他着急的问着王捕头:“王捕头,我是金老爷派来找宁公子的,您瞧见宁公子了吗?我这还有急事要与他说呢。” 王捕头指了指一边站着的宁隐:“这位便是宁公子。” 小厮真是急糊涂了,他连忙向宁隐道了歉,这才注意到宁隐的模样,心里是一 阵羡慕,这宁家的大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宁隐问他:“什么事?” 小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他连忙把信件从怀里掏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 宁隐,道:“这是我们家老爷交代我务必要亲手交到您手里的。” 宁隐接过信件,随手赏了小厮几枚碎银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厮美滋滋的拿着碎银子离开,这宁家大公子不愧是名门出来的,这出手可真 是够大方的。 王捕头凑过去看:“这是……” “我拜托金钱钱帮我查了赵家村的老槐树一事,他城外的那座茶山之前请了几 位赵家村的村民来帮忙挑水,所以,我让他也帮忙查查,省的我们到了赵家村被骗。”宁隐认真的看着信件,他越看表情就越是凝重。 金钱钱在信中写着:村民告诉他,村尾的那棵老槐树有了几百年的历史,是老 祖宗们种下的,但是从几天前开始孩子们就总爱半夜到老槐树的周围嘀嘀咕咕的, 像是失魂一样,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行,他们让赵村长报官,但是赵村长却说这是自 家村里的事情,传出去会丢人,所以就不准大家报官,只是让村民们管好自家的孩 子。 而在信的后面,金钱钱还补充道,赵村长的儿子一开始也跟着患了‘失魂症’,但是不管村长夫人怎么哭怎么闹,找村长就是死咬着不肯报官,顶多就是找郎中 给儿子看病而已。 而因为赵村长的所作所为,村民们心里虽然也担心不满,但是却还是不敢轻易 违背了赵村长的命令——毕竟在赵家村这个小小的村子中,村长说的那可是不亚于 圣旨的。 王捕头与宁隐正琢磨着,一个人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他们身后,直到这人伸手拿 过宁隐手里的信纸时,宁隐与王捕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左无寻居然也出现了。 宁隐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左无寻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我在这附近的茶楼,看到你们在这里,便来看 看。怎么,这信上写了什么?” 宁隐把信纸递给左无寻,后者接过一看。 左无寻拧着眉:“你们要调查赵家村的老槐树?” 宁隐点点头道,他把关于老槐树的事情都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左无寻,然后才道:“这个赵村长肯定有问题。而且,我记得有一次,赵村长问了我,到底是什么病 才会人孩子每天晚上都跑到老槐树周围说话,拦也拦不住,只是,他刚说了两句话 就不再说了,我当时便觉得奇怪一” 左无寻认真听着。 王捕头记得这事,因为他当时也在,而且先前他们三个一起给赵大福送药的时 候,他还与宁隐猜测过这赵家村是不是有秘密,怎么大人小孩都是古古怪怪的。 宁隐接着道:“现在想想,赵村长似乎早就知道孩子们爱到老槐树周围嘀嘀咕 咕是因为生病了。” 王捕头想了想,才道:“可寻常人都该觉得是生病的缘故吧?” “不。”宁隐道:“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赵家村找了神婆道士驱邪,但好像没 什么用,而且赵村长也不准村民们报官,而理由仅仅只是担心这事传出去会让赵家 村的名声受损,说实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太不该了。” 王捕头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劲了,他皱着眉道:“我们先去老槐树转转,再问问别的村民吧。”顿了顿,他看向左无寻,礼貌道:“三公子,你来吗?” 左无寻道:“正巧我也无事,便一同去瞧瞧吧。” 宁隐没反对,三人直接离城。 刚一出城门口,宁隐便与左无寻一起运起内力,身轻如燕的凌空朝前飞去,王 捕头则骑着早就借来的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上这两人的速度。 左无寻与宁隐并肩停住了脚步,他们站在村门口等了一下,没多久,王捕头就骑着马追上来了。 王捕头把马拴在树根上,三人这才进村。 村门口的石磨旁有三三两两的村妇一边闲聊着,一边在磨豆子,而几个孩子也 在周围嘻嘻哈哈的聊着天,不过因为这天太热了,所以小孩子们都没敢跑来跑去的,只是坐在地上玩着石子。 宁隐等三人出现的时候,那几名村妇的视线便被吸引过来了: “你们是谁?… …等等,你是不是那个王捕头?” 距离罗小舟的案子没过几天,所以村妇们自然也就还记得王捕头的长相,不过 她们却都不怕生,围过来道:“王捕头,您专门来我们这里是为了什么啊?难不成 是又出事了啊,不过,我们村现在可平静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王捕头连忙解释了两句,不过他没直接问老槐树的事情,担心这些村民不说, 所以他只是说他路过,顺便来瞧瞧,等着几个村妇都放心之后,王捕头这才拐弯抹 角的问起了那几个半夜总爱到老槐树附近嘀嘀咕咕的孩子。 村妇们都没什么心眼,王捕头问了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村妇们给的回答与金钱钱调查到的差不多,孩子们是在几天前才突然变化的, 而且这事发生之后村长只让他们带着孩子去看病,却不准他们找什么道士神婆之类 的驱邪,更不准他们报官。 宁隐与左无寻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赵村长确实有问题,或者说是,赵村长他 肯定是知道什么。 王捕头也暗中记在心里,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问道:‘那现在那些孩子都怎么 样了?,’ 其中一名村妇道:“唉,别提了,孩子们现在成天被关在家里,生怕他们出门 再撞到邪,你看那几个孩子,都是我们这几个的,要不是他们在家里闹的狠了,我 们哪敢把他们带出来啊。” 另一名村妇小声道:“听说村尾那棵老槐树成精了,王捕头,您见多识广,你 去瞧瞧那棵树到底是不是真成精了?要是成精了,您就帮我们说服说服村长,把老 槐树给砍了,省的我们整天担惊受怕的,晚上睡都睡不好。” 王捕头苦笑,他哪会看树是不是成精了,再说了,这天下虽说有许多稀奇古怪 的事情,但是妖怪成精这都是话本才有的,哪能当真啊,真是的。 宁隐也过来说话:“各位大姐,赵村长家里的孩子是不是也晚上爱到老槐树周 围转悠?” 这几个村妇闻言都面露犹豫,她们爱在背后嚼舌根,但是却不太敢得罪赵村长,所以纠结了半天还是不敢说出口。 宁隐耐心十足:“其实我们几个就是偶然路过,顺便聊了几句话,也没什么的,几位大姐要真是不想说,那我们就不问了。” 闻言,其中一名村妇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声道:“还真是,赵 村长家的小虎也中邪了,晚上也到老槐树那溜达呢。” 王捕头趁热打铁又问了几句关于赵村长的事情,但是这几名村妇知道的事情都 挺少的,所以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问出来,而不重要的事情问了也没什么用。 三人没多待,便找了借口要去村尾在老槐树转转,那几名村妇也想去,但她们 没敢去,只留在村门口继续聊着天。 三人朝着村尾走的时候,宁隐主动提起话题道:“你们说,要是别人家的孩子 中邪了,赵村长可能不会担心,甚至还想为了名声而阻止村民们报官,但现在他自 家的孩子也中邪了,可是他为什么却半点都不着急呢?” 左无寻看似漫不经心的环顾了四周,但实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他温声 道:“或许,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是暂时没说开,又或许有人告诉他孩子 们不是中邪,只是生病,而且还只是不痛不痒的小病,不需要多担心,所以他才会 这么淡定?” 闻言,王捕头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对啊!” 宁隐道:“那这个赵村长,我们是肯定要见一面的了。” 另外两人闻言没什么意见。 三人走到村尾的时候,周围都没什么人,而附近虽然还有院子,但是却莫名其 妙的一个村民都没有,似乎是在有意隔绝这个诡异的老槐树。 王捕头绕着老槐树转了一圈,时不时还用手拍了拍树根,道:“这棵树,还真 是讨人喜欢哈,几百年的老树了,不过,我可不信老树成精会害人这一类的说法。” 宁隐家里虽然江湖人称为神医,代代家主医术高超,但说实话,轮到宁隐这位 未来家主,医术就一般了,但好歹他也能治个小病小痛的,也算是个医者了,闻言,他更是不在意的笑着摇头,心里也是对此嗤之以鼻。 左无寻性格温和,内敛,心里也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说法,所以闻言更是没 什么好说的。 宁隐蹲在地上找,却发现前两天在树根周围发现的勾魂草现在却全都没有了, 道:“我上次在这里发现的勾魂草,我带走了一些,还剩下没及时拿走,现在却全 都不见了。你们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拿走了?” 王捕头走过来看,但是却皱着眉,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左无寻环顾四周后,视线落在西北方向一个角落,他走过去,隔着一段不远不 近的距离便道:“这里有血。” ——老槐树的旁边一个茅屋檐下有一堆收拾好的木柴,而木柴底下有一滩已经 凝固的血。 宁隐,左无寻,王捕头三人走过来看着这些已经凝固的血,血不多,似乎是被 人不小心倒在地上的。 王捕头顿了顿,道:“这该不会是人血吧?” 左无寻却不觉得,“如果是人血的话,赵家村民早就闹着要报案了。” 宁隐原本是跟王捕头想的一样的,但是被左无寻这么一说,他想想还觉得挺对 的。 三人正聊着,却见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村民鬼鬼崇崇的走过来,等靠近了老槐树 之后,直接从身后掏出斧头,你一斧头我一斧头的用力朝着老槐树砍去。 有别的村妇听到声音走出来,嗷的一声,把别的村民村妇都给叫来了: “出事 了!大家快来啊,他们要砍树啊! !!” 第六十三章 信不信 那几名村民围着老槐树,“嘭”“嘭”“嘭”的斧头砍树声不绝于耳。 赵家村的年轻一辈村民们对老槐树的感情不深,但老一辈村民们却不会眼睁睁 看着老槐树被砍掉,所以当村妇喊了几声之后,这附近听到了的村民们都匆匆赶来 了。 其中还有三五位拄着竹棍子,脸上满是愤怒跟担忧的老村民们。 老村民们拄着竹棍,连忙阻止了砍树的几位年轻村民,但那几位擅自做主砍树 的却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继续埋头砍树,不仅没停下,反而还加快砍树的速度。 老村民们拦不住,只好一边心疼一边用力的用竹棍砸着地,哭丧着脸,抹着眼 泪道:“天啊,好好的树,怎么就给砍了?” “这可是福庇我们几百年的老槐树啊,怎么能说砍掉就砍掉呢!”另一外老村 民也是一脸无助道。 正在砍树的五六个年轻村民权当什么都没听到,福庇他们几百年的老槐树?可 拉倒吧,他们都听说了,老槐树属阴,专门找那些邪祟的东西,而且这老槐树都几 百年了,肯定是前些日子突然成精了,否则他们家的孩子也不至于突然中了邪似的、 反正村长都对他们家的孩子中邪的事情爱理不理的,那他们也就不把这些老人 说的话放在心上了——笑话,难不成几个孩子的未来还没有一棵树重要? 而村妇们则都没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她们有的觉得这棵树早就该砍掉了,早砍掉早完事,省的每天都出事,有的则无所谓,反正就一棵树而已,不过这些 平时总爱在背后聊闲话的村妇,现在却都没提出什么反对。 老人们都急的团团转,可是年轻一辈的却都铁了心要砍树。 宁隐等三人也站在一边看热闹,见状心里都觉得挺怪的,不过却都默契的没上 前去掺和人家村里的事情。 “赵大虎,赵二虎,赵金子,你们几个都在干什么!”一声怒吼直接让正在砍 树的五六个村民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而站在一边抹眼泪的老村民们则都松口气。 村妇们看着收到消息后匆匆跑过来的赵村长,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嚷道:“树 都砍得差不多了,现在才来,再说了,那几个孩子中邪了他怎么都不管管?就一棵 树,比孩子们出事还要担心,真是……” “行了别说了,小心村长听到了生气。”有比较冷静的村妇劝道。 那几名年轻力壮的村民们拿着斧头,理直气壮道:“村长,你可以不管我们孩 子的死活,但是我们这些做父亲的可不行!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送命!反正,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报官,要不就砍掉这棵树,您自己决定吧。” “对!今天这棵树必须砍了!” “没错!” 赵村长看着已经被砍出好几个拳头大的豁口的树身,着急的直叹气,却又可无 奈的跟他们道:“这棵树不能砍!这树啊是我们祖宗种的,是能庇护我们世代子孙 的。” 那拿着斧头之一的年轻男子闻言更生气了,直嚷嚷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未必就是好东西,说是能庇护我们,我看啊,村里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情,肯定 是因为这棵树!村长,我们都尊敬您是一村之长,但如果您要是继续拦着我们砍树,不准我们救孩子的话,也别怪我们了!” 那些村妇们也都连连附和道。 老村民们闻言,无奈的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离开,像是都 放弃了。 而老人们的这做法,顿时让还在坚持不砍树的赵村长进退两难——明明前几天 村里人一起商置老槐树一事时,这几个老人还口 口声声的拍着胸脯说是站在赵村长 这边,结果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这些老人就出尔反尔了,还让赵村长下不了台。 王捕头见状,也不想失去闹大,便主动上前为赵村长打圆场。 但现在大部分的村民都听不进劝了,因为老槐树这事拖的太久了,但赵村长不 仅没有解决的办法,又不准他们报官,又说神婆道士那些驱邪的招数都是骗人的把 戏,不能当真,让他们最好也别找啊什么的说这些风凉话。可是,医馆的大夫把脉 了半天,没瞧出什么毛病,就只让他们带着孩子回去好好歇着。 可现在这么多天了,孩子们都还没好,他们愁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跑来把老 槐树给砍掉。 不过,村民们可以不给赵村长面子,但是王捕头出面的时候,众人面面相觑好 一会,却都不敢不给王捕头面子,只好道:“算了,我们给王捕头这个面子。那我 们再等会,让你们商量商量。” 说着,自作主张来砍树的五六个村民们便拿着自己的斧头走远了一点,他们刚 一走,那些村妇们也就都散开了,似乎也有什么话要聚在一起说。 宁隐拉了拉左无寻的衣袖,交代道:“我去那边瞧瞧,你盯着老槐树,暂时别 让人砍了。” ‘好。’ 左无寻看着宁隐阔步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眸,好一会之后才上前,听着赵村长 唉声叹气的与王捕头抱怨的话。 宁隐直接回到了村头,先前在村头这里磨豆子的几个村妇都不在,但是那几个 小孩却还在地上玩着石子,宁隐走过去,从手袖里掏出一小包的甜糕,他是专门买 回去给家里的两个小家伙的。 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谢过宁隐,便坐在地上,一人一小块甜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宁隐见他们吃的开心,嘴角弯了弯,故作随意道:“问你们一件事,我听闻你 们村里现在有几个孩子每天晚上都爱到村尾的老槐树转,村里的人好像说他们是中 邪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孩子们都没什么心眼,再加上有宁隐给的甜糕,便抢先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 一大概十天前,他们村几户人家的孩子就开始每天晚上都到老槐树的周围转,还嘀 嘀咕咕的对着老槐树念叨什么,大人们发现之后拉他们回去,但他们怎么都不肯回 去,就算被拉回去了,只要长辈们不注意,他们又跑出来。 但那些孩子的变化都只在晚上才有,白天的时候非常正常,没什么特殊的,只 是那些孩子都对自己前一天晚上做的事情都忘记了。 宁隐又问:“你们村长为何不准把这件事报官?而且,他们好像也不准你们村 的人找什么道士神婆驱邪。” 这几个孩子都不知道了,摇摇头,不过有个孩子不小心听到自家父母的对话, 他知道,直接就说了: “赵村长他一直跟大家说这是病,不是中邪,大家问他是什 么病,他说他又不知道,所以……呃,不好意思哦大哥哥我不记得了。” 宁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道了一声没事,正要离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提 着个菜筐从村外走进来,路过的时候还特意多瞧了宁隐两眼,浑浊的双眼却似乎闪 过了一丝异样,但却什么都没说,径直的离开了。 宁隐站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婆婆离开的背影。 等到他再回到村尾的时候,赵村长已经跟王捕头商置完了,老槐树暂时先不要 砍掉,因为赵村长坚持那几个孩子只是得病,并非是中邪,更不是什么中毒,所以 村民们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但王捕头还在,不好闹得太僵,只能暂时先走人。 不过估摸着这些村民肯定会找时间再来砍树的。 王捕头继续套赵村长的话,但是后者冷静下来之后也理智了许多,话里话外都 不太想让王捕头多管闲事。 王捕头也气了,他可没什么闲情逸致来陪这赵村长三番五次的打哑谜,他正要 发火,却听到宁隐突然开口道:“之前捕快们来这里带走罗小舟的尸身时,我在老 槐树的周围发现了勾魂草。” 赵村长并不知道勾魂草的事情,闻言,眼睛都气的瞪大了,显然,他是知道勾 魂草到底是个多恶毒邪气的的东西? 因为勾魂草的事情太让人震惊,所以赵村长并没注意到宁隐说他自己上次来赵 家村的事情,否则,赵村长肯定会怀疑,明明上次捕快们都来到赵家村的时候,赵 村长没有看到宁隐,可宁隐为什么却说他也在?——毕竟那时的宁隐还是易容过后 的模样。 赵村长气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这他们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我顶多是,是以为他们做点小手段让孩子们吃错东西,养几天就好了,他们怎么能 这么过分!” ……他们? 左无寻开口: “赵村长,你口中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赵村长瞬间就闭上嘴,不肯再说一个字。 见状,宁隐等人都不由得烦躁,这事明明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可是这赵村长到现在却都还没醒悟,简直是愚昧。 王捕头也不再与他客气,道:“赵村长,事关勾魂草,还有你们赵家村的孩子 们,这事县令大人也知道了,他命我早早查清此事,所以我希望你能从实交代,不 要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赵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心虚跟害怕,是惭愧跟难过,他老泪纵横道:“ 这事我真不敢与你们说,毕竟这事是城里头那些有钱老爷做的孽,我就算真与你们 说了,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能放过我们赵家村吗!” 王捕头步步紧逼:“可那些人都敢把勾魂草放在赵家村害人,谁知道再过段时 间,他们还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所以赵村长我劝你还是尽快把事情都告诉我 们!” 赵村长满脸纠结的看向宁隐:“……他们真的在赵家村放勾魂草害人?”他还 是不信。 宁隐冷静道:“勾魂草毒性大,对普通人的身体更是大。医书记载,勾魂草中 毒后,轻者被乱心智,若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越发严重。而中毒深者,一刻钟便 丧命,死无全尸。” “而赵家村的那些孩子现在每晚的行为,跟医书所记载的勾魂草中毒后的症状 差不多。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中毒不深,所以到现在还没出大事。”宁隐话落后, 顿了顿,继续道:“要是严重了,就算没有误食,可勾魂草的气味也会进到他们的 心脉,到时候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无药石可医。” 赵村长不信他:“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为什么,那些医馆大夫都没诊出他们 是中毒,而且还是勾魂草的毒?”他似乎是挣扎着不肯相信。 宁隐被气笑了,甩袖道:“我言尽于此,你大可不信。” 赵村长顿时就慌了,但他心里却还是抱着侥幸,根本没十成十的相信宁隐说的 话:“对了,这位公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三人:“……” 他们忘记这赵村长只认识久闲的脸,却不认识宁隐。 左无寻解释道:“他姓宁,家中世代行医,所以医术也算不错。” 宁隐看了一眼左无寻,他没想到左无寻会替自己说好话,不过这并不在宁隐愁 心的范围,他拱手道:“我也略通些医术,赵村长要是信得过我,就让那些不小心 中毒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我为他们把脉,看看能否帮帮忙。” 王捕头补充道:“赵村长,他医术确实不错,你可以信他。”左无寻跟王捕头都这么说了,原本还不信的赵村长立即更慌了,他连忙站起来,对着宁隐作揖,恭恭敬敬道:“这位小先生,是我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别 与我计较。对了,我这就去把那些孩子们都叫来,您且先等等,我去去便回。” 说完,总算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赵村长跌跌撞撞的朝回跑去,非常的着急。 第六十四章 居然是他 赵家村中毒的一共有七个孩子,都是五六岁,七八岁这样的年纪,瘦瘦小小的 一只,说是自从中邪,不,是从中毒以来都不怎么吃东西,白天跟没事人一样出去 玩,但是等到晚上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坐在窗台上。 而等到半夜的时候更是直接跑到老槐树那里,或站着或转着圈的溜达,嘴里还 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反正说什么他们都听不懂,乱七八糟的。 赵姓村民就近搬来了桌子跟椅子,就放在离老槐树最近的那个院子的门口,现 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热了,偶尔还有微风吹来,挺凉快的。 宁隐挨个为孩子们诊脉,提笔写药方,交代道:“记得按时服药即可痊愈。” 拿到药方子的村民有感激的:“多谢大夫,我们这就回去抓药。”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6 有拿到药方子后满脸怀疑的:“大夫,我们之前可是跑了好几家城内的医馆, 但人家的大夫都没诊出什么,您确定您这药方子有用吗?” 闻言,左无寻微皱着眉,似乎是不愿意听到这番话。 宁隐挺镇定的,也不与这人争辩,更不解释什么,只是道:“你去抓药的时候,告诉医馆大夫,你们家孩子是中了勾魂草的毒,而不是生病,他会告诉你这药方 子到底是不是保准药到病除。” 那村民本来还要继续闹,闻言,顿时就不好意思了,道谢之后就赶紧拉着自家 孩子赶紧走了。 王捕头见状,冷笑一声,轻声道:“这些人呐……” 左无寻温和道:“中毒的都是他们孩子,掌心至宝,小心些也是常事。” 王捕头闻言,点点头,他说的也没错。 等中毒的孩子们都离开后,宁隐直接看向赵村长,道:“你们村子里的事情, 我已经帮你们了。现在,该是赵村长投桃报李的时候了吧。” 赵村长脸上扬着的笑容立即就收敛了: “……好,我知道了。” 确实,如果不是宁隐告诉他,赵村长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们是中了勾魂草的 毒,不过,虽然不知道孩子们是中什么毒,但是赵村长却知道下毒的是谁一姓陈 的。 也就是陈老爷,与虎门镖局有友好的往来关系的陈老爷。 王捕头惊愕:“陈老爷?” 宁隐沉下脸,让赵村长继续说。 半个多月之前,陈老爷不知道从哪知道赵家村有棵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他想 要,就专程来问赵村长,但是赵家村的老槐树都在他们村种了几百年了,意义重大,而且老一辈的村民们也都不同意,再加上赵村长也挺舍不得这棵树的,所以就委 婉的拒绝了。 赵村长还以为这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谁知道,陈老爷要这棵老槐树是打算 做成个桌椅之类的物件,到时候专门送到虎门镖局,讨虎总镖主的欢喜。所以,赵 村长一开始的拒绝并没有被陈老爷放在眼里,甚至还觉得赵村长是在故意抬价。 陈老爷派人跟赵村长讨价还价的说了三五天,但是赵村长始终都不肯松口。而 发现对方是真的不想卖树之后,陈老爷彻底怒了,再也没有派人来赵家村说这个老 槐树的事情了? 见陈老爷没有再来,赵村长以为对方放弃了,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是谁想到,接下来他们村里的孩子们就接连出事了。 赵村长心知肚明是陈老爷搞的鬼,但是赵村长却没有把人想的这么恶毒,他一 开始还以为这是陈府在报复,孩子们顶多是生几天病,很快就好了,但随着时间越 来越长,可是孩子们的症状都没消退不说,反而越发严重了……赵村长就开始心里 发慌了。 但是赵村长不敢跟村民们说清楚,更不敢随意去陈府找陈老爷等人,于是就这 么耗着。 直到宁隐等人出现并且告知,赵村长这才知道孩子们不仅中毒了,而且中的还 是毒性最大的勾魂草——如果这事真是陈老爷故意做的,那陈老爷他们真是丧尽天 良了! 王捕头没理会赵村长的咒骂,他皱眉道:“虽说赵村长你能确定是陈老爷他的 报复,但是,没凭没据的,我们怎么去抓人?” 宁隐道:“这勾魂草可不是哪里都能采到的,我找人打听了,我们河归城内只 有两户人家才有勾魂草,所以……八九不离十了。” 左无寻心里已经有些许的猜测了,但是却没说话。 王捕头让宁隐别卖关子,赶紧说,他还要去找证据抓人呢。 宁隐道:“虎门镖局跟陈府都有勾魂草。” 王捕头伸手拍了拍赵村长的肩膀,直接道:“你跟我一起去趟陈府,待我找到 物证,直接把陈老爷关在牢里!” 左无寻伸手阻拦王捕头:“这事不妥,你且先冷静。” 王捕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人证有了,就缺物证 了,等我们去趟陈府不就成了吗?” “姓陈的要是这么容易承认赵家村的勾魂草是他放的,你觉得他还会这么明目 张胆吗?”宁隐反问道。 王捕头哑口无言,只好缩回手,道:“那这事……”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早点回城了,等回去好好商置对策,下次再说吧。”宁 隐抬头看了看天,夜幕降临,再不回城他们就真回不去了。 赵村长自从知道自己做错事,差点害了自家村的孩子们,语气就开始小心翼翼 的:“那我也先回去了,各位有什么需要,你们说一声,我一定及时赶到。” 宁隐想到一件事:“对了,姓陈的既然盯上了你们村的老槐树,而且还做了这 么卑劣的手段,说明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还是趁早与你们村里人商置好它的 去处吧。” 闻言,另外三人都有些楞了,他们这才意识到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赵 村长,差点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捕头赞叹的看了宁隐一眼,思索后才道:“那棵树要不就砍了烧掉,要不就 送人吧……” 赵村长叹口气:“我明日问过村民们再说吧,这棵树,确实要早点做打算了。 否则,继续留着就真成了害人的了。” 其实老槐树不害人,真正害人的,是那些心肠狠毒的人。 左无寻温声道:“村长要是不知该怎么做的话,大可到铸剑宗来寻我。” —如果铸剑宗出面,不管是陈家人还是虎门镖局,都会给铸剑宗三分面子, 不会为难赵家村。 赵村长连忙拱手,感谢道:“多谢多谢!” 左无寻笑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赵村长美滋滋的送这几个人走到村门口,等目送这三人离开后,这才转身回村。不过他一回去,立即就开始找到村内的几个年老的老者,开始商量老槐树到底该 怎么处置一事。 等回到城内的时候,三人也饿了,因为他们还想讨论些刚刚的事情,于是也就 没有散开,而是就近找了家面馆子,要了三碗阳春面,再要了三个面饼,一碟子咸 菜。 阳春面一端上来,王捕头立即从竹筒里拿出一双筷子,低头大口大口的吃面, 一看就知道这是真饿了。 宁隐也饿了,但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偶尔又咬一口面饼。 左无寻吃的不多,不像是没胃口,倒像是不喜这么粗陋的面食。 宁隐发现了,他垂下眼眸,从手袖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各位有什么法子能给姓陈的主动承认吗。” 闻言,王捕头顿时就就没了胃口,他倒是随性,直接抬手用手袖擦了擦满脸的 热汗,招呼了一声:“店家,给我们上壶茶水。” 店家苦笑道:‘这位官爷您真是说笑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每天能有水挑出 来煮面,这已经是家里那口水井竭尽所能了,哪里还能多余的水煮壶茶呢,真对不 住了。’ 现在整个河归城都缺水缺粮食,街上叫卖的摊贩面食店都关门了不少,而仅有 的几家虽然生意好,但是每天都卖的东西都挺少的,毕竟现在是旱季,家里本来就 没什么水,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用。 王捕头吃的开心,都差点把这回事给忘记了,他摆摆手,让店家别把自己的话 放在心上,转过身,直接拿了一块面饼,边吃边道:“这法子我是想不出来,不过,这事我劝你们别再惨和进来了,我一个人调查便可以了。” 宁隐吃完了: “怎么说?” 左无寻语气温和:“陈家毕竟与虎门镖局关系密切,你要是贸然掺和这事,这对你也不好。毕竟,你也才用对外现身,现在还需要韬光养晦。” 王捕头赞同:“左公子说的没错,而且这事本就不归你管,是官府该管的。” 话落后,王捕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冷嗤一声,道:“正好我也能借着这次 机会再去一趟陈家,与那姓陈的老东西好好再切磋切磋。” 听到王捕头话里话外都是对陈老爷的厌恶,宁隐不由道:“我与金欠欠第一次 跟着你们去陈府查案的时候,我便发现你与陈老爷的关系很僵,似乎是……他是不 是得罪过你?还是说,你们两家有世仇?” 左无寻看向宁隐的侧脸,心里一暖,随即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好一会后又装 着偶然的看过去。 王捕头闻言,沉默了一会,这才苦笑道:“我有一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但是… …嫁给姓陈的,当了他的妾室。” 王捕头道:“我知道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护不住她,当初没本事娶了她。” 但即便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别人,可王捕头到现在都还跨不去那个坎。 宁隐看向左无寻,后者察觉到之后,也朝他看来,两人面面相看了一会后,都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王捕头。 宁隐自知自己没资格劝别人,于是便只干巴巴道:“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你也早点忘了吧,等以后,呃,早点娶妻生子,别再想了。” 左无寻沉默了一会,竟顺着宁隐的话说下去:“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王捕头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看了看宁隐,又看看左无寻,这才恍然大 悟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先告辞。” 说着,王捕头非常有眼力价的起身就走。 宁隐掏出了几枚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便要走。 刚走出面馆,宁隐的身后想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身后两三步远的跟 着,他顿了顿,转身望去:“你跟着我做什么?” 左无寻道:“最近不太平,我送你回去?” 宁隐笑了一声:“不必。” 话落后,宁隐又故意道:“之前你每天都避着我,怎么才半年不见,你怎么变 的如此……古怪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了。 左无寻似是叹了口气,他上前两步,盯着宁隐的眼睛,郑重道:“我想谢谢你。” “为……”宁隐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为半年前自己救了他的事情道谢,他眉宇 一冷:“不必客气,这是我身为医者该做的。” 左无寻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递给他:“这是我的谢礼,你收下吧。” 宁隐楞了楞,这才接过,发现是神医宁府的宅子……等等,这宅子不是已经被 谢回舟买下了吗,怎么却到了左无寻的手里? 难道,谢回舟只是个幌子,真正要买宅子的……是左无寻? 第六十五章 事情 宁隐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对方递来的房契,反而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这是什 么意思?” 左无寻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报恩?”闻言,宁隐气笑了: “宁家人施恩从不图报。” “我知道。”左无寻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宁隐,似是诚心诚意的:“权 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宁隐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的猜想,只道:“你知道了什么?” “药王谷的散毒丹价格非常高,要不是我,宁家的家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掏空。”左无寻挺有自知之明的。 宁隐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这不全是你的原因,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落,宁隐见左无寻神色并没有相信之意,便直接道:“宁家虽被称为大名鼎 鼎的神医世家,但实际上,我们除了名声跟医术,还有书阁中那数也数不尽的医书 ……就没别的了。” 左无寻诧异的望着他。 宁隐垂下眼眸,淡淡道:“宁家每年的义诊不少于六次,每次迎来送往的病患 数不胜数,不仅如此,我们宁家上下的人口再加上那几十名的门下子弟,也有一百 来号人。这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都等着吃饭,每日花销更是多。时间长了,就算行 医再怎么赚钱,但做善事费钱,养家也费钱。所以宁家这几百年,没攒什么钱。” 左无寻闻言,惋惜的叹口气。这宁家人常年行善事,但在宁家破产落败后,不 仅河归城的百姓,就连整个江湖都在嘲讽宁家,也嘲笑宁隐不会管家。 可这些嘲笑的人中,起码有半数的人都受过宁家人的恩,可是病一好,谁都翻 脸不认人了,着实都是些白眼狼。 宁隐无奈笑笑,却没解释这是他们家老祖宗传下的家规,只是道:“当初药王 谷的散毒丹很责,但却还没昂贵能让宁家家破人散。而且半年前,在救了你之后, 我也中毒了,当时需要千年灵芝跟雪山乌莲,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这两样药材,宁 家也不会掏空了家底。” 左无寻闻言,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宁隐语气淡淡道:“而这一切都要拜虎星铭所赐。” 左无寻闻言倏地看他,他是知道宁隐半年前中毒并且受了重伤的事情,更知道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虎家人所为,但是却从没想过宁隐会这么轻易告诉自己。 宁隐却误会对方是不信任自己,他挑了挑眉,心里懊悔,他只是不想左无寻一 直都视虎星铭那毒东西远一点,但现在怎么说着说着却成了是自己在搬弄是非似的 “罢了,横竖你与虎星铭都是好友,我说的,你大可不信。”宁隐想了想,也 没什么好说的,正要走,左无寻开口叫住他,他顿了顿,好脾气的转身看他,用眼 神示意他还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 左无寻无奈一笑:“我知道。” 宁隐愣了愣,迟疑道:“你,知道?” 左无寻脸上仍是带笑,言语温和,但是却不再多说,只道:“这两天你便搬回 宁家的宅子吧。” 宁隐怔怔的看着左无寻温和的说着这些为自己着想的话,但却还是习惯的装作 不在乎:“可现在谁都知道我现在住在城西的一处小院子,进而也都猜到我手里没 钱,所以我要是现在就搬回了宅子里,肯定会惹得一些人猜疑。” 左无寻抿着唇,像是被说服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宁隐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就 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每天都在演武场拼了命的习武,为的只是想让身为庶子的自己 得到左家上下的认可,但却不曾想,也是那一年,他选择了收敛锋芒,不再在演武 场练武,也不再一心求着别人的认可。 左无寻垂下眼眸,轻笑一声,转身阔步朝前走。 面如冠玉,谦谦君子,气质超脱……这些个形容就已经成为左无寻的标签了。 可铸剑宗是以武功走天下,所以不管江湖人怎么赞叹左无寻的谦和知礼数,但 在铸剑宗人的眼里,还不如多铸两把剑,多杀两个无恶不作的贼人来的实在。 两天后的陈府--- “荒唐!” 陈老爷把茶杯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茶杯碎了一地,这声惊的门外的丫环小 厮们大气都不敢喘,而屋内跪在地上请罪的陈府管家更是冷汗直掉。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王捕头他吃饱了撑的居然敢跟本老爷作对?”陈老爷在屋子内转来转去的, 气得直咬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陈府管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干瘦精明的脸上满是恶毒:“老爷,要不我们把 王捕头他针对我们陈府的事情告诉虎门镖局,或者直接跟那县令说。我们针对不了 王捕头,但是却大有人能对付他……否则,过两天钦差就要到咱们河归城了,那王 捕头就是个棒槌,他要是跑到钦差面前告我们一状,把我们把勾魂草丢在赵家村害 人的事情说出来,到时候……” “闭嘴!”“荒唐!”“简直是胡言乱语!”——陈老爷气的连连说出了好几 句话,眼睛都气红了: “他赵家村出事,跟我陈家有什么关系!他们外面人胡说八 道就罢了,你也敢跟着起哄?” 陈府管家登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连忙磕头,重重的三个响头,咚咚咚的,非常的重,但是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慌乱道:“老,老爷,我就是,外面那,哎呀!我就是被外面那些人给搜合了,一时间脑子不清楚,求您大人有大量,绕 了我这一回,我绝不会再乱说话了!” 估摸着是被陈老爷这气急败坏的语气给吓到了,陈府管家的表情都慌了,磕磕 巴巴的说了一大通话,生怕还会再惹怒了陈老爷。 陈老爷呵的冷笑一声,坐在圆椅上,倒了一杯茶,却不喝,只是看着茶水,沉 思许久,才道:“你去一趟虎门镖局,告诉虎星铭,王捕头知道我们陈家有勾魂草,打算针对我们,让他帮忙想办法。” 陈府管家到底是在陈老爷的手底下做了多年的老牌管家了,十分精通自家老爷 的心思,他小心翼翼道:“……但是,这事毕竟是我们做错在先,没有擦干净证据,这下子落了把柄,虎星铭他可能不会管我们。” 陈老爷闻言冷笑道:“勾魂草是他当年送给我们陈府的,那他就是跟我们绑定 在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敢不帮我,等钦差来了,我就破罐子破摔。” 陈府管家答应一声:“那属下如实去办了。” 陈老爷斜睨他:“你还不赶快滚。” 陈府管家诶诶了两声,弓着腰后退,刚走到门口,想起另一件事:“属下听说 这次为赵家村那些孩童们解毒的是个年轻的后生,对了,铸剑宗的三公子当时也在!” 陈老爷暴跳如雷:“这事你早就知道怎么不早点说!?” 陈府管家满脸委屈,他是打算说的,但是他刚开口说第一件事,陈老爷就像是 头发了疯的牛,满屋子的摔东西不说还见谁骂谁,他哪还敢说啊。 陈老爷勉强冷静之后才道:“你去调查一下那个年轻的后生是谁,医术这么高 超,连勾魂草的毒都能解,那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本事。” 至于那铸剑宗的三公子左无寻,陈老爷可不敢轻易得罪铸剑宗。 陈府管家点点头:“那属下现在就去办。” “嗯,去吧。”陈老爷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几杯茶下肚,心情这才舒服许多。 自从收下左无寻的房契后,宁隐这两天就总爱往城外跑,一待就是一天,谁都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这天晚上,宁隐照常到天黑才到家,他推开院门,木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他 没觉察到什么不对,直到他两只脚都踏进去,不对,有人来了。 下一刻,一个拳头从侧边袭来,宁隐堪堪侧身,这才躲开了来者的第一道攻击,但是还没等宁隐站稳,对方就再次朝宁隐的方向踢来,宁隐灵巧的再次一躲,手 掌不小心摸到当归总会随手放在门边上的锄头,直接拎起了锄头。 来者两手空空:“ ……” 宁隐这兔崽子犯规! 来者穿着一身黑,还用黑色的纱布把脑袋跟脸都给包住,只留下一双滴溜溜转 的眼睛,非常的讨人嫌,他低声怒吼道:“把锄头放下!” 宁隐听到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撕烂的破布,很难听,比鸭嗓子还难 听,确定了,不是他认识的人。 下一刻,宁隐脚下运转轻功,身轻如燕的一跃,便站在了屋檐上,他手举着働 头,那锄刀锋利,有些弧度,在月光下闪着丝丝寒光。 宁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打不打?” 原本打算赤手空拳的跟宁隐来一场决斗的来者:“……” 来者冷漠的摘下了脑袋上的黑色纱布,露出一张跟宁隐只有三分相似的脸,这 是宁宿景:“宁隐你给我滚下来。” 宁隐还真没猜到是宁宿景,他飞下屋檐,把锄头放好后,抱怨道:“你好好的 干嘛穿成这幅德行,我还以为你是虎门镖局派来的……等等,之前那个坡脚乞丐送 来的信是你写的,你那时怎么知道虎门镖局派人来杀我?” 宁宿景皱眉道:“我还有事在身,没时间跟你说,这是虎门镖局地库的钥匙, 你拿着,等我下次来问你要。” 说完,宁宿景便要离开,宁隐一巴掌拍他脑袋,前者凶神恶煞的转身:“干什 么?” 宁隐冷静的摇了摇钥匙:“你现在躲在虎门镖局。”他已经猜到了。 宁宿景得意道:“是。” 宁隐叹口气,就在宁宿景以为他要劝自己的时候,只听宁隐平静道:“……胆 子真大。” 宁宿景:.. 第六十六章 挑衅 宁隐把地库钥匙藏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都觉得心里不踏实,想来想去,还是藏 在了一本医书的夹缝中藏着,这才放心。 当归敲门,“少爷,能吃早饭了” 宁隐满意的看着医书,这才离开书房,走到隔壁,两个小孩已经规规矩矩的坐 在长凳子上,等着宁隐了。 今天的早饭是烧饼,两个咸菜,一个素炒茄子,一人一碗地瓜粥,非常清淡, 也是以前他们碰都不会碰的东西,但是现在却都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了。 宁隐看着眼前几样简单的菜,莫名的想起前两天晚上在面馆吃阳春面的时候, 左无寻他并不喜欢吃那碗面,但是却还是礼貌的碰了两口,等他与王捕头都吃完放 下碗筷之后,左无寻这才跟着放下碗筷,全程并没有给人不妥之处。 当归说了两句话,等着宁隐的回答,但是却没等到回答,他递给板栗半张饼, 告诉他小口小口的吃,这才朝着宁隐看去,原本他还以为宁隐是在想事情,结果却 看到宁隐正在走神,竹筷还杵在菜盘子上,动都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豆沙咬着烧饼,也看着宁隐,小声道:“管家,叔叔他怎么了?” 当归摇摇头,又喊了两句,见宁隐还是没回神,轻咳一声。 宁隐这才回神:“怎么了?” 当归道:“家里的水井……没水了。”而附近能挑水的大河小溪也都差不多干 涸了,这河归城内的家家户户的水井也都跟他们家的情况差不多。 宁隐拿起饼,一口一口的吃着,他这两天出城不仅仅是四处转转,还为的是看 看哪里还有没有河源,但是他转了两天却发现城外的那些山山水水的情况也都不容 乐观,他冷静道:“我待会出去挑一桶水。” 当归有些着急,现在连河归河的水也见底了,宁隐还能上哪里挑水啊,他道: “可现在……哪里还有水挑?” 宁隐动作一顿,含糊其辞道:“我自有办法。” 当归唉声叹气的:“真不知道这旱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宁隐垂下眼眸,没言语。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到宁家的宅子住的,反正左无寻 已经把房契给了他,但是,宁隐担心这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到现在都没 提起那原属于宁家宅子的房契又已经回到他手里的事。 当归担忧道:“但现在城内外都严重缺水缺粮食,附近的米面店也都陆续关门 了,仅剩的几家也没多少存粮了,我今早还听说城门外最近好多人都在闹呢……” 他及时住嘴,没继续说下去,显然是不想让孩子听太多这些。 板栗年纪小,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当归,啥都没听懂。 豆沙五岁了,再过段时间就是六岁,他虽然年纪小,但性子随了母亲,心思重 成天爱胡思乱想,还容易掉眼泪,不过遇事勇敢不退缩,这点倒是像足了宁家人。 言而总之,就是豆沙听懂了当归话里的意思,他突然一阵心慌,竹筷都没拿稳,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咔哒”两根竹筷掉在地上,饭桌的四个人都齐刷刷的低头看着它。 当归吓一跳,忙弯腰捡起来,放在一边,道:“长步少爷,我这就去给您再拿 一双竹筷。” “不用了。”豆沙小心翼翼的瞥一眼宁隐,后者没生气的迹象,但是豆沙却还 是胆怯的缩着脑袋,小口小口的啃着饼,一副生怕挨骂的模样。 宁隐瞧他这副模样,乐了: “管家,再给他拿一双吧。” 当归笑眯眯的去厨房拿来一双新的竹筷,豆沙抿着唇笑笑,接过了竹筷。 豆沙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突然询问道:“叔叔,旱季真的很危险吗?” “还好。”宁隐语气平静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无须担心。” 豆沙似懂非懂:“好的。” 等宁隐拿着木桶出门的时候,当归喊住了宁隐,他迟疑的上前,道:“少爷, 要不今天您在家里陪着两位小少爷吧,我出去挑水。” 宁隐楞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多想,道:“怎么了?” 当归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宁隐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当归有事情,他加重了语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几天铸剑宗跟虎门镖局为首的几家都送来了拜帖,您说不见,属下就找机 会都送回去了,”当归认真道:“别家都会顾忌着面子,不会为难咱们,但虎门镖局做事向来乖张,属下担心您直接这么出去挑水,要是碰见了虎门镖局的人……会 不会太有失身份了,所以,还是属下来吧。” 宁隐笑了一声,他晃了晃空荡荡的木桶,道:“活命要紧,别的都不重要。更 何况,看到我这般落魄,虎门镖局他们开心还来不及,不会为难我。” 当归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宁隐已经走了。 当归叹叹气,自言自语道:“希望如此吧……” 宁隐拿着木桶,刚走到巷子口,还没朝着宁家的宅子走去,却见两位穿着素色 长衫的年轻男子走在最前面,而他们的手里都提着一个药箱,而他们在看到宁隐的 时候,齐刷刷的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 宁隐:“……” 看出来了,这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两名年轻的医者在看到宁隐的时候就快速跑过来,齐声道:“你是宁隐?宁 家的宁隐?” “是,”宁隐微笑道:“两位有事情吗?” 其中一位年轻的医者把药箱放在地上,礼貌的拱了拱手,道:“在下周旭,是 城南医馆的坐堂大夫。” “在下李鸣,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另一位年轻的医者敷衍的朝宁隐笑笑, 自报家门。 宁隐把木桶放下,礼貌的拱了拱手,道:“不知道两位有何贵干?”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久仰神医宁府的医术,知道宁公子住在附近, 所以特意来讨教讨教。” 宁隐微笑:“……”果然是来找茬的。 周围有不少的百姓在转悠,闻言都被吸引过来了,他们都站在一边看热闹,有 人直接起哄道:“周大夫李大夫这不是故意来找茬吗,这宁家的医术虽说不错,但 这也是前几代家主的事情,哪关这未来家主宁隐的事情哈哈哈……” 有人接着道:“听说这宁隐的医术一般啊,看这样子,他应该不会答应跟周李 两位大夫切磋医术吧,毕竟真被比下去了,也丢人呐!” 宁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说着闲话的众人,真不知道他们的心居然这么大,连 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碎嘴。 不过…… 宁隐指着木桶道:“等我有空再说,我现在还有别的急事。” 说着,宁隐便要拿着木桶离开,对周旭李鸣这两人诧异的眼神视而不见。 见宁隐真的要走,李鸣不耐烦的叫住宁隐,道:“我敬你是宁家的家主,但宁 隐你不要做的太过分。而且,只是简单的讨教讨教医术,难道你都不肯?还是说, 你怕了?” 宁隐看他:“李、李……” 李鸣:“……” 周旭小声提醒:“李鸣。” “李鸣李大夫,为人者,要心胸宽广,为医者,要心怀仁慈。”宁隐对李鸣这 暴躁的性子是不认可的,却不好说的太多,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提醒的话后,便不冷 不热的继续道:“我还有事情,讨教医术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7 李鸣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奚落,心情大为恼火,闻言,他脱口而出道:“现在整 个河归城的大大小小的医馆都不服你们宁家明明早已不开医馆,不开义诊,但是却 偏偏还占着神医二字,所以,我与周兄是替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几十位医者来问宁公 子,你们宁家到底何时才会让出、神医、二字!” 闻言,围观的普通百姓们都小声的继续道:“他说的有道理啊,宁家确实是占 着神医两字几百年了,以前他们开医馆,做义诊,这也说得过去,但宁家现在都半 年多没行医了,宁家还能拥有神医二字?” “就是就是,李大夫说的没错!” 这些不明真相就胡乱说话的百姓们纷纷开始指责宁家人,言辞非常犀利,句句 戳人心肺,但是这些人却根本没想过宁家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追其根本又 是怎么回事。 但却还有明事理的人小声的为宁家辩解:“胡说什么啊,宁家当初对我们河归 城这么好,哪家有什么困难,与宁家说明情况后,他们能帮得上忙的都会帮忙,从 不含糊,更何况……” “你可闭嘴吧,现在宁府都没了,你还恭维什么啊愚!?”“就是就是,更何况就算是宁家人以前再怎么好,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人要向前看不能总停留过 去!” 但是这些明事理的人的声音却逐渐被挑事的声音给覆盖了,没一会,人群中就 只能听得到那些故意挑蚌的声音。 宁隐垂下眼眸,听着耳边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心底的愤怒越来越烈,他这些 年从未质疑过宁家祖祖辈辈坚持做善事,开义诊是错事,但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 祖祖辈辈们所坚持做了几百年的善举,全都是白费的。 尤其是当宁隐听到这些人指责宁家占着【神医】二字多年的时候,他心里更是 升起了一股滔天怒火,这些人什么都不清楚就胡说八道,当真是碎嘴的很! ——这神医二字,是几百年前的江湖口口相传的赠给宁家先祖的,可从不是宁 家人主动霸着这两个字的。 可面前这些人眼瞎心蠢就罢了,居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说! 李鸣得意的看着宁隐,他是亲眼看到对方眼里升起的怒火的,但却又意外宁隐 明明已经被激起了怒意,可是却没当场爆发,他干咳一声,等宁隐看过来之后,这 才故意继续道:“如果宁公子怕了,不敢与我们比试医术,那好,我现在就回去告 诉那些医馆大夫们,就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宁隐掷地有声道:“他们现在都在哪。” 李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周旭倒是聪明,立即道:“回春堂,大家现在都在回春堂等着你。” 宁隐冷漠的瞥一眼李鸣,“走吧。” 李鸣看着宁隐率先朝着回春堂走去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对着周旭小声道:“瞧 瞧,这不是上钩了吗。” 但是周旭却半点欢喜都没有,而且,他从一开始就不认可李鸣答应陈老爷故意 激怒宁隐的这个做法,因为这实在太……唉! 而其他围观的群众们见宁隐还真的朝着回春堂走去了,本来都是蔫蔫的他们, 立即就有活力了,匆匆的朝着回春堂也走去,有些好事的还专门跑到附近的茶楼吆 喝一声,又叫来好几个人一起去回春堂看热闹。 而等到宁隐来到回春堂的时候,非常“巧”的看到了陈老爷,以及虎星铭也在 现场。 虎星铭坐在椅子上,见宁隐出现,故意挑眉笑道:“好久不见了,宁隐。”话 落,他又无声的说出两个字:久闲。 宁隐不慌不忙道:“确实很久没见了,能在小小的医馆看到少镖主,真是意外 啊。” 李鸣随后走进医馆,闻言斥道:“回春堂是河归城内最好的医馆,怎么能说是 小小的医馆呢。” 第六十七章 比试 李鸣见宁隐不开口,便自负的认为是宁隐怕自己,更加得意了,他朝着虎星铭 与陈老爷倾身,拱手道:“虎少镖主,陈老爷,你们两位要是无事的话,就帮个忙,为我等做个见证,看看是我李鸣的医术高超,还是他宁隐的医术更胜一筹!” 回春堂的门内外站在足足站着了十几位看热闹的普通百姓,闻言,这些人都继 续起哄,“好!比试!”“今日可是这难得的大场面啊,我可得好好看看再说。” “不过他们该怎么比?难不成找两位差不多病症的,看谁医的快?” 宁隐面不改色的放下木桶,没理会李鸣等人的挑衅,只走到药柜面前,一行一 行的看过去。 虎星铭瞥一眼宁隐,后者正看着药柜,偶尔拉开抽屉看看里面放着的药材,似 乎一点都不紧张。他知道,宁隐肯定发现今天这出名堂是自己让李鸣跟周旭这两人 故意挑起来的,不过就算宁隐现在发现上套了,可也迟了。 “你们想怎么比试?”虎星铭慢悠悠道。 宁隐漫不经心的转身,站在药柜的前面,随意道:“大家都是行医的,自然是 比医术。” 李鸣走过来,眼里满是不屑:“好,不过,到时候要是比输了,宁公子你可不 要哭鼻子。” “哈哈哈……”陈老爷率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站在门外的十几名路人也都 哄堂大笑。 宁隐拍了拍手,嘴角满是笑意:“既然要比试,那就肯定要有筹码的,否则, 今天的比试就没什么意思了。李大夫敢不敢?” 李鸣可是位心高气傲的,闻言,他立即道:“我当然敢,怕就怕是你不敢!” 宁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道:“好!既然李大夫这么有胆量,那我也不怂。刚刚李大夫也说了,既然虎少镖主跟陈老爷“恰巧”都在,那就留下来,充当我 们比试医术的见证人,可好?” 此话一出,“恰巧”都在回春堂的陈老爷跟虎星铭神情都有些尴尬,这宁隐, 恐怕是故意的吧。 周旭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明明虎星铭跟陈老爷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宁隐的,但是 却偏偏要装出是碰巧出现,结果现在被宁隐当众点出……实在是丢人现眼。 门外有位穿着灰色短衫的普通中年男子笑了,声音粗犷,一说出口,满屋子的 人都听到他在说什么了: “哈哈哈这宁隐说话有趣,真是有趣。不过话说回来,这 虎星铭跟陈老爷今天怎么就这么巧的一起出现在这回春堂?呀!他们是不是故意在 这里等着宁隐啊?” 众人:“……”他们早就看出虎星铭跟陈老爷是故意在回春堂等着宁隐的,但 都看破不说破,只等着看热闹,但却没想到还有傻大个会傻乎乎的说出来,也不怕 得罪了虎门镖局? 唉,大家都是跑来这里看热闹的,你有什么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做什 么啊。 陈老爷用力的咳嗽一声:“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 看了一眼脸色都气绿的虎星铭,连忙转移话题道:“这,这样吧,这里是医馆,最 不缺的就是药材,所以啊,你们就比识药材——” 此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嫌弃道:“嘻——” 陈老爷心虚了,却还是虚张声势道:“噫什么嗛,这里是医馆,宁隐跟李鸣都 是医者,他们既然要比试高低,那就肯定要比试跟药材有关的。” 虎星铭寒着脸,坐在椅子上,心里开始懊悔自己什么要听陈老爷这蠢货的劝, 居然会同意跟着回春堂的少当家李鸣与宁隐比试医术……而且,本来说的好好的是 要让宁隐当众出丑,现在却变成是他们出丑! 这个脑子没用的陈皓! 说完后,陈老爷便让回春堂的药童去拿来几幅已经熬煮过的汤药渣拿出来,没 多久,一名年老的大夫慢吞吞的走出来,众人都认出这位年老的大夫就是这回春堂 的掌柜兼大夫,也是李鸣的父亲,医术很不错,在河归城内的声望也挺高的。 所以当这老大夫出场的时候,连虎星铭也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打了一声招呼。 老大夫嗯了一声,面带慈祥道:“好了,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我 这个老人家也不掺和,就坐在旁边瞧瞧就好了。”说完,他又看向李鸣,道:“别给我们李家丢脸!” 李鸣激动的点点头,这可是他在河归城内扬名的好时机,更是自己得到众人认 可的好时机,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踩着别人往上爬的这招过分了,但谁让宁隐他自 己树大招风的,怪不得别人,而且李鸣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两位药童陆续拿出十个药罐,每个药罐里都装着不同的药渣,每一副药起码都 熬煮了两三遍,药材味道已经不浓郁了。 在开始之前,李鸣心里出现一个坏主意,他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道:“刚刚宁 隐已经说了,既然要比试那就该有个筹码,这样才更好玩。正好,我手里有一株上 好的百年人参,我要是输了,人参就归他,但宁隐你的筹码,是什么?” 陈老爷赞道:“不愧是回春堂的少当家,有魄力!” 李鸣故作谦虚的摆摆手,但心里已经美开花了。 至于李鸣的父亲,并不对李鸣这个举动有什么异议,因为在他眼里,宁隐肯定 不如李鸣厉害,他完全不担心自家的人参真的会输给宁隐。 宁隐没立即回答李鸣,漫不经心的看向从来到回春堂之后就再也没开口的周旭,微微一笑道:“你刚刚不是跟我说你也要比试的吗?你的筹码是什么?” 周旭干巴巴的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我,还是下回吧,你们来。” 他虽说早就知道今天是一个专门针对宁隐的局,也知道这事陈老爷跟李鸣早早 就准备好的,但周旭毕竞没做过整蛊人的事情,而且当他亲眼看到宁隐后,更是觉 得这人温和醇厚,性子很好,是位能结交的好人,并非是茶楼说书人他们传的那般 不中用。 而且,周旭现在觉得自己好友李鸣,似乎……更像是话本写的恶毒不良医者, 所以周旭想了想,还是放弃不参与了。 李鸣冷冷的看了一眼好友,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这人的距离,原本还以为是位 能结交的,结果没想到这么怂,真不配做自己朋友。 李鸣不耐烦道:“行了,你要是不乐意了就在旁边看着吧。”碍手碍脚的。 周旭脸一沉,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城南医馆的坐堂大夫,师承名门,这个李鸣这 么不给自己面子,呵,看来这李鸣还真当回春堂在河归城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医馆了。 他回去定要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师傅! 宁隐并不理会周旭跟李鸣之间的闹剧,他慢条斯理道:“既然李大夫都肯拿出 百年人参做筹码了,那我也不好太小气,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块和田 墨玉,我要是输了,便送给李大夫,怎么样?” 还没等众人开口,只听到虎星铭嗤笑一声,不屑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怎么能跟百年人参相比较?” 宁隐理直气壮:“你们虎门镖局的和田墨玉不值钱,却不代表我宁隐手里的和 田墨玉没价值。” “……”虎星铭无语:“那随便你吧。” 李鸣沾沾自喜,和田墨玉虽说不是一等一的昂责之物,但是他在意的可不是这 些俗物,他想要的是在医术上打败宁隐,从而得到更多的赞誉,他迫不及待道:“ 那开始吧!” 两名药童正要把药罐子的盖打开,结果却听到了宁隐的阻止声音,他们动作一 顿,茫然的四下看看,到底是开始还是不开始啊? 宁隐咳咳两声,道:“单单只是看药遼说药材,这也太简单了,显不出谁厉害。这样吧,你们拿出笔墨,我与李大夫一同开始写,谁先写完……”他故意没接下 去。 陈老爷忍不住了,率先道:“谁先写完谁就胜?” “这也太简单了吧,”有围观的觉得不满意,“看药渣认药材,这随便一个学 过医术的大夫都能做到,就是认的时间快慢罢了。” “刚刚我就想说这也太简单了就像是儿戏,不过他们筹码都挺高的,嘿嘿,所 以我就没说。”还有人这么说。 另外的人:“……” 宁隐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大家说的没错,所以我建议再加一个比试的内容 。” “比什么?”李鸣警惕道。 宁隐指着药罐子,一字一句道:“除去写出这药罐子里面的药材,还要写出每 一样药材的主治功效,与何物相克,能在何处采摘,当然,最先写完的那个则为胜利。” 李鸣迟疑:“这……” 宁隐看着他,反问:“你怕了?” 蹭的一下,李鸣整张脸都被气红了,笑,笑话,他会怕? 就算他怕了全天下,也绝不会怕这连自己家都护不周全的宁隐! “可以!” 药童搬来两张桌椅,摆上纸墨笔砚,把十个药罐都打开,宁隐与李鸣各五个。 现场一片寂静,只能听得到药罐盖打开合上的声音,以及伴随着众人或轻或重 的呼吸声,虎星铭定定的看着宁隐的侧脸,无声的勾唇冷笑。 等着吧,他迟早有一天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人。 正当虎星铭遐想着未来时,却见宁隐忽而一个抬头,黝黑清激的双眼看了一眼 虎星铭,他似乎是早就洞察了虎星铭的心思。 虎星铭眯着眼,无声道: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自从知道宁隐就是久闲开始,虎星铭就不再打算在宁隐面前装模作样的了,而是直接亮出自己对宁隐的厌恶跟杀意。 宁隐没理他,迅速的写完了第二个药罐里的药材名字,来处,相克药物,主治 功效后,便打开了第三个药罐子,他把药渣都倒出来,手指拨了拨,心里已经有数 了,于是便提笔开始继续写。 可是李鸣正在写第三个,但是写着写着,他就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在 却有些心虚,这六月寒的主治功效他是记得的,但是却偏偏不记得它能在何处生长 的…… 李鸣迟疑半响,忽然小心翼翼的看向宁隐的方向,却见后者气定神闲的写了两 大张纸了,似乎……已经准备结束了,可是李鸣现在却还纠结在第二个。 罢了,先,先写下一个吧! 李鸣打开第三个药罐盖子,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宁隐,因为他已 经打听过了,而且陈老爷也再三跟他保证宁隐是个不学无术的蠢东西,医术很普通,所以他并不担心宁隐真的会超过自己。 反正,他是绝不会相信宁隐会比自己强。 第六十八章 贏了 宁隐眼眸低垂,冷静而又迅速的写着字,都说字如其人,宁隐的字,稳重而清 隽,苍劲有力,也正如他的为人一般。 而除此之外,宁隐的医术也算是不错的,至少宁家两代家主都曾说过宁隐在医 术上是可造之材,未来可期,不过,宁隐本人前些年却一心扑在爱情跟研究易容术 上面,所以在医术上鲜少有作为,平时也很少与师兄弟们在自家医馆坐堂,时间长 了,有心人便开始给宁隐身上泼脏水,说他医术不精湛,不配身为宁家人。 而这给宁隐泼脏水的“有心人”呢,其中虎门镖局的最是活跃。 但是对于这些曾经,谁都不会去管,也不会在乎,大家在乎的是—— 传言中不是说宁隐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也不会,只知道肯啃自家老本的吗? 传言中不是说宁隐不学无术,还把自家的宅子都给变卖了的没用未来家主吗? 可是眼前这个写得一手好字,也能短时间内写出五副药渣子里所包含着的所有 药材,并且还能清晰无比的写出每一样药材的来源,主治功效,相克的药物的人… …真的是宁隐? 陈老爷坐立不安,最后站起身,走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宁隐背后,瞥了一眼,又 贅一眼。 【……祛风止痛,活血消肿】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宁隐放好笔,把写得满 满当当的第五张纸拿起来,吹了吹,看着还没干的墨水,又重新放好,挑眉看向也 似乎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李鸣,道:“李大夫,不错嘛,能赶上我的速度,你可是 为数不多的。” 李鸣面色铁青。 陈老爷还没看到李鸣写的,闻言,立即就要维护李鸣,并且针对宁隐:“宁隐,你虽然写完了,但谁能保证你写的都是对的?你这性子太张扬了,难成气候!” 宁隐啧了一声,懒得理他,只把墨水已经干了的纸都递给了李鸣的父亲,笑道:“那就有劳李老大夫看看,我写的可有错吗?” 李鸣父亲接过来一看,顿时哑口无言,没错,而且写得很详细,干脆利落。 相反,李鸣的则有两三处的药材出处没写出来,甚至还写错了两个字,看着实 在是……令人觉得糟心! 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当众把李鸣写的东西都丢在了他的 身上,恨铁不成钢:“你这半个月闭门思过!” 说完,他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药童连忙上前,搀扶着老大夫离开。 站在外面好几个围观的路人眼神复杂,有人既愕然又不可置信道:“李鸣,不,不对,回春堂就这么败了?” “肯定是,瞧那位老李大夫的脸色可不像是儿子胜了一样。”有人幸灾乐祸道。 李鸣垂头丧气的蹲下来把散落了一地的几张纸给捡起来,他一向自持医术高超 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他足足丢尽了脸——他没想到自己连 这么简单的比试都比不过宁隐。 尤其是当李鸣看到宁隐写好的那几张既没有错字,也没有写错什么药材的内容 后,他就明白宁隐的基本功比自己扎实,这让一向自持医术远远高于平辈人的李鸣 更是无法接受。 换句话而言,宁隐的这份卷子能得到状元,而他李鸣的卷子,则连书院的教书 先生都瞧不上。 李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口不择言的嚷嚷道:“你你你,你你,世人不是都 说你不学无术吗!你怎么会这么精通这些药材的来历用处的!?” “世人?”宁隐轻笑一声,眼里却毫无半点笑意,这李鸣口中的所谓的世人, 只是那些不知道实情却到处胡言乱语的人说的话,这能当真? 李鸣理直气壮道:“难道不是吗,这整个河归城都知道你宁隐不学无术,医术 更是不好,你,但是你现在,这,这怎么可能!” 宁隐反问道:“你亲眼见过我什么都不学吗?” “…没。” “我自小开始识世间百药,能记事后,祖父与父亲更是时常带我上山采药,城 内城外的哪座山我宁隐都爬了个遍,哪个山窝窝有毒草,哪个犄角旮旯有解药,哪 座山的背后有河,哪座山的深处藏着多种能治百病的草药,我一清二楚。”宁隐冷 冰冰道:“我宁家的藏书阁有上千本医书,从我识字开始,与我相伴最多的便是那些医书,我不敢说家里的每本书我都研究的透透的,但我宁隐这十几年来看的医书 跟该学的,样样都没落下。” 宁隐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之后,停顿一下,反问道:“你怎会认为我什么都不会?” 围观的路人闻言,有人油然而生一股敬佩,随后脱口道:“佩服!” 有人开口了,接下来自然而然也有不少人开始夸赞宁隐:“真是厉害的!”“ 不亏是宁家人,这可真是厉害啊。”“那这是不是说宁隐的医术比回春堂的还要厉 害啊,哎呀,我第一眼瞧他面相就比寻常人更好,果然不同凡响啊!” 李鸣一张脸涨得通红,千言万语,最后他只憋出一句:“这都是别人说的,与,与我无关!” “别人说我不学无术你就信,我说我一身绝技你却不信,真不知道你这回春堂 能不能治脑子,尽听信假话。”宁隐不客气的丢下这句话,他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 这李鸣不知天高地厚的跑来宣战,否则依着他向来低调的性子,他才不会答应李鸣 的宣战。 李鸣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他只能怨恨的看向陈老爷,要不 是这家伙怂恿的话,自己怎么会不自量力的挑战宁隐,结果没讨好,反而还这么尴 尬。 宁隐见他这副模样,便懒得继续说了,他站起身,不慌不忙道:“对了,我会 答应来回春堂比试,是因为你与周旭周大夫说这里有十几二十多名的医馆大夫在等 着我解释:为什么半年多以来宁家人不再开医馆开义诊但是却还要占着神医二字。” 李鸣尴尬的躲开宁隐的视线,闪烁其词:“难道不是吗?” 宁隐冷下脸,用手指着这四周,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河归城内的大大小 小二十多名医馆大夫到底在哪里?” “我……” 李鸣说不出来,因为他之前说有二十多名医者在回春堂等着宁隐的话是骗人的,为的就是给宁隐设局,让宁隐心甘情愿的与自己比试医术,因为李鸣想要当众胜 过宁隐,这样自己肯定会扬名河归城,但是李鸣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到最后比试输 掉的却是自己。 见状,陈老爷眼珠子转了转,在虎星铭耳边低声道:“少镖主,要不我们先回 去吧,这里人多……” “先看看,现在走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虎星铭漠然道:“不承认就是了。” 陈老爷想了想,忍不住对虎星铭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高,高人呐! 虎星铭没什么表现,只看着宁隐的方向,他倒要看看宁隐会怎么做。 而在看到李鸣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之后,宁隐掷地有声道:“神医 二字,是几百年前的各个江湖侠士送给宁家的,至今虽然已有几百年光景了,但却 从不是宁家占着这两个字不放手的,懂吗。” 李鸣呐呐点头。 而虎星铭,陈老爷,周旭,以及站在回春堂门口看热闹的十几位人都安静了, 他们一言不发的,似乎都在不好意思——虎星铭跟陈老爷什么心情现在还不好说, 但是周旭以及那十几位看热闹的却顿感心里有愧,他们差点忘了,神医二字不是宁 家自动要求的,而是那些受到宁家人救治的病人们自动自发的送给宁家的称呼。 ……他们甚至到现在才想起来,宁家宅子的牌匾写的的也并不是什么神医府, 而是宁府。 而李鸣更是羞愧难当,他手足无措的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刚刚还分外嫌弃 的好友周旭身上,那急切的眼神,似乎是在期待周旭能帮帮自己。 周旭冷漠的转开了视线,活该。 宁隐走到店门口,把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木桶拿起来,道:“记得把人参送来。” 李鸣心疼自己那株百年人参,但是一想到自己才是学术不精的那个人,顿时就 更难过了: “愿赌服输,我知道了。” 闻言,宁隐也没多说,直接提着木桶朝门口走去,结果看到一圈又一圈的围着 回春堂门口的人群,顿了顿,正要开口让他们让路,却见众人一言不发的主动侧身,为宁隐绕开了一条能容纳两人并肩离开的通道。 ——还挺客气啊。 宁隐笑笑:“多谢各位了。” 刚刚那位说话不怎么经大脑的灰衫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们刚刚不 懂事,没弄清楚事情就骂人,宁公子你别客气了,对了,我家在前面摆摊卖汤圆的,不过现在关门了,等旱季过去了,我们店铺重新开业了我就请你吃汤圆,别客气 哈哈哈。” “……”众人冷漠:求求您闭嘴吧。 宁隐道:“好,有缘再见吧。” 说着,宁隐就抬脚离开回春堂,没再理会虎星铭等人。 等走远之后,陈老爷与虎星铭这两人连看都没看李鸣,自顾自的离开了,没多 久,围在回春堂看热闹的众人也陆续都散开了,只是即便都散开了,众人也还是津 津有味的谈着刚刚那一幕。 宁隐提着木桶回到原是宁家的宅子,后来被金钱钱买下,但现在却再次回到自 己手里的宁家宅子。 他站在大门口,沉默的看着门口上方空空如也的牌匾,忽而觉得心里也空落落 的,而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要是父亲与袓父都在,或许宁家现在就不会被外人欺 负成如今这副模样。 ……罢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宁隐摇摇头,正要提着木桶进宅子内,听到身后传来两道脚步声,一个武功高 一个没武功,他冷静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虎星铭跟陈老爷。 陈老爷看看宅子又看看宁隐,也不多说,只毕恭毕敬的对着虎星铭道:“少镖 主,我在旁边等您?” “嗯。”虎星铭走到宁隐的面前,这两人身高差不多,所以站在一起的时候是 平视对方,谁也没占了先机,但是虎星铭现在却因为刚刚在回春堂发生的事情而气 势不足。 虎星铭似笑非笑道:“怎么样,刚刚是不是非常意外在回春堂看到我?” 宁隐平静道:“这倒没有,毕竟,我已经习惯针对我的事惰跟人,都会有你的 出现。” 宁隐歪了歪头,又笑了: “要是有一天你不再针对我,我也挺不习惯的。” “……”虎星铭觉得自己快笑不出来:“放心,我会死在你后面的。” 宁隐笑眯眯道:“但我可不觉得你是长命之相。” “……”虎星铭果断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今天这场局是我设的?” 宁隐反问道:“你觉得我看出来了没有。” 虎星铭真是烦了看到宁隐这幅笑嘻嘻,宛若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顿时就沉下 脸》 第六十九章 都清楚了 ——从李鸣跟周旭出现说有二十多名的医馆大夫在回春堂等着自己的时候,宁 隐就已经确定这两人是故意来找茬的,而等宁隐在回春堂看到虎星铭跟陈老爷的时 候,他就非常肯定今天这场闹剧是谁在背后主导的。 不过唯一让宁隐意外的是,周旭居然会在比试开始之前就选择了放弃。 虎星铭沉着脸,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宁隐,道:“明明早就 回到河归城,但是却偏偏要顶着一个所谓的采药人的身份,还易容了一张平凡无比 的脸蛋,宁隐,这样好玩吗?” 宁隐摊了摊手:“其实挺好玩的,只是你从未体会过个中乐趣,所以,我就算 与你说,你兴许也不会明白。” 虎星铭眸光一冷,不管不顾的伸手就要掐宁隐的脖子,早就有所提防的宁隐往 后退了半步,顺便还拍开虎星铭的手。 “啪”虎星铭的手被拍开。 虎星铭:“……” 宁隐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袖:“你要是动粗,我也是不怕的。” 虎星铭双眸泛着冷光的盯着宁隐,说出口的话也是格外的恶毒:“我真是恨不 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 宁隐清晰无比的察觉到对方的杀意,并不害怕,冷淡的打破对方的美梦:“你 杀不了我。” “不,我可以。”虎星铭嚣张道:“半年前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身上下毒,我现在也能做到。” 宁隐抬眸看他一眼,而虎星铭一脸得意的看着他,见他这副表情,早就知道这 事的宁隐心下更是冷漠,不把对当回事:“原来半年前我中的毒真是你下的。” “没错,是我下的,但是你没有证据,所以你拿我没办法哈哈哈。”闻言,虎 星铭更嚣张了,他知道宁隐没证据,否则虎星铭也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承认半年前 是自己在宁隐身上下毒的。 宁隐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无法无天的虎星铭立即就笑不出来了,宁隐找到自己当初下毒的证据了?怎么 可能! 虎星铭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宁隐现在看到他就烦,敷衍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收敛点,做事不 要嚣张,否则连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8 虎星铭盯着宁隐的眼睛,道:“我劝你不要跟虎门镖局作对,不然,半年前宁 府被黑衣人围攻一事,可能还会再上演。” ——短短一会的功夫,虎星铭直接当着宁隐的面,不仅承认半年前是他给宁隐 下毒,还承认是他让黑衣人围攻宁府,导致宁家上下四散逃离。 宁隐厉声道:“虎星铭!你们虎门镖局恶事做尽也不怕遭天谴吗?!” 虎星铭哈哈大笑,随后,他才刻意压低声音,威胁道:“我们虎门镖局瞧上的 东西还从没失手过的,劝你还是早点看开,早早把你们家那本祖传的什么易容术书 给送来,这样,我们还能看在你们知情知趣的份上,多给你们些好处的。不然等我 们彻底没了耐心,就不会再像半年前那次这么小打小闹,让你活着离开。” 小打小闹? 他半年前差点因为虎星铭口中轻描淡写的“小打小闹”给丢了性命,可这虎星 铭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越发嚣张,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宁隐气极反笑:“虎星铭,你知道我为什么伤一好就回到河归城吗?” 虎星铭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为什么?” 宁隐走上前,在虎星铭耳边轻声道:“因为我要亲眼看着虎门镖局怎么从风光 无限一步一步走向衰败。” 虎星铭觉得他是在痴人说梦:“白日做梦!” 宁隐不与他争辩,虎门镖局觊觎他们宁家的易容术书多年,也曾明里暗里的给 宁家制造了许多麻烦,还泼了多次脏水,而且再加上半年前的种种……这一件件的 新仇旧账,他们迟早是要清算的。 不过,既然要算账,那肯定要拿真本事,而不是单纯的撂几句狠话——更何况,宁隐已经有了计划,所以现在更是不能直接与虎星铭对着干,怕对方察觉到什么。 所以,他忍! 宁隐懒得与他多说,直接拿着木桶转身,大踏步的朝着宁府大门走去,然后掏 出钥匙,咔哒一声,铁锁打开了,他正要推开宅门走进去,却听到虎星铭不可置信 的声音:“这宅子不是归谢回舟了吗?难道,你跟谢回舟买下来了?” 宁隐动作一顿,呀,他忘了虎星铭还没走。 “没有,不是我买的。” 虎星铭怒道:“你骗谁呢?不是你买的,你怎么会有钥匙?” 宁隐转身,无辜的摊摊手,道:“你不知道吗,这宅子并非是被谢回舟买下的,而是左无寻。不过,左无寻为报答半年前的恩情,他把这宅子送还给我了。” “……半,半年前的恩情?”刚刚还无比嚣张的虎星铭现在直接就懵了,什么 意思,什么半年前的恩情?等,等等,难道左无寻已经知道半年前的事情,知道自 己骗他了? 宁隐早就知道虎星铭这王八羔子故意对左无寻隐瞒了半年前的事情,闻言,他 立即点头道:“对,左无寻现在已经知道半年前花!大!钱!救!他!的!人!是 我。” 虎星铭紧张的声音都颤抖了: “不可能,他,他绝不可能知道的!我藏得这么 好,他怎么能知道呢? ??” 宁隐无语道:“你可真不要脸,半年前是我花钱救得他,也是我一路照料着他 把他送回来的,结果你倒好,趁着左无寻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就抢了我的功劳不说, 还装出这幅表情……你需不需要我替你把把脉,看看你是不是脑子病了。” 虎星铭一嘻,确实,当初这事是他做的不地道。 好一会后,虎星铭阔步离开,他朝着铸剑宗走去,既然左无寻已经知道了半年 前的事情,那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左无寻原谅自己,不不不,他必须要让左 无寻原谅自己! 陈老爷尴尬不已的追上去,他早就知道虎星铭做事没分寸,但没想到虎星铭会 这么蠢的把当初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不行,他要把今天的事情都跟虎镖主提一提,免得今后出事就成了自己的过错。 宁隐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朝着宅门内走进去,既然他与虎星铭已经撕破脸了,而且对方也承认了半年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那么,他也无需再处处忍让了。 思及此,宁隐吹了两声哨,没一会,一只白色的信鸽从远方飞来,乖顺的停在 宁隐肩上。 虎星铭匆匆赶到铸剑宗的时候,刚走到宗门口,却见好几位身强体壮的男子推 着三辆板车过来,板车上面分别放了好几块圆木,细看才发现那几块木头是截成好 几段的槐树。 跟在虎星铭身后的陈老爷立即就认出那几个男的是赵家村的村民,而他们推的 板车上面放的也是自己事先看上,但是这些村民们却怎么都不肯给的几百年的老槐 树…… 陈老爷气得脸都黑了,这些赵家村的村民居然敢不把树给自己!? 赵村长也在,他正在与铸剑宗的守门弟子交涉,等守门弟子转身进去找管事的 时候,他一转身,就看到了虎星铭跟陈老爷。 赵村长也是一位爱恨分明的人,然而他更清楚赵家村跟陈老爷之间的差距,所 以他也不敢以卵击石,更不甘愿把这棵老槐树就这么送给胆敢把勾魂草丢在他们村 害人的陈老爷,于是赵村长跟自家村的村民们简单商置后,一致同意把这棵树免费 送到铸剑宗,并且还指名道姓的要送给左无寻。 陈老爷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赵村长嘛,之前还说不肯卖树,没想到一转 眼就把这树卖给了铸剑宗。” 一他并不知道这棵树是赵家村民们一致同意要送给 左无寻的,而非是卖给铸剑宗的。 赵村长与几位赵姓村民都对这姓陈的看不顺眼,也懒得解释太多。 虎星铭瞥一眼陈老爷,低声道:“你做的事情最好都给我擦干净证据,别让外 人看了笑话,否则我要你好看。” 陈老爷:小兔崽子你说谁呢你? “好的,我知道了。”陈老爷虚伪的笑着。 虎星铭并不知道这姓陈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也懒得与他多说,阔步的朝着铸 剑宗内走进去,差不多走到铸剑屋的时候,东南也走出来,两人正好碰上。 东南连忙道:“虎少爷。” “无寻他在院子里吗?”虎星铭问道。 东南点点头:“是的,三公子正在书房。” 虎星铭抬脚朝着铸剑屋内走去,没理会与他主动打招呼的几名守门弟子。 东南不明所以的朝外走,等他走到宗门口的时候,看了看板车上面放着的老槐 树根,然后给了赵村长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些银两,赵村长连忙要拒绝,但是东 南却道这是三公子的意思,也算是钱货两清。 赵村长郑重其事的收下:“代我替三公子说声谢谢。”原本这老槐树是他们要 送的,并非是卖的,所以赵村长也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收到这笔钱。 他有些感动。 东南点点头,转身便让小厮们把老槐树根抬进铸剑宗门,三辆板车还给了赵村 长。 至于陈老爷,他早就找到机会偷偷溜走了,估摸着是要去趟虎门镖局。 虎星铭已经想好了数个自己当初隐瞒并且欺骗左无寻的理由,然而,当他一看 到左无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正低头看书的左无寻头也不抬道:“半年 前的事情我全已经知道,你不用再解释。” “……”虎星铭哑口无言。 一向谦逊温和的左无寻现在语气格外冷淡:“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东西情愿撞 墙自缢,也不愿说出半年前他为何要隐瞒真相。” 虎星铭顿时找到了突破口: “我之前会骗你,都是因为那个东西怂恿我,否则 我绝不会隐瞒你的!更不会骗你!” 闻言,左无寻取出一个香囊,摆在桌子上,笃定道:“这香囊是宁隐的。” “……是。”虎星铭不甘的承认。 左无寻抬眸看他,这眼神冷肃,让人心惊,随后,他才冷静道:“半年前,你 为何要对宁隐下毒?” “……”虎星铭无言以对。 左无寻淡淡道:“你为何要派人连夜袭击宁家,还致宁隐受重伤,险些丧命呢?” 左无寻:“你为何要对宁家人步步紧逼,甚至还屡次派人伤宁隐?” 左无寻垂下眼眸,不再看他:“满招损谦受益,这六个字我送给你,希望你能 趁早回头。” 虎星铭眉宇满是戾气:“骗了就是骗你,但事情已经过去,你莫要再说了,我 现在只问你,你是要站在宁隐那边,还是继续与我做朋友?” “时辰不早了,虎少爷还是趁早回去,免得天黑走夜路。”左无寻漠然道。 虎星铭无理在先,不敢争辩,只好装出一副愤怒甩袖而去的模样。 左无寻并不理会。 第七十章 搬家了 虎星铭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左声寒,前者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理都不理左声寒,大踏步的朝前走,但是却被左声寒拉住了。 “做什么?”虎星铭横眉冷对的。 左声寒并不在意:“听说你与姓陈的今天借着回春堂的手要整治宁隐,怎么样,如何了?” 虎星铭脸更臭了,用力的甩开左声寒道:“有本事你便自己去问宁隐。” 左声寒心道我要是敢去问宁隐的话,还会来这里拉着你问东问西的吗,不过他 却也发现了虎星铭现在情绪不太好,便好奇道:“哟,虎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拉着 一张脸的。” 虎星铭瞪他:“滚一边去,本少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多管闲事。” 左声寒也冷了脸,自顾自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道:“虎星铭,少在这里耍 你的大少爷脾气,这里是铸剑宗,不是虎门镖局。” 虎星铭一噎,正想发飙,但是却也记得这里是铸剑宗,而眼前的人也是同样心 思复杂不好惹的左声寒,于是也就没发活,直接大踏步的离开了。 等虎星铭离开后,左声寒身边站着的小厮嗤笑一声,为自家少爷鸣不平:“二 公子,这虎少爷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角色了,撒野也敢撒到我们铸剑宗头上。” 左声寒把手帕往手袖一塞,慢悠悠的朝前走:“谁让虎门镖局就这么一位少当 家的,这虎星铭的脾气,自然也就更加难缠。不过也无所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 用不着替他这坏脾气操什么心。” 小厮在一边点头称是。 左声寒朝着自个院子走,走到半路的时候,想到了别的事情,询问道:“父亲 他今日的脾气怎么样?” 小厮道:“宗主他还在气恼。” 左声寒嫌弃的啧了一声:“不就是两片破花瓣,等旱季过去了,我亲自到落花 城给他采几株回来,省的被偷了两片花瓣还生这么大的气 小厮捂着嘴偷笑,连声道:“是是是。” 陈老爷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否则他不仅能得到虎星铭的信任,还能得到虎镖主 的信任,而这个中原因,无非就是陈老爷非常懂得猜测别人的心思。 当然,陈老爷的人脉也不差,暗中办事的能力更是不错,否则的话,识人无数 的虎镖主也不会偏偏让陈老爷跟在虎星铭的身边,供他差遣。 只是,虎星铭却一直都没明白他父亲的用意罢了。 陈老爷把今天在回春堂发生的事情都简明扼要的跟虎镖主说清楚,然后又把虎 星铭当着宁隐的面承认了半年前对宁家人所做的所有事情。 虎镖主:……虎星铭这个蠢东西。 陈老爷见虎標主的脸色不对劲了,想了想,又把虎星铭威胁宁隐直接交出易容 术书,否则就再来一次半年前派人袭击宁府的事情,而且这次还不会留活口。 虎镖主:……气到无话可说。 “你怎么都不拦着点?”虎镖主脸色铁青道:“这种事情我们自己人知道就可 以了,但是怎么能当面承认呢?” 陈老爷也是无可奈何:“虎镖主,属下在少镖主那说的话肯定就不顶用啊,他,他根本不听劝!” 虎镖主:“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陈老爷深诸点到为止这四字真理,闻言点点头,道:“那属下先告退了。” “等等!”虎镖主沉着脸,拿出一个邀约函,是过段时间虎门镖局的比武会的 邀约函,他道:“把这个亲自交到宁隐的手里。” 陈老爷意外道:“可是,宁隐他都知道半年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主使的了,呃, 他还会来吗?”而且说真的,陈老爷也不太敢接邀约函这个烫手山芋。 虎標主冷笑道:“没办法了,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不来也得来。” 虎镖主道:“遨约函你交给宁隐,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属下明白。” 虎星铭行事嚣张是因为背后站着整个虎门镖局为他撑腰。 宁隐行事低调是因为宁家做事向来都不爱高调,但是,这并不代表,宁家散了 之后,宁隐就再也没有后盾了。 他还有母舅一家。 宁隐把写好的信绑在了信鸽的脚上,摸了摸它,然后松开手,“去吧,飞高点,别半路让人逮到吃了。” 信鸽:“……” 宁隐给母舅写了信,便提着木桶去宁宅的后院水井提水,宁家宅子的水井挖的 深,而且也有水井也有好几个,所以这里并不缺水,但是宁隐为安全起见,还是只 提了半桶水便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依旧是大摇大摆的走正门,反正这宅子现在归他了,他爱怎么就 怎么,别人又管不着。 结果等宁隐提着木桶走到宅门口的时候,刚打开门,就看到金钱钱鬼鬼祟祟的 带着两三个小厮提着木桶要走进来。 五个人面面相觑。 金钱钱嗷的一声就叫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小厮手忙脚乱的提醒他:“老爷,您小声点,要是被谢家的人知道就完了!” 金钱钱现在还不知道这宅子已经归宁隐了,而不是谢回舟那个狭隘又小气的家 伙,闻言,他立即闭上眼,心惊胆战的环顾四周,没事,这宅子附近没什么人,他 这才松口气:“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不对,久闲,宁,不,哎呀!宁隐你怎么 在这里?” 话落,金钱钱又小心翼翼道:“你翻墙进来的?不,不对啊,这锁怎么开的? 谁开的?” 宁隐把木桶放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道:“是我开的。” 金钱钱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啥,啥玩意?你哪来的钥匙?” “咳咳——”宁隐干咳两声清清嗓子道:“我宣布,这间宅子现在重新归属于 宁家所有,是的,也就是我,跟我的家人们所有。” 金钱钱:“……你哪来这么多钱?” “……左无寻给的。”宁隐晃了晃钥匙。 “……”金钱钱心道,看来这今后茶楼那些说书人说的话都是真假参半的,不 能轻信了。 随后,宁隐善心大发的让金钱钱带来的小厮进去挑水,自己则与金钱钱在前院 的凉亭内聊天,金钱钱好奇地问他:“我刚刚听说你与回春堂的少当家,也就是那 李鸣比试医术了,而且你还嬴了他,对吧?” “消息挺灵通啊。”宁隐不以为然:“不过,我与他比试的只是看药渣识药材,这是寻常医者都能办得到的,算不上是比试医术,你莫要乱传。” 金钱钱才不管这个,他道:“先前宁家落难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自称能取代 宁家的就是回春堂,但现在你羸了李鸣,回春堂那帮人这下子各个都老实的不行, 哪个都不敢再在茶楼饭庄贬低你们宁家,更不敢再乱说半句宁家的不是。” 宁隐愣了愣,才道:“看来虎星铭今天设的这个局,回春堂等人也是功不可没。” 金钱钱却美滋滋道:“往后我可省钱了。” “……”宁隐冷漠道:“找我看病需要诊金。” 金钱钱哀怨的贅他一眼:“罢了,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这钥匙是怎么回事?” 宁隐懒得多说,更何况半年前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的时候,只是 道:“我说了,左无寻送给我。” 金钱钱锲而不舍:“他为何给你啊?” 宁隐心道,你这矮胖子怎么就这么多嘴多舌呢? “或许是因为,他中意我吧。”宁隐随口道,但是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又改 口: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宅子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金钱钱撇了撇嘴:“不说就算了。哦对了,听说过两天从皇城来的钦差就要到 了,还带了不少粮食要免费发放给百姓呢。” 宁隐并不在意:“往常这时候都准备到秋季了,河归城的秋季短冬季长,今年 遇到旱季不能确定,但按照我们城内粮食的储备,估摸着钦差要是不来的话,就算 没有秋冬两季,就单单是这旱季我们都能熬过去。” 金钱钱万分庆幸道:“幸亏我提前存了粮食在家里地窖。” 宁隐面无表情道:“你们家小厮丫环多,每人吃一碗,最多吃半个月,你存在 地窖的粮食就没了。” 金钱钱匆匆离去:“我,我先回去与管家商量事情,待会我再来寻你啊,我还 有事情要问你呢,你可别先走了。” 宁隐看着金钱钱慢吞吞的提着衣摆跑走的背影,少顷,他这才提着木桶回去。 等回去的时候,宁隐把房契拿出来,也没说别的,只是道:“现在搬回去住吗?” 当归,板栗,豆沙三人都懵了。 在出门的时候宁隐还在想着暂时先别回去宅子住,毕竟树大招风,但经历了在 回春堂发生的事情后,宁隐却觉得,身为宁家人的他,就算行事刻意低调,却还是 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倒不如还是搬回宅子住,而不是继续住在这小院子。 当归稳了稳心神,诧异道:“大少爷,这……这是我们宁家宅子的房契,可是 这房契不是早就卖出去了吗,为何又……” “现在重新归我们了。”宁隐顿了顿,还是道:“左无寻为了报答特意把宅子 买下,还给我们的。” 当归抿着唇,脸上并无笑意,他是知道半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但却不知道 半年前宁隐为左无寻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被虎星铭给瞒下来了,所以,当归到现在都 对左无寻有着些许偏见,觉得这无情无义的左无寻根本配不上他们少爷。 “大少爷,您……”当归还是没多说,含糊道:“现如今整个春景大陆都处于 干涸缺水,我们继续留在这小院子里,其实倒不如回宁家。但是,您要是不愿意的 话,就算了。” 宁隐看向板栗跟豆沙,想了想,道:“你们俩愿意回家吗?” 板栗年纪小,再加上他离家也有半年多了,哪里还记得家在哪里,他只记得父 母跟眼前的老管家当归,叔叔宁隐。 板栗玩着拨浪鼓,摇摇头,又点点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看向哥哥豆 沙:“哥,哥哥?” 豆沙垂下眼眸,少顷后才鼓起勇气,抬头问宁隐:“叔叔,我们是回哪个家? 是宁家的大宅子,还是回父亲母亲跟我与板栗的家?” —宁宿景自二十岁那年成亲后便搬出了宁家大宅,在外面买了一处小宅院, 每天过的也是有滋有味的。 宁隐温和道:“自然是宁家的宅子。” 豆沙眨眨眼睛:“哦?父亲说,要是有一天我们能住在宁家的宅子了,说明父 亲就当上了宁家的家主了。那我们现在能搬回宁家宅子了,是不是说父亲与母亲已 经在宅子等着我们了?” 宁隐:“……” 当归:“……” “管家,你收拾东西,书房的那些书我待会整理。”宁隐冷静道:“豆沙,下 回见着你父亲,记得帮我转告他,平日里多看些医书,别尽想些天方夜谭的梦,这 样不现实。” 豆沙乖乖点头:“是的,叔叔,我记住了。” 宁隐欣慰的点头:“出去玩吧。” 不明所以的豆沙牵着板栗的手出去玩。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他 陈老爷回到自家的时候,刚进大门,就听到陈府管家凑到他耳边道:“老爷, 赵家村那些村民们确实是得到高人相助,他们能拿到解开勾魂草的药方,全是一位 姓宁的年轻大夫做的好事。” “你说什么,好事?”陈老爷斜着眼睛看他,阴阳怪气道:“那姓宁的年轻大 夫你调查了没有,是谁?” 陈府管家自知说错话,连忙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这才腆着脸的笑道:“属下 自然是调查了的,那姓宁的,其实就是宁隐。” 陈老爷脸一沉:“宁隐?” “是啊。”陈府管家絮絮叨叨道:“属下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赵家村民都 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就是宁隐。而且属下也多调查了一会,也有人亲 口看到,宁隐曾经跟着王捕头,左三公子一起到了赵家村。” 陈老爷一脸的若有所思,这要是之前,他或许是相信宁隐并非是江湖传言那般 无用,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宁隐这人不容小觑,所以他立即就相信陈府管家的说辞一 一他们之前在赵家村下的勾魂草的毒确确实实是被宁隐解开了。 思及此,陈老爷不由得咒骂一声:“宁隐可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他,我早就 能拿到赵家村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了,说起来,那群姓赵的确实是不给我面子,居 然胆敢当着我的面,把那棵树送到了铸剑宗……” 说到这里,陈老爷顿了顿,他咬着牙道:“他们倒是聪明,把树给了铸剑宗, 否则,我非得要他们好看!” 陈府管家小心翼翼道:“那既然如此的话,等过几天就是比武会,到时候我们 该送什么给虎镖主啊?” “我自有法子,你别多嘴。”陈老爷用眼神狠狠的剐了一眼陈府管家。 陈府管家见状瑟缩了一下,继续道:“那赵家村……” “他们把树给了铸剑宗,铸剑宗的自然也会对他们另眼相看,我们要是贸然出 手,岂不是得罪了铸剑宗,到时候得不偿失,还会惹来一身祸。”陈老爷气恼道: “况且,虎门镖局现在非常重视即将开始的比武会,在这等关键时期,虎镖主要是 知道我得罪铸剑宗,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思来想去,陈老爷自然不敢再为难赵家村,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叫嚣着要好好 整治一顿赵家村的村民们。 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收。 陈府管家想起另一件事,继续道:“对了,那个王捕头今天又到府里来了,说 是要查案。” 陈老爷眼眸一冷,铸剑宗跟虎门镖局他都惹不起,但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他还是 能处理的,闻言,他头也不回道:“下次他要是再来,直接撵出去,还有,找时间 转告县令,让他管好手底下的人,别查什么案子都跑到我们府里调查。” “可是,王捕头好像有了些许的证据。”陈府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擦 汗的袖子没一会就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太紧张,他继续道:“属 下派人查了,那个王捕头最近这两天搜罗了证据,好像已经查到整个河归城内只有 我们家跟虎门镖局有勾魂草,所以,属下担心他会在钦差面前告状。” 从皇城来的钦差,再过几天才能到河归城,虽然他们都还没正式见过,但是却 也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位钦差大臣背景很强不说,而且为人又刚正不阿,做事谨言慎 行,所以,要是真有人跑到这位钦差大臣面前告状了,只要证据充足,估摸着…… 陈老爷就玩完了。 毕竟勾魂草这东西可毒的很,而且陈老爷又是故意派人把勾魂草丢到赵家村害 人的,所以这事真追查起来,陈老爷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陈老爷脸上难得带着焦虑:“你现在去一趟为赵家村民们看病的医馆, 找到帮他们抓药的那位大夫,让他来见我——我让你现在就去办,听到没有。” 陈府管家点头,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了。 陈老爷一脸深沉的看着陈府管家匆匆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王捕头……” 第二天,当归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后,便开始把东西都运回宁家宅子,说起来,他昨天刚得知这宅子的房契已经重新回到宁隐的手上时,他虽然嘴上没 说什么,但是当归的心里却是非常开心的。 那宅子本来就是宁家人的,都住了几百年了,每隔二十年都要修缮一番,为的就是既保留先人们留下来的宅子,但怕宅子建的太久会塌所以为住的安心才总是隔 个二十年左右就要修一修,重新整一整。 而如果不是为了自保的话,宁家人半年前也不会把这宅子转手卖出去了,毕竟 这宅子可是承载了好几代宁家的荣誉的,谁都不会舍得卖——否则宁隐之前也不会 在身无分文的时候还总是想着攒钱把宅子赎回来,而宁宿景就更夸张了,没钱,所 以为了让金钱钱搬走,还特意装成梁上君子吓唬人,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能重新搬回到宁家宅子了,而不 是委屈了少爷跟两位小小少爷住在这小小的院子。 当归美滋滋的提出办个小小的家宴,摆上一些挺责的吃食,但是这提议却被宁 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不明白的提出疑问。 宁隐叹口气,道:“原本几十人的家宴,现在却缩到了只有四个人,还有必要 聚吗。更何况,现在缺粮少水的,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敢贪图什么?” 当归只好同意了,但是在搬回了宁家宅子的当天,他还是兴致勃勃的做了一锅 的白面饼子,又熬了一锅糖,几个人吃的也挺开心的。 而在宁隐等人搬回宁家宅子的当天,金钱钱再次登门了,不过他这次可不单单 是来挑水的,他一见着宁隐就直接问道:“过几天的比武会你去不去?” 宁隐正蹲在院子晒草药,闻言皱眉道:“你是说虎门镖局的比武会?” 金钱钱坐在地板上,道:“当然。” 宁隐从怀里掏出一封印着虎门镖局的独门标志的邀约函,随手丢在金钱钱手里,道:“你来之前,陈老爷刚走,这邀约函是他亲自送来的。” “那你去不去?” 宁隐品味出不对劲了,“你出什么事了?” 金钱钱哭丧着的脸的掏出一封邀约函,也是虎门镖局的邀约函,他愁眉不展道:“这是虎门镖局的人上门给的,还再三交代我那天务必要到场。” 宁隐不以为然:“你又不会武功,他们不会逼着你上场的,莫慌。” “……得了吧,要不是之前我总跟你们一起到赵家村瞎参合,我也不会被虎门 镖局惦记上。”金钱钱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往年我从没收到过虎门镖局的 比武会的邀约函,今年却收到了,我猜,他们肯定是要对我不轨。” 宁隐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地上的药材,闻言头也不抬道:“你可以先外出躲避一 段时日。” “……”金钱钱一嘻,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宁隐才好了。 “那天的比武会,你们都要去?” 一到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让宁隐跟金钱钱倏地看去,却见左无寻不知何时已 经出现在了这院子里,但是他们却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金钱钱一脸赞叹:“三公子您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啊,厉害厉害。” 左无寻礼貌一笑,并不答话,却朝着宁隐走去,温声道:“虎门镖局肯定设好 局等着你,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宁隐把最后一处的药材都弄好,拍了拍手,站起来,反问道:“话说,你不是 早就知道虎门镖局在针对我了吗,现在才问我有没有想到法子?是不是太晚了点。” 左无寻这两天忧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连一向平和的情绪都带上了些许的烦躁,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寻宁隐了,结果后者却完全不把虎门镖局这个大威胁放在眼里 不说,还这么好兴致的晒着草药,这让左无寻……顿感这两日的烦心都是杞人忧天。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19 他气笑了: “现在看来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宁隐心情本就不好,闻言更是不快道:“哦,送客。” 金钱钱左右看看,见着院子里除了左无寻跟宁隐这两尊大佛之外,就剩自己, 他指着自己,磕磕巴巴道:“我,我送客啊?我不是管家啊。” 宁隐冷淡道:“虎门镖局的邀约函我可以现在就撕掉。” 金钱钱满不在乎,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要是宁隐不去比武会了,那自己怎么 办?那虎门镖局的比武会一看就是个龙潭虎穴,自己要是孤身前往,没个相伴的人,那不是危险了? 金钱钱立即上前,心虚的走近左无寻身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公子,要不 您还是先回去吧?”想了想,他又小声道:“这姓宁的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打不得 骂不得,您别与他计较。” 左无寻眉宇俱是无奈,他没说别的,只是让金钱钱先离开,他有话要单独与宁 隐说,金钱钱左右瞧瞧,识相的先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宁隐跟左无寻两人,宁隐口气不善道:“我与虎门镖局的恩怨不 需要三公子多管,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左无寻知对方是误会了,只道:“我不会站在虎门镖局那边的,你尽管放心。 比武会那天我也会去,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来找我。” 宁隐蹙眉,闻言,他眼里闪过淀异,少顷,他才低声道:“抱歉,是我刚刚过 分了。” 左无寻表示无碍,他不会放在心上,随后他又道:“我今日前来,其实还有别 的事情。” “嗯?”宁隐还在想着事情,闻言,思绪没跟上,一脸茫然的看过去。 左无寻见状一愣,不自然的撇开视线,轻声道:“我是来取问梦寒石的。” 问梦寒石? 宁隐眼里更加茫然了,问梦寒石是在雪山在有的,跟他们宁家有什么关系,而 且左无寻的问梦寒石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这里……等等。 宁隐记起了什么,他惊愕道:“之前宁家那间卧房忽然变得满室冰冷,不能住 人,是,是你在屋子里放了问梦寒石?” —极北有一处雪山,雪山巅峰处有一石,世人取名为问梦寒石,此石冰寒异 常,凿了一小块取走,也能终日冰冷不断,后来,有人把问梦寒石献给了皇室,供 于皇室的至高位享用。再后来,问梦寒石便陆续传入民间,但却也甚少人的家里会 有。 而宁隐之前也曾听人说过,那问梦寒石只需要把一小块放在卧房内,便能让整 个卧房都变得冰冷,所以,这东西一般都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会用。但是宁隐却从 没见识过,所以他当初在发现宁家的卧房突然变得冰冷了,虽然好奇,但是却一直 找不到原因。 ……原来这是左无寻在暗地里帮的忙。 宁隐一脸复杂的看着左无寻走进卧房里,把他事先藏在角落的问梦寒石给取出 来,然后包在手帕里,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间屋子不该被人打扮的庸俗至极。”左无寻笑笑,不多解释。 宁隐这才想起来,之前这屋子还是金钱钱住的时候,这眼光俗气的金钱钱把这 屋子也装扮的庸俗至极,只是,宁隐当时虽然不满,却没想过要做什么,毕竟那时 这宅子还是属于金钱钱的,他无权多管,但是却没想到左无寻会出手。 宁隐颇感意外。 第七十二章 出事了 明白前因后果后,宁隐干咳一声,道:“我送你吧。” 左无寻却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意思,他淡淡一笑,与宁隐并肩离开,但是 却一路无言。 差不多走到宅门口的时候,左无寻开口道:“比武会那天我也在,你要是有什 么难题,尽可以来找我。” 宁隐愣了愣,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看着他道:“你之前说要报恩,所以我收下了 这宅子的房契。既然恩情已经报了,你为何还要帮我?” 左无寻眉宇俱是温柔:“宁家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该有好报。” 宁隐笑了一声:“谢谢。”他明白左无寻的意思了。 左无寻嗯了一声,自顾自的离去,而宁隐也没再跟上来。 他确实想帮宁家人,也想帮宁隐,却不单单是因为宁家人是好人,还因为他不 想看到宁隐命丧虎门镖局之手。 左无寻半路拐弯去了一趟饭庄,没多久,当他离开的时候,却见有个人匆匆忙 忙的从前面某条小巷里钻出来,然或与自己擦肩而过。 这人……似乎是绸缎庄的曾家少爷。 但是曾家的绸缎庄可不在这附近,而且这曾家少爷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时候,脸 上明显还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 难道,这位曾家少爷看到了什么? 左无寻抬脚朝着小巷内走去,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便原路返回,回了 铸剑宗。 宁家宅子到处都收拾的很干净,兴许是因为金钱钱搬走之前误以为这宅子以后 就是谢回舟的了,所以特意让小厮丫环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宁隐在宅子内转了一圈,回到熟悉的地方,这让他的心情大为好转。 曰薄西山,宁隐把晒了满院子的药草都收回去,刚要转身进屋,却听到门外响 起了敲门声,他愣了愣,把门打开,却见金钱钱嬉皮笑脸的站在面前,而王捕头则 沉着脸的跟在他身后。 看到金钱钱,宁隐是不意外的,但是王捕头却意外许多。 宁隐侧身,让他们进来后,关门插门栓,道:“怎么了?” 他心里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金钱钱慢吞吞的朝前走:“你问他吧,我回去的路上瞧他一脸不开心的,问也 问不出,怡巧离你家挺近的,就顺带来转转了。” 王捕头没走,他站在门口,沉声道:“宁隐,金老板,我得回去了。” 宁隐品出不对劲了,他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我这两天四处调查陈府在赵家村投放勾魂草的证据,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但是,”王捕头吐出一口气,道:“我有了十成把握,所以今天向县令请命带人 搜寻陈府,结果,我什么都没找到。” 宁隐觉得他这样做不妥:“陈老爷能从一个小小的富商攀到跟虎门镖局有着剪 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说明他肯定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他肯定早早就收好了 与勾魂草,不可能让你们找到。” 金钱钱同意的点头:“他说的没错。” 可谁知王捕头脸色更难看了,他沉声道:“其实我在带人搜寻陈府的时候,我 已经拿到准确无误的消息,所以我才会待人上门搜寻的。” “但是你却什么都没发现?”宁隐笃定道:“你的探子有问题。” “不可能!”王捕头立即道:“我担保!” 宁隐不与他争辩,只继续道:“如果你的探子没有问题,那么就只能说,陈府 的早就有所准备,或许是,他们早就等着你带人上门搜寻,然后看着你空手而归。” 金钱钱在这方面倒是挺机敏的,立即就明白了: “陈皓那老东西是故意的吧。” 王捕头楞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懊悔道:“我早就该知道姓陈的绝 不会坐以待毙的,都怪我,居然没发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有问题!” 宁隐起身给这两人倒了一杯茶,道:“所以你还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吗?” “我今天带着手底的人去陈府搜查,但是却没找到勾魂草,事情被姓陈的闹大了,他扬言要到知府那告我,县令帮我说了好话,姓陈的这才松了口。”王捕头揉 了揉通红的眼睛,他这两天一直都在为抓到陈老爷的证据而四处奔走,都没怎么休 息,他继续道:“我现在暂时不能继续在明面查了,否则,姓陈的不会放过我!” 宁隐摇摇头:“此言差矣。”话落,他顿了顿,继续道:“他现在已经不肯放 过你了。” 王捕头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现在已经查到陈府确实曾经 种过勾魂草的证据,但是我无法拿出赵家村的那些勾魂草就是陈府的,所以,我还 需要继续查下去。” 金钱钱喝了杯里的茶水,抬手又擦了擦汗:“可你现在不能继续查了吗。” “我需要给赵家村的村民们一个公道,不能让他们白白受苦!”王捕头一脸正 气道:“我必须要将陈皓绳之以法!” 金钱钱一脸感动的鼓掌:“好!” 宁隐沉思道:“若是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会 易容术,或许能帮帮你。” 王捕头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宁隐喝了一口茶:“我以为这是全天下都该知道的事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王捕头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不肯把自家的宝贝拿出来共享。” 不过,王捕头最后还是没让宁隐帮忙,他觉得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陈府内。 陈老爷今天戏耍了这几天一直在给自己添堵的王捕头后,心情大好:“年轻人 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哈哈哈现在吃亏了,我看他今后还长不长记性。” 陈府管家弯着腰在泡茶,闻言笑着附和道:“您这一招可真是厉害,让那王捕 头的探子收到了假消息,等那王捕头上门要搜查的时候,我们却早就已经把勾魂草 给藏到了别处,让他们怎么都找不着。” 陈老爷乐呵呵道:“谁让那王捕头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查我,不就是几 个村民,就算真的中毒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又没死,呵呵呵,现在那王捕头吃了苦 头,想必这段时间都不敢再与我作对了。” 陈府管家笑着夸了陈老爷两句之后,想起虎管事今天又派人来他们府里要钱的 事情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事告诉了陈老爷。 陈老爷勃然大怒:“那个姓虎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虎镖主的亲戚,人没多大 的本事,居然还敢再三来上门要钱,还敢威胁我!迟早有一天,我定要…!” 陈府管家连忙把泡好的茶水递给了陈老爷,战战兢兢道:“可是虎管事到底是 虎门镖局的人,又是虎镖主的亲戚,我们奈何不了他。” “现在是旱季,家里生意不好,但他三番五次来要钱,明显是不给我活路。” 陈老爷沉下脸:“那个姓王的捕头也是,屡次要找什么证据,呵,这一个两个……” 陈府管家了然:“您是要……?” 陈老爷阴着脸,点点头,低声道:“我早就看那个姓虎的不顺眼了,而那姓王 的我也看不顺眼,正巧,顺便就一道都解决了。” 陈府管家有些犹豫:“要是被虎门镖局发现了怎么办,更何况,那个王捕头又 是吃官粮的,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呵呵呵……”陈老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那就更好办了……” 陈府管家认真听着。 接下来的两天内,河归城内风平浪静的,没什么变化,只是街上的行人越来越 少,但是开始往城外山上跑的人却越来越多——城内可饮用的水越来越少,所以就 开始有人往城外的深山跑,希望能找到一两条的小溪什么的。 宁隐倒是镇定,自从搬回了宅子,便每天都坐在书房里看医术,偶尔练练字, 或者在后院练练轻功,日子过的算是不错。 当归却隐隐猜出,宁隐是不敢出门看到河归城现在的状态。 一既然一人之力无法逆天,那便索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心里也就不会烦 了。 豆沙偶然听到了当归的叹息,追问道:“可叔叔都知道了,为何还要避着,而 不是出去解决?”——单纯懵懂的孩童的问题让人哭笑不得。 当归的回答则是宁隐没有降雨的本事,自然就无法解决河归城现如今的难题。 金钱钱来这里蹭水的时候,闻言,嗤笑一声:“降不降雨,这是老天爷的事情,他宁隐瞎烦什么啊。还有豆沙,你叔叔就是一介凡人,你还指望他能降雨啊?你 这不是添乱吗,去去去,快跟你弟弟玩去,少在这里捣乱了!” 豆沙不开心的跑开了。 当归无奈一笑。 金钱钱跑去找宁隐,兴许是真的闲着没事干了,他想出城,说是看看城外山上 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了,宁隐当时正在画画,闻言头也不抬的拒绝了: “你府里还有 小厮,再不济也能花钱雇个打手,我可没空。” 金钱钱心宽体胖,根本无惧于宁隐的冷漠,直接死缠烂打的纠缠着宁隐,后者 烦了,只好跟他一起出门。 但是却在差不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马车外有几个人在谈着昨天 半夜发生的事情,齐刷刷一愣。 ——“听说了没,那王捕头听说背上了命案,好像是杀了虎门镖局的那个虎管 事。” “怎么回事?我还真没听说。” “你消息可真是够不灵通的,这事都不知道啊。”有人嘲讽道:“虎门镖局那 个嚣张跋扈的虎管事,昨天半夜死了,是被王捕头给杀的,一刀捅进了心脏,当场 就没了命,今天官府已经满城通缉那个姓王的了,啧啧啧。”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表舅家的大儿子就是捕快,他亲口跟我说的,”有人洋洋得 意道:“虎门镖局那边都气疯了,镖局上下都开始满城找那个什么王捕头了,而且 虎镖主也亲自到官府了,听说县令现在可发愁了。” “可是那王捕头是好人啊,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杀虎管事?” 宁隐冷漠的拍了拍手袖,道:“现在还出城吗?” 金钱钱满眼恐慌道:“不不不,不不,不去了,我们赶紧回去找人啊,那王, 他怎么可能杀人啊!” 宁隐也知道这事有问题,闻言,他冷静道:“这事肯定有古怪,不过现在先别 说这个,先找到王捕头再说。” 金钱钱不住地点头。 没一会,原本出城的马车掉个头,原路返回了。 第七十三章 陷害 宁隐与金钱钱回到宁家宅子的门前,刚下马车,便看到在门口扫地的当归上前 一步,低声道:“少爷,刚刚王捕头来过了。” “……什么?!”金钱钱左看右看:“人呢?” 当归道:“走了,他临走前留下了一个字条。” 他把字条交给了宁隐。 金钱钱垫着脚往前凑去要看字条上面写的是什么——王捕头留下的是城南的一 处普通民宅的地址,没什么特别的。 等到两人朝着王捕头留下的地址赶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而王 捕头也不在。 金钱钱嫌烦了: “算了,反正他要是真的需要帮忙的话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的,我们还是别担心了,先回去吧。”话落,金钱钱刚一转身,就看到穿着普通的王 捕头站在院子门口。 “我刚去找你们,发现你们都不在,就给你们家管家留了一张字条。”王捕头 吐出一口气,道:“你们信我吗?” 金钱钱想了想,委婉道:“其实我觉得你如果真的杀人了还是别再躲着了……”还没说完,王捕头朝他射来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金钱钱立即就把没说完的话给吞 下去,改口道:“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宁隐是相信王捕头的,他点点头,道:“好好聊聊吧,你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王捕头苦闷的摇摇头,好久之后,他才一字一句道:“这一切,都是姓陈的栽 赃嫁祸于我!” 昨天晚上,王捕头再次出门查线索,他到处奔走了一天,总算是找到一位肯摁 手印作证陈府的库房确实有勾魂草的人,而且还是曾经在陈府打杂的一位小厮。 等忙完之后,王捕头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他这几天为了调查陈府有勾魂草的 证据,还为了搜集能让陈老爷不再狡辩的证据,他已经很累了。可等到王捕头刚走 到半路,有个五六岁的小乞丐突然跑出来,硬是塞给了王捕头一张字条,然后就跑 了。 这小乞丐别看小小年纪,但是手脚极其灵活,王捕头抓都抓不着,只能眼睁睁 的看着小乞丐从眼前跑开了。 字条上面写着一想找道陈府的证据,现在就到断崖街,我在这里等你。 王捕头再三思索后还是去了断崖街,即便他知道断崖街是河归城的捕快们很难 管理,或者是完全没办法管理的一个街一在河归陈的断崖街,白天卖人的东西, 晚上就卖晚上人的东西。 至于这“晚上人”,指的就是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 王捕头来到断崖街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了,但是断崖街还是非常热闹, 人来人往的,各自买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王捕头虽然是在河归城内长大的,但他 始终都对断崖街的存在看不惯,即便他知道每个地方都会有个像断崖街这么一个地 方存在,可他心里却还是始终有着一个把断崖街这类的地方彻底铲除掉。 他在断崖街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等到了一个人。 是陈府的一位小廝,专门在陈老爷身边端茶倒水的——王捕头去过陈府几次, 自然是记得这个。 这小廝自称小立,他带着王捕头来到了断崖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朝前走,也没 走多久,大概停在一棵已经没了叶子的枇杷树下面,然后……陈老爷跟陈管家就出 现了,还有几名穿着黑衣戴着黑布的人。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跑,但是却被陈老爷带来的穿着黑衣的几个人给抓 住了。 随后,又出来了两名黑衣人,而这两名黑衣人的手里拉着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 男人,这中年男人已经晕了,似乎是晕倒了。 王捕头冷汗立即就下来了,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他更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陈老爷充满阴毒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欣赏你这种打破砂锅问 到底的年轻人,明明可以结案了,明明赵家村的那帮俗人都没死,你为什么却还是 要死追着我不放呢?” 还没等王捕头回答,陈老爷继续道:“罢了,我不与年轻人计较,反正,你我之间的恩怨到现在开始已经结束了,我也懒得针对你……哦对了,还有这个没脑子 的每天只知道问我要钱要钱要钱的蠢东西一呵呵呵,从今天开始我陈皓,再也不 会有讨厌的人在眼前转来转去的,能舒心些时日了!” 王捕头已经明白对方是要杀人灭口了,但事到如今,他反而更冷静了: “陈皓,你想杀我?” 一陈老爷的全名叫做陈皓。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出乎了王捕头的意料。 陈老爷痛快的承认是自己把勾魂草丢在赵家村害人的,他还说如果不是王捕头 跟宁隐他们多管闲事的话,自己早就得到了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哪里还会有现在 发生的事情? 他还说自己非常讨厌王捕头锲而不舍的追查勾魂草的事情让自己非常不满意, 甚至是恼火。 王捕头态度冷淡道:“哦是吗,我倒是觉得我的坚持是在做好事。” 陈老爷冷冷的嗤笑一声,只道王捕头在痴人说梦,并不理会他,只美滋滋的道 王捕头没证据是抓不了自己的等等这一类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捕头打断:“赵家村的赵然杀了罗小舟的时候,他说他看 到有一个黑衣人站在老槐树旁边,那个黑衣人是你还是……”他看了看抓着自己的 两个黑衣人,道:“还是他们其中的谁?” “罗小舟是谁?” 陈府管家上前,在陈老爷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陈老爷恍然大悟:“是我派去的人哈哈哈,说起来这事你们还得感谢我,要不 是我把手底下的人派去,你们到现在估计到没揪出那个叫什么……赵什么然的凶手 呢哈哈哈。” 王捕头面无表情。 再然后— 陈老爷拔出了王捕头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的官刀,往还在昏睡当中的虎管事身 上捅了一刀,直中心脏,再无生还机会。 再再然后— 王捕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他从来都没有闻到的味道,很香,淡淡的, 随后,他就晕过去了。 再再再然后,等王捕头醒来之后,他躺在地上,虎管事也躺在地上,但是虎管 事的心脏位置被捅了一刀,是王捕头的官刀。 没多久,有人路过发现了这一切,惊叫跟尖叫声把人都吸引过来。 金钱钱:“你完蛋了……” 宁隐道:“你被算计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完了。” 王捕头道:“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 “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你想为自己洗清冤屈,必须要找到关键证据,以及, 证人宁隐垂下眼眸,思索一番后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你要活着!” 金钱钱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然后点点头,附和道:“对。” “陈皓他敢当着你的面杀了虎管事,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明他把该有的证 据全部都销毁了。”宁隐慢慢道:“但是陈皓他也很自负,当着你的面杀了虎管事,把他当初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他肯定有把握让你无法活着。” 金钱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王捕头则是一脸沉思:“你说的没错,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在杀了虎管事的时候 第一时间杀了我,而是留我到现在?” “因为他自负,”宁隐猜测道:“可能也因为他需要你活着来“证明”你是“ 凶手”。” 王捕头早就猜到了,但是当局者迷,他实在不敢确信会有人有一天费尽心思的 只为在自己身上泼脏水,“我猜到了……” 金钱钱叹为观止:“聪明啊你们。” 宁隐垂下眼眸,道:“我们来重新捋一捋当时的事情,你从出现在断崖街到昏 迷之前,见过一个孩子乞丐,一个陈府的小厮小立,陈府管家跟陈皓,还有几名穿 着黑衣戴着黑面罩的黑衣人……那么,现在能为你自证清白的,第一,人证,第二,物证。” 王捕头点点头:“从陈府管家跟小厮这两人身上得到帮助的可能小,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那个小乞丐。” 金钱钱茫然道:“我,我们?” 宁隐沉稳的点头:“你还记得那个小乞丐的模样嘛?” “昨天晚上很黑,周遭没什么月光,也没什么引路灯,那个小乞丐出现又离开,匆匆忙忙的,所以我倒是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右脸有个红色的胎记。” 王捕头想了想,这才笃定道:“那孩子虽然跑的很快,但我隐约看到了他的右脸 有胎记,对,是红色的,大概一”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概的圆圈,刚想说就是这么大,结果却听到金钱钱不屑道:“蠢了吧唧的,一个孩子的脸大概也就这么大,你比划的这个圆圈,都能覆盖了 整张脸了……” 王捕头微笑,因为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而变得格外通红的双眼冷静的看着金钱钱,道:“大概就是这么大,我没看错。” 金钱钱耷拉着眼皮,撇了撇嘴,非常怂的道:“罢,罢了,你是亲眼看到那小 孩的,你说了算。” 宁隐左右环顾,道:“你这地方不能继续住了,你打算藏在什么地方?” 王捕头抿着唇不说话了,“这两天城内的搜查会非常严,而且还有虎门镖局的 相助,我……确实不知道该藏在哪里了。” 宁隐认真道:“我家里挺大的,但是我不建议你藏在我这里。”顿了顿,他才 解释道:“一我们一起去过几次赵家村,按照虎门镖局的多疑,他们肯定会要求 捕快们搜查我的住处,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想跑都跑不了。” 金钱钱一脸赞同:“他说的没错。” 王捕头叹口气:“我会努力藏好不被发现的。” “河归城就这么大,你藏不到那里去的。”宁隐看了一眼金钱钱,干咳一声: “金老板,你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金钱钱茫然道:“呃,你打算让我说什么?” 宁隐微笑道:“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王捕头被抓进去,毕竟他是被冤枉的, 谁知道他进了牢里之后,陈皓那人会不会丧心病狂的派人进去毒杀他,所以一” 王捕头也看他。 金钱钱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一个商人……好吧,我再想想啊。” 一个时辰之后,金府内迎来一位一身正气,但长相却格外普通的小厮,这小厮 名叫大力——这是简单易容后的王捕头。 金府管家睁大眼睛:“老爷,您不是说现在是旱季,家里的小厮丫环都让他们 离开了吗,只留了几位,怎么您这又多招了一位小厮回来啊?” 金钱钱心如死灰的喝着茶:“哦他啊,我瞧他力气挺大的,一个人能顶三个人,所以带他回来了一”他示意金府管家凑过来,然后小声道:“吃的话不用太精 细,也别他吃太多。” 金府管家:“诶,我知道了。” 金钱钱这才满意。 第七十四章 相信 宁隐所预料的没错,官差们带人来到宁家宅子来搜查了。 豆沙跟板栗都吓得躲在宁隐的身后,双手牢牢的抓着宁隐的衣服袖子,小声道:“叔叔,这些人都是要做什么啊?” “没事,他们来看看而已。”宁隐给当归使了一个眼神,后者默契的上前,把 两位孩子给抱出去了,免得被吓到。 官差们把整个宅子都搜遍了,却没找到他们想要找到的人。 宁隐慢悠悠的斜靠着门框,道:“我说了那王捕头不会在我这里的,你们怎么 就不信呢。再说了,我与王捕头就是萍水相逢,算不得什么朋友,我怎么会收留他 呢。” 捕快们都没说话,随口说了两句抱歉的话便要走,但谁知道,那新上任的韩捕 头却不依不饶的上前,瞪着宁隐道:“有人说过,你与王杰,左三公子等人一起去 过赵家村,而且王杰也曾来过你这家里,怎么,你不肯承认你们是熟人?” ——王捕头全名叫王杰。 “韩捕头,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宁隐并没有把韩捕头故意的威胁放在心上,只随意道:“我与王捕头就是泛泛之交,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我故意狡辩似的…” 韩捕头狐疑的看了他几眼:“你们真的不熟?” “千真万确,”宁隐笃定道:“不过,王捕头他真的杀了虎管事?他怎么会杀 了虎门镖局的人呢,这可是了不得的啊!” 韩捕头试探了两三次,但是见宁隐都是一副行的端坐得直的正气凌然,于是也 就不再怀疑他了,闻言更是懒得搭理他:“去去去,你与这事又没什么关系,你问 这么多作甚?” 说着,韩捕头便要离开,他走了两步,又顿了顿,回头看宁隐,交代道:“你 要是看到姓王的,记得劝他不要再跑了,毕竟杀人偿命,他躲不掉的。” 宁隐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记住韩捕头的交代。” 韩捕头冷哼一声,大踏步的离开。 原本在厅堂的捕快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捕快老小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到最后,他左右看看,迅速的跑到宁隐身边,焦急的小声问道:“你要是看到头儿了,让 他别回衙门,千万别回来,虎门镖局生气了,他一出现他们就会置他于死地!” 宁隐愣了。 老小并没有注意到,他迅速道:“我知道头儿不会杀人的,那虎管事肯定不是 他杀的,我,我要是找到了什么证据,我肯定会为头儿伸冤的,你帮我转告他,让 他放心!”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0 说完这些话之后,年轻的捕快老小就赶紧朝着捕快们追出去了,不敢再耽搁。 没多久,当归带着两位小孩子回来,他一进厅堂就看到宁隐呆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过去,道:“少爷,您怎么了?” “管家,小乞丐找到了吗?”宁隐道。 当归摇摇头:“这段时间河归城内人来人往的,城内的乞丐多了很多,虽说右 脸上有红色胎记的人非常好找,但也需要些时间。” 宁隐看向厅堂外,哪里原来有一片照料的非常好的花田,但是现在却光秃秃的 什么都没有,看着便让人心惊。 当归顺着宁隐的视线望去,无奈的叹气:“现如今整个河归城内人人自危,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宁隐没答话,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下,想到别的事,于是便出门了。 他想把老小说的话转告王捕头,毕竟这老小曾是王捕头的下属,所以信任还是 不信任,他让王捕头自己选择。但没想到,宁隐却在差不多走到金钱钱的府邸时, 遇到了虎星铭,他眉心一皱,说实话,他现在总觉得一遇到这虎星铭就总是要倒霉,所以压根就不想跟对方打碰面。 省的晦气。 但是没想到,虎星铭却在发现宁隐的时候,不仅没躲开,反而还笑着迎上来: “我远远便瞧到你了,只是不敢认,没想到,还真的是你,这么久不见了,你……” 宁隐看了看四周,虽然这里是街道,但行人极少,而且距离他们三五步远的地 方,还有两三位穿着虎门镖局的衣服的镖师在虎视眈眈的盯着。 宁隐又不是傻子,一眼就发现虎星铭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己的,语气淡然道:“ 别装模作样了,这里没什么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唱戏。” 虎星铭现在可谓是对宁隐恨之入骨,但暂时不敢把这人怎么样,闻言,他更是 恍若未闻,虚伪道:“怎么,你现在还敢一个人出门?” 宁隐闻到了对方话里藏着的杀意,挑眉一笑:“不然呢?” 虎星铭冷哼一声,故意靠近宁隐,只见虎星铭拿着三枚银针,直接朝着宁隐的 手臂刺进去。 宁隐神色一变,这银针有毒! 虎星铭得意一笑:“我现在虽没法杀你,但是,在你身上试试毒,我还是……” 下一秒,虎星铭神色骤然大变一他的右手被刺了三枚银针,而很显然的是, 这三枚银针同样有毒。 虎星铭怒目圆睁:“你,你居然敢……!!!” 宁隐后退一步,忍着疼,把自己右臂上插着的三枚带毒的银针给拔掉,这才冷 冰冰道:“ 一报还一报。” 虎星铭哑口无言,他拔出自己右臂的三枚银针,怒而甩袖离开。 而街道上行人罕见,所以这一幕并没有谁看到。 宁隐掏出手帕,把三枚带毒的银针放在手帕内,正要离去,眼前一晃,他脚下 不稳,刚要摔了,却被一突然出现的人给及时抱住腰,所以没跌倒。 茶楼的厢房内-- 左无寻扶着宁隐坐在矮塌上,自己也坐下,然后掀开宁隐的手袖,看着他右臂 上的三个已经发黑的银针口,呼吸一窒,这才哑着嗓音道:“这银针有毒,怎么解?” 宁隐这才回过神,他尴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 瓷瓶,打开后把瓷瓶里的浅色粉末倒在了三个小小的发黑的伤口上。 “嘶——”宁隐吃疼,他咬着牙,打开银针包,抽出几枚银针,直接在伤口的 周围几处穴道扎下去,好一会后,宁隐颤声道:“帮我拿一块湿布。” 左无寻抿着唇,起身,没多久又回来,他用湿布小心翼翼的擦去黑血,哑着嗓 音继续道:“然后呢?” “没事了。”宁隐吐出一口气,道:“谢谢。” 左无寻:“我没帮上你什么,无需客气。” 宁隐把药包放好,又把掀起来的手袖给拉回去,这才道:“你怎么会碰巧也在 城西?” 左无寻垂下眼眸,掩去了眼眸深处闪过的复杂跟担忧,他低声道:“城内贴了 王捕头的通缉令,我知道这事必定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来瞧瞧,没想到却碰巧看到 你与虎星铭在街上碰到,我无意与他见面,所以一开始没现身。” 而等到左无寻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虎星铭已经离开,宁隐也中了虎星铭的毒 针。 他有些懊悔自己没提前出来。 宁隐不为所动:“这事是对我太大意的惩罚,至于虎星铭,我以牙还牙了,这 事我跟他算是扯平——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左无寻眉宇间浮现笑意:“那你可得小心了,他太过于斤斤计较,这事你觉得 扯平,但他却会记恨在心,甚至不会反思是他自己有错在先。” 左无寻猜测的没错,虎星铭正在大发雷霆。 这位无法无天的虎门镖局的少镖主完全不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更不反思这是 自己的自作自受,他只一个劲的不可置信的重复——宁隐他怎么敢还手?! 李鸣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 李鸣的父亲沉着脸,伸手拿起银针,快准狠的刺在虎星铭的手臂上,等毒血都 被逼出来之后,李鸣的父亲这才拔出银针,道:‘好了,少镖主,已经没有什么大 碍了。’ 虎星铭冷冷的把手袖给拉下来,怒道:“我绝对不会绕过宁隐的!——你们俩,自己去拿着诊金,出去!” 李鸣与他父亲忙不迭的离开。 站在窗边摆弄着一株花的左声寒侧身,嘲讽道:“虎星铭,你这话就说的不对 了,要不是你自己挑衅人家,还在人家身上扎了几针毒针,人家宁隐也不会在你身 上扎毒针。说到底,这就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虎星铭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站在谁这边的!左声寒,别忘了,要不是有我虎门镖局在暗地里助你,你说不定到现在都还只是江湖上的一名无名 小卒,谁还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左声寒看向他,轻声道:“我当然记得虎门镖局为我做的事情。” 虎星铭不由得瑟缩,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左声寒,思及 此,他立即瞪大双目,道:“既然还记得虎门镖局……”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内掠过一道强劲的内力,那内力直接擦过虎星铭的耳畔, 然后狠狠地落在虎星铭面前的圆桌上,“咔曝——”一声,圆桌直接被这道内力给 劈成了两半。 虎星铭被吓得冷汗涔涔:“……” 左声寒扫了一眼虎星铭,心道真是个蠢东西,然后话都没说,抬脚就走了。 门外守着的小厮们走进来,低着头,迅速的收拾地上的残局。 “滚出去。”虎星铭看着小厮们都离开后,整个内室都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像 是疯了一样的喃喃自语道:“我是虎门镖局的少镖主,全天下都是我说了算,你们 算什么,你们的命又算得上什么,等着……都给我等着……” 宁隐纠结了许久,还是把王捕头告诉他的事情都一字不落的转告了左无寻,说 完后,他才道:“想要为王捕头洗清冤屈,这事只能从小乞丐入手。” “还有那名小厮。”左无寻道:“陈府的管家也可以。” “我担心那名小厮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他就算知道,估计现在也……”宁隐觉 得那名小厮还活着的可能比较小:“我已经派人满城找那个小乞丐,相信很快就能 找到的。” 左无寻点点头:“嗯。” ——半个时辰后,河归城内再死一人,死的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小乞丐,脸上有 一块红色胎记。 跟虎管事一样,小乞丐是被一刀致命。 第七十五章 打起来 金府内,四个人面面相觑。 “我就说姓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金钱钱干脆道:“要不,我们趁夜直接潜 入陈府,让姓陈的承认两个人都是他杀的不就得了嘛。” “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陈老爷的承认,而是他杀人的证据。更何况,他就算答应 我们会在公堂上承认是他杀的人,是他栽赃给王捕头的,但要是真到了公堂之上, 他却说这都是我们逼着他承认的,他一口晈定人不是他杀的呢?”宁隐摇摇头道: “算了,天已经黑了,走吧。” “去哪里?” “义庄。”宁隐把提前准备好的四个黑面罩拿出来:“你们去不去?” 金钱钱慌了,怎么又要去义庄,那地方阴森森的,多晦气啊,他连忙道:“大 晚上的去什么义庄?” “虎管事跟小乞丐的尸体都放在义庄,你想找到陈皓杀人的证据,难道不该到 义庄看看吗?”宁隐反问道。 金钱钱别扭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为何不白天去?” 左无寻询问一言不发的王捕头:“王捕头,陈皓他是因为你要彻查勾魂草一事,所以他才会栽赃嫁祸你?” “是。”王捕头苦笑道:“三公子你就别再叫我王捕头了,叫我名字吧。” 左无寻淡淡一笑:“陈府是行商的,名下并没有药铺,而且据我所知,陈皓也 不懂药理。你说你那天昏迷之前是因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然后才会莫名其妙 的昏睡过去的。” 王捕头点头。 “既然名下没有药铺,而且陈皓也不懂药理,说明陈皓拿到手的迷药,肯定是 从某个医馆或者药铺买来的,”左无寻道:“据我所知,陈皓最熟的一家医馆是回 春堂!” 李鸣? 宁隐喝了一口茶:“那照这么说,我们也可以从迷药入手。” “不一定。”王捕头冷静之后心思更加缜密了: “那迷药可能是陈府的某个人 自己配的,也或许是陈府的某个人在外面医馆偷偷买的,到时候,只要陈皓咬死不 肯承认,怎么办?” 宁隐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等明天我去一趟回春堂——这事不能再拖了,你 们决定好了没有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义庄?” 王捕头现在恨不得立即洗掉自己身上的冤屈,所以根本不会拒绝,闻言,他立 即把宁隐手里的黑面罩拿过来,戴在脑袋上,然后出门道:“我先出去吹风,冷静一下。” 宁隐看向金钱钱,后者眼神躲闪表情纠结。 左无寻见状,无奈的莞尔一笑,伸手把宁隐手里的黑面罩拿过来,却不戴在脸 上,只拿在手里把玩:“这黑面罩倒是有趣的紧,你在断崖街买的?” “不是,我在断崖街看到有人在卖,回去让管家帮我缝制的,”囊中羞涩的宁 隐理直气壮道:“金钱钱你去不去。” 金钱钱嘟囔道:“我又不会飞檐走壁,我去了不就是会拖后腿嘛,还不如不去。” 说完,金钱钱又看了一眼左无寻,道:“左三公子本事比我大多了,他都答应 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宁隐也不是真心实意要让只能拖后腿的金钱钱一起去,他只是纯粹看不惯金钱 钱总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闻言,他也没继续说,站起来,道:“那我们先走吧,再不去就更晚了。” ——义庄在城北,附近是牢房,再远一点是衙门等地方。 宁隐与左无寻都是会轻功的,而王捕头只会些拳脚功夫,不会飞檐走壁,所以,等三人来到义庄之后,宁隐与左无寻先进义庄,而王捕头则在外面等着。 王捕头满脸愧意:“这本该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却劳烦三公子跟宁公子,我 真是……” “无事。”宁隐抛下这句话后便率先离开,现在已经天黑了,义庄的门口空荡 荡的,没有人守着,而悬挂在门口的两个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灯笼点亮了,浅浅的昏 暗的灯光只照亮了义庄门口的附近。 —其实宁隐觉得义庄门口上面悬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不管是远看还是进看 都挺渗人的。 左无寻朝着王捕头笑笑后,追上宁隐的脚步。 宁隐推开厚重的木门,这木门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所以当被推开的时候,这 木门的夹缝会发出“嘎岐——”的细细长长的声音,让人听着觉得耳朵不舒服。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是的,不舒服。 宁隐走进义庄内,这庄内的摆设与上次他来的时候差不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 石桌,石桌上面摆着七星阵,而石桌的后面有一个入口,没有门,只有一张钉挂着 的深蓝色的帘布,冷风轻轻拂来,帘布被掀起了一个弧度,怪阴森的。 宁隐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走上前,刚要掀开深蓝色的帘布走进去,却有一人 领先自己一步,直接掀开了帘布然后弯腰走进去。 宁隐看着左无寻的背影,修长而挺拔,有翩翩君子之风,却又有击退恶敌之能,让人觉得很安心。 晃神了一会,宁隐晃了晃脑袋,这才跟着左无寻朝内走去。 不知为何,虎管事的尸首是跟着别的棺材都摆在了大厅内,而不是像杨睿那样 是摆在旁边的小室内。 左无寻正在查看虎管事的伤口,闻言,漫不经心道:“杨睿是被毒死的,仵作 要验尸,自然是要放在验尸室,而虎管事的死已经被盖在了王捕头的身上,自然就 没有要验尸的必要,所以也不需要放在验尸室了。” 宁隐了然的哦一声,他凑上去跟左无寻一起看虎管事的伤口,忽而,一股淡淡 的香味传来,他动作一顿:“这伤口的形状确实是王捕头的官刀刺出来的一等等,我记得王捕头曾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而正巧,宁隐也闻到了虎管事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某种迷药的味 道一这味道是在虎管事的衣服传来的。 “虎管事的衣服有味道一”宁隐拍了拍左无寻的肩膀:“你闻闻,味道有些 像迷药。” 左无寻也闻到了,他伸手,在虎管事的尸身上翻了翻,没有翻到什么东西,所 以,这类似于迷药的香味是从虎管事的衣服传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宁隐沉思了一下,晈咬牙,直接把左无寻随身携带的长剑拔出 来,刚要割掉虎管事身上带着迷药香味的一小块衣服布料,却被左无寻拦住了: “ 你干嘛?” 左无寻拦着宁隐:“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隐推开左无寻的手,直接割下虎管事的一小块衣 服布料,然后把它放在手帕包着,这才解释道:“这也算是证据。” 左无寻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那把剑,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 小乞丐的棺材就在虎管事的旁边摆着,有了虎管事的开头,两人很快地在小乞 丐的身上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一这香味跟虎管事身上的差不多。 宁隐照样的也用左无寻的剑割下了一小块小乞丐的衣服布料,而这一小片的衣 服上面同样沾着香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 一道冷酷又熟悉的声音在义庄大厅 的后门响起,话落,还没等宁隐跟左无寻反应过来,一枚闪着银光的飞镖就射了过 来,直指宁隐的方向。 只见,宁隐眼疾手快的把长剑举起来,横在面前,只听到“叮一”的一声, 飞镖重重的撞在剑身上,然后落在地上。 左无寻眼神一暗,他蹲下来捡起了飞镖,指尖一个用力,飞镖“咻”的射向站 在大厅后门的黑衣人苏跃的肩膀。 苏跃今晚专门去陈府找陈嫣儿,聊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心上 人告别,结果却在离开的时候,发现宁隐跟左无寻,还有那个叫王捕头的人朝着义 庄的方向赶去,苏跃心里还在记恨着上次左无寻与宁隐从自己手里逃走,害的自己 被责罚的事情,于是便跟了上去。 等到左无寻与宁隐走进义庄后,苏跃也跟着进来了,他等在门外好一会,等意识到这两人准备从义庄离开的时候,到底还是按捺不住的跳了出来,然后取出了随 身带着的飞镖朝宁隐辞去。 结果却被宁隐躲开了。 ……而且自己居然再一次被左无寻伤到了!? 苏跃捂着被飞镖射中的肩膀,鲜血打湿了他的掌心,他惊愕的看着左无寻,“ 你的武功何时这么高的?” ——其实上一次在郊外的时候,苏跃想要杀宁隐,但是被左无寻拦下的时候, 苏跃就已经隐隐察觉到左无寻的武功并没有别人所言的普通,相反,这左无寻的武 功比他们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高。 宁隐晈牙切齿:“左无寻,他的飞镖是虎门镖局的——你做什么丢回去!?” 左无寻不回答,他叮嘱一句你赶紧离开这里,便迅速上前与苏跃打起来了。 宁隐闻言,下意识就要跑,刚迈出去一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长剑,这 把剑是左无寻的,他把剑给我了,那左无寻怎么办? “他可真是个棒槌!” 义庄大厅后门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外面是一片空地,不大不小的空地正好合适 这两人在这里打起来。 左无寻身上没带任何武器,苏跃把刺在肩膀的飞镖拔出来,随手丢在地上后, 立刻从腰后抽出一双短剑,面目浄狩的与左无寻打斗起来。 两柄短剑一左一右的朝着左无寻面前刺来,后者微微一个侧身,站稳后,抬腿 朝着苏跃侧踢,而苏跃竞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左无寻是怎么躲开自己的攻击,更没 有再第一时间躲开。 嘭,苏跃往后倒退好几步,没站稳,单膝跪在地上,然后迅速站起身,狠狠的 瞪着左无寻:“有朝一日我定会取你性命!” 下一刻,宁隐手执长剑而出,剑尖直指苏跃。 苏跃慌忙之中连忙为自己运起一道屏障,挡住了剑。 左无寻走来,拿过宁隐手里的长剑,举起,将内力灌到剑尖,然后狠狠朝着苏 跃的屏障划去-- 咔嚓,屏障破碎,苏跃“噗”吐了血,他抬手,用力擦去唇角的血溃:“我原 本只想取宁隐的性命,但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 左无寻手执长剑,冷冰冰道:“你要杀他,需先过我这一关。” 苏跃诡异一笑:“不,我要你们,都,死。” 话落,苏跃张开双手,掌心一摊,他朝面前丢了一包香粉,趁着左无寻与宁隐 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转身离去,没一会,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他们都没去追。 宁隐捂着口鼻咳嗽了几下,朝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捡起苏跃没来得及带走的 飞镖,道:“这枚飞镖印着虎门镖局的记号——咳咳咳,太呛了,我们先走吧。” 左无寻收好剑,道:“好。” 第七十六章 商量 “撕——” “完了——” ‘死了——’, 金钱钱着急的转来转去,嘴里的还不停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听得另外三个人直 皱眉,最后还是宁隐最先冷着脸道:“金钱钱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交给虎门 镖局——你!闭嘴!” 金钱钱顿感委屈:“我还是为咱四个担心吗。” 宁隐驁他一眼,懒得搭理,但是当宁隐的视线落在桌子上摆着的那枚飞镖后, 他蹙眉道:“我与左无寻这次都看清楚了,今天晚上的这个人用的是虎门镖局的功 法,而且,这人留下来的飞镖也是印着虎门镖局的——” 王捕头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的害怕,闻言他更是担忧道:“或许这人并 不是虎门镖局的,对方是故意拿着虎门镖局的飞镖来做做样子的?” 宁隐继续喝了一杯茶,但是却没放下空茶杯,而是继续拿着空杯子,道:“这 人既然用的是虎门镖局的武功,说明对方肯定与虎门镖局有联系的,而且,上次在 城外与对方交手的时候,我跟左无寻就已经发现对方是来自虎门镖局的了。” 王捕头信了,他淀异道:“那……虎门镖局到底要做什么?” 金钱钱难得聪明一回:“我记得先前茶楼有人议论过,虎门镖局一直以来都在 觊觎宁家的一个传家宝,所以那个黑衣人肯定是专门针对宁隐的。” 宁隐:“是。” 金钱钱正要再问,却听到左无寻语气随和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黑衣人应 该是虎门镖局养在暗处的镖师。不过,那个人丢下的香粉味道很特殊,我……”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宁隐道:“我知道了。” “什么?” 宁隐喃喃自语道:“每次看到那个黑衣人,我都总觉得对方很眼熟,但是总也 想不起他是谁,但我现在记起来了——之前我帮金钱钱调查杨睿之死一事时,偶然 间曾碰到陈大小姐的贴身丫环跟一位名叫苏公子的男子站在一棵树下聊天,我当时 只远远见过那个苏公子,所以一直都认出这苏公子就是黑衣人。” 左无寻抿着唇,好一会才道:“所以黑衣人向我们撒的香粉很有可能是陈嫣儿 的?” 金钱钱一脸愕然:“……这也太……乱了吧?” 王捕头迅速把事情全部理清之后,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一趟陈府。” “等等!”宁隐把已经要往外走的王捕头叫住,无奈道:“陈皓现在肯定在他 府里布下天罗地网的,你要是现在去陈府,那就是送羊入虎口。” 左无寻淡淡道:“宁隐说的没错,王捕头,你现在需要冷静,不能太过冲动。” “我没法冷静,我也没法接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结果现在却要像是囚犯一样 待在这里,哪也去不了!”王捕头情绪突然爆发,他怒吼道。 金钱钱并不把他的愤怒看在眼里,随口道:“随便你咯,反正你要是迈出这扇 门,你就会被虎门镖局或者陈府的或者官府的抓住,只要被任意一方抓到你,那你 就完了——反正现在香纸店的东西都便宜得很,大家相识一场,我会记得给你多烧 点纸的。” “……”宁隐朝着金钱钱无声道:高! 金钱钱谦虚地笑笑:对付年轻人,我有的是办法。 王捕头刷的一下就冷静了,他坐在地上,挫败道:“我……抱歉,还有,谢谢 你们帮我。” 宁隐把茶杯放下,道:“黑衣人跟陈嫣儿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跟左无寻现在 已经发现死去的虎管事,小乞丐身上都沾着同一种迷药的证据,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让人帮忙查一下回春堂,因为相较于别的医馆,回春堂跟陈皓会狼狈为奸的 可能比较大。” 左无寻看向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宁隐原本是不想让左无寻掺和进来的,但是莫名其妙的,宁隐却在 左无寻开口后,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松口了,他继续道:“三公子你本事通天,你看能不能把那个叫做小立的小厮找出来,或者,实在不行的话就找到陈府管家。” 闻言,左无寻没立即给出回答,却也没有当场拒绝,只含糊道:“我试试。” 宁隐知道左无寻做事稳妥,闻言也没追问,只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 歇着了。各位,告辞!” 金钱钱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他当即站起来,挥手送客: “不送!” 离开金府,宁隐自顾自的朝前走,宁家宅子就在不远处,离这里并不远。 走了没两步,宁隐转过身,看着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的左无寻,道:“左无寻,你跟着我做什么?” 停在不远处的左无寻定定的看着宁隐,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宁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说完,却见那向来淡定的左三公子忽然阔步朝宁隐走来,然后站在他面前,抿 着唇,沉默了好一下,这才下定决心道:“王杰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宁隐看他,两人对视着:“为什么?我答应了王捕头,会替他洗刷冤屈的。” “可你别管了。”左无寻低声道,听到对方这么说,宁隐有一瞬间的恍惚,隐 约觉得对方现在很是无奈。 宁隐觉得一整晚都没睡的自己现在有些迟钝,明明就摆在眼前的答案,结果他 愣是没反应过来,还茫然道:“哦,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被虎门镖局的继续追杀? 没关系,我也会武功,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不会死的。” 左无寻自顾自道:“王杰这件事比较麻烦,我会帮他洗清冤屈,你不要再参与 了,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可以吗?” 宁隐反问道:“你觉得做一个缩头乌龟能让我安全多久?” “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左无寻说完后又抿抿唇角,情绪有些低沉,像是遇到 了难题,所以显得束手无策——这让宁隐非常意外,因为在他看来,左无寻做任何 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 宁隐摇头拒绝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回春堂,好了,你不用再劝我了。” 他往前走了十来步,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左无寻,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笑, 但莫名的,宁隐又隐隐猜到左无寻此举是有别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今天晚上在义庄——”再次跟上来的左无寻终于开口道:“你都看到了,我 以前所表现的武功平庸并非是真的我,而是……” 宁隐怔怔的看着左无寻,皎皎月光,君子如玉。站在月光下眼眸低垂,轻声说 话的左无寻,让宁隐的心再次重重的动了一下。 “我知道,”宁隐打断了左无寻的话,他像是敷衍又仿佛是刻意不敢看对方一 般,宁隐转开了视线,一边看着天上的弯月,一边道:“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你 武功高,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说完,宁隐运起轻功,转瞬间便离开了。 左无寻却愣住,宁隐几年前就发现自己武功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何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回春堂内,几名药童四处忙绿着,店内只有两名中年大夫在为病人诊脉。 李老大夫走出来,四处看了看,满意的走到药柜前,闲着无事,便开始清算起 药柜里的药材,看到一半的时候,李老大夫的动作一顿,道:“这抽屉里的药怎么 少了?” 药童凑过去看了两眼,道:“那药是少当家拿走的,好像是因为前两天要出诊 的病人需要这个药。” “……”李老大夫看这抽屉内仅剩无几的药草,这药草是专门用作他们回春堂 内的特制迷药的,虽然也能用作伤药,但是一般医者跟病人都不会用这个药的…… 思及此,李老大夫的心有些发慌,他道:“这抽屉里的药草你待会记得去后院 拿些过来装上,对了,少当家这两天出诊的时候还带了什么药?” 药童翻出一张药单,递给李老大夫:“这事少当家这两日出诊时用的药草单子,您瞧瞧。” “胡说八道?”宁隐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把李鸣吓了一跳,却也足够让李鸣冷。 药童没发现李老大夫的异样。 李老大夫把药单捏在手里,好一会之后,他才把纸折疊好,放在袖子里藏好, 故作镇定的离开。 这个李鸣,他到底在做什么? 没多久,李鸣魂不守舍的抱着药箱回到回春堂,刚进门没多久,他听到药童随 口说了两句李老大夫刚刚来查药柜的时候发现少了几味药,顿时就发怒了: “不就 就是少了几味药草,你们补上不就得了,父亲他年纪大了,怎么还能劳烦他来清点” 药童委屈道:“可李老大夫闲着的时候一向都会清点药柜的,我也不知道啊…” 李鸣哑口无言,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迁怒,但他没法说服自己冷静,好一会后,他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要朝着后门走去,结果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自己非常熟 悉的声音:“哟,各位都在忙呢?” 李鸣恼怒地转身,瞪着不请自来的宁隐:“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1 “别着急,我是有事情要来找你的,并非是来故意看你笑话的。”宁隐微笑道:“我们聊聊吧,小李大夫。” 李鸣正要拒绝,但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同意了: “好,我们聊聊吧。” 心急如焚的王捕头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于是,他干脆换下穿在身上的下人才会 穿的衣服,换上自己的衣装,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他要先去一趟陈府。 人是陈皓杀的,所以,陈府肯定会有东西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当王捕头差不多走到陈府的时候,却见韩捕头带着七八个年轻不快从不 远处不急不缓的走过来。 王捕头掉头就走。 韩捕头眼尖,发现了王捕头,立即大喊道:“王杰在这里!大家追!” 王捕头脚步停了停,随即发了疯似的往前跑去——他还没有找到为自己洗清冤 屈的证据,所以,他现在绝不能被抓到县衙! 第七十七章 李鸣说出真相 李鸣看到宁隐出现在回春堂门口的时候,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一般的惊悚。 宁隐把李鸣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心里隐隐有了底,却不多言,只是让李鸣 先出来,他有话要跟对方说。 李鸣百般不情愿的离开回春堂,这附近有一家饭庄,两人便来到饭庄,上到二 楼的雅间,然后点了几样小菜,李鸣这才迫不及待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我为什么会找你——”宁隐语气淡淡的,仿佛并不把眼 前的李鸣放在眼里,他继续道:“身为医者,你的所作所为要是被河归城内的其他 医者知道了,你可知道这河归城内就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李鸣又惊又惧的看着宁隐,那眼里满是慌张跟恐惧,他根本没预料到宁隐居然 会这么快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医者,我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无愧我的身份。” “是吗?”宁隐抬眸,深邃黝黑的眼瞳仿佛能洞察李鸣内心所想的一切,他一 字一句道:“李鸣,我原本是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冥顽 不灵。” ——按照左无寻所提醒的,宁隐昨晚回去后就翻来覆去的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 做才能骗的李鸣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思来想去后,宁隐今天一起来, 就跑到不穷小作坊,花钱问了问消息灵通的掌柜的,等掌柜告诉宁隐,回春堂的李 鸣确实与陈府的老爷陈皓确实曾合作过,宁隐这才想着来诈一诈李鸣。 其实,如果只有不穷店铺的掌柜的一面之词,宁隐或许不会相信,但是之前李 鸣故意下套邀自己比试医术的事情,说明李鸣跟虎门镖局,或者是李鸣跟陈府的关 系肯定不错。 言归正传。 李鸣从小到大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但自从他在半年多以前选择跟陈老爷,虎 星铭等人合作的时候,他就总是惶惶不安的——他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 “我,我没有!”短暂的迟疑过后,李鸣低声怒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就 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宁隐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把李鸣吓了一跳,却也足够让李鸣冷静了。 李鸣不肯承认。 宁隐把手帕从手袖里面拿出来,打开,里面包着两片带着淡淡香味的衣服料子,这香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消退,而亲手制作出这个香味的李鸣更是惊恐 的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迷药?” “你也知道这个是迷药啊。”宁隐微微一笑道:“李鸣,你到现在肯承认了吗?” 李鸣眼神躲闪,闻言更是只字不言。 宁隐漫不经心的把手帕重新包好,然后放在手袖里面,他就是故意诈一诈里面,结果却没想到李鸣的表情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不过,这也让宁隐彻底能确定,迷 晕了王捕头,虎管事,小乞丐的迷药是李鸣制出来的。 “不肯承认?”宁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但是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反而格 外的冷酷:“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迷药,你害死了两个人——虎门镖局的虎 管事,还有一个小乞丐。” 李鸣蹭的一下站起来,失控道:“不可能,他们的死都是王捕头杀的,跟我又 有什么关系!宁隐你不要血口喷人!” “人到底是不是王捕头杀的,别人心里没数,难道你还不知道?”宁隐抬头, 定定的看着李鸣的眼睛,冷静道:“如果不是你帮着陈皓的话,他不会有迷药,虎 管事跟小乞丐也都不会死,王捕头也不会被人栽赃嫁祸,你——身为医者,为什么 却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鸣眼里含着眼泪,情绪瀕临崩溃,他说:“我,我只是想在眉萧国闯出个名 堂,我……我没想过杀人,而且我也确实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那姓陈的,跟我没关 系!” 宁隐心里松口气,但是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的:“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鸣接下来也没什么隐瞒的了,他说一李鸣他是回春堂 的唯一少当家,等到他父亲离世后,这回春堂就需要李鸣他完完全全的撑起来,可 李鸣这人的医术是有的,但是却没到能被人称为妙手回春的神医的份上,可他又心比天高,认为自己肯定能闯出个名堂,于是……他答应陈老爷暗中提供毒药给他, 而陈老爷则负责帮李鸣认识虎门镖局的少镖主,也就是虎星铭。 半年前,陈老爷在李鸣这里买了一包毒药,这毒药是慢性毒,需要半个月内持 续以往的下毒,而这毒在毒发之前不会让人有所察觉,但是一旦毒发没有了解药, 那就会死。 宁隐问李鸣他半年前给陈皓的那包毒药的名字叫什么,中了毒之后会有什么症 状,又需要用什么东西解毒。 李鸣一五一十的说出口了,等到他说完那解毒的至关重要的药材需要:千年灵 芝跟雪山乌莲的时候,宁隐嘴角抽了抽。 —原来他当初中的毒居然是出自李鸣之手。 可谁知道李鸣却摇摇头道:“我不敢跟陈皓说,半年前的那包毒药其实不是我 做的,是我父亲几年前做出来的,我……我医术一般,制毒药的本事更是一般,所 以就算我照着书一步一步的反复练习,可是我做出来的毒药根本就没有毒药书所说 的那般无味无色,所以,我就把我父亲几年前做好的毒药,谎称是我配的,然后交 给了陈暗一哦对了,陈皓就是陈老爷,这,你知道吧?” 宁隐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陈皓就是陈老爷。 见状,李鸣顿了顿,道:“你好像不好奇陈皓为什么要找我要毒药。” “是的,”宁隐表情更加冷漠:“你父亲做的毒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好了 你继续说吧,这事我知道该招谁算账!” “……”李鸣闻言吓了一跳。 好一会后,李鸣这才接着道:“前几天,陈皓又找到我,要我照着书上所写的 制出一个迷药,我没办法,只好照做,但是我……我除了会医人,只要一碰到害人 的事情我就抓瞎了,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做出的那个迷药,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只要是沾上了衣服,味道就很难消退。” 宁隐心道:要不是你这三脚猫一般的本事,或许我们到现在都没法找到一个证 据呢。 李鸣叹气,一向傲气的眉宇现在却写满了颓丧:“其实,我并不知道半年前给 陈皓的那包毒药他到底拿去害了谁,但是我一直都没听说过有谁是被毒死的,所以 我就以为陈皓他也不敢真的害死人——以至于,当陈皓前几天问我要迷药的时候, 我还是给他了。” 可是李鸣当时却还是以为陈皓并非是要害死人,可当李鸣听说虎管事死在断崖 街的时候,而且凶手还是王捕头的时候,李鸣就慌了——他第一时间就猜到虎管事 肯定是被陈皓杀的,而王捕头只是倒霉的替罪羔羊。 宁隐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鸣,一句话都没说。 他并不同情李鸣,甚至不会认可李鸣的所作所为——明知道自己的医术不好, 那就勤加苦练,而不是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李鸣颤声道:“你觉得,我会被原谅吗。” “我不知道,”宁隐沉默的把纸笔拿出来,道:“但是我觉得死去的虎管事跟 小乞丐可能不会原谅你一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写上去吧。” 李鸣抓着笔杆,迟迟不肯动笔,似乎还在纠结着什么。 宁隐叹气道:“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难道你还想眼睁睁的看着王捕头被他们 害死吗——医者父母心,你该做件好事了。” 李鸣立即用力的抓着笔杆,低着头,飞速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写上去。 一炷香过后,李鸣把笔杆放下,接过宁隐递来的印泥,手指沾上了印泥,然后 重重的按下去。 宁隐等着墨水风干后,把纸折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李鸣道:“你……半 年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要拿毒药害你的,你会原谅我吗?” 他头也不回道:“不知者无罪,却不代表你真的无罪。”因为就算李鸣真的不 知道陈皓拿着毒药是要害自己的,但是李鸣却在明知道陈浩是要拿着毒药害人,不 仅不阻止反而还跟陈皓狼狈为奸。 就单单是这一点,李鸣在半年前的事情上就绝对不是一位无辜者。 李鸣抿着唇不说话。 “多谢你的证词,”宁隐淡淡一笑,道:“虎管事跟小乞丐的在天之灵肯定会 感谢你的。” 李鸣露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他只想让虎管事跟小乞丐不要怪自己,至于这 感谢不感谢的,还是,还是算了吧。 宁隐站在厢房的门口,在开门离开之前,还是叮嘱了一句:“你既选择帮我们,那就是与陈皓等人作对,所以你从今天开始还是小心着点陈皓对你打击报复。” 李鸣如何不知陈皓就是一睚眦必报的小人,其心狠手辣的程度非常严重,但他 既然选择写了这张证词,那就证明他是下定决心要与陈皓划清界限的。 在饭庄厢房内静坐许久后,李鸣这才离开,他刚回到回春堂,就听到药童道: “少当家,大当家的让您现在就去见他,他在药屋等您。” 李鸣从一个多时辰之前药童说父亲他已经知道少了几样药材的时候,他就知道 父亲心里肯定是猜到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了,所以他并不意外,而是叹口气,朝着药 屋走去。 李老大夫一看到李鸣,就让他跪下,然后才道:“药柜少了的那几样药材,你 拿去做了什么?” 李鸣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把始末都告诉了李老大夫,最后还补充道:“父亲, 其实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不知情的,我根本不知道陈皓他要迷药是为了要杀人的!” 李老大夫晃了晃,差点晕倒,他扶着晕的厉害的额头,哆哆嗦嗦道:“你,你 真是,糊涂啊!” 李鸣知错的低下头,满脸的羞愧。 再说这一边,当王捕头差不多走到陈府的时候,结果却被韩捕头等人发现,他 当即就撒开脚丫子朝前跑,根本不敢慢下半步。 可眼见王捕头差不多把韩捕头等人给甩开的时候,突然,一枚印着虎字的飞镖 袭来,噗的一声,狠狠刺中了王捕头的腿。 王捕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一圈,双手死死地捂着受伤的左腿,疼得爬不起来。 远远追过来的韩捕头见状皆松口气,但是那些跟着王捕头好几年的捕快们却都 露出了不忍。 第七十八章 帮忙 王捕头咬咬牙,狠下心,伸手把刺在左腿的飞镖给拔出来,鲜红的血滴答滴答 的打湿了街上的石板。 街上没什么人,但是却并非一个人都没有。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王捕头这边的异样,面瘦枯黄的行人们纷纷吓得跑开原地,但是却没一人尖叫出声,可能是因为口渴却没水可喝,所以他们连开口尖叫的勇 气也没有。 眨眼间整条街道的行人都跑开了,有的跑进了小巷子里面,有的躲在了旁边的 茶楼饭庄,有的则蹲在了街边摊贩的木桌底下瑟瑟发抖一王捕头徒手把插在腿上 的飞镖拔出来的这一幕让他们觉得害怕。 王捕头死撑着起身,他看都不看追在后面的韩捕头等人,更不去看吧嗒吧嗒的 滴着血的左腿,只寒着脸,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韩捕头怒吼:“王杰,杀人偿命,你是逃不了的!而且你曾经又是我们官府中 的一人,你做错事情不想着挽救,却偏偏还要到处跑,你这简直是不对!” 王捕头充耳不闻的朝前跑,但是他受伤了,根本跑不快,而韩捕头等人各个都 身姿矫健,没一会就跑到了王捕头的身边,把王捕头给团团围住。 刷刷刷——b八个捕快的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纷纷对准了王捕头。 王捕头苍白着脸,抬头看向韩捕头,“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人,你们相信我。” 韩捕头只信证据不信他,“你要是觉得自己无辜就该好好的待在牢里,等着我 们把事情调查清楚,而不是到处跑,你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怀疑你——老周,老小,上!!” 以王捕头为中心,韩捕头举着官刀,率先朝着王捕头小心翼翼的走去,而被点 到名字的老周跟老小则硬着头皮跟上去,其他捕快们都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武器, 看向王捕头的眼神都有着担忧跟复杂。 王捕头从腰后抽出两把锃亮的菜刀,在半空中挥舞几下,拦着韩捕头他们的靠 近,并且怒道:“我不能跟你们会牢里,我要自己为自己洗清冤屈,都,都站住, 姓韩的,你让他们都退下,离我远点,否则我就要伤人了!别以为我不敢!” 韩捕头眼底闪过戾气,他小声交代老周跟老小都不要上前,但是自己却握着官 刀上前,可他还没碰到王捕头的衣角,却见王捕头突然发狠的朝着四周用力挥舞几 下菜刀,顿时吓得往后倒退两三步。 “王杰,你这样真的没有任何用处!”韩捕头只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但是却 不知道这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他苦口婆心劝道:“县令已经答应会秉公处理 此事的,你千万不要在担心了,行吗,相信我们吧,你说你是无辜的,那就跟我们 回去,我们这样才好帮你调查——!抓住他!” 说到一半,韩捕头眼尖的发现失血过多的王捕头神情开始恍惚,似乎是差不多 支撑不住了,他当机立断的大吼道:“把他抓起来!快!——他要是胆敢出手伤人,你们直接杀了他! !!这是县令吩咐的!” 老小闻言,动作一顿。 王捕头神情又惊又怒,最后还闪过了绝望,他没想到连一向如此照拂自己的县 令都不信自己。 啉-- 一枚从远处袭来的飞镖再次射中了王捕头的左腿,虽然伤口并不在刚刚的位置,但是这一枚飞镖的力道显然更重,王捕头再也扛不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哐当——王捕头没拿稳,菜刀掉在了地上。 韩捕头见状松口气,接过捕快递过来的铁链,正要上前锁着王捕头,结果下一 瞬,一道黑影出现,在韩捕头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扛起受伤的王捕头, 运起了轻功,匆匆离去。 韩捕头跟手底下的七八名捕快:“……” 人呢? “……”韩捕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表情冷漠了几分,像是气到极点:“他 们肯定逃不远,还能找到——都看着我干什么?” 其中一名捕快道:“头儿,那我们是要抓两个还是抓一个啊?”他的语气有些 犹豫跟担忧。 —他们刚刚都看到一个人出现然后又带走了王捕头,可是那人的轻功太高,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把王捕头给带走了。 韩捕头啐了一口,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着的清晰可见的怒火:“都抓了!” “是!” 东南帮王捕头把左腿的两个被飞镖刺中的伤口都给上好了伤药,起身,端着托 盘离开,他走到门口,对着站在栏杆旁深思的左无寻毕恭毕敬道:“公子,属下已 经为他上好药了。” “嗯,先下去吧。”左无寻转身进屋。 坐在椅子上的王捕头朝着左无寻拱手,真心实意道:“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 从今往后,只要三公子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王杰定不会推脱!” “我只是不想你连累他。”左无寻语气淡淡道,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 递给王捕头:“喝吧。” 王捕头感激的接过:“但我总归还是要谢谢三公子的。” “不必,”左无寻把桌子上摆着的飞镖拿起来,上面清晰可见的印着虎字,可 见虎门镖局等人对王捕头的恨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他道: “这两天你待在这个小宅院内,暂时不要随便外出,替你找证据的事,我会派人尽 快做好的,你不用担心。” 王捕头满脸感激,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左无寻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嗓音温和 道:“我说过,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并非是为你,你不用谢我。” “……好。”王捕头知道左无寻说的是宁隐,所以不再多说,不过,王捕头心 里有些好奇,都说这铸剑宗的左宗主膝下三子,只有两子成材,武功高强,而第三 子也就是庶子左无寻的武功却是平庸无比。 可刚刚他被韩捕头那些人围攻的时候,左无寻他却能带着自己全身而退,这让 王捕头不得不开始猜测,这左无寻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左无寻似有所觉的蹩一眼王捕头,语气是一层不变的温和,“你今天所看到的 事情,我希望不要被别人知道。” 王捕头点头,他不知道左无寻为什么要隐瞒实力的原因,但是却能理解并且乐 意为对方保守秘密。 左无寻离开的时候把飞镖也拿走了,道:“你暂且留在这里养伤,我先走了, 告辞!” “多谢。”王捕头再次真心实意的道谢,但是左无寻闻言却连脚步都没停,直 接就离开了。 当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时候,王捕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腿,表情阴 冷,虎门镖局……呵,这个仇他记住了。 宁隐去金府,但是却只见金钱钱,而不见那伪装成大力的王捕头,他皱眉道: “你怎么都没派人看住他?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追查他,而且,现在又是青天白日的,他贸然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本事管他,”金钱钱不再穿着华贵 的长衫,他坐在厅堂门口,吹着风,打着赤膊,但还是热的一身汗,他用手帕擦了 擦额头源源不断的往下掉的热汗,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比前两天还要热啊。” 宁隐看着天上的烈阳,闻言点头道:“我也发现了——不对,现在这不重要, 我刚刚跟李鸣聊了,他承认迷药是陈皓让他配的,但是他事先并不知道陈皓是要用 这迷药杀人,所以,他肯写证词,还摁了指印。” 金钱钱百无聊赖的看了几眼,无所谓道:“他李鸣肯写这张证词,无非就是因 为他在这事上没杀人,而且迷药也不是毒药,就算官府真的抓了陈皓,他也不会受 牵连,所以他当然肯写。” 宁隐笑了笑,觉得金钱钱偶尔也挺聪明的:“这李鸣挺聪明的,他写的这张证 词,其实对他影响并不大。他是回春堂的少当家,如果我们找到陈暗杀人的证据送 他去坐牢,官府或许会看在李鸣没有害人,而且还主动写证词的份上放过他;但如 果我们没找到陈皓杀人的证据,反而让陈皓抢占先机,而李鸣虽然帮了我们,但他 完全可以在陈皓面前颠倒黑白,说是我们逼着他写的,而不是他自愿写的。” 话落,宁隐笑笑道:“也许可能是我多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金钱钱认真点头:“你说的没错,李鸣那人三番五次针对你,确实是需要防着 的——管家,管家,王,不是,大力他回来没有?” 金府管家拿着扫帚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怎么了,哦,你说大力啊,他还没回来,怎么了?” “没事了,你去灶房把我的绿豆汤给端来,我要渴死了。”金钱钱热得不行, 抱怨道:“就这天气,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宁隐眉宇闪过一抹忧思,他望向光秃秃的院子,以及那因为好久没浇水,所以 院子里的泥土都已经干涸的裂开一条条的长缝,只需看一眼都能让人叹息不止。 金钱钱慢吞吞的扇着蒲扇:“我家的这情况在河归城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那 些普通人家,现在日子更是难熬,不过还好,听说出城的那帮人有人已经找到了水 源,在深山里面,一条小溪,不过……能找到的人不多,而找到的也三缄其口,半 个字都不肯透漏。” “天灾降临,人各有命,那些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宁隐摇摇头,转移了话 题:“前几天不是说钦差准备到河归城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金钱钱闻言,同样茫然道:“哦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算了,反正迟早 回来的,别管他,兴许是在路上耽摘了呢。” 闻言,宁隐挑了挑眉,没再问,他收好了李鸣写的证词,没再待下去,直接离 开了金府。 一名穿着竹青色衣衫的男子站在街边,手里拿着一柄纸扇,俊秀的脸上带着些 许焦虑,似乎是在等着谁。 直到街角出现了一抹苍青色的衣衫身影后,男子眼睛一亮,连忙整了整衣袖, 眼巴巴的等着那人越走越近。 宁隐脚步顿了顿,他看向一侧,视线与那身穿竹青色衣衫的男子对上,他好奇 的询问道:“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瞧?你有事情寻我?还是,你认识我?” 男子如梦初醒,他连忙上前,局促的拱了拱手,眼睛却不敢看宁隐,俊秀的双 颊一片绯红,自报家门道:“我,我姓曾,是,这样的,我确实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曾? 等等! 难道是绸缎庄的曾家?那个提亲的曾家? 宁隐:“……好。” 第七十九章 猜测 河归桥就在这附近,而且桥上也没什么人,所以两人便走到河归桥上聊天。 “在,在下姓曾,名昊,是城东绸锻庄的少当家,先前,先前家父派人曾到府 上谈过……”曾昊絮絮叨叨的说着。 宁隐微笑道:“我知道,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今天是为何事找我?” 曾昊这才收敛脸上的笑意,他看向宁隐,嘴唇张了张,又闭上,等他冷静一下 后,他这才下定决心的开口: “我知道你最近在帮王捕头,想帮他洗刷冤屈,但是,但是……” 在对方开口说了这番话的时候,宁隐立即意识到对方肯定是知道什么,他不动 神色的打置了曾昊,一身的书生气,脾气很随和,眉目满是愁思。 宁隐假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捕头……我没 有帮他啊,杀人偿命,我怎么会帮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呢。” “不,我,那个,你——”曾昊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痛辕巴巴的,一句话都 说不顺。 宁隐颇有耐心地等着对方理顺了思绪,他道:“你想说什么?” 曾昊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于是他鼓足勇气,小声道: “王捕头他不是杀人凶手,是陈老爷,也就是陈皓,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你,你 斗不过陈皓的,你不要再帮王捕头了。” 宁隐刷的一下伸手,抓着曾昊的手腕,然后盯着后者的眼睛,严肃道:“你怎 么会知道杀人凶手是陈皓的?” “我……”曾昊怔怔的看着宁隐,没生气,也没甩开宁隐的手,反而还脸红了,“因为我,我看到了。” 看到? 宁隐正要再问,却见曾昊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宁隐刚意识 到有人来了,还没来得及松手,一转身就看到了左无寻,左声寒带着几名铸剑宗的 弟子刚巧路过这里。 七个人面面相颇。 左无寻一向微微上扬的唇角,现在却紧紧抿着,深邃的眼眸也闪着些许的复杂,然而,他却一句话都没开口。 左声寒挑了挑眉,揶揄道:“两位真是好雅致啊,这么热的天,居然跑出来晒 太阳。” 宁隐这么多年来最烦的就是左声寒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说话总是太讨厌。 曾昊连忙拱手道:“小生曾昊,左二公子,左三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城内外不太平,我们铸剑宗的便到处转转。”左声寒瞥了一眼曾昊,心 道这人一副弱书生的模样,真不知道这宁隐到底什么眼神,居然还能看上这个人一 一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误会了。 曾昊并不知道左声寒有多嫌弃自己,他看向宁隐,小声道:“宁公子,要不, 我们先离开吧。”他也知道现在这里并非是说话的好地方了。 宁隐抿着唇,飞速的扫了一眼左无寻,随后才道:“嗯,好。” “告辞。”曾昊礼貌的与左声寒道了一句,然后提着衣摆,连忙追上宁隐的步 伐:“宁公子,那边有家还没关门的点心铺,我,我请你吃些点心吧,我记得你爱 吃甜食。” 左无寻的脸一沉。 左声寒看着曾昊跟宁隐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嗤之以鼻,道:“宁隐那故作冷淡 的脾性真是招人烦,那个曾昊看着弱是弱了点,诶,老三,你在发什么楞?” 左无寻若无其事的摇头:“想一些别的事。” “哦。”左声寒不再理会他,似笑非笑的点头。 宁隐与曾昊站在一块安静的地方,曾昊或许想清楚了,说话不再辕磕巴巴的, 他郑重其事的把刚刚没说完的继续道:“那日,我偶尔间路过一条巷子,却碰见陈 老爷与虎管事在巷子闲聊,陈老爷的手里似乎还拿着银两。君子非礼勿听,我本要 绕路离开,结果却听到那两人的争执,我便停了脚步,却看到一名黑衣人站在虎管 事的身后,用一块白色的手帕用力的捂着虎管事的嘴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虎管事被捂了嘴巴后,没一会就 没了声响,直接倒在了地上,我,我以为虎管事死了,但听到陈老爷与那黑衣人闲 聊,说是,好想是在谈论迷药,但我不敢上前查看,所以也不曾确定虎管事是否在那时就死了。” 不过,当第二天河归城内传出虎管事死于王捕头之手的时候,早就目睹陈老爷 与黑衣人对付虎管事一幕的曾昊心里明白:王捕头是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肯定 是陈老爷。 宁隐沉默半响后,这才道:“照你这么说,陈皓那厮是早就……哦对,陈皓就 是陈老爷,”他还以为曾昊并不知道陈皓是谁,所以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曾昊低声一笑:“我知道的,但家父与陈老爷曾有过生意往来一陈老爷他毕 竟年长我,也算是我的半个长辈,所以就算知道他杀人,可我一时半会还是无法改。” “……”宁隐心道要是被陈皓那厮诬陷谋害的是你,别说是半个长辈了,你能 把陈皓当人看都算是你有风度了。 曾昊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但还是继续道:“我亲眼所见那黑衣人把虎管事弄晕 后,就与陈老爷交谈一我能确信,那黑衣人肯定是陈老爷找来的。” 宁隐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你还不明白吗?”曾昊着急了,忙道:“陈皓的身后站着虎门镖局,他既然 敢陷害王捕头杀人,那他肯定不会让虎门镖局的知道虎管事是他所杀的。所以,你 别蹚这趟浑水了。”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2 宁隐轻轻一笑道:“曾公子多虑了,我怎会做那些无益于自己的事情。” 曾昊抿着唇,正要再说,却听到宁隐继续道:“好了,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再 与曾公子多言了,先告辞了。不过,曾公子可要记得,今天你与我所说之事,万万 不要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担心你会招来杀身之祸。” “嗯,多谢。”曾昊手握拳,抵在唇边轻笑一声,欣喜道:“我只是担心你, 所以才会与你说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宁隐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丢下一句“后会有期”便匆匆转身离去。 走到前面巷子口的时候,宁隐脚步一顿,他看了一眼站在树后的左无寻,呆愣 了一瞬间,怔怔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他压根没想到左无寻居然没跟着铸剑宗那些人离开,而是站在这棵树这里。 ……等等,那刚刚曾昊说的那些话,左无寻是否也听到了? 左无寻嘴角上扬,淡定走出来,状若无意道:“王捕头外出时遇到了韩捕头, 受了伤,我担心他继续住在金府会给金老板招来祸端,便自作主张留他在我名下的 一处小宅院内住下。” “哦,”宁隐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他到处跑肯定是要被逮住。” 闻言,左无寻哑然失笑:“走吧,我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你。” “不用了,”宁隐无所谓道:“他居然无事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左无寻却看着宁隐道:“你不想听也没事,但是我想听你刚刚与曾家的那 位少爷都聊了什么?” 宁隐手一颤,他望向对方,道:“你武功这么好,怎么可能没听到。” “我只听到一些,剩下的那些,我想听到你亲口说,可好?”左无寻脸上笑意 不变,看似温柔随和的一人,骨子里却还是有些倔强、霸道。 宁隐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是没法跟左无寻横的,所以干脆 道:“好。”但语气却难掩挫败。 一他只是懊恼于自己对左无寻的言听计从。 左无寻恍若未闻,他领着宁隐朝着一条小巷内走去,这巷子幽深而狭长,地上 铺着的石板大小形状不一,但是看着却别有一番意境。 宁隐无意要瞒左无寻什么,便把曾昊刚刚告诉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左无寻没开口,似乎是在思衬什么。 “我路过城北时,听到过路行人在叫喊捕快抓人,顺道去看了看,发现是那帮 捕快在抓王捕头_”左无寻摊开手,一枚飞镖就放在他的掌心中,左无寻继续道:“王捕头在逃跑的时候被人刺中的,我匆忙之间也没来得及细看到底是谁投出来 的。” 宁隐把飞镖接过,细细看之后,确定道:“虎门镖局现在只知王捕头是杀了虎 管事的凶手,所以,要是有虎门镖局的人看到王捕头出现,肯定会出手帮着韩捕头 等人抓他的。但是,既然虎门镖局的肯出手了,为何却不一帮到底?” 左无寻也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按照虎门镖局那些人的脾性,他们在得知杀人凶 手就在眼前的话,根本不会躲躲藏藏的在暗地里出手,而是光明正大站出来与王捕 头对决才是。 “或许,出手的并非是虎门镖局的人。”左无寻道。 宁隐诧异的看向他:“……可是,如果不是虎门镖局的人,又有谁能拿到这属 于虎门镖局的飞镖呢?” 左无寻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神情淡然道:“既能拿到虎门镖局的飞镖,又 不敢像虎门镖局的人那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同时还十分希望看到王捕头落难一你 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宁隐顺着左无寻的视线,眯着眼睛,看着这万里晴空,心里一片平静:“应该 是一陈皓。” 左无寻微不可见的摇头:“陈皓要是出手,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而且这 飞镖,有着淡淡的胭脂香味。” 宁隐闻了闻飞镖,这胭脂香味很淡,要不是左无寻的特意提醒,或许宁隐还真 的没注意到,他道:“确实有——所以,刚刚对王捕头动手的那个人,应该是陈嫣 儿?” 既想让王捕头被官府的抓到,又能拿到虎门镖局的飞镖,可却又并非是虎门镖 局的人,而且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抓王捕头,再加上这淡淡的胭脂香味……这种种迹 象都指向了一位最不会被怀疑的人,陈嫣儿。 明白了这一点,宁隐继续道:“这陈嫣儿居然会武功?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 她,不过,事到如今我是真打算去一趟陈府。” 左无寻蹙眉:“你去陈府做什么?” 宁隐认真道:“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两位人证,但是还没有物证,所以,我打算 去一趟陈府,看看能不能找到陈皓的罪证。” 左无寻无声叹气,然后道:“我与你一起去。” 宁隐拒绝道:“不要。” “今晚子时。”左无寻的语气不容拒绝:“我陪你一起去。” “……好。” 虎门镖局内—— 小厮匆匆跑过来:“少镖主,韩捕头来见。” 虎星铭放下剑,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汗湿的掌心,道:“让他进来。” “或许,出手的并非是虎门镖局的人。”左无寻道。 宁隐诧异的看向他:“……可是,如果不是虎门镖局的人,又有谁能拿到这属 于虎门镖局的飞镖呢?” 左无寻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神情淡然道:“既能拿到虎门镖局的飞镖,又 不敢像虎门镖局的人那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同时还十分希望看到王捕头落难一你 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宁隐顺着左无寻的视线,眯着眼睛,看着这万里晴空,心里一片平静:“应该 是一陈皓。” 左无寻微不可见的摇头:“陈皓要是出手,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而且这 飞镖,有着淡淡的胭脂香味。” 宁隐闻了闻飞镖,这胭脂香味很淡,要不是左无寻的特意提醒,或许宁隐还真 的没注意到,他道:“确实有——所以,刚刚对王捕头动手的那个人,应该是陈嫣 儿?” 既想让王捕头被官府的抓到,又能拿到虎门镖局的飞镖,可却又并非是虎门镖 局的人,而且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抓王捕头,再加上这淡淡的胭脂香味……这种种迹 象都指向了一位最不会被怀疑的人,陈嫣儿。 明白了这一点,宁隐继续道:“这陈嫣儿居然会武功?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 她,不过,事到如今我是真打算去一趟陈府。” 左无寻蹙眉:“你去陈府做什么?” 宁隐认真道:“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两位人证,但是还没有物证,所以,我打算 去一趟陈府,看看能不能找到陈皓的罪证。” 左无寻无声叹气,然后道:“我与你一起去。” 宁隐拒绝道:“不要。” “今晚子时。”左无寻的语气不容拒绝:“我陪你一起去。” “……好。” 虎门镖局内—— 小厮匆匆跑过来:“少镖主,韩捕头来见。” 虎星铭放下剑,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汗湿的掌心,道:“让他进来。” 第八十章 不信任 得到虎星铭口头答应后,韩捕头立即斗志昂扬的离开虎门镖局,他满是自信: “这两天我们差不多把整个河归城都翻个遍,但在别的地都找不着王杰的踪迹,就 连宁家宅子都去了,但就是找不到,不过,我今天才记起,我们还有一处地方没捜 查〇” 跟在他身侧的捕快连忙道:“头儿,您说的是哪里?” 韩捕头抬头看向远方,突然阴恻惻的笑了笑:“金府。” 今晚子时,宁隐与左无寻在陈府后门碰面,这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只是脸上都没有戴着黑布遮挡。 宁隐翻墙而进后,率先一步进来的左无寻伸手拦着宁隐,低声道:“好像不对 劲…” “?”宁隐正要问是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却见左无寻忽然递过来一块黑布,他 无语,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来戴在脸上。 左无寻自己也戴好了黑布:“以防万一。” 之前为了调查杨睿跟陈府两位小姐惨死一事,两人都是来过陈府的,所以不一 会,他们就来到了陈老爷的书房,书房内一片漆黑,似乎并没有人。 两人来到了书房内,开始摸黑的找东西一说是找东西,但事实上它们也并不 确定这间书房内到底有没有陈皓杀人的罪证。 宁隐在书架上翻来翻去,正要放弃的时候,指尖碰到一本书,书页的中间鼓鼓 囊囊的,他挑了挑眉,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书信, 他朝着左无寻低声招呼了一声。 左无寻离开案桌,走过去,接过宁隐递来的厚厚一书信,他随意打开一封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发现居然是虎管事跟陈皓来往的书信。 宁隐得意的笑:“差点就遗漏了这些书信。” “嗯,回去再看。”左无寻把书信收好,又道:“案桌那边没什么东西,先回 去吧——等等,不对劲!”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着书房跑过来,而且听声音,并非是一两个人,而是 十来个武功高强的人。 宁隐也听到了,他与左无寻当机立断的离开,但是却在跳窗离开的时候,发现 书房外已经被十来个身穿虎门镖局的镖师服的人个围的水泄不通,而那坏事做尽的 陈老爷则一脸得意的站在院子门口,站在他身侧的陈府管家还为他举着一把火把。 “哈哈哈王杰啊王杰,你也不枉我为你设下天罗地网了,”陈老爷还以为 眼前这两名贸然闯进他书房的两位黑衣人是王杰跟他帮手,并没有发现这是左无寻 跟宁隐,他趾高气昂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这里的,哈哈哈,等着吧,我一 定会亲手了结你这个杀人凶手的!” 宁隐恼怒,刻意压低了嗓音,怒道:“杀人凶手分明就是陈皓你这个阴险狡诈 的小人!” 左无寻警惕的四周看看,发现那些虎门镖局的人已经面露凶光的朝着他们这边 一步一步的走来,看样子是要恨不得当场打死他们,见状,左无寻眸光一沉。 陈老爷眼里既是谏异又是阴险:“你,你不是王杰!不对,你们不是王杰?你 们是王杰请来的人!?” 迟迟才出现的苏跃推开人群,站在陈老爷的面前,用长剑怒指着眼前的两名黑 衣人,怒道:“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王杰,他们会来这里,肯定是姓王的请来的帮 手。虎门镖局的听令!——将这两人杀无赦!” “是!” 宁隐看到了苏跃的这一瞬间,立即就明白了,他去铸剑宗取丹瑶花瓣的那晚看 到的黑衣人是眼前这人,他与左无寻在城外遇到要杀自己的黑衣人也是眼前这人, 而在义庄打算用飞镖伤人但是最终却负伤用香粉逃跑的黑人也是这人…… 他确定了,那屡次出现的黑衣人就是那所谓的苏公子。 左无寻也发现了,但他却知道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以苏跃为首的十几位虎门镖局的镖师们眼见着就要提剑上前的时候,左无寻拉 着宁隐的手腕,凭空而起,眨眼间便站在了书房的屋顶。 苏跃从对方的轻功中认出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提着长剑凌空而去,内力凝聚 至剑尖,剑锋微微一颤,由上至下的向前一划,强大的剑气在半空中浮动。 “轰一” 然而,苏跃拼尽全力的一击,但只见左无寻轻轻抬手,一道温和而不失力道的 掌风给化解了。 虎门镖局的镖师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苏跃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能在虎 门镖局内排在前五,但是眼前这黑衣人看似如此普通,结果轻松一抬手就能化解了 苏跃的一击。 难怪虎镖主总是跟他们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他们勤加练武,不能偷懒。 苏跃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忽而,他意识到什么:“你,你是三 公子?”——他与左无寻已经对打了两次,足以能认出眼前这穿着黑衣的是左无寻了。 话音刚落,苏跃看向左无寻身边的另一名黑衣人,笃定道:“你是宁隐。” 宁隐立即故意粗声粗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您们要是胆敢再拦着我们的路,就休怪我们别客气了!” 苏跃迅速举起长剑,冷笑道:“我管你们是谁,总之,你们今天休想全须全尾 的离开!” 话音刚落,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之大的苏跃晈了晈牙, 了毒的飞镖,趁着对面的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手一扬, 左无寻刺去。 左无寻早就有所准备,拉着宁隐一个闪身便离开原地,而那些飞镖则“叮” 叮”“叮……”的刺在了屋檐上,没有伤到他们。 宁隐恼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飞身上前,直接与苏跃对打起来。 叮——哐当—— 偷偷摸摸的掏出一包淬 数十枚飞镖朝着宁隐跟 宁隐武功虽说一般,但是对付苏跃却是绰绰有余,只可惜两三招下来,却还是 有些力不从心。 “藤网准备——擒!”苏跃一个转身,旋转着落地后,一把拉过一名镖师拿在 手里的藤网,便要朝着宁隐甩去。 左无寻瞬息间出现,速度如鬼魅一般,眨眼间来回,藤网便落到他手里——藤 网被他掉个头,直直的落到了离得最近的几名镖师身上,直接将他们都给盖住。 下一秒,那几名被藤网困住的镖师们纷纷喊了出来:“啊啊啊!!!疼!!快 点把藤网拿走!!”——虎门镖局的藤网是有毒刺的,这毒容易解,但是一旦被这 毒刺给伤到了,那伤口可是又疼又痒,让人疼的头皮发麻。 苏跃恼怒的看着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镖师们。 宁隐怔怔的看着:“……幸亏不是我……” 话音刚落,宁隐的手臂被人一把抓着,是左无寻。 接下来,宁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一个七尺男儿郎就这么被左无寻给牢牢 的抱在怀里,脚下悬空,耳边传着呼啸着的冷风,但他却半点冷意都没有——左无 寻带着他离开。 直到他脚踩实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黑暗,宁隐这才茫然的四下看,发现这里 依旧是陈府内,只不过却不知道左无寻匆忙之中带着自己停在了哪个小院子的屋后。 “你怎么带我藏在了这里?”宁隐皱眉道:“现在不跑,难道还要等到何时?” “他们既然会派人守着书房外等着我们,那我猜陈府外肯定也会有人守着,就 等着我们离开。”左无寻心思缜密,他担心陈皓等人会提前派人守在陈府外,所以 这才想着继续躲在陈府内。 宁隐楞了一下,他一着急还险些就忘了这茬,“那我们该怎么离开?” “暂时不着急。”左无寻笑笑,嗓音温和低沉,安抚道:“别担心。” 宁隐干咳一声,他朝着屋檐底下走去,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着:“这 院子住着的是谁?” “这似乎是陈三小姐生前住的院子——”左无寻说到这里顿了顿,无奈的看向 宁隐:“之前来陈府调查的时候,你没注意看四周吗?” 宁隐尴尬一笑,他之前跟着王捕头他们来陈府的时候,确实没注意这些细节。 不远处传来一阵暄哗声,似乎是陈府的下人们跟虎门镖局的镖师们来搜了,不 过那些人离得挺远的,而且听那边传来的声响,似乎暂时都没有要到这边来的意思。 宁隐伸手拍了拍左无寻的肩膀,与他说:“刚刚那个说出我们名字的人,就是之前在城外跟义庄偷袭我们的黑衣人,叫什么苏的。” 左无寻皱着眉:“虎门镖局内姓苏的镖师不在少数,不过武功高的却寥寥无几,要是想查的话,也不是没有踪迹可寻。” 宁隐若有所思道:“但我从没听闻虎门镖局有姓苏的武功不错的镖师,这上哪 去找?” “虎门镖局有两种镖师,一种是名字身家都摆在虎门镖局的墙上的,武功高低 一看那面墙便知,一种是养在背地里的镖师,专门为些行事不便张扬的责人们办事,那姓苏的镖师,或许就是这第二种镖师。”铸剑宗与虎门镖局关系不错,所以左 无寻会知道一些虎门镖局的事情也并不足以为奇。 宁隐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这样就方便查清那人的来历了。” 留下一些人在陈府内找人,苏跃带着五六名镖师打算出去找,结果却在陈府大 门看到了虎星铭,他脚步顿了顿,阔步走来:“少镖主。” 陈老爷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已经回屋歇着了。 虎星铭盯着苏跃看,眼里满是嫌弃,“一次两次三次的办事不力,苏跃,你可 真给我长!脸!啊!” 苏跃刹那间,脸色又青又白的,难堪到了极点:“属下并非是有意的,希望少 镖主能谅解。不过,属下虽然没抓到那两人,但属下却已经发现,今天晚上来陈府 的那两名黑衣人是左三公子跟宁隐。” 虎星铭惊愕:“你是说左无寻跟宁隐?” 苏跃点点头:“千真万确。” 虎星铭想到了什么,他冷冰冰的看着苏跃,道:“左无寻他武功可不好,怎么 可能在你手底逃脱?苏跃,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话虽如此,但虎星铭的语 气却已经是在笃定苏跃在骗自己了。 “……属下没有。”苏跃语气優硬:“属下句句属实!” 可虎星铭会相信苏跃别的说法,却唯独不会相信苏跃说‘左无寻武功出众’这 句话。 陈府书房内,借口身体不适的陈老爷在书架上翻来翻去,结果却没有找到自己 与虎管事以前来往的书信。 “糟了!”陈老爷看着空空如也的书页内,急的冷汗直掉。 第八十一章 敷衍 陈府的一处小院子,陈嫣儿的房内—— 陈嫣儿熟睡中被外头的响动吵醒,这两日本就焦躁的心,现在更是烦闷不已, 她也睡不着了,唤来睡在外室的丫环蝴蝶,让她推开木窗后,陈嫣儿看着不远处的 灯火,秀眉微皱:“外面怎如此吵闹?” “刚刚掌事姑姑来交代了,说是府里闯进了两名贼人,不过并不碍事,让小姐 莫要惊慌。”蝴蝶拿着团扇,站在陈嫣儿的身侧,细心的为她扇着微风,也扇去夏 曰深夜的炎热。 陈嫣儿看她:“贼人?” 蝴蝶愣了愣:“是的,小姐觉得哪里不妥吗?” “你去看看柜子里的飞镖都还在不在。”陈嫣儿接过团扇,等蝴蝶去柜子那里 把一小盒子的飞镖都拿过来后,她清点了一下,发现没少一枚飞镖,这才放下心: “这是苏郎交给我的,你务必要保存好,万万不能被旁人发现,明白吗。” 蝴蝶闻言,条件反射的看向陈嫣儿的左掌,因为长期苦练飞镖术,陈嫣儿那原 本白嫩的掌心都生了老茧,只不过因为每日都坚持用好几次澡豆洗手,再用些上好 的香音抹手,否则陈嫣儿这双手早就粗糙的不像是千金小姐该有的一双手了。 陈嫣儿并没有察觉到蝴蝶心里所想的,她目光柔和的看着盒子里的数十枚飞镖,这些都是苏郎赠给她护身的,她得藏好,万万不能被旁人发现。 嘎吱——紧闭的屋门被人推开,蝴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要站在陈嫣儿面前: “谁!” 一身煞气的苏跃阔步走进来,他让蝴蝶离开后,把门关上,然后拉着陈嫣儿的 手,横眉冷对:“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用了我送给你的飞镖?” 陈嫣儿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是,是我,可我只是好意,并非是要伤人。” 苏跃冷冰冰的盯着陈嫣儿,他是个惯在刀尖上讨日子的镖师,自接镖的第一曰 起他对人就向来都是有着七分警惕三分信任,所以,他并不相信陈嫣儿说的话,反 而还满心怀疑这女人是在骗自己。 但是,当苏跃发现陈嫣儿眼里的委屈越来越浓之后,他愣了愣,松开手,不自 在的安慰她:“我并非是在怀疑你,而是这事太突然了,你刺向王杰的那枚飞镖, 现在落到了虎星铭的手里,他开始怀疑我——我都跟他说了,左无寻这人的武功深 不可测,但他却偏偏不信我!像这种人,我真是恨不得立即……罢了!” 陈嫣儿看着苏跃没有这么生气了,这才怯生生道:“苏郎,我……我那时并非 是射出一枚飞標,而,而是,两枚。” 苏跃眼里的火星蹭的一下就升成了火焰:“你说什么!?” 陈府内的戒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松懈,当然,也没有越来越戒备,而且 那些人可能怀疑他们早就离开了陈府,所以那些人连搜查都没有继续搜查下去,而 是指留在陈府的前院跟围墙那边守着而已。 宁隐与左无寻并不着急着离开,等到天亮那些人自然就会离开的,到时候他们 自有办法脱身。 不过,现在还早着。 宁隐百无聊赖的靠着墙,双手抱在身前,懒洋洋的,想睡觉但是在陌生的地方 睡不着,而且左无寻也在身边,他更是……舍不得睡。 思及此,宁隐抿了抿唇,偷偷朝着左无寻的方向看过去。 负手站在一旁的左无寻似有所觉,他掀了掀眼皮,却没朝着宁隐看来,道:“ 怎么了?” 宁隐双手抱着双膝,闻言,笑言:“我实在没想到,霞姿月韵的三公子有朝一 日也会同我一起,躲在这小小的角落,束手束脚的。” 左无寻怔住,似是没想到宁隐会如此说,他道:“我从未想过,我在宁公子眼 里竟是这般好的人。” 宁隐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装作没听到左无寻这番话。 左无寻只好不再开口。 日升月恒之时,周围声响越来越小,那些连夜守着陈府的人都陆续的撤走了, 而陈府内的下人们则起床开始工作。 宁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走过去,用指尖戳了戳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宿的左无寻,道:“三公子,该回去了。” 左无寻双目清明,看不出丝毫惓意,他点点头,道:“好。” 因着已经天亮了,两人也不再有所耽搁,从他们躲身的地方,一路走到陈府的 内墙,直接翻墙离开。 等翻出陈府的高墙后,两人一路回到了宁家大宅——左无寻现在还穿着夜行衣,不方便就这么回到铸剑宗。 不过,等他们刚走到宁家大宅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门,远远的就看到了守在 门口的金钱钱一金钱钱看样子也是刚到,但是却一脸纠结的站在宅子门口。 “金欠欠,你站在这里作甚呢?” 金钱钱听出宁隐的声音,一转身:“宁崽子,出大事了一等等,你们这两位 去做了什么,怎么都穿着夜行衣?” 宁隐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越过金钱钱,敲了敲门,没一会,早起的当归就 跑来开门了: “少爷您回来了,金老板您也来了……三,三公子也在?” 左无寻朝着当归颔首:“许久不见了,管家。” 当归笑得开心,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三公子,金老板,里边请——” 等到厅堂后,金钱钱迫不及待道:“你们可知道王杰跑到哪里去了吗,我与你 们说,你们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有多惊险!昨天王杰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我还 在想他是不是在外头迷路了,结果到半夜的时候,韩捕头就带着人来我家了!” 宁隐倒茶的动作一顿:“他来你家……找王捕头?” 金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激动跟后怕:“幸亏王杰他昨天一直都没回来,否则 我就完蛋了,毕竟这窝藏罪犯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的——哦对了,你们还没说你们 刚刚都去了哪里?” 宁隐把茶杯递给左无寻,后者道谢一声后便接了过来,宁隐这才道:“哦,我 们去了一趟陈府,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了,不过我们没被抓到,只是不好立即离开, 所以等到天亮才走。” 金钱钱咽了咽口水:“这可真是……”他暗自庆幸自己不会武功。 左无寻温声道:“金老板不必担心,王捕头他现在住在我在城内的一所小宅院 还算安全。” 金钱钱点点头,并不在意王杰那厮的下落,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去了一趟陈 府,可找到什么东西吗?” 宁隐挑挑眉,道:“聪明,我们找到了——虎管事跟陈皓这些年往来的书信。 金钱钱瞪大眼睛,由衷道:“厉害啊!” 左无寻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门外有人来了,我先离开,这书信先放 在我这里,翡翠楼未时见。” 有人?宁隐站起来,眼看着左无寻匆匆离去后,自己也连忙闪身回屋换衣衫。 被抛下的金钱钱:“……” 没多久,当归来敲宁隐的屋门:“少爷,虎星铭来了。” 已经换好衣衫的宁隐走出来,他把换下来的夜行衣交给当归,道:“拿去灶房 烧掉…” 当归收好夜行衣,神色不见波动:“是的,少爷。” 宁隐来到厅堂的时候,正好听到金钱钱厚着脸皮的讨好虎星铭,然而虎星铭却 半点都没有要搭理金钱钱的意思,反而还挺嫌弃他的。 金钱钱百折不挠:“虎少镖主,虽说近来这天气是越发的炎热了,各大茶商的 库存都没什么茶叶了,但我金家可是还留着上等的归来茶,想着送给虎少镖主尝尝 呢,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待会就让人把归来茶装好了送到虎门镖局吧,如何?” 宁隐闻言,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这金钱钱…… 虎星铭看他不顺眼:“滚。” 金钱钱委屈的耷拉着白白胖胖的脸,慢吞吞的走到厅堂内的柱子旁,明眼的都 能看出来这虎星铭是真的烦他,然而金钱钱却还是没走。 有点死乞白赖的意思。 宁隐走进厅堂的时候,异常嫌弃的蹩一眼金钱钱,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只在入 座后,这才敷衍道:“虎少镖主,你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雅致来我宁家?” 虎星铭盯着宁隐看了一会,然后才不屑的撇嘴,道:“我问你,左无寻这两曰 为何总是来寻你?” “……”金钱钱心道这虎星铭真是难以捉摸。 宁隐似笑非笑:“你这该问左无寻,而不是我吧。” 虎星铭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不肯说,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最近在帮着那 个什么王杰,宁隐,我奉劝你一句,你整个宁家都不是我虎门镖局的对手——宁家 在巅峰之时都能被我虎门镖局给赶出河归城,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就敢跟我们过 不去?” 宁隐面色难看。 虎星铭见状心里更是得意,他继续:“小心玩火自焚。” 宁隐瞧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烦,他把面前的茶杯拿起来,手掌合起,茶杯“ 咔嚓咔嚓”的碎成了几块,下一秒,他手一扬,那碎片直接朝着虎星铭袭去。 等虎星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把这几片碎片给甩回去,只是僵硬的 躲开,差点被伤到。 金钱钱大惊失色。 “你居然敢伤我!”虎星铭气得跳脚。 宁隐气到眼尾泛着红,他咬牙道:“是你先欺人太甚的!”——虎星铭不仅不 觉得虎门镖局在半年前对宁家所做的事情,反而还当做什么丰功伟绩的说出来,这 让宁隐岂能咽下这口气!?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虎星铭被他这句话给堵的哑口无言,但这人呢,向来都是厚脸皮惯了的,很快 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罢了,懒得与你计较。” 话音刚落,想起了什么的虎星铭盯着宁隐,警告他:“别想着帮王杰,否则, 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宁隐耸了耸肩膀:“哦。” 虎星铭看出他在故意敷衍自己,气笑了,甩柚离开。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3 看完了全程的金钱钱目瞪口呆的朝着宁隐竖起拇指:“高!” 宁隐不以为然道:“彼此彼此。” 金钱钱:“……” 半个时辰后,铸剑宗内—— 东南站在书房外,敲门,恭敬道:“公子,虎少爷来了。” 坐在案桌旁绘画的左无寻不动声色的收好桌面的纸,随意打开一本书,道:“ 请他进来。” 站在门外的虎星铭闻言,越过东南,直接推门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左无寻冷淡道:“嗯,说吧。” 第八十二章 感谢 见左无寻态度如此冷淡,虎星铭竟被唬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他这才沉 着脸,让东南先退出去。 东南畏惧虎星铭,但他却格外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所以他并没有立即离开。 虎星铭看向东南的眼神阴恻恻的:“怎么,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东南低声道:“属下只听从公子一人的差遣。” 左无寻把桌上的书合上:“东南,在门外守着。” 等东南离开后,虎星铭这才虚张声势道:“无寻,我们不是好友吗,为何,你 现在事事都瞒着我不说,就连你身边伺候的东南都敢对我如此不敬?” 左无寻未起身,淡然一笑,随口道:“不过是名没眼见力的小厮,不必动怒。” 虎星铭心知自己此行目的并非是要跟东南计较,更何况左无寻也没有开口要把 东南交给他管教的意思,虎星铭也不好继续说下去,省的这倒成了他虎门镖局的少 標主心胸狭小。 他坐在左无寻对面,两人隔着案桌对望,虎星铭道:“我此行是想问你,你这 两曰为何总不来虎门镖局寻我了?” 他有些担忧左无寻是不是听了别人说什么…… 左无寻反问:“难道我以前总是到虎门镖局?” 虎星铭哑口无言,左无寻只是偶尔才会到虎门镖局寻他,一般而言,都是他主 动来铸剑宗,但闻言,虎星铭却还是不悦道:“难道你到现在还要计较半年前我骗 你的事情吗?” 他思来想去许久,只觉得左无寻肯定还在记恨半年前自己骗左无寻香囊是自己,更瞒着宁隐也曾出现在药王谷的事情。 虽然心里极其不想道歉,但虎星铭却还是咬晈牙的来了。 左无寻皱眉:“香囊一事,我已不想追究一” 虎星铭满脸欢喜:“那这事就权当过去了,我们都莫要再提了。” “虎少镖主,宁隐自在河归城内再现身之后,虎门镖局曾数次派人暗杀他,这 事您该怎么解释?”左无寻语气不如往常的温和随意,反而像是夹杂着十二月底的 寒霜,冰冷刺骨。 虎星铭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闻言,他装聋卖傻:“我不曾派人暗杀 他,我父亲也不屑做宵小之辈才会做的事情,你莫要胡说。” 左无寻嗓音低沉带着寒意:“这些日子来,我已经亲眼几次前来暗杀宁隐的人 用的是虎门镖局的功法,这一点,虎少镖主该怎么解释?” 虎星铭彻底慌了: “我,我……这与我无关!” 左无寻本就不指望虎星铭会忏悔,闻言,他语气又冷淡了几分:“我知道你不 会轻易承认。”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虎门镖局维持多年的良好声誉可就毁于一 旦了。 虎星铭意识到什么:“那你说这些是何意?”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左无寻话 里的含义。 左无寻淡淡道:“从今往后,虎门镖局若是再派人暗杀宁隐,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虎星铭倏地站起来,甩袖离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护得住。”一话 谈到这一步,他倒是不再装纯良了。 见此,左无寻也不担忧,他三番两次看着那姓苏的跑来试图要宁隐的命,心里 早就怒到极点,哪里还会再与虎星铭装模作样的当好友?更不会再装作什么都不知 道! 而且说到底,左无寻今天跟虎星铭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着虎星铭听到这番话 后会忌惮,动作收敛一点。 叩叩叩—— “进来。”左无寻看到东南的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顿了顿,道:“虎星 铭动手的?” 东南把刚泡好的茶水摆在桌上:“是的。公子,刚刚瑶薇亭的看门小童来了, 宗主让您去一趟瑶薇亭,他有话要问您。” 左无寻看了一眼画筒里放着的还没完成的画卷,起身离开。 宁家宅子— 宁隐正在教小小年纪却对针灸感兴趣的豆沙辨别几个简单的穴位,两人一个教 一个学,气氛刚刚好的时候,板栗屁颠屁颠的跟着当归敲门,道:“叔,叔叔,哥,哥哥哥!” 豆沙故作稳重的看过去:? 宁隐:“怎么了?” 当归道:“金老板又来了,不过他这次是带着人来的,似乎是姓赵。” 姓赵? 宁隐摸了摸豆沙的头,道:“你与弟弟先玩着,待会我再继续教你认穴位。” “好。”豆沙开心的笑。 宁隐起身,满脸的疑惑:“金钱钱又搞什么鬼,成天有事没事的跑到我这里来?” 厅堂内,金钱钱与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前者表情悠闲,后者却有些局促。 宁隐看了眼金钱钱,视线落在这中年男子的身上,他皱眉道:“赵……赵大福 你身子还没好?” ——这中年男子就是之前赵家村那名误食寻冰果,结果却因为不是练武之人, 所以导致中毒,差点一命呜呼,不过好就好在,宁隐斗着胆子跑到铸剑宗瑶薇亭偷 了丹瑶花瓣给他服下,这赵大福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赵大福满脸诧异:“你认识我?不,不对啊,金老板,我是说让您带我去见那 久闲大夫,可眼前这位明明是宁家公子……” 这下子轮到宁隐惊讶了: “你认得我?” “认得的。”赵大福不好意思的笑:“前两年我父亲病重的时候,我们一家正 愁着没钱为父亲医病,恰逢宁家开义诊,免费看病施药,我父亲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而当时您也在,还是你为我父亲抓药的,所以我认得您,说来,我真要再感谢宁 公子的大恩大德了!” 话落,赵大福又满脸恭敬的朝宁隐弯了弯腰,话里满是感激。 金钱钱眨眨眼睛:“那之前我们去你家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父亲?” “……我父亲今年初的时候就去世了,”赵大福语气低落道。 金钱钱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宁隐安慰了两句,然后道:“那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赵大福这才想起正事:“金,金老板,我说要找那位久闲大夫,并非是宁公子 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我没听错,他就是久闲,”金钱钱刚开嘴笑了笑,道:“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不成啊?你又没什么值得被骗的。” 宁隐干咳一声,道:“我确实是久闲,之前为你看病的也确实是我,只是,出 于一些别的原因,我没用真实身份示人,故用化名久闲。” 赵大福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多谢宁公子的救命之恩了,我 赵大福感激不尽!” 金钱钱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不会就专程跑来说两句谢谢就成了吧?救你的 那几副药虽然不值什么大钱,但里头的药引可是值了大钱了,你救命恩人差点把小 命都搭进去了。” “桂花跟我说了,那药钱都是久……都是宁公子你赠的,我,我是知道的,” 赵大福不好意思道:“但是我确实没什么钱,我这两日在城内外都转了,哪里都不 招工了,我家里之前为了给我看病也花了不少钱,所以我现在真的没什么钱还给宁 公子。” 金钱钱板着脸,觉得这赵大福纯粹是在浪费自己时间:“……没钱你跑来作甚?” 宁隐注意到赵大福的面色枯黄,精神颓唐,嘴唇干裂……整个人活脱脱就像是 好几天都没喝过半滴水的人。 “喝吧。”宁隐把面前的茶壶拿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赵大福。 赵大福迟疑了一下,还是喝了: “多谢宁公子。” 宁隐点点头,直言道:“你不用特意谢我,我是看在你中的毒稀奇的很,这才 顺带帮了一把,至于这药钱,你就给一枚铜板吧,往后就不必再提及这事,也不要在别人跟前提及。” 金钱钱嘴角抽了抽,一枚铜板?这宁隐……还真是位大善人。 宁隐无辜的摊摊手,反正他早就知道赵大福一家是没钱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想 着要他们付什么药钱,至于这一枚铜板嘛,他也是随口一提,毕竟就算赵大福不给,他也不会真的与对方争执。 金钱钱气的不轻,败家子! 赵大福连忙道:“宁公子对我有大恩,我怎么这么不知规矩呢,这是我今天一 早特意去寒霉河附近摘回来的,也,也是希望权当药钱了——”说着,赵大福小心 翼翼的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布包,然后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两枚奇香四溢,并且还 透着丝丝寒气的寻冰果。 金钱钱把手往前伸。 赵大福连忙缩手,躲开他,然后把两枚寻冰果都放在宁隐面前的桌子,道:“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所以,这两枚寻冰果宁公子就收下吧。” 宁隐问他:“你这是把寒雾河的寻冰果都摘了?”他之前还跟王捕头约好要一 起去摘寻冰果的,结果没想到这一耽搁,这寻冰果就被赵大福给摘完了。 赵大福憨笑道:“桂花她跟我说,久……不对,是宁公子您解释过,这寻冰果 对寻常人只要坏处没有好处,但是对于练武之人却是极佳的好东西,所以我想着, 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就又去了一趟寒雾河,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了。” 宁隐只得收下,不过,在赵大福临走之前,宁隐让当归准备了两壶水和一小袋 子的面饼,算是报答——这两样东西要是平常都不稀罕,但现在是缺水缺粮的旱季,所以这两样不仅值钱,而且非常珍贵。 赵大福再次感激涕零,眼泪都掉下来了,一个劲的说着好话。 当归好说歹说才把这人给劝停了眼泪,这才心有余悸的把人给送出去。 赵大福欢天喜地的抱着面饼跟两壶水离开。 金钱钱垂涎的看着寻冰果,咽了咽毛口水:“老宁,宁大侠,一人一颗,如何?” 宁隐冷酷的把两枚寻冰果给用布包起来,反问道:“你敢去铸剑宗取丹瑶花瓣 吗?” 金钱钱:……他差点忘了自己不会武功了。 “算了,还是留着给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慢慢享用吧。”金钱钱遗憾道,准备离 开。 宁隐喊住他:“等等一-我记得我之前让你帮我查虎门镖局是不是有姓苏的镖 师,这事你帮我查了吗?” “……”金钱钱非常生气道:“查了,没查到!” 宁隐失望叹气。 金钱钱:“……” 第八十三章 嚣张 調缎庄曾家-- 陈老爷突然来到曾家大院,身边还跟着曾家的一干旁支亲戚,众人浩浩荡荡的 过来,然后说是要把曾家的大小姐带走,理由是:陈老爷专程请来的大师说曾家的 大小姐曾薇,生辰八字最适合祭天。 曾昊跟父亲曾老板当然是不同意,他们拦着众人,不准他们带走曾薇。 陈老爷假惺惺道:“曾老板,我这也是为了大家伙着想,你们啊还是别拦着了。” 而那些曾家的旁支亲戚们也纷纷开口,虽说都是一个族的,但曾薇又不是他们 自家的亲姑娘,所以他们并不在乎曾薇的死活,反而还埋怨曾昊跟曾老板耽误他们 时间:“你们就别拦着了,曾薇要是真的能把雨给招来,那她就是我们河归城的女 英雄,更是我们曾家的骄傲!” “就是啊,你们就别耽误了好时辰,别拦着了……” 而即将要被拉去祭天的曾薇则哭的梨花带雨的:“父亲!兄长!!救救我,我不想死!” 曾昊对着陈老爷怒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祭天招雨!?陈皓, 这根本就是你专门针对我曾家的阴谋诡计!” 陈老爷在心里冷笑一声:“呵呵呵,算了,虽说呢,那大师是我花了大价钱从 深山里头千辛万苦的请出来为我们河归城招雨的半个仙人,但既然曾家不肯把令爱 交出来,那就权当这事没发生吧。” 话落,陈老爷走到曾昊的耳边,故意小声道:“我就是在故意针对你们曾家, 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信不信,就算这次祭天没招到雨,这些人也只会埋怨是你 们曾家耽误了绝佳的好时辰导致没有成功招到雨,而不会怨我,更不会怀疑这是这 所谓的祭天是假的。” 曾昊瞪大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陈老爷:“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都公之 于众吗?” 陈老爷转头一看,现场的小厮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而曾家族人们则离得 远远的什么都没听到,至于曾老板嘛,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所以曾老板也完全 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觉得现在这里的人有谁会相信你所说的?”陈老爷嚣张的冷笑道。 曾昊怔住了,他愣愣的看着陈老爷在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让小厮们把曾薇给带走,而在这期间,曾家的那些旁支亲戚们都在一边盯着,生怕曾昊会突然冲出来阻拦。 等陈老爷他们离开后,曾家族人们既满意又愧疚的丢下一句:“薇娘是为了我 们河归城好,我们曾家会念她一辈子的好的。”说完就匆匆跑了。 曾老板颓丧的跪坐在地:“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曾家到底得罪了陈家什 么啊,他居然要这么针对我们!” 曾昊愣愣道:“我知道……我知道,父亲,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下薇娘,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曾老板不为所动,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女儿被带走之后还能活着回来。 他知道,只要陈皓那厮说他带走曾薇是为了祭天招雨,这河归城的百姓们谁还 会帮他们曾家? 更别提…… 曾老板知道自家女儿并非是被带走的第一个说是要拉去祭天招雨的了…… 曾昊来不及与曾老板解释,他匆匆跑回了自己房里,怀里揣着一小包用纸包着 的东西,然后双眼通红的又跑出去。 他原先不想蹚这趟浑水的,但是陈皓那厮欺人太甚,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 着自己亲妹妹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眶当眶当哐当—— “少爷,曾公子在外面求见。” 宁隐怒气冲冲的掀被子,穿鞋,大半夜的,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等他换好衣衫来到厅堂的时候,却见曾昊正浑身发着抖的坐在椅子上,面色苍 白,当归诧异道:“刚刚他还好好的啊……” 宁隐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曾昊的手腕,等为对方把脉后,宁隐道:“去倒杯水。” 当归诶了一声,连忙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宁隐,后者接过杯子,直接朝着 曾昊的脸上泼去。 怕到发抖的曾昊动作一顿,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不得不说,宁隐这招确实 让他冷静下来了,然而,却还没等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宁隐,忽然起身, 然后跪在地上。 当归跟宁隐都吓了一跳。 “宁公子,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办法了……”曾昊捂着脸,眼泪哗的一下就 掉下来了。 就在刚刚,曾昊拿着那个用纸包着的东西去了一趟铸剑宗,但是却连铸剑 宗管事的面都没见着,他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去了一趟虎门镖局,结果却看到陈 府管家跟虎门镖局的小管事在谈天说地的,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而等曾昊离开虎门镖局之后,他立即就被陈府管家带来的几名小厮们给拉到巷 子揍了一顿。 宁隐扶他先站起来,这才道:“可你来找我有什么用?”他心道自己跟虎门镖 局的旧仇都还没报呢,哪来什么本事帮你啊,然而他看着曾昊这幅已然绝望的表情,还是闭嘴不说了。 曾昊哽咽道:“我知道你与,你与铸剑宗的左无寻相识,所以,你能不能帮我 找他?” “你找左无寻?”宁隐下意识的皱眉,他还以为曾昊是发现左无寻的武功高,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是,于是便道:“你是打算让他帮你找左宗主吧?” 曾昊沉默的点头,他苦涩一笑道:“我实在不知道,除了左宗主,到底还有谁 能帮我妹妹薇娘了。” 宁隐听出了不对劲,他坐下道:“为何这么说?” 曾昊想把自己怀里揣着的这包东西的来历告诉宁隐,但是转念一想,他担心宁 隐知道事情太多了会让陈老爷也对他起了杀念,所以曾昊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只含 糊其辞:“我,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他。” 宁隐沉思了一会,道:“抱歉,我不能帮你。” 曾昊倏地瞪大眼睛:“为何?” “因为你不肯跟我说实话。”宁隐虽说乐意帮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冤大头,如 果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随便出手帮忙,那对方要是成心害自己的话,他到哪里伸 冤去? 曾昊没想到这茬,他抿着唇道:“对,对不住……但是我,这事,我实在不敢 与你说,我怕害了你。” 宁隐眉宇皱成一个小山:“那罢了,你走吧。” 曾昊眼神躲闪,不肯说,也不肯走。 宁隐看着厅堂外昏暗的夜景,心道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该天亮了,这曾昊到底说 不说,再不说的话这曾昊就自个留在厅堂吧,但他得回去歇着了。 曾昊咬咬牙,道:“我说!” 他把陈老爷将他妹妹薇娘抓去祭天招雨的事情告诉了宁隐,不过,他又瞒了一 些事情,没全部都告诉宁隐。 宁隐不是愚笨的人,他听完了曾昊所言的,沉默了一会,接过当过刚泡好的茶,不喝,只放在桌子上,手指拿着茶盖,轻轻晃了晃,漫不经心道:“曾昊,你还 是有事瞒我。” “……”曾昊满嘴苦涩道:“……对,但我是为了宁公子你好,我不想让你陷入泥潭…” 宁隐撇了撇嘴,心道你要是不想让我陷进所谓的泥潭,那你最开始就不该把这 些事情都告诉我,但你既然说了,却又不把事情都说完,反而还藏一半,这事办的 可真够不体面的。 “既然你执意不肯跟我说,那罢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继续留客了。”宁隐这几天为王捕头的事情到处奔波,都没怎么歇,好不容易能休息会,结果这 曾吴又冒出来。 而且这曾昊说完也不肯把事情都说完,偏偏还玩什么说一半藏一半的游戏,真 是惹人不喜。 宁隐干脆起身送客。 曾昊愣愣的跟着当归离开,等他差不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不肯继续走了,当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曾公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曾昊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但是当归却不为所动。 直到,当归再次开口 “请”他出去的时候,曾昊这才连忙道:“劳烦当归管家 再帮我通报一声,我,我有话要与宁公子说!” 当归但笑不语。 曾昊惭愧的撇开视线。 五个时辰后,宁隐刚打算去趟铸剑宗,问左无寻要来那天晚上在陈父找到的书 信,但却在走到厅堂的时候,看到正趴在茶桌上呼呼大睡的曾昊,脚步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 曾昊不是走了吗? 当归拿着扫帚悄无声息的出现:“曾公子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留下来跟你再谈谈,但我瞧着太晚了,您该多歇会,就没去吵您。” 话落后,当归无奈的继续道:“曾公子也不肯去客房歇息,只肯留在厅堂,属 下无奈,只好由着他了。” 宁隐哦了一声,道:“去帮我泡杯茶。” 说着,他走过去,伸手推了推熟睡的曾昊。 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不知天昏地暗的曾昊一抖,茫然的抬头,定定的看了宁隐好 一会,突然露出一抹笑:“你,你怎么来我梦里了……” 宁隐:……这姓曾的没毛病吧? 刚巧来找宁隐,而且因为宁家大门没关所以自己走进来的左无寻:…… 第八十四章 原来 之前就说过,左无寻武功比宁隐高出一截,所以,只要左无寻不主动现身,宁 隐是绝对无法发现左无寻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宁隐条件反射的往后看,却见左无寻就站在厅堂 外,朝自己道:“门没锁,我推了门就进来了。” 当归闻言,他拿着扫帚,不好意思道:“属下刚刚扫府门口的时候,忘记放上 门栓了,是属下的错。” 宁隐头疼的摆摆手,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似是故意不去搭理左无寻,他看向 曾昊:“你留下是有什么要跟我说?” 曾昊面红耳赤的,他是记得自己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些话的,可当曾昊小心翼翼的偷瞄一眼宁隐,却见对方的脸上毫无波澜,似是不把这件事 放在心上的时候,他脸上就不再笑得出来了。 左无寻径直走过来,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曾昊纠结了半响之后,最终还是道:“……我,我那天骗了你,不不不,也不 算是骗你,只是我没与你说完一” 宁隐好整以暇道:“嗯?” 闻言,左无寻则皱了皱眉,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不去追问,但心里却想着,这曾昊指的是哪天? 曾昊把自己隐瞒的剩下那一半的事情都说出来了——那天,曾昊离开绸缎庄, 打算穿小巷到桥的另一边去看看还有没有烤熟的鸭子卖,结果却碰见陈老爷跟李鸣 在吵架,曾昊并不打算偷听,结果却听到李鸣居然脱口而出:“当初你问我要毒药 害人的时候,我哪里知道你是打算害死宁隐?要是我知道,我岂会让你去害人!现 在,你还敢来找我,姓陈的,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良知!” ……宁隐? 曾昊很清楚自己当时真的听到了宁隐两个字,更听到李鸣在嫉妒的不安跟愤怒 之下怒吼出来那一段话,他再三纠结后,还是躲在了角落,继续偷听陈老爷跟李鸣 的争吵。 紧接着,陈老爷就甩了李鸣一巴掌,那语气像是恨不得当场就凌迟了李鸣:“ 这里是外面,你说这些是存心要害死我吗?” 李鸣也懊悔了,却还是继续道:“毒药我是不会再给你的,就算是有,我也情 愿丢掉,也绝不愿再给你害人!” 陈老爷气不过,又狠揍了李鸣几下,而李鸣则不敢反击,好一会后,李鸣丢一 包迷药在地,转身走了。 曾昊当时正好躲在拐角处,见李鸣朝着自己方向来了,于是连忙躲在一边。 只见李鸣大踏步走来,他没发现曾昊,他又走了两步后,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包 毒药,愤怒的说了两句,然后把纸包打开,将这些无色无味的毒药粉末给散落在地 后,还用脚踩了踩,这才离去。 而这一幕,曾昊尽收眼底。 宁隐闻言,晈牙轻声道:“我就知道李鸣那厮肯定有事情瞒着我,结果没想到……” ——紧接着,曾昊差不多要离开的时候,却见虎管事也来了,他只好又藏起来,下一秒,曾昊亲眼看到虎管事正得意洋洋的朝陈老爷要钱的时候,只见虎管事的 身后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 不一会,虎管事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紧接着,陈老爷等人离开巷子,他们都没发现曾昊。 等他们离开之后,曾昊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从怀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把 李鸣刚刚洒在地上的毒药粉末给捡起来一些,谨慎的放在手帕里。 ——说完这些,曾昊把带来的纸包摆在桌上,打开,里面赫然就是他捡起来的 那些毒药粉末。 宁隐仔细辨认了一下,道:“半年前,我中的就是这个毒。” 左无寻抿着唇,没说话。 宁隐继续道:“你真的不知陈皓为何要针对你?” 曾昊摇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陈老爷等人把自己妹妹薇娘带走的事情 告诉了左无寻,希望对方能帮帮自己。 可左无寻却道:“此事已经没这么简单能解决了——陈皓今天一早便宣告了整个河归城,他寻到了有神通的道长,还找到了八字极其适合祭天的女子,今天晚上 就要为河归城乃至整个眉萧国祈雨。” 曾昊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宁隐拉他一把,道:“其实,这事并非一点法子都没有。但需要你的帮忙,否 则成不了事。” “好好好,好好好,”曾昊死死的抓着宁隐的手腕,声泪俱下:“我只求你, 求你帮帮薇娘……” “嗯,”宁隐让他坐在椅子上后,又看向左无寻:“三公子一大早就来我家里,是为何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左无寻这才记起自己为何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然而,曾昊 在此,他却不好明说。 宁隐等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 “昨晚丑时,曾家染坊失火,一夜之间……全烧没了。”左无寻道。 ——因为是旱季,所以,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大火,将染坊烧的一干二 净。 曾昊失声痛哭。 宁隐沉下脸,道:“没人出事吧?” 左无寻只道:“曾老板气晕了……” 曾昊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语无伦次道:“那,那我先回去看看我父亲了,两位,真的很感谢你们,我,我先回去了……” 他边说边小跑到门口,后又想起什么,扭头看他们,认真道:“我待会就回来,求两位务必要帮我把薇娘救出来,不管成功与否,往后两位要是有什么事,尽管 知会我曾昊。” 等他跑远知会,宁隐才漫不经心道:“曾家的事十之八九是人祸,不过,眼下 最为重要的,该是那曾家女儿被陈皓等人用祭天招雨的名头掳走一事……” 左无寻垂下眼眸:“据我所知,自旱季以来,这已经不是第一起被人用以祭天 求雨的名头把普通人家的女儿带走的事了,但因无一人报官,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 宁隐若有所思:“那就让曾昊去报官,有了官府,那帮人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 的害死一个女子……但是,怕就怕在百姓们得知此事后,会因为所谓的祈雨而选择 帮陈皓那帮人,而全然不顾曾家女儿的性命。” 说到这里,宁隐叹气道:“难怪曾昊昨天没去报官,反而找铸剑宗跟虎门镖局,只是却被拦在门外。” 左无寻皱了皱眉,他刚刚才知道,曾昊昨天晚上来铸剑宗寻求帮助,但是却被 赶走。他虽气愤,但却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曾薇救出来,而不是揪出铸 剑宗内已经被收买的人是谁。 “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左无寻认真道,曾昊来铸剑宗寻求帮助但是却被 守门人拦在门外,这说明守门人肯定是被收买了,所以这事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 宁隐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他们既敢拦着曾昊,想必,那指使他们的人,来 头肯定不小,所以你查起来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行事。” 左无寻一眨不眨的瞧着宁隐,好一会之后,这才眼眸含笑的点点头,唇角微微 上扬,心情极好道:“好,我知道的。” 宁隐发现左无寻今天的心情似乎是很好,他眨了眨眼睛,没在意,低头把茶杯 里的茶水都喝完,然后跟着左无寻一起去陈府。 不过,他们却不是像前天晚上那样悄悄地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陈府。 陈府守门的小厮并不认识宁隐,却认识铸剑宗的三公子左无寻,他连忙殷勤的 把人请进了府内,道:“三公子,您且先等等,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左无寻颔首,脾气跟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劳。” 宁隐随便选个位子坐着,懒洋洋的把玩着桌上摆着的空瓷瓶,这瓶子原先是摆 在这里装些花花草草的,但现在人都快要养不活了,更别提这花草了,所以现在好 多人的家里都是不摆这些花花草草的。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4 不过,既然都没什么东西摆着了,为何却不把这瓶子收起来? 没一会,得到消息的陈府管家匆匆走过来:“三公子,久等久等,老爷他昨晚 听闻绸缎庄曾家出事了,连夜跑去看情况,也半点都不顾忌着自己的身子,这不,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老爷他这才躺下,所以……两位见谅,见谅啊。” 说着,陈府管家似是现在才注意到跟着左无寻一起来的宁隐,他显然是认出了这人是谁,但却又假装不认识,眼神带着一丝心虚。 没一会,面色不虞的陈老爷出现:“三公子,这一大早上的,我们陈府又没什 么事请你铸剑宗来此,你偏偏跑到我陈府做什么?” 陈老爷气得直晈牙,但却碍于铸剑宗的面子,不得不好言好语的。 话音刚落,陈老爷这才发现了坐在一边的宁隐,嘴角抽了抽,眼里同样闪过一抹心虚,不过随后,他似乎是很不乐意的打招呼道:“许久不见了啊……宁公子。” 宁隐朝他挑眉,笑了笑:“好久不见啊,陈老爷。” 第八十五章 假的 要说陈老爷现在最讨厌看到的人,那定然是非宁隐莫属。 宁隐察觉到陈老爷那嫌弃的神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左无寻拍了拍宁隐的肩膀,起身,道:“陈老爷,我与宁隐今天前来,是受曾 家之托。” “哦,那就是为了曾薇的事情吧……”陈老爷早就猜到这两人肯定是因为曾昊 所以才专门来的,但却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其实,并非是我硬要把曾薇姑 娘推出来祭天的,这是上天的安排,与我着实无关。” 宁隐面色如常:“哦,是吗,那陈老爷你什么时候还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居然 能看懂上天的安排?” 陈老爷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干脆也不再装着了,扬起下巴,满脸傲慢跟得意:“宁公子说笑了,我陈某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无名道长, 他呢,是我特意从隐居深山给带……不,是找到的绝世高人,上能知天命下能算祸 事,本事可大得很。” 宁隐啧一声,似夸又似贬:“原来这无名道长居然这么厉害,不过,陈老爷能 把他从深山老林里带到我们河归城,这本事……啧啧啧,也挺大的,让我等自愧不 如。” 陈老爷满脸的春风得意,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两人大老远的跑来陈家, 难不成就为了夸自己? 左无寻不愿在陈府逗留过久,客气道:“陈老爷,我们此番前来是要把曾薇带 回去,你要是没别的理由留人,就行个方便。” 陈老爷脸色刹那间大变:“不成!” 要是平常的话,铸剑宗的人都开口了,陈老爷就算再不乐意,可也会看在铸剑 宗的面子上开口放人,至于百姓那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便可。但是,现在不 成了。 因为就在一刻钟之前,陈老爷起了色心,差一点点就强迫了曾薇,结果却在对 方挣扎的时候,小厮跑过来敲门,打断了他的好事。 所以,他现在是万万不能把曾薇给放回去的,否则的话,这事要是传出去了, 他名声怎么办? 左无寻:“为何?” 陈老爷哪敢实话实说,他含糊其辞道:“我……就算我肯让她回曾家,现在河 归城这情况,百姓们可不会把她这‘祭品’给放回去。” 宁隐眉头一挑,唇角上扬,满不在乎道:“这是好办,那便让那位……什么道 长跟百姓们解释,之前算生辰八字的时候算错了,那位曾家姑娘命犯雨神,决不能 当做祭品去求雨——他们铁定相信的。” 陈老爷哑口无言,这宁隐……怎么跟那些个普通民众不一样,居然如此不把能 飞天遁地,能点石成金的神明放在眼里? 左无寻嘴角笑意加深,衬得眉目更是俊美,温润。 宁隐无意中瞥向左无寻,目光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无声的叹气,真 是要了他小命。 陈老爷想了想,道:“宁公子救人心切,而我与无名道长更是视天下安危为己 任,所以,此事我还需要与无名道长商置商置,问他是否能同意。” 宁隐就猜到姓陈的肯定不会轻易放人,于是随他去叫人来。 陈老爷与陈府管家离开,厅堂内只剩下几名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小厮,还有左无 寻跟宁隐。 左无寻温声道:“他们定会耍什么花招,待会你莫要气恼,万事都交于我,可 好?” 宁隐正想着待会该怎么先发制人,冷不丁的听到左无寻这番话,怔住,下意识 的抬眸看向对方,墨黑的眼眸满是茫然。 “什,什么?” 左无寻定定的看着对方那俊秀干净的脸,在宁隐反应过来之前,不动声色的移 开视线,沉稳肃穆:“嗯。” 终于想明白的宁隐干咳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朝这边 走来,他神态一变,道:“他们来了。” 左无寻也发现了。 一道声如洪钟的男音响起:“那女子的生辰八字都是算的很好的,她是为祭天 而生的,怎么能说变说变了一怎么,胆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的,居然是你们 两个小娃娃?” 穿着玄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他身边站着的是陈老爷,陈府管家跟在这两 人的身后照顾着。 身穿玄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在陈老爷的介绍下,这才道:“原来这位 就是神医宁府的后人,以及铸剑宗的三公子,久仰久仰!” 宁隐嗤笑一声:“先前陈老爷还说无名道长是被他从深山老林里给找到的隐士 高人呢,怎么高人还会知道我们这些俗人的名号?” 左无寻忍着笑:“我与宁隐今日来此,为的是曾家姑娘的事情,不知道无名道 长跟陈老爷能否让她跟我们先离开,等事后……曾家定然会送来谢礼。” 无名道长早就得了陈老爷的叮嘱,立即装模作样的叹气道:“你们都是些年轻 人,不懂得道家五术,我也不怨你们,但这生辰八字啊,是上天注定好的,怎么能 因为一己之私就视天下于不顾。” 宁隐不为所动:“曾姑娘都不乐意祭天,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无名道长恍惚了一瞬,被宁隐这兜兜转转的话给绕弯了思绪,好一会后,他下 意识的看陈老爷,接下来该怎么说? 陈老爷干笑道:“宁公子不必再说,我们道长虽说懂些奇门遁甲之术,但也确 确实实是肉体凡胎,这上天怎么安排的,我们就怎么做,哪里还能打商量?” 宁隐故作惊讶道:“怎么会,反正无名道长法力高强,不如您就替曾姑娘跟上 天说说情,别让她祭天了,可好?” 陈老爷气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宁隐,怎么这么多的歪理,简直是,简直是…… 令人无话可说! 左无寻向来最会察言观色,见状,他打圆场道:“宁隐他并非是要跟道长过不 去,只是,他说的也无错,既然曾姑娘不乐意祭天,那不如放她离开。” 陈老爷估摸着是气急了,否则也不会脱口而出一句:“你怎知她不乐意?” 宁隐立即道:“我们当然知,陈老爷你若是不信,便把曾姑娘叫出来,直接问 她。” “……”陈老爷心道宁隐这个人真的好烦哦,真恨不得把对方的嘴给缝上。 陈老爷一脸生无可恋:“不。” 宁隐坚持不懈的追问:“为何?” 被忽视的彻底的无名道长有些不满意的想参与进谈话:“难道这不该问我吗?” 宁隐反问道:“难道你说话管用吗?” “……”无名道长讪讪的闭上嘴,宁隐说的没错,他在陈老爷的面前,说话确 实不管用。 话到这里,厅堂外忽而传来一阵骚动,声音吵杂,多人的脚步声凌乱,而且听 那些人的声音……似乎是朝着这边跑来了。 陈府管家的眉头一挑,直觉出事了,他连忙带着厅堂内的两名小厮出去看看, 结果却见一身穿水绿纱裙的妙龄女子步履瞒跚的朝这边跑来。 ……这是曾家的那名姑娘,曾薇。 妙龄女子惊慌失措的推开挡路的陈府管家,下一刻,她眼睛一亮,一边慌乱的 朝着左无寻的方向跑去,一边叫着:“三,三公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陈府管家眼里闪过一抹阴毒,他正要伸手把人给抓回来,结果却被一横空出现 的茶杯给打开了胳膊。 “咔嚓”茶杯落地,碎了一地。 宁隐拿着茶盖走过来,道:“曾姑娘?” 妙龄女子躲在左无寻的身后,她知道这人是铸剑宗的三公子,而铸剑宗行事向 来仗义,所以,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左无寻,女子怯生生道:“是……” 左无寻待人向来客气温和,但身上却总还会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漠疏离,像是刻 在骨子里的。 宁隐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只道:“你愿意留下来——今天晚上当做祭天招雨的……圣女吗?” 众人:“……” 女子闻言也愣住了,像是吓一跳,毕竟她也从没见过说话会如此直白的人,不 过却还是及时的坚定地摇头:“不。” 她绝不愿意! 在这期间,女子连看都不敢再看陈老爷一眼,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拔下簪子 朝着陈老爷刺去。 陈老爷面色铁青,他似乎是明白宁隐此举目的,咬牙威胁道:“怎么,宁公子 难道要与我作对?” 面对陈老爷这阴阳怪气的话,宁隐不曾放在心上,他直接忽视了对方,道:“ 三公子,带着曾姑娘走吧。” 左无寻并非是磨蹭之人,闻言,立即抬脚朝外走去。 陈府的小厮们却纷纷出现,挡在厅堂门口,不准他们离开。 陈老爷怪里怪气道:“宁隐,左无寻,你们俩别给脸不要脸——敢当我陈府是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那就必须要”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宁隐不耐烦的打断道:“得了吧,我们要是想走,就算 你整个陈府的人都放在一起都拦不住。” 陈老爷冷哼一声:“那就试试看吧。” 下一刻,陈老爷扬起手,示意陈府小厮们都让开,腾出一条空路给他们。 陈老爷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你们走吧,我与无名道长不会拦着 你们——”但是,如果他把这事传出去的话,这之后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可与他没 有半分关系。 宁隐是绝顶聪明的性子,哪里看不出对方已经有预谋了,但宁隐坚信的是,陈 老爷这等歪瓜裂率是绝对无法胜过他这等站在正义这边的足智多谋的英俊才子。 所以,陈老爷的故意威胁并没有在宁隐跟左无寻这里奏效。 左无寻带着女子直接离开。 宁隐扭头蹩一眼陈老爷,视线一转,落在存在感颇弱的无名道长身上,道:“ 道长,回头是岸啊。” 无名道长心虚的移开视线:“……多谢提醒,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这所谓的道长却格外心虚的心想,难道他们看出自己是陈老爷随便找来假扮道 长的人了? 眼睁睁看着宁隐离开后,无名道长扭头道:“……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是假扮 的了?怎么办?” 陈老爷阴恻惻的看他,这假道长不敢再说话,连忙跑了。 第八十六章 衙门 曾昊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匆匆来到宁府。 一进宁家的厅堂,安静许久的曾薇立即扑进曾昊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 兄长,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闻言,曾昊的眼眶也红了。 宁隐与左无寻正在下棋,他们早就看出这曾薇肯定在陈府受了委屈,但是她不 肯说,他们也不好问,于是便自顾自的摆起了棋盘,直到曾昊出现。 等那兄妹俩情绪冷静后,宁隐把白子放下,道:“两位先别急着离开一” 曾昊立即道:“宁公子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虽然陈皓没拦着曾薇离开,但是,陈皓不会轻易放过她,”宁隐挑挑眉,把 面前的茶杯端起来,喝一口茶,小口小口的品着,道:“今晚便是他们所说的祭天 招雨的好时机,而这事也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宁隐顿了顿,继续道:“我估摸着,陈皓他会让曾姑娘离开,可能是打算借着 百姓的手,让曾姑娘‘自愿’走到祭天台,而非是他亲自来抓人。毕竟,陈皓这人 行事还是很谨慎的。” 闻言,现场除了左无寻的另外两人面色骤然大变。 曾昊手指不停发抖:“对,对,今天晚上便是祭天招雨,陈皓他肯定不过放过 薇娘的——宁公子,三公子,你们可有什么妙计?” 一直都没开口的曾薇忽然道:“如果我逃出城呢?是不是只要我躲过了今晚就 能安然无恙了?” 另外三人都没说话,气氛仿佛凝固了。 曾薇面色苍白,她一时腿软,伸手扶着柱子,凄凉道:“我……难道我真的会 死?” 好一会之后,只听宁隐冷静道:“不,我们只需要揭穿陈皓的真面目,让世人 看清他的为人,这样,你就不会死。” 左无寻:“嗯,宁公子说的没错。” 现如今,整个春景大陆都处于缺水缺粮状态。 眉萧国的国主虽然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带着灾粮,一路分发到各个城内的百姓手 里,但是,因为钦差迟迟没来到河归城,而有些饿极了的百姓们便自动自发的跑到 官粮仓库外,要求开仓放粮。 粮仓里的存粮不多,就算都拿出来,也不够分的,而且,负责派发灾粮的钦差 等人也差不多就到河归城了,所以在知府等人商置后,决定不开仓放粮。 几十名守在粮仓附近的百姓们当然不乐意,便吵了起来!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河归城,大部分人都比较冷静,没去粮仓吵闹,而是选择相 信知府说的话——钦差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他们就有粮食了。 曾昊表示他会愿意在公堂指认陈老爷跟一名黑衣人合伙弄晕了陈老爷。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直到,曾薇面红耳赤的表示:“……如果,我也愿意在公堂指认陈皓呢?” 另外三名男子都没明白她的意思:? 曾薇低下头,双手用力的握成拳头,嗓音颤抖:“其实,刚刚在陈府的时候, 那姓陈的想要逼我……从了他,我不肯……而且,幸好的是,有名小厮突然跑来敲 门,说是有人来,然后他就走了……” 她却强忍着泪水,继续道:“他走之后,我就害怕,怕,怕他的客人离开后, 他会再来找我。所以,我便把守门的丫环叫进来,用,用瓷瓶敲晕了她,就跑出来 了……但是,有人发现了我,他们追着我,我慌不择路,跑到了厅堂,幸亏遇到了 两位公子,否则我现在……” 另外三名男子都惊愕了,他们没想过曾薇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曾昊沉着脸,转身便朝着厅堂外走去:“我去杀了他。” “站住!”宁隐拦下他:“陈府内怎么也有几十人,你觉得单凭你一人之力, 能杀得了谁?” 曾昊脚步停住,满脸的愤怒。 而曾薇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兄长。 宁隐叹气,转身望着一言不发的左无寻:“三公子,你可有什么妙计?” “现如今,只能先发制人了。”左无寻道。 宁隐垂下眼眸,略微思索后,道:“那,便照着你说的做吧。” 左无寻嗯一声。 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的曾家兄妹一脸茫然。 一个时辰后— 陈府突然迎来了两三名官差。 陈府管家拦着官差不准他们进来,但是官差们理都没理陈府管家,直接越过他,对着陈老爷道:“不好意思,请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陈老爷皱着眉:“怎么回事?我可是与你们……” “闭嘴!”官差打断了陈老爷的话,不客气道:“跟我们走一趟就是,别啰嗦。” 陈老爷转过身,嘱咐陈府管家两句后,便装着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离开,但实 际上只有陈老爷本人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到底有多揣惴不安。 河归城的衙门。 宁隐,曾昊,曾薇,还有在“消失”许久的王捕头都等在衙门了。 衙门外有十几名的百姓们在围观,而左无寻就站在人群中,不远不近的看着一 一左无寻是铸剑宗的人,所以此事他不方便出面。 金钱钱听到消息之后也来了,这又矮又胖的金老板挤开人群,硬是挤到了第一 排看热闹。 陈老爷看到王捕头的时候,眉心一跳,心里顿感不安,但却还是强装着淡定的 上前,道:“王杰,你杀了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衙门?” 王捕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陈老爷:“陈皓,人是你杀的,我凭什么不能出现?” 陈老爷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当即就道:“大人,这王杰真是越发的嚣张了,他 居然敢当着大人的面诬陷我,大人,您赶紧让人抓了他啊!” “抓什么抓,就算抓也是抓你。”宁隐道。 陈老爷闻言,他权当什么都没听到,只继续道:“大人,您怎么还没动手,难 道您这是打算包庇谁吗?” 话落,他故意看向王捕头。 “曝”惊堂木重重的拍下,整个公堂内刹那间安静。 县令严肃道:“在这公堂之下,尔等言辞还需注意——” 陈老爷讪笑,不敢再说话。 县令让宁隐等人自报家门。 宁隐道:“大人,我名叫宁隐,家住河归城城西,在我身侧的这三位,一位是 城东绸缎庄的曾昊,一位是曾家的曾薇,一位原先是衙门的捕头王杰,我们四人 今曰前来此地,只为状告一人!” 陈老爷在看到王捕头的时候,就开始心虚,害怕,担忧。 县令道:“你们状告何人,所为何事?” “我们要状告陈皓一共有五件事。”宁隐冷冰冰道:“第一件事——陈皓杀人……” 陈老爷急了: “荒谬!你们这是胡扯!” “请你闭嘴。”宁隐看都不看他:“先等我说完,你再说。” 县令警告的瞪了一眼陈老爷,这才示意宁隐继续。 “几天前,王捕头,也就是王杰,他为调查赵家村老槐树一事,连着几天几夜 都没歇好,直到那天晚上,他忙完手里的公事准备回家,却在归家途中,碰到一名 小乞丐,名叫阿丑,是住在城外城隍庙的一位小乞丐——”宁隐顿了顿,继续道: “那小乞丐让王杰去断崖街,他去了,然后碰到等候多时的陈府小廝,小立。” “随后,”宁隐无视陈老爷差不多能杀人的眼神,继续道:“陈皓当着王杰的 面,亲自杀了人——也就是虎管事。” 陈老爷火冒三丈:“诬陷!!!这是诬陷,大人,您明鉴,这绝对是诬陷!” 县令早就看不惯仗着有虎门镖局撑腰就总是行事嚣张的陈老爷,闻言,直接又 拍了惊堂木,威严道:“闭嘴!宁隐——你继续说。” 宁隐面不改色的继续道:“陈皓你要是不服,我这里有人证,物证——带物证,人证!” “” 没一会,当归拎着李鸣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朝他轻轻一推,李鸣没站稳,‘ 啪叽’摔在地上。 当归不在意的看他一眼,抱了抱拳,然后才离开。 陈老爷瞪着李鸣,心慌了,不过他却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不会的,李鸣 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可谁知道,李鸣一看到宁隐等人,立即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 完全不敢再撒谎。只不过,李鸣却依旧像上次那样,只说自己把迷药给了陈老爷, 却闭口不谈毒药的事情。 ——李鸣依旧心存侥幸的选择维护自己,也不敢把更多的脏水泼在陈老爷的身 上。 因为李鸣现在还一个劲的以为他跟陈老爷做的那些事情,到现在只被发现了一 点,而非是全部。 直到,曾昊迫不及待道:“李鸣你在撒谎!我,我亲眼看到,你们之前在巷子 里谈毒药的事情,但是谈崩了,所以你才带走了毒药,只留下了迷药!” 说完,曾昊把自己捡回来的那一小点的毒药拿出来,放在县令的案桌上。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惊愕。 第八十七章 承认了 陈老爷怒不可遏:“曾昊,你居然敢如此对我!!!” 说着,陈老爷就要朝曾昊扑过去,结果却被眼疾手快的王捕头一把扯着手臂,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头晕眼花了半天。 县令对此视而不见:“继续吧。” 宁隐慢条斯理的掏出一个手帕,手帕里面包着的是之前在义庄剪下的虎管事跟 小乞丐阿丑的一小块衣服料子,他道:“这是我之前为查案,特意跑到义庄剪下的 虎管事跟阿丑的衣服料子,这衣服上都沾着迷药的香味——而这迷药也是李鸣所制。” 李鸣果断承认这迷药是自己所制,但是,李鸣却又把自己从这事上摘的干净: “我虽把迷药给了陈皓,但是我事先却并不知情他是要拿来杀人的,求大人明察秋 毫!” 陈老爷开始害怕了,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宁隐等人,现在却把他曾经所做的一件 件的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让他无处遁寻。 宁隐继续道:“大人,我们要状告陈皓的第二件事——陈皓他杀人之后把罪责 全部都推到王捕头的身上,令王捕头这些天备受各方追杀,差点命丧。” 王捕头抱拳道:“是的,大人,我前几天差点命丧,幸亏有宁公子相助,否则,我现在就无法活着为自己鸣不平。” 县令是偏向自己这位得力干将的,而且他从一开始也是相信王捕头没有杀人的,闻言,他面色温和的点头:“嗯,本官知道了。” 宁隐:“第三件事——我曾在半年前中毒,所幸的是家里人拼尽全力找到解药,否则我现在只剩一堆枯骨了。而我在调查王捕头被陷害一事时,曾发现,李鸣给 陈皓的这包毒药,就是半年前曾使我中毒的毒药。” 陈皓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县令大惊失色:“还有这等事?” 李鸣连忙为自己解释道:“是,是的,但是半年前的毒药,是陈皓他逼着我的,我不想给,但是我实在没办法,而且,我也并不知道陈皓他拿着那毒药是要毒死 人的。” 话音刚落,他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用来毒老鼠 的。” 宁隐微笑道:“那毒药是慢性毒,用的药材也算是昂责,一般毒老鼠这类的, 是用不着的——我却不知道,李鸣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陈皓他要毒药是用来毒人 还是毒老鼠都分不清。” 李鸣惭愧的红了脸,不敢再多说一句。 县令沉下脸,他看向陈皓,而后者现在已经死气沉沉的跪在地上,双目无神, 根本没有辩解的意思,县令道:“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宁隐点点头,没一会,当归带着豆沙跟板栗来到公堂。 当归板着脸道:“回大人,我家少爷半年前确实是中了毒,当时为了给少爷解 毒,宁家曾派人快马加鞭到药王谷买了解毒所要的药引:千年灵芝跟雪山乌莲。大 人要是不信的话,大可跟药王谷求证。” 板栗年纪小,不记事。 而半年前的事情,豆沙却还记得:“叔叔半年前曾生了大病,父亲说叔叔当时 差点就死了,不过,后来又活了。” 县令心里有底了。 而站在公堂外听审的左无寻眼眸一暗,薄唇紧抿。 宁隐道:“第四件事——鬼力乱神之事向来都是眉萧国所不允的,可是这陈皓,借着河归城逢几十年一遇的旱季,居然找来了什么所谓的无名道长,说是要把曾 家姑娘祭天招雨,这实乃我河归城之耻!” 县令面色骤然大变:“居然还有这等事?” ——用活人祭天,这事眉萧国明令禁止的,这传出去了,他还有何脸面在河归 城做父母官? 这个陈皓,简直无法无天! “千真万确——”等待许久的曾薇哭着道:“求大人帮帮我!” 说到这,曾昊也是一脸的悲愤。 县令最头疼看到女子哭泣,见状连忙安慰道:“无事,无事,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大可放心吧。” 曾薇哭着摇头道:“不仅如此,要不是三公子跟宁公子来得及时,小女子这清 白……”她跪在地,又惊又怕的哭道:“求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陈老爷拒不承认:“好你个曾薇,居然敢诬陷我——大人,请您明鉴,我堂堂 一陈府的当家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她起了色心?” 县令不耐烦道:“公堂之上,岂能容许尔等撒野!” 陈老爷立即闭上嘴。 在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闻言皆是唏嘘一片,顿时议论纷纷的,脸上或是嘲讽,或是同情,或是冷眼旁观。 宁隐从容不迫的继续道:“第五件事——陈皓曾在一个月前在赵家村尾的老槐 树丢下勾魂草,致赵家村的好几名村童中毒,要不是因为王捕头及时发现,把我寻 去,这才及时为赵家村童们解了毒,否则……赵家村恐怕已经出了大事。” 县令怒不可遏:“陈皓!宁隐所言之事,你可承认!?” 陈老爷已经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了: “我不承认!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 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抵死不肯承认的宁隐嗤笑一声。 陈老爷假装没听到,强装着镇定的胡搅蛮缠道:“我杀人?怎么可能,我与虎 管事还有乞丐阿丑都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会杀人?而且,说王捕头杀人的是你们 官府,追杀他的也是你们衙门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捕头气的呼吸急促:“撒谎!” 陈老爷不管他,继续颠倒黑白:“宁隐他说他半年前曾中毒,而且还找来一名 老者跟孩童作证,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毒药,我不会制,而且,李鸣也承认这 毒是出自他之手,大人为何不怀疑是他?呵呵呵,这李鸣肯定跟旁人串通好要害我 的!” 李鸣气的差点咬碎了牙。 闻言,宁隐抬眸,不冷不热的看向陈老爷,心里毫无波动,只当姓陈的是跳梁 小丑。 陈老爷继续道:“再说了,那鬼神之说是无名道长与我说的,而曾家姑娘的命 格适合祭天也是无名道长他与我说的,更何况,当时我带人去曾府的时候,曾家年 老的长辈都同意我把曾家姑娘带走——不信的话,大人您就去问问,这可不是我自 己一人的决定。” 曾昊瞪眼,陈皓这个无耻小人。 说到这里,陈老爷瞥一眼双目泛着仇恨的泪光的曾薇,不要脸道:“至于这曾 家姑娘说什么我对她有非分之想,呵呵呵,这更是无稽之谈!” 曾薇气的哽咽道:“你,你简直是无赖!” 陈老爷扭头朝她一笑,笑容满是恶意:“曾姑娘,你是位姑娘,别乱给人泼脏 水,小心这母老虎的威名传出去了,以后可就找不到婆家了!” 曾薇委屈的直掉眼泪。 陈老爷越说越起劲:“至于这勾魂草一事,我更是不认——我是陈府老爷,要 什么没有?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小的村庄过不去,而且,我家里也没有那世间第一 毒的勾魂草,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下毒啊……” 县令早就看出这陈老爷是故意狡辩的,他气得不行,但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冷 静,朝着宁隐道:“宁公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5 “姓陈的,你可少恶心人了,你做的事情,别尽以为就天知地知你知,别人都 是傻子都不知道?更何况,要是没有证据,我哪敢到这里来——”宁隐说到这里, 慢吞吞的从袖兜拿出一叠厚厚的书信,交给了身边站着的捕快,道:“这是我前两 曰找到的关于虎管事跟陈皓往来的书信。” 陈皓面色骤然失色,他早就发现弄丢不见的书信,居然在宁隐这里? 县令连忙接过书信,一封一封的拆开看,等他看完之后,再一拍惊堂木:“这 书信内写的都是虎管事这些年来问你要银两的内容,而最后一封的落笔时间,就是 在虎管事死前的前一天,他约你碰面——陈皓,你可承认!?” 陈老爷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话,显然是慌了,而且没有提前准备好说辞,一时 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宁隐把李鸣之前在茶楼写下的证词拿出来,继续道:“你与虎 管事往来的书信能证明,虎管事长期无故问你索要银两,而你气不过,向李鸣索要 毒药,李鸣得知你要害人,心怀愧疚,于是只肯给你迷药,然后带走了毒药,结果却被无意中偷听到你二人聊天的曾昊捡走了一” 陈老爷冷哼一声,满脸的傲慢,但是心里却隐隐惶恐。 而衙门外,不知何时也来到此的虎星铭咬着牙:“这个陈皓真是……” 左声寒慢条斯理的摇着扇,感慨道:“这宁隐,还挺聪明的,”而且挺有正义 的,挺出乎他的预料。 虎星铭闻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只是瞎猫撞上死老鼠罢了,有什么可得意 的。 陈老爷眼神躲闪:“我,我……” 他还没想好说辞,只见赵家村的赵村长跟两名村民也出现在衙门内一他们是 宁隐派人到赵家村叫来的。 陈老爷心如死灰。 赵村长把陈老爷之前对他们村子的老槐树一事说了出来,然后还说陈老爷也曾 威胁过他们,事后他们村的孩子们皆像是中邪了,但好几天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是中 毒,而且还是勾魂草的毒。 县令道:“陈皓,你可认罪?” 陈皓的腿一软,跪都跪不直,也不再耍无赖:“……我,认……” 第八十八章 离开 赵家村民的出现显然是击垮了陈老爷的最后伪装。 而随后,陈府管家出现,并且指认陈老爷所做过的每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二三四五,人证物证俱在。 陈老爷终于松口承认,从下毒到杀人,再到栽赃嫁祸,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他 做的。 此事惊动了河归城的知府,也令被戏耍的虎门镖局震怒。 陈老爷,也就是陈皓,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而虽没动手但是却也全程参与了所有事情的陈府管家也被关在牢里。 无名道长原名张三,是陈皓在城外随便拉来的一位普通人假扮所谓的道长,而 这人也被县令关在了牢里。 五天之后,陈府大门紧闭,府内下人皆被遣散,陈大小姐与其母不见踪迹。 李鸣也被关了一些时日,李老大夫找人帮忙,又主动提出在回春堂连着开半个 月的义诊,还给了罚金,这才把李鸣从牢里带出来。 等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曾家举家搬迁离开河归城。 在他们搬家离开的前一天,在宁府附近徘徊许久的曾昊终于敲了门。 宁隐当时正在看针灸医书,知道曾昊来找自己的时候,有些意外:“曾公子这 是?” 曾昊沉默了一下,这才下定决心的阔步上前,一把抓着宁隐的手,磕磕巴巴道:‘我,我,我要离开河归城了,今后或许不会再回来,你,你能否与我一起离开 ?,’ 宁隐楞了一下,并没有预料到曾昊的这个举动,他笑了一下,冷静的抽手离开,道:“曾公子,真抱歉,我现在无意离开河归城。” “曾家会在落花城居住,就离河归城不远,要是想回来了,也可以总回来的。 你,你跟我一起走,成吗?”话说到这里,曾昊的语气都带上了恳求。 宁隐微微一笑,笑容满是疏离跟客气:“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曾公子不必这么 客气……” 曾昊失落的耷拉着嘴角:“好,好的。” 话落,曾昊又惆怅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跟我一起走的,但我就是想试试,总觉得,试一试,要是成了便皆大欢喜,不成的话,我也能彻底死心。” 宁隐不作回应。 曾昊勉强一笑道:“抱歉,我今天失礼了。” “嗯,我会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宁隐只笑笑,喝了一口茶,道:“我祝你 一路顺风。” 曾昊眼尾泛红,他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告辞。” 宁隐送他离开后,正要转身关门,却见一身穿浅色衣衫的,背着一个药箱的男 子匆匆朝着这边走来,他隐隐觉得对方很眼熟,于是便没有急着关门。 那人是周旭。 ——也就是上次跟李鸣在回春堂想跟宁隐一较医术高低的另一名年轻大夫,不 过却又在比试开始之前退出了。 周旭是专门来找宁隐的。 宁隐有些意外:“周大夫,您找我有何事?” 周旭站在宁府门口,不肯进去,道:“之前,赵家村民们的孩子都是来我城南 医馆看病的,但我……并没有看出他们所患病症,直到赵家村民们拿着药方来找我,我才发现,他们是中毒,而不是患病。” 宁隐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医术不精就该勤加练习,你平日里多看看医术, 多跟着有经验的医者学习。” “多谢指点,”周旭礼貌道谢后,不好意思的继续道:“我问了村民,知道为 他们开药方的是你,看出他们中毒也是你。” 宁隐颔首,道:“然后呢?” 周旭继续道:“我想去衙门状告有人在赵家村下毒,但第二天,陈府的人找上 门,所以,我担心医馆会被陈府针对,所以息事宁人。” 宁隐笑了笑:“你选择息事宁人也是为自己安全着想,怨不得你,毕竞你只是 大夫。” 周旭垂下眼眸,道:“所以我现在就打算出城,去一趟赵家村,为我曾经的懦弱道歉,也为我的学艺不精道歉一” 宁隐哦了一声:“那你来找我是……?” “我……”周旭磕磕巴巴道:“我是,我想,我知道……王捕头告诉我你医术 很不错,所以,我想有机会的话,我想向你讨教一番。” “比试?”他误会了。 周旭连忙摆手道:“不,不是,是讨教,只是讨教而已。” “可以。”宁隐痛快答应。 周旭脸上露出一抹笑:“谢谢。” “不必客气。”宁隐跟他客气了两句,准备关门的时候,却见当归准备外出, 楞了一下:“出去做什么?” “听闻粮仓那边又有百姓开始闹了,”当归道:“我去瞧瞧。” 宁隐点点头:“对了,这两日左无寻可曾来过?” 当归:“没有。” 宁隐哦了一声,看似不在意,但实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当归叹气,喃喃自语道:“少爷还是没走出去啊……” 天气燥热,宁隐热的不行,也看不下书了,便到凉亭去转转,打算吹吹风,醒 醒脑子,却见豆沙跟板栗正坐在地上玩石头。 宁隐嘴角抽了抽,在回屋吹风和在凉亭陪小孩玩石头的选择上,果断选择了前 者。 板栗却发现了宁隐,开开心心的丢掉了小石头,跑过来一把抱着宁隐的腿:“ 叔叔,父亲来了。” 宁宿景什么时候来的? “??”宁隐楞了一下,询问年纪大一点的豆沙,“你们父亲来过了,什么时候?” 一向都不怎么爱笑的豆沙破天荒的笑眯眯道:“父亲给我们送了母亲为我们做 的新鞋子,叔叔,你看——”他把穿着新鞋子的脚抬起来,带着炫耀。 板栗也有样学样的把脚抬起来,炫耀自己的新鞋子。 宁隐蹲下来看了看,发现他们穿着的新鞋确实不像是店里卖的,道:“真好看。” 板栗顿时欢快的站在原地转圈圈,浑身都写满了开心。 宁隐带他们走到凉亭内,道:“那你们看到你们父亲了吗。” 豆沙摇摇头:“没有,我们醒来便看到了这两双新鞋子摆在床下,但我知道, 这是母亲做的,我认出来了。” 宁隐若有所思,“哦,我知道了。” 板栗期待道:“叔叔我们能出去玩吗?” “玩?”宁隐楞了一下。 一向都不太提要求的豆沙也小声道:“我们搬到这里之后都好久没出去了,叔 叔,您带我们出去逛吧。” 宁隐沉默的看了一眼天上的烈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豆沙跟板栗都一脸 期待的看着自己,这让宁隐实在无法开口拒绝,于是,他只好无奈的叹气道:“好 吧,但只一会。” 板栗开心点头:“好。” 三人一起出门,这河归城内现在是彻底没了摆摊的摊贩,而街边的店铺也零星 的开着几家,但都是些卖绸锻,胭脂,墨纸这一类的店铺,而吃食一类的店铺则是 大门紧闭一要不是因为店铺上方都还挂着门匾,估计都会以为这些店铺都关门大 吉了。 一开始还因为能出来玩而格外开心的板栗与豆沙都有些兴致缺缺的,虽然都没 说,但这俩小娃娃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遗憾跟失落。 宁隐不以为然的笑笑,三人来到了翡翠楼,打算买些桂花糕回去尝尝,但是却 发现前几天还开着门的翡翠楼现在也同样是大门紧闭,门外周围还有被砸碎了的瓷 片,门匾也摇摇欲坠的。 板栗呆呆道:“叔叔,没,没有了。” 宁隐也有些气馁:“是,我看到了。” 豆沙叹气,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宁隐没急着回去,他让俩娃娃站远一点,自己则运起了内力,凌空跃起,顺手 把翡翠楼的门匾给扶正了,这才飘然落地:“走吧。” 豆沙与板栗跟着他一起回去。 宁隐心知官府粮仓那边还在闹事,所以特意带着俩娃娃绕开那边,选了另一条 路回去,却没成想会碰到在桥边卖鸡鸭的几位赵家村民,而赵村长也在。 鸡鸭们都蔫蔫的窝成一团。 赵村长也看到宁隐他们,手脚麻利的抓来一只活鸭子,硬是要塞给宁隐:“小 小礼物不成敬意——我们村都还没感谢您跟王捕头的大恩大德呢。” 宁隐笑着推辞道:“都是举手之劳,而且,现在日子不好过,这鸭子您还是留 着吧一不过,现在是旱季,食物跟水都一样稀缺,你们为何不留着自家吃?” 闻言,赵村长深深的叹口气,他何曾没有想过把鸡鸭留着自家吃,但是,他们 家现在连米面都要吃不起了,所以不如拿来换些米面。 宁隐了然的点头。 宁隐没多说,只道:“那我先告辞了。” 赵村长目送他离开,重新回到自家的摊位后,道:“哑巴婆婆,时候也不早了,您要不早点回去歇着?” 坐在赵村长身边的哑巴婆婆摇摇头,她指着自己的两只老母鸡,又指了指天上 的烈阳,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再不卖出去,它们怕是活不长了。 赵村长只好随她去。 铸剑宗内— 东南敲敲门,得到允许后,这才把库房里的一个前几天就收到的小盒子拿到书 房,迟疑道:“三公子,这盒子里的果子都送到五天了,再不吃……就该坏了。” 虽说寒雾河的寻冰果天生自带寒意,就算在这旱季,被摘下之后也能保持原样 好几天,但是东南刚刚到库房看的时候,却发现这果子皮都有些褶皱了,担心要是 左无寻再不吃,这十年才结果的寻冰果就该坏了。 正在看书的左无寻抬头,眉峰皱成小山,好一会才道:‘你把它放在这里,先 出去吧。’ “是的。”东南只得先离开。 等书房内只剩自己了,左无寻这才站起来,负手走到桌子旁,把小盒子拿起来,打开,里面赫然就放着一颗奇香四溢,并且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寻冰果。 “他……” 左无寻揉了揉眉心,颇为苦恼道:“都五日了啊……” 第八十九章 喜欢 五年才可开花,十年才结果的寻冰果拢共就三颗,一颗被赵大福误食,剩余的 两颗被赵大福摘来送给了救命恩人,宁隐。 宁隐这人做事向来都大方,他把一颗交给了王捕头_毕竟他们之前可是说好 要一起去摘寻冰果的,虽然后来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没去摘果子,但宁隐却也记 得留出一颗果子给王捕头。 而剩下的那颗果子,则被思来想去后的宁隐送给了左无寻——不仅是因为喜欢,还因为要报恩。 前些日子,虎星铭接连派了好几次那叫什么苏公子的镖师来要他性命,宁隐这 武功虽说不错,但对上那苏公子到底是有些吃力的,而当时要不是因为有左无寻的 在一旁相助,估计宁隐现在已经跟着自家先祖们到阎王殿诉冤情了。 ……其实宁隐把寻冰果送出去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的,心疼了两三天,这才缓过 来。 左无寻却不知道宁隐是怎么想的,他收到寻冰果的时候还暗自期待了一下,觉 得宁隐会亲自登门跟自己说为什么要送这果子给自己,但是他都等了五天了,宁隐 却始终都没露面,这让左无寻有些无奈。 思绪许久,左无寻把盒子合上,拿着它出门。 却在路过河归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当归正在跟一名老乞丐谈话,因为隔得 远,所以就算左无寻内力再怎么深厚,他也只是隐隐听到那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 药王谷已经派人来……”“我知道,但虎门镖局这边确实也是个麻烦……” “听说 宿景少爷最近……” 药王谷?虎门镖局?宁宿景? 这三者怎么能扯到一起去? 左无寻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好奇跟疑问,他也没上前去问,直接离开。 老乞丐人老眼却尖,他发现了左无寻的身影,却没在意,只道:“前两日那陈 家大女儿离开河归城了,离开的突然,而且,她离开之前,就在也找不到她了。” 陈家的大女儿? 当归想起来了,是那位叫什么陈嫣儿的,他并不在意道:“不必理会。” 老乞丐摇摇头道:“你不知道,那姑娘的背后站着虎门镖局里的一位实力排名 在前五的镖师,姓苏,具体叫什么暂时还没弄清楚。” “你是说那姓陈的姑娘会是个麻烦?”当归抿了抿唇,道:“确实可能会是麻 烦,那就有劳你继续帮忙查那陈嫣儿的下落了。” 老乞丐:“……好吧。” 当归从袖兜掏出一包碎银子递给老乞丐,后者这才欢天軎地道:“好,我会尽 快查到的!” 宁家门口。 宁隐一手牵着一位小娃娃,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都哄回家,却看到站在门口久等 的左无寻,他脚步顿了顿,还没开口,却见已经听到动静的左无寻转身。 左无寻微微一笑:“宁隐。” 宁隐点点头,却不看对方,只让两个小家伙先进门玩,自己跟左无寻站在门口,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左无寻从袖兜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寻冰果,他语气有些迟疑,显然是在担心宁隐会生气,道:“你为何给我?” “你把这宅子还给我,是为报答救命之恩,”宁隐顿了顿,继续道:“我把这 寻冰果给你,也是为报答你先前屡次救我的恩情——这果子都蔫了,再不吃就该坏 了!” 他有些生气的瞪着左无寻,但转念一想,这果子都不归自己了,左无寻爱怎么 吃就怎么吃,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干脆不再理,转身就要进门。 左无寻把盒子合起来,追上去:“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这么做,这果子,还 是给你吧。” 宁隐头也不回道:“送你了便是你的。” 左无寻言语俱是无奈:“你怎么……” 宁隐脚步一顿,转身看他:“听闻官府粮仓那边这两日总是有百姓在闹事,铸 剑宗派人过去帮忙了?” “嗯。”左无寻看着眼前俊美的青年,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最迟今晚钦 差便来了,到时候城内缺粮的情况便可改善,但……要是迟迟不降雨,也不知道秋 冬该怎么办才好。” 皇城跟米城储存的粮食虽多,但现在这旱季却是遍布整个春景大陆的,要是迟 迟不降雨,那便迟迟没有粮食,要是没了粮食……这秋冬确实难熬。 宁隐抿着唇道:“前日已经入秋了,但这天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 左无寻干咳一声:“后天便是虎门镖局举办比武会的日子,你会到场吗?” “会,当然会,”宁隐嗤笑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厌弃:“虎门镖局都把遨请函 亲自送到我府上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丢人现眼。” 左无寻无声的叹口气,他想开口让宁隐不去,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 说起,好一会之后,他才道:“你想去吗?” “当然。”宁隐并不生气,挑眉一笑:“我可巴不得出现在后天的比武会 左无寻没再说话,他突然抓起宁隐的手,把盒子塞到对方手里,道:“既然你 执意要去,那便吃了它。” 宁隐怔怔的看着盒子,这盒子里装着的是寻冰果,所以只单单摸着盒子都能感 受到手心的寒意——那是寻冰果的寒意。 “我……”宁隐冷静了一下,这才道:“我说了,这是给你的。” 左无寻抿着唇,转身就要走,但是,当宁隐伸手拉着他的时候,左无寻却还是 停住脚,即便在这时候只要他不乐意就没人能强迫他留下来。 宁隐绕到左无寻的面前,气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 “你也是。”左无寻不冷不热的把这句话丢给他。 宁隐冷哼一声,道:“罢了,你随我进来吧。” 左无寻楞了一下,去哪里? 随后,他只见宁隐阔步的朝着后院的药房走去,左无寻也没耽搁多久,大踏步 的追上去。 宁隐推开门,里面是一间药屋,准确的来说,是他的药屋一这里摆满了医书,药草。 左无寻的鼻尖嗅到淡淡的药草味道,味道并不浓郁,他站在门口,道:“我父 亲已经发现丹瑶花少了两片花瓣。” 宁隐脚步一顿,他扭头看向左无寻,呃了一声,道:“他问你了?” “他问我是不是你,”左无寻淡淡一笑:“别紧张,我告诉他我不知道。” 宁隐走到摆着药草的架子旁,拿出一个大概有十个拳头大的圆罐,然后抱着圆 罐放在桌子上,又走到另一边的地上搬出两个小罐子,从中取出一些已经晒好的药 草,走到桌旁,朝左无寻伸手:“把香囊给我。” 左无寻没明白:“什么?” “咳,”宁隐道:“你不是说香囊里头的味道都淡了吗,我再为你配一副。” 左无寻把香囊拿出来,交给宁隐,然后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开始把药草都放在 香囊里,忽而道:“你为何往年都不曾参与过宁家的义诊?” 宁隐茫然道:“家里已经很多人出去了,而且,看的也都是些小病小痛,我为 何还要出去?嗯,好了,给你。” 他把香囊重新还给了左无寻。 左无寻郑重其事的接过来,然后挂在了腰间,道谢:“多谢。” 宁隐撇了撇嘴,把圆罐子抱回架上子,然后慢吞吞的整理架子上的药草,随口 道:“这寻冰果,你拿回去吧。” 左无寻看着不知何时被宁隐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抿着唇:“我武功比你 高,用不着这东西你先前跟我说,你早就知道我隐瞒实力的事情,你什么时候 知道的?” “不告诉你,”宁隐心里有气,才不肯说,只道:“罢了,既然你不肯要,那 就留下吧。” 左无寻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的笑意,浅淡的喜悦浮现在眉目间:“嗯。” 话落后,他想起别的事,于是继续道:“前几天从周家庄开始,现在已经有好 多户人家后院养的鸡鸭鹅猪都开始患病,此事你可知?” 他这么一说,宁隐就想起找村长说的那句话,无奈的点头,道:“确实知道。” “城内最近有些乱,你平日里若是无事的话还是多待在家里,不要外出。”左 无寻叮嘱道。 宁隐知道铸剑宗的消息灵通,也知道左无寻不会乱说什么,所以认真的点头: “嗯……” 紧接着,两人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也是,两年多以前,宁隐虽总是跑到铸剑宗缠着左无寻,但是因为后者总 是态度冷淡,所以两人就算常见面,可是却很少谈话,进而……自然也就没什么话 题可聊。 左无寻有些懊恼的起身离开:“我先回去了。” 宁隐摆弄药草的动作一顿,他慢一拍的看向对方,然后点头:“路上小心。” “好。” 左无寻自顾自的离开,宁隐也没去送,他就坐在药屋内,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药 草,心里一下子就烦躁了许多,干脆随手拿了一本医书,坐在窗边静静的看书,偶 尔看一眼对面桌上摆着的那小盒子。 宁府门口。 当归回来的时候,碰巧看到左无寻:“三公子,近来可安好?” 左无寻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道:“我前些日子去虎门镖局的时 候,碰巧看到一小厮与宿景少爷有些像,但是面貌跟举止却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否则绝不会轻易与当归开口。 当归愣了愣,一本正经道:“还请三公子不要把此事告知旁人,更不要告知少 爷一”他指的是宁隐。 左无寻点点头:“我会的,替我向他问声好。” “好的。”当归看着左无寻离开后,这才松口气,然后转身看向宁府内药屋的 方向,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这事……兴许瞒不住多久了。 入夜,河归城门口,以钦差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城门口,而早就等 候多时的县令跟知府,还有虎门镖局等人打开城门,纷纷上前迎接。 轰隆—— 轰隆隆—— 安静了许久的天空中忽而响起一道惊雷,随后便是一道道的闪电噼里啪啦的划 过,整个河归城内,不,是整个春景大陆都在这一夜内陆续的迎来了这一道道的雷 电跟雨水。 这等候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雨水,总算是在秋天来临前,到来了。 第九十章 找个人 钦差来到河归城的第一晚,整个春景大陆等来了盼望许久的雨。 第二天一早,河归城的百姓们开始领取灾粮,钦差与知府等人站在一旁看着。 河归城的百姓们既欢天喜地又感激涕零的。 宁隐没让当归去领,因为他们家还有存粮,不过,宁隐却早早的背着背篓出城,然后上山采蘑菇去了。 昨天晚上下了雨,深山的树底下长了不少能吃的蘑菇。 宁隐摘了半背篓的蘑菇,又摘了一些草药,这才慢悠悠的回城,等走到城门口 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而在这时候,宁隐发现有两个人在跟踪自己,他扫了一眼,不以为意。 一他认出来了,这两人是虎门镖局的镖师,之前宁隐在调查杨睿死因的时候,这两人也在跟踪宁隐,不过因为这两人的武功不高,而且跟踪本领也不高,所以 宁隐并没有打草惊蛇,还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宁隐没带伞,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路过河归桥的时候,还顺手在靠着桥边的 老乞丐的碗里丢了两三枚的铜板。 老乞丐眼都不睁:“谢谢您谢谢您。” 宁隐不在意,继续朝前走,刚走没一会,却见王捕头正朝这边走来,而韩捕头 则铁青着脸朝着桥那边走去,看到宁隐的时候还故意冷哼一声。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王捕头发现宁隐眼里的诧异,笑了笑,道:“别管他,他今天被县令责骂了, 心情正不好。对了——” 话到这里,王捕头隐晦的朝着宁隐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人看去,道:“那两人一 直都跟着你,要不要我去抓了。” 宁隐不着痕迹的摇头,然后带着王捕头朝旁边的饭庄走去,道:“那两人是虎 门镖局派来的,我知道。” 王捕头闻言,了然的点头。 他们俩一进饭庄,就见宁隐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随口道:“今天我请你吃饭。” 王捕头跟上去,等两人走进厢房,点了几道菜,店小二离开之后,他这才继续 刚刚的话题道:“你为何还要由着虎门镖局的人跟踪你?”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虎星铭他既然这么不怕丢了面子,那我为何不成全他。”宁隐付之一笑。 闻言,王捕头由衷的升起对宁隐的佩服,“不愧是宁家的未来家主,心胸旷阔。” “承让承让。” 店小二把几道菜都摆在了餐桌上,现在青菜一类的价格昂贵,倒是肉便宜了许 多,不过因为之前的旱季,所以这些日子的肉质都偏瘦,偏柴,不过倒是也能吃。 王捕头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直觉对方肯定是有事情,否则宁隐哪里会这么大 手笔的请自己吃这些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愧是王捕头,”宁隐拍了拍对方的马屁,然后才道:“王捕头你门路多, 麻烦帮我查查,宁宿景最近在哪里出现过?” “宁宿……景?”王捕头想起来了: “你兄长?” “是的。” 宁隐虽然挺讨厌宁宿景总是想跟自己争夺宁家家主之位,但毕竟是同父异母的 亲兄弟,血浓于水,他总不能真的将宁宿景的安危置之不顾。 更何况,宁隐可还记得,一个月之前自己曾收到宁宿景说要半个月之后要与自 己比试的书信,可现在都过去两个半的半月了,但宁宿景至今都没再出现……这根 本不像是宁宿景一贯的作风。 王捕头道:“你担心你兄长出事了?” “是。”宁隐吃了一口红烧鸡丁,食不知味的咀嚼。 王捕头抿着唇,下定决心道:“其实,我有一事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先前我追 查陈皓杀人一事时,我曾路过宁府,偶然间看到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宁府门口。” 宁隐喝汤的动作顿了顿,道:“你为何不与我说?” “我觉得那人对你们并无恶意,而且,我当时还看到你的管家当归,也在门口与那黑衣人交谈,”王捕头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无可奈何的笑,道:“我的武功 不好,所以,我也不敢靠的太近。” 当归…… 黑衣人…… 豆沙跟板栗的新鞋子…… 宁隐一边吃一边继续想,看来,当归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 王捕头左右看看,在明知这是厢房,屋内只有他与宁隐二人,但还是压低了声 音:“明日你与金老板一起到比武会的时候,可要当心着点。” 宁隐在乎的却是另一件事,他蹙眉想着事,只点点头_就算没有王捕头的叮 嘱,宁隐也是明白的。 没聊多久,王捕头起身离开,他要去巡街了。 宁隐下楼离开,他走在青石板路上,望着行人已经越来越多的街道,又看看天 空中飘荡着的细雨,心里欢喜。 等走到前面街角的时候,他一拐弯,正好看到金钱钱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衣 摆匆匆朝这边走来,宁隐顿了顿,喊他:“你去哪,怎这么匆忙?” “下雨啊,”金钱钱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你要去哪?” 宁隐说自己准备回家去了。 金钱钱哦了一声,正要回去,想起别的事,连忙撑着伞走过来,帮着宁隐遮挡 着这绵绵细雨,道:“宁大夫,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小夫夫》TXT全集下载_26 “……”宁隐被拉着朝前走了两步,嘴角抽了抽,道:“你找我有何事?” 金钱钱一脸无辜:“就是想送你回去,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宁隐怀疑的望着对方,好一会之后,才道:“前面就到家了, 我也不需要你送,你回去吧。” 金钱钱不肯,死乞白赖的跟着宁隐,就是不肯走,被宁隐连问了两句之后,他 这才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明日就是比武会了嘛,所以……” 宁隐顿时哭笑不得道:“你可别忘了,我虽是会武功,但虎门镖局最讨厌的是 我,你若是与我站在一起,兴许会被我连累。” 金钱钱一拍脑袋:“对啊!” 宁隐笑着摇摇头,没再理他,抬脚朝前继续走,走了没两步,却见金钱钱又撑 着伞颠颠的追上来,道:“宁隐,你听说了吗?” “什么?” 金钱钱道:“陈嫣儿已经跑了。” “陈嫣儿是谁?……哦你说陈家大小姐啊,跑了就跑了呗。”宁隐不以为然。 金钱钱觉得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淡,不太满意道:“这可是大事,先前王杰他 中的飞镖,到现在都没查出是谁做的——” 宁隐无奈道:“可现在人都走了,你还能查什么?”说着,他已经站在了宁府 大门。 “进去喝杯茶吗?”宁隐开门进去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金钱钱扭头看了看身后,又看看天空,想起自己的正事了,道:“我还约了谢 老七,这杯茶你先欠着,下回再还。” 宁隐:“……” 第二天--- 虎门镖局筹备许久的比武会已经开始,地点就设在城东虎门镖局的练武场一 其实参与比武的都是虎门镖局的镖师们,基本都没什么外人。 而铸剑宗的弟子们都不会出现,就算是出现也仅仅只是坐在一旁看看热闹罢了。 宁隐觉得这到像是一场过家家。 不过,令众人意外的是,钦差也没出现一虎门镖局可是一直都希望钦差也能 到现场看看热闹的,毕竟这能给他们虎门镖局的脸上长长光,可钦差却一口拒绝了 虎门镖局的提议,而且一大早还出城到各个村子转,说是要去看看家家户户的情况。 虎標主干脆也没出现,所以,今年的虎门镖局的这场比武会就是由虎星铭来坐 镇。 比武场的场内开阔,场外的四周都摆满了木椅跟桌子。 金钱钱从一进场就有些坐立不安,好一会之后,他这才镇定道:“宁隐,你感觉如何?” 宁隐正掰开花生,一粒一粒的吃着,闻言随手抓了一把花生,塞给金钱钱,道:“吃吗?” 金钱钱点点头,一边吃一边道:“我不害怕了。” “我也是。”宁隐打个哈欠,无聊道。 他原先还挺期待虎门镖局的比武会的,以为会像武林盟举办的武林大会一般, 众位高手云集,互相切磋武艺;结果没成想,虎门镖局的比武会就是自家镖师们的 互相比武,没什么看头_这些镖师们都是跟一个师傅学的,功法都差不多,实在 是没意思。 坐在主位的虎星铭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觉得很丢脸,好一会之后,他冷声道:“给我倒杯茶。” 站在角落的小厮捧着一壶热茶走过来,倒在虎星铭的茶杯,重新站在角落* 半个时辰后,宁隐喝了一口茶,道:“谢老七来了。” “?”睡眼朦胧的金钱钱睁开眼,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谢回舟已经来了,他 撇了撇嘴,道:“谢老七……啧啧。” 谢回舟与虎星铭打了声招呼,这两人都是互相讨厌对方的,所以都没聊什么, 谢回舟就走开了。 宁隐抬头看着走到面前的谢回舟,客气的笑笑:“谢七少,好久不见。” “确实。”谢回舟坐下来后,好奇道:“你怎么也来这里?” 宁隐反问:“你为何也来?” “我收到邀请函了,正巧闲着没事做,就来了。”谢回舟道:“问你一事,你 是不是见着左无寻了?” 宁隐点点头:“怎么?” 谢回舟摇摇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第九十一章 被发现了 见谢回舟没说下去,宁隐也就没再问下去。 好一会,正当比武台上的两名虎门镖局的镖师正打的厉害的时候,谢回舟突然 再次开口道:“虎门镖局的比武会就是一场笑话。” 宁隐正看得起劲,闻言,诧异的看向对方,道:“怎么说?” “我原先还当虎门镖局的比武会是来自各地的练武高手,结果没成想,这都是 些他们自家的镖师在比试,着实没什么看头。”谢回舟兴致缺缺道。 宁隐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谈话间,有两三名小厮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摆着茶杯,小厮们把茶杯都分给 了场外的人。 宁隐端茶杯,打开茶盖,正要喝,却见热腾腾的茶水内正飘着小一片的菜叶, 他顿了顿,把茶杯放下,道:“我府内还有些事,先行离去了,告辞。” 谢回舟慢悠悠道:“宁公子慢走。” 不远处的虎星铭也瞧见了,他微微垂下眼眸,冷冷的交代了两句站在一旁的小 厮,好一会之后,小厮鬼鬼祟祟的离开。 金钱钱目瞪口呆的看着宁隐的背影,怎么现在就要走了?而且怎么都不提醒与 自己说一声的,这宁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谢回舟瞥了一眼金钱钱,表情满是不掩饰的嫌弃:“你若是不敢留下,就与他 一同先回去好了——反正你走与留,都不会有谁在意。” 金钱钱觉得谢回舟说的话实在是不好听,登时不开心的拍了拍衣摆,不客气道:“谢七少说话可真是知礼数啊,罢了,正巧我茶庄也有些事情,就先回去得了。” “装模作样——”谢回舟对金钱钱这矮胖子看不顺眼,闻言,讽刺道:“胆小 就胆小,说这么多,不也还是胆小吗。” 金钱钱也恼了: “得了吧,说的好像你胆子多大似的,尽会挑刺,有本事你就 上台去与他们比试一两招。” 谢回舟美滋滋的摇着折扇,才不上当:“我可不会参与这些事,多没意思 金钱钱不与他继续争辩,起身离开,他脚步故意加快,他还想着要追上宁隐, 结果却不曾想,自己这一路阔步小跑到了虎门镖局的大门口都没看到宁隐的身影…” 金钱钱站在虎门镖局的门口,茫然的挠了挠头发,心虚的想着,难道自己真的 走的太慢了,怎么这都小跑了,居然还没跟上宁隐的。 他不知道的是,宁隐虽然已经离开了比武场,并没有离开虎门镖局,而是一路 走到了花园。 宁隐这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好几次虎门镖局的人,但今天是比武会,所以虎门镖 局的镖师跟下人对宁隐的出现并不意外,简单的打声招呼后便各自忙去了。 宁隐慢吞吞的溜达,并不着急,等他走到后院的时候,这才见一名提着木桶的 小厮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盯着自己,他脚步顿了顿,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 这才走过去。 他走到小厮的面前,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这小廝,点评道:“兄长,您这扮相 可真够难看的。” 小厮也就是宁宿景:“……” 宁宿景不太乐意道:“我这已经尽力了,你懂什么——”说到这里,他突然想 起眼前的宁隐在易容术这方面算得上是高手,于是便尴尬的干咳一声,不再说这话 题。 宁隐也不在意,他把特意带来的钥匙递给宁宿景,道:“你前两日派来给我带 话的人,是哪找的?” 宁宿景接过钥匙,他明白宁隐是在担心什么,道:“放心吧,那人不会背叛我。对了,豆沙与板栗这段时间怎么样?练字了吗?” “……练了。”宁隐正要再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皱了皱眉,迅速的交代了一句:“你莫要一个人闯地库,等过两日我再来找你。” 宁宿景点点头,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就迅速朝 着角落离开。 宁隐慢悠悠的朝回走,那被虎星铭安排跟踪的小廝躲闪不及,两人你看我,我 看你的,场面好不尴尬。 小厮:“……” 宁隐似笑非笑:“你们家虎少爷没跟来?” 小厮装傻道:“宁公子,您说什么呢,我恰巧路过的,我们家少镖主怎么……” “嗤——”宁隐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回去告诉虎星铭,他们家的比武会, 可真够难看的,下回要是还有,就别往我这送帖子了,我可没这闲工夫。” 小厮:“……好。” 等目送宁隐大摇大摆的离开后,小厮连忙去找虎星铭,然后硬着头皮把宁隐说 的这两句话给说出来。 虎星铭的脸都气绿了: “呵呵,他可真讨人嫌一对了,他在后院跟谁见面了。” 小厮茫然道:“回少镖主,属,属下……什么都没看到,只隐约看到那人似乎 也穿着小厮的衣服,但是属下没瞧到对方的正脸。” 虎星铭一脚踹他,怒道:“没用的东西!” 小厮赶紧爬起来,然后躲在一边。 宁隐刚到家,还没坐下歇会,当归就过来说:“少爷,铸剑宗的来了,正在门 外等着您呢……” 当归道:“左宗主说要见您。” 宁隐淡定点头,他喝了一杯水,然后起身,他走到府门口,只见两三名铸剑宗 的弟子正负剑站立,神情严肃的望着自己。 “……”虽然不担心,但宁隐瞧着那三人一本正经的表惰,还是难免的有些紧张了。 三名铸剑宗的弟子跟宁隐打了一声招呼,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朝着铸剑宗的方 向走去。 宁隐原先还存心想打听打听左宗主找自己是为什么事情,但是瞧这三人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来到铸剑宗后,三名弟子带着宁隐朝瑶薇亭的方向走去。 左宗主坐在亭内,正慢悠悠的品着茶,见宁隐来了,笑着道:“许久未见了, 近来可好?” 宁隐拘谨的点头,坐下道:“不知左宗主叫晚辈来此是为何事?” “我亭内的丹瑶花瓣……”左宗主话没说完。 宁隐明白了,他不好意思一笑:“抱歉,当时情况急,我担心病人熬不过去, 就不问自取了,此事,是晚辈的错。” “罢了,”左宗主并不在意了,他道:“老三已经解释了,你取这丹瑶花是为 救人,既是行善,那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过——我听闻,宁家半年前突然离开河归 城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宁隐脸上的笑意收敛,他垂下眼眸,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只道:“嗯。” 半年前宁家发生的事情,其实没多少人知道,毕竟虎门镖局不会把他们做的恶 事肆意说出来,而宁家人为了自保更是不会说什么。 ……不过,铸剑宗要是真心想查的话,肯定能查到。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左宗主淡淡一笑,道:“我今天叫你来此,是因为药王谷。” “什么?”宁隐微微皱眉,道:“您什么意思?” 左宗主道:“药王谷的谷主亲自到武林盟走了一趟,此事你不知情?” 宁隐当然知道原因,但是却不想说,只道:“晚辈并不知情。” 左宗主只得相信,道:“既然如此就算了,你且先回去吧。” 宁隐站起身,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他刚离开瑶薇亭,却见一抹熟悉的背影就背对着自己站立,宁隐的脚步顿了顿,加快了步伐,走到这人的身旁后,这才道:“左无寻,你怎么在这?” “我……”左无寻迟疑了一下,没答,转移话题道:“你这是要回去了?” 宁隐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却见左无寻再开口道:“我送你。” 话一出,两人都愣了愣。 宁隐心里有些莫名的开心,他抿唇笑笑,两人并肩离开。 差不多走到铸剑宗门口的时候,左无寻停住脚步,他在宁隐茫然的视线下,拿出一枚精致的玉坠,然后递给宁隐。 “……这是?”宁隐指尖动了动,却没接。 左无寻神情紧张,却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他道:“半年前便想送你的,一直没 寻到机会。你,能收下吗?” 宁隐愣了愣,然后接过,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吊坠,道:“你半年前就想送我的” 左无寻嗯了一声,他见宁隐收下了玉坠,心情更好了。 宁隐扬起笑:“那我收下了。” 左无寻定定的看他,再次嗯了一声。 虎门镙局一 到了夜里,一道人影飞速的在虎门镖局的几间院子旁掠过,这人穿着一身夜行 衣,难以看清此人的面貌。 不多时,此人蹑手躁脚的来到虎门镖局的地库入口处。 守在附近的镖师都懒散的喝着小酒吃着菜,并没太瞥惕,所以,也就没注意到 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就这么偷溜进了地库。 宁宿景一走近地库内,立即四处转了转,好一会后,他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朝地库内走进来。 糟糕! 还没等宁宿景离开,却见虎星铭领着十几名镖师出现在地库门口。 虎星铭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看了好一会,他总觉得眼前这黑衣人看着很眼熟… 等等……! 虎星铭忽然大喊道:“宁宿景!你居然是宁宿景!” 宁宿景眼神一凍,还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他运起轻功,飞速朝着地库外掠去。 “拦住他!”虎星铭再次大喊。 地库内外一时吵闹不已。 第九十二章 【完结章】 “嘭嘭嘭——” “嘭嘭嘭——” 寂静的黑夜,宁家大门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的敲门声,力道很大,声音又是一道 接着一道的,敲门的人似乎很不耐烦。 “嘎吱——”厚重的大门被人打开一条小缝,当归站在门后,他望着门外的十 几名镖师,神色不变:“你们找谁?” 刚刚敲门的镖师没好气道:“我们找宁宿景,你,赶紧的,让我们进去找人。” 宁宿景? 当归一动不动的,就在镖师即将发火的时候,却见虎星铭上前一步,似笑非笑 道:“宁府的管家,你还记得我吧?一” 当归看到他,更是沉默了。 不多时,宁隐与虎星铭在厅堂见面,两人的面前都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虎星铭笑了一声,然而眼里却毫无笑意:“说说吧,宁宿景到底在哪里?” 宁隐看着面前的茶杯,看都不看对方,只冷淡道:“不知道。” 虎星铭却根本不相信,他冷哼一声,眼神狠厉。 宁隐心里并不慌张,他知道,宁宿景的身份应该是被虎门镖局发现了,但从虎 星铭的态度来看,宁宿景应该已经躲起来了……想到这里,宁隐也就更冷静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宁隐慢悠悠道。 虎星铭一拍桌,桌上的茶杯晃动几下,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宁隐!你少 装模作样的!你肯定知道他在哪!” “你爱信不信。”宁隐道。 虎星铭当然不信,但是,就在这时候,一名镖师从厅堂外走进来,在虎星铭耳 边低声道:“少镖主,我们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虎星铭倏地起身,他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镖师,走了两步,站在宁隐的面前。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宁隐抬头,那双黑眸朝他看来,深邃的眼眸中 尽是寒意:“找了也找了,现在,你们是不是该滚了。” 虎星铭顿时哑口无言,他有些心虚的转开视线,莫名的,他在刚刚那一瞬间, 突然很害怕宁隐。 “……走!”虎星铭咬了咬牙,恨恨的甩袖离去,而镖师们也都跟着虎星铭离开了。 宁隐喝了一口茶,道:“管家,宁宿景来过吗?” 站在一旁的当归摇头道:“少爷,宿景少爷没来过。” “……罢了,他做事虽鲁莽,但也有分寸。”宁隐有些头疼,于是喝完了杯里 的茶水后,便起身离开。 离开厅堂,他顺着桥廊往自己院子走,四周万籁俱静。 刚走到院门口,宁隐瞧见屋檐上停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鸽,他轻轻唤了一声, 下一刻,只见那白鸽欢快的扇着翅膀,朝宁隐飞来。 白鸽的腿上绑着信,是药王谷那边传来的。 宁隐打开信,信内写着,药王谷的谷主已经带着武林盟的盟主等人朝河归城快 马加鞭的赶来了。 看到这里,宁隐总算是松口气了,但随之,他一想到宁宿景那边还不知道怎么 样了,他又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说过了,让宁宿景不要单独行动,但没想到……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 这么快把钥匙还给宁宿景。 与此同时,侥幸逃出来的宁宿景正躲在城南门口的凉亭附近的一处角落,他的 脸上布满了懊恼。 其实,他在拿到虎门镖局的地库钥匙之前就已经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虎门镖局众人虽然对地库分外看重,但一般都没什么人会专程来地库的。更何况,最近这两天又是虎门镖局举办比武会的好日子,只要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更不会 有人出现在地库。 但是,谁能想到,虎星铭等人会突然出现在地库……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在天亮之前,宁宿景突然就冷静了,他倏地反应过来,或许,刚刚在地库发生的一切,并非是巧合,很有可能,真的是一场预谋。 正想着,一道阴冷的嗓音在一旁响起,阴恻恻的,带着一丝得意:“被我抓到 你了……” 宁宿景立即闪身,他这才发现,那个叫做苏跃的镖师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站在自 己的身后,可是他刚刚却没有发现。 苏跃两只手各提着一柄短刀,双眼满是杀气,他话都没开口,更没有再给宁宿 景机会,直接飞身过来,双手挥舞着短刀。 宁宿景虽反应迟缓了一些,但武功并不差,见状,他竖起长剑,挡去苏跃的攻 击,随后与对方对打起来。 天亮后,宁家迎来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是板栗跟豆沙的母亲,也是宁宿景的妻子,名叫凌霜。 温柔恬静,端庄大方。 而她此次前来,是为了要带走豆沙跟板栗。 豆沙与板栗想跟母亲走,但是又舍不得离开宁家,非常纠结。 宁隐明白凌霜的打算,他思索了一下,道:“大嫂,您打算把豆沙跟板栗都带 到何处?” “我打算先带他们在我娘家住一段时间,这也是你大哥之前交代的。”凌霜温 和的笑笑。 宁隐想了想,道:“那管家也跟着去吧,有个照应。” 凌霜本想拒绝,但想了想,却还是点头:“你决定吧0” 当归本不想离开的,因为虎门镖局已经知道宁宿景的存在,所以,虎门镖局这 段时间内肯定会多次找宁隐的麻烦的。 但宁隐态度坚决。 宁隐道:“管家,我多少会些武功,不会吃亏。但是豆沙他们不会。所以,你 务必要护好他们。” 当归深思熟虑后,决定与凌霜等人离开。 再说宁宿景这边__ 宁宿景与苏跃一番打斗后,宁宿景找到机会,在苏跃的眼皮底下遛了。 只是,宁宿景的左臂却受了皮外伤,鲜血侵染了衣服,但因为他穿的是夜行衣,所以不太能看的出来。 可最重要的是,现在是白天,宁宿景穿着这一身夜行衣满街跑,肯定会吸引到 旁人的注意力,所以,宁宿景只好先躲在了巷子内的死角。 “搜-” “苏镖师说了,那宁宿景肯定是躲在这附近,赶紧搜——” 远处传来众人说话的声音,宁宿景心下一惊,虎门镖局的人过来了。 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宁宿景没办法,只好先跳上墙角,随便躲进了一 户人家的院子内。 虎门镖局的人匆匆来,仔细搜,却又失败而归。 虎星铭得知这帮人无功而返,顿时生气了,但他却把气撒在苏跃的身上:“苏 跃,你可真够废物的,居然能让受伤的宁宿景从手里逃掉。” 苏跃低头不语,他知道是自己大意了,所以不敢多说,但心里却对虎星铭这番 话嗤之以鼻一昨天晚上,虎星铭可是带着一大帮镖师在地库围堵宁宿景,但结果 呢?还不是让宁宿景给跑了。 如果真要论个高低的话,这虎星铭才是真正的没用。 虎星铭看到苏跃眼里对自己的嘲讽,心里的愤怒更甚,他冷冰冰道:“你别以 为你武功高强就能让我免了你的错,来人,把苏镖师带下去,按规矩一三十鞭。” 正要上前拉苏跃的几名下人顿时愣住了,怎么罚的这么重? 苏跃也怒了: “少镙主,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虎星铭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说完,虎星铭直接转身离去:“记住了,三十鞭,少一鞭都不行。”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 苏跃气的恨不得把这虎星铭千刀万剐。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内,虎门镖局派人来宁家搜了几次,但每一次都没找到人, 于是又悻悻而归。 宁隐的神情越发的冷淡。 左无寻知道此事后,特意来宁家,别的也不做,就整日都陪着宁隐下棋,而虎 门镖局得知后,第三天开始便不敢再来了。 直到第五天的傍晚,宁隐与左无寻还在商置着该怎么找到宁宿景,解决眼前这 件事情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宁宿景被虎门镖局抓到,可下一秒,铸剑宗的左宗主却突然带着几名弟子出现 在虎门镖局,也不说别的,只让他们把宁宿景给放了。 虎镖主当然不肯。 虎星铭更是冷着一张脸。 左宗主也不气恼,他坐在虎门镖局的厅堂,笑呵呵的与虎镖主说话,就是不肯 走。 虎镖主直觉这人有后招,但猜不出来,只好一脸烦躁的陪着他闲聊。 一个半时辰后,药王谷的谷主,二十多名的宁家人,武林盟的盟主,宁隐与左 无寻皆出现在虎门镖局。 虎镖主顿时就慌了,他们不敢得罪铸剑宗,而药王谷跟武林盟的盟主他们更是 不敢得罪,可现在这些人却一起出现,难道说……? 紧接着,武林盟的盟主直接问虎镖主:“虎门镖局半年前为了得到宁家的易容 术,而半夜袭击宁家人。虎镖主,这事你怎么解释?” 虎镖主哑口无言。 盟主环顾四周,眼里满是失望,这些姓虎的,做事实在是太狭隘,不给别人留 退路,唉。 紧接着,武林盟的盟主让他们把宁宿景给放出来,虎镖主只能乖乖答应。 很快,宁宿景就出现了,他没受什么伤,这还得归功于左宗主的突然出现,否 则的话,他早就…… 宁宿景一见到众人,他立即抱拳道:“盟主,左宗主,虎门镖局的地库内藏着 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门派的独门秘籍,还有前些年的几个门派丢失的镇派武器!” 众人都愣了,这虎门镖局的地库内居然藏着这么多门派的宝贝? 盟主怒道:“虎镖主,你这怎么解释!?” 虎镖主先是一气,随后又是一脸尴尬,他忙对现场的宁家人鞠躬,为半年前的 事情道歉,然后又赶紧说地库的那些东西他会立即还给那些门派的,只求盟主不要 过多追究。 虎星铭也连忙求情,但是眼里却不见半点悔改。 盟主面无表情。 在场的宁家人更是冷漠,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抚平一切?姓虎的真是不要脸! 而就在当天凌晨,虎家的报应就来了。 ——虎星铭死了,死在苏跃的手里。 苏跃挨了三十鞭之后,正要回房休息,却碰见从厅堂回来的虎星铭。 因为盟主等人离开后,虎镖主立即骂了虎星铭,而因挨骂所以心情不好的虎星 铭便拿苏跃撒气,骂的很难听。 而早就对虎星铭心存怨恨的苏跃不再忍让,直接出手,眨眼间便杀了毫无防备 的虎星铭。 得知此事的虎镖主当场气晕。 自此,自作自受的虎门镖局逐渐衰败,三个月后,河归城内就再也没了虎门镖 局,而没多久,江湖上就再也没了虎家人的消息。 而江湖上的众人得知虎门镖局的这一近况后,都啐了一口:人在做天在看,这 些姓虎的,全都是咎由自取! 宁府再次热闹起来,离开的宁家人陆陆续续的回到河归城,重开宁家的医馆。 再过了些日子,宁隐提出要四处游历,归期不定。 宁家人劝了,可是劝不动,于是,宁宿景便成了宁家的新家主。 而在宁隐离开河归城的当天,左无寻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他只带着一把剑, 一个简单的行李。 宁隐朝他一笑,随后,两人并肩离开。 三年后-- 宁隐与左无寻回到河归城,只为一件事:成婚。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